我爸李国强62岁那年,突然要跟我妈张明琴离婚,说要为自己活一把。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劝我妈再想想,可她只是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在云州市民政局的冰冷大厅里,我爸捏着离婚证,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扶着我妈走出大门。
7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哽咽着说:“妈,你别难过,我养你!”
她却抬头看了看天,脸上没有泪水,反而一脸的平静。
“小云,别担心。”她叫着我的名字,“明天在家的话,帮我收个快递。”
我愣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乎什么快递?
我以为她是被打击得麻木了,可她眼底那抹清亮的光,让我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快递,像是她手里攥着的一张底牌,等着揭开一个谁也想不到的真相。
01
云州市的民政局大厅冷得像个冰窟,空调呼呼地吹着凉风,让我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头也不抬,像个机械人似的,声音平板得像在念台词:“下一对,李国强,张明琴。”
我爸李国强“唰”地站了起来,搓着手,脸上带着一种急着甩掉包袱的迫不及待。
我妈张明琴却没动,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操劳家务而有些粗糙的手。
我急得手心冒汗,赶紧凑到她身边,低声恳求:“妈,你再好好想想,别一时冲动啊!跟我爸说句软话,你们都结婚快四十年了……”
张明琴没看我,目光依然停在自己的手上,平静得像在聊别人的事:“小云,别说了。”
她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衬衫,步伐稳稳地走向那张决定她后半生的办公桌。
我爸见她动了,脸上闪过一丝藏不住的喜色,赶紧跟了上去,步子迈得飞快。
我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像踩在棉花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被什么堵住了。
整个离婚流程快得像一场噩梦,提问、回答、签字、按手印,流水线一样。
我爸的动作快得像怕反悔,手都没抖一下,签完字还松了口气。
轮到我妈时,她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张明琴”三个字,端正得像她平时记账本上的字,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工整。
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发下来时,我爸脸上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他甚至没敢正眼看我妈,捏着那本小证,像是抓到了一张通往自由的通行证。
“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他对我含糊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步子快得像要逃跑。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看身边沉默的母亲,心里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走出民政局,七月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我扶着我妈,感觉她的身体轻得像一张纸,随时会被风吹走。
“妈,你别太难过,以后我养你,咱们不靠他。”我哽咽着说,声音都在抖。
张明琴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天,脸上没有我以为的泪水,甚至连一点失落都没有。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清亮得让我心慌,然后说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李云。”她叫我的全名,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
“明天在家,帮我收个快递。”
02
我爸李国强,今年刚满六十二岁,退休没多久。
他常说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从单位退下来,该为自己活一把了。
可他所谓的“为自己活”,就是甩掉那个伺候了他三十八年的女人,我的母亲张明琴。
在我们家,我爸就是绝对的“皇帝”,他说一不二,谁也别想反驳。
电视遥控器永远在他手里,他爱看战争片,全家就得跟着看战争片。
饭桌上,他最爱的红烧排骨必须摆在他面前,我妈要是夹了一筷子,他就会皱眉:“没点规矩,抢什么?”
他对自己可大方了,三年前花三万多买了一套高档钓鱼装备,眼都不眨。
他跟那帮钓友每周都去城郊的水库钓鱼,说是“修身养性”,每次回来都一身烟味和鱼腥味。
可家里的洗衣机用了快二十年,脱水时声音像拖拉机,我妈提了好几次想换新的。
我爸眼一瞪:“还能用就凑合着,你在家闲着没事,手洗两件衣服能累死你?懒病犯了!”
我妈就不再吭声,默默把攒下的钱拿出来,给我交了大学最后一年的学费。
她对自己抠得要命,对别人却好得不行。
小时候,家里来亲戚,我爸总在客厅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我妈就在厨房忙得满头汗。
她端出一桌子菜,刚想坐下,我爸就使唤她:“明琴,去拿瓶酒来。”
“明琴,这汤淡了,加点盐去。”
等她终于能坐下,盘子里只剩些没人吃的菜叶子。
亲戚夸她手艺好,夸她贤惠,我爸就一脸得意,好像那些菜是他做的。
有一次,我大姨笑着说:“国强,你真是好福气,娶了明琴这么能干的媳妇。”
我爸喝了口酒,撇撇嘴:“福气什么,一个没工作的家庭主妇,还不是靠我养着?她不干这些,还能干什么?”
这话说得不大声,但厨房里的我妈肯定听见了。
我看见她端着果盘出来的时候,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挂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把果盘放下。
那一刻,我心里的火烧得慌,可又不知道怎么帮她。
我妈的生活,就像被困在一个小圈子里,以我爸为中心,以这个不到一百平的房子为边界,日复一日,没一点光彩。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在阳台上养几盆花,或者在窗边做点针线活。
我劝她出去走走,学学广场舞,或者报个老年书法班,她总是摇头:“家里事多,离不了人。”
我知道,她说的“离不了人”,指的就是我爸。
她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被我爸抽着转,直到筋疲力尽。
所以,当我爸提出离婚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妈以后可怎么活?
她没工作,没收入,没朋友,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
离开我爸,她就像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树,没了土壤和水。
我不敢想,也没法想。
03
离婚后的第一个晚上,我死活要留在家里陪我妈。
我爸李国强,拿了离婚证当天下午就搬走了。
他拖着一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他最爱的几件衬衫和那套宝贝钓鱼装备,走得头也不回。
家里一下子空了,安静得让人发慌。
空气里好像还残留着我爸的烟草味,还有他看战争片时电视里传出的爆炸声。
我妈却像没事人似的,在厨房忙活,抽油烟机的声音轰隆隆响着。
她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花围裙,瘦小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更单薄了。
没一会儿,她端出三菜一汤,有我爱吃的糖醋鱼,还有一盘蒜蓉青菜和一碗冬瓜汤。
“云云,愣着干什么,快洗手吃饭。”她把筷子递给我,语气跟平时没两样。
我看着满桌的菜,心酸得要命,鼻子一抽就想哭。
“妈,你干嘛还做这么多菜?那个位置没人坐了!”我指的是我爸过去三十多年霸占的那个座位。
我妈笑了笑:“习惯了,多做点没事,明天热热还能吃。”
我再也憋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
“妈,你别硬撑着,想哭就哭吧!那个没良心的,他不要咱们了,你还有我呢!”
我妈伸出手,用她那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掉我的泪,眼神温柔得让我心疼。
“傻丫头,哭什么,日子总得过下去。”她顿了顿,“快吃饭,菜凉了不好吃。”
那顿饭,我吃得一点味道都没有,筷子像有千斤重。
我妈却吃得挺香,吃了满满一碗饭,还不停给我夹菜,催我多吃点。
吃完饭,她像往常一样收拾碗筷,擦桌子,拖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攥住了,慌得要命。
我妈的未来怎么办?
这房子是我爸单位分的房改房,房产证上只有他的名字,离婚了,他随时能把我们赶出去。
我妈一辈子没上过班,连社保都没有,更别提退休金了。
她能有多少钱?我爸把工资卡管得死死的,每个月给的那点生活费,买菜交水电后,能剩几个子儿?
我越想越害怕,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悄悄推开她卧室的门,看见她还亮着灯,坐在窗边,戴着老花镜,在绣一块白布。
她绣得认真,灯光洒在她脸上,平静得像个陌生人。
那种平静,不是被打击后的麻木,而是像大海深处那种让人不安的安静。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我妈。
04
第二天早上,我从银行取了六万块现金,用一个厚信封装好,硬塞给我妈。
“妈,这钱你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你别担心,我工作几年也攒了点。”
我妈却把信封推回来,拍了拍我的手:“你的钱自己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顿了顿,笑了笑:“放心,妈有钱。”
我哪能信?她说的“有钱”,估计就是攒了几千块的私房钱,想安慰我罢了。
我怎么可能放心?
我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把我的小公寓卖了,换套大点的两居室,把她接过去一起住。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妈浇完阳台上的花,突然转头问我:“云云,你今天不出门吧?”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出去。”
她点点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那就好,快递差不多该到了。”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快递?这种时候她还在乎什么快递?
我忍不住问:“妈,你到底在等什么快递?有那么重要吗?”
她只是笑笑,没正面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别急。”
我看着她平静的笑,心里却更慌了,总觉得她藏着什么事。
05
我爸的那个“红颜知己”叫王丽娜,比我爸小了快十五岁,离过婚,没孩子,在社区跳舞队里当领队。
她长得白净,说话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最会看人脸色说话。
以前她来过我们家几次,都是跟着社区主任来“慰问退休职工”。
她管我爸叫“李大哥”,叫得甜得发腻,夸他精神好,退休了还像个年轻人。
每次她来,我爸都特别高兴,话多得像换了个人,还会特意换件干净的衬衫。
我妈对她不冷不热,客气得恰到好处。
王丽娜夸我妈家收拾得干净,我妈就笑笑说:“应该的。”
她送点水果,我妈就泡壶茶端出来,礼数一点不少。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们之间就已经有点不对劲了,我只是没看出来。
我爸搬走当天下午,王丽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语气亲热得让我想吐。
“云云,是你吧?我是你丽娜阿姨呀。”
我冷冷地“嗯”了一声,手攥着手机,恨不得直接挂了。
“云云,你别怪你爸,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你爸跟你妈这么多年,早没共同语言了,凑合着过就是互相折磨。”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跟你爸是真心相爱的,也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我差点没忍住骂她。
“有事就说!”我咬着牙打断她。
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硬邦邦的:“是这样的,你爸妈都离婚了,你爸现在住我那儿也不是长久的事。我们想着,还是得搬回你家那套房子去住。”
我心里的火一下就窜起来了:“那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她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云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房产证上是你爸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房子,我们回去住,天经地义。”
她停了停,露出了真面目:“你劝劝你妈,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出去。她一个老太太,也占不了多少地方,去你那儿挤挤,或者租个小单间,不就行了?老占着房子,耽误我们开始新生活。”
“你想得美!”我气得手抖,直接挂了电话。
我立刻拨通我爸的电话,劈头盖脸地问:“爸,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我妈逼死你才高兴?”
我爸的声音很不耐烦:“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我跟你丽娜阿姨是正经要过日子的,她说得没错,那房子是我的,我让她搬进去怎么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她跟了你一辈子!”我喊得嗓子都哑了。
“行了行了!”他打断我,“我养了她三十多年,她没上过一天班,吃我的喝我的,我对得起她了。现在离婚了,各走各的路,你这当女儿的不帮你妈,还来质问我?”
他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赡养我妈的责任推给我。
我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挂了电话,我看着客厅里正在擦桌子的我妈,她好像对外面的风波一无所知。
我想把王丽娜和我爸的无耻计划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怎么忍心用这些脏话去打破她现在的平静?
06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
第二天上午,我妈接到了我大姑的电话。
大姑在电话里拐弯抹角地说,我爸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人照顾,王丽娜看着挺会疼人的,让我妈别占着房子不走,闹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我妈听着,没反驳一句,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姐。”
挂了电话,她就像没这回事似的,继续去厨房准备午饭。
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果然,下午四点多,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一看,心沉到了底。
我爸李国强带着王丽娜,站在门外。
王丽娜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条鲜艳的绿色连衣裙,手里拎个新包,像是要宣誓主权。
我不想开门,可我妈已经走过来,平静地开了门。
“国强,你来了。”她甚至还侧身让他们进来。
我爸表情不自然,眼神躲闪着,没敢看我妈。
王丽娜倒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走进门,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把家里打量了个遍。
她看到客厅那台老电视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
“阿姨,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王丽娜一开口就抢了话头,“主要是国强东西多,搬来搬去麻烦。我们想着,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也好早点搬进来,把房子重新装一装。”
她一口一个“我们”,叫得顺口极了。
我爸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算是默认。
我气得手脚冰凉,正要开口,我妈却轻轻按住我的手。
她看着王丽娜,又看了看我爸,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
“不急。”我妈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聊天气。
“怎么不急?”王丽娜的嗓门高了起来,“证都领了,就是两家人了,您总不能老赖在这儿吧?传出去谁脸上都不好看。”
我爸终于开口,却是帮着外人:“明琴,你别犟了。你跟云云去住,或者我给你租半年的房子,算我仁至义尽了,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我妈重复这两个字,笑意更深了,可那笑让人心里发毛。
“李国强,咱俩三十八年的夫妻,你现在跟我讲面子?”
我爸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
王丽娜见状,赶紧打圆场:“阿姨,您别生气,我们也不是逼您。我们下个月就打算办婚礼,总得有个新房吧?这房子老了,墙都掉皮了,我们想这月赶紧装修好。”
她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墙,像是已经把这当她家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恶心得想吐。
我以为我妈会生气,会吵,会把他们赶出去。
可她没有。
她拉着我在沙发坐下,对着这俩不速之客说:“我说了,不急。”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等我收完今天的快递,你们再来谈房子的事。”
07
王丽娜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收快递?阿姨,您开什么玩笑?我们跟您谈这么大事,您跟我们扯快递?”
她大概以为我妈被气糊涂了,开始胡说八道。
我爸也皱着眉,语气里全是烦躁:“张明琴,你到底耍什么花招?我没时间跟你耗!”
我妈没理他们,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戴了二十多年的旧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里的气氛沉得像要滴水。
我爸和王丽娜站在屋子中间,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坐在我妈身边,手心全是冷汗,心跳得像擂鼓。
我完全猜不透我妈在想什么。
她在等什么快递?真有那么重要,非要拖到这时候?
这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沉闷得像有重物撞门。
我妈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等到了什么重要时刻。
她站起身,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蓝色工装的快递员,身后是一个用木板条钉得严严实实的大木箱,足有半人高。
“请问,是张明琴女士吗?”快递员拿着单子问。
“是我。”我妈平静地回答。
“您的货到了,麻烦签个字。”
我爸和王丽娜都看傻了。
这哪是快递,分明是个大木箱!
“张明琴,你搞什么名堂?”我爸的声音有点发抖。
我妈签完字,对快递员说了声“谢谢”,然后指了指客厅:“师傅,麻烦帮我把箱子搬到这儿,辛苦了。”
两个快递员费力地把木箱抬进来,放在客厅中央,“砰”地一声,地板都震了一下。
王丽娜盯着那个旧木箱,眼神里全是鄙夷。
“阿姨,您这是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破烂?缺家具跟国强说一声,我们给您买新的,何必呢?”
我妈没搭理她。
她从厨房拿来一把小锤子,对着木箱的封条,慢慢敲了起来。
“哐,哐,哐。”
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心上。
我爸抱着胳膊,冷眼看着,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木板终于松了,我妈费力地掀开箱盖。
箱子里没有破烂,而是塞满了防震泡沫和旧报纸。
我妈弯腰,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件东西。
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也不是金光闪闪的珠宝。
那是一本册子,深蓝色丝绸封面,厚厚的,像一本老相册。
我妈没自己看,而是转过身,把册子递给我。
“云云,你看看。”她声音平静,眼神却让人心跳加速。
我手抖着接过册子,丝绸的封面凉得像冰。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我的心脏就像被什么狠狠攥住,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不可能……”我声音都在抖,手抖得更厉害。
我爸见我这样,一把抢过册子,嘴里还骂:“装神弄鬼!”
他低头一看,脸上的嘲笑瞬间没了。
他的脸色从红到白,再到一种死灰色,手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盯着我妈,喉咙里发出怪声。
过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你……你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