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你,该不该打』
我最后一次挨打是高一,当时我考上了区重点高中,心情特别低落。因为我初中成绩很好,应该考入市重点,可我初中一直喜欢的同桌女孩成绩一般,考上高中都成问题,我也跟着晃神,就马失了前蹄。
当然这个不会挨打。
我发小学习更差,直接交白卷,写上名字睡半小时离场。他兴高采烈去上了黄庄职业高中,人民大会堂的厨师委培班,直接等于就业了。
我太喜欢他这个专业了,每天跟着他学习,怎么配鱼香汁,怎么刻萝卜花,蹲小学操场沙坑里拿个炒勺练大重量颠勺,前颠后颠波浪颠,乐此不疲。
结果他学了一门新课:家禽的初步处理,就是杀鸡。
在我们那个年代,一只活鸡,那是非常昂贵的成本。但我难忍自己旺盛的学习欲,于是跳入部队养鸡场,偷了一只鸡。准确地说,是用木棒打死了带回了家。
鸡死了杀的效果不太好,没放出来多少血,去锅炉房打了开水烫了毛,总算收拾干净了。现在问题来了,这只鸡我该怎么办?
我拿回了家,直接跟我妈说你给我做了吃了吧。我妈严肃地看着这只鸡,直接拎到楼道垃圾箱扔进去了。然后回到屋里问我:你说,该不该打?
这是我妈打我的标准开场白,我妈是人民教师,从不打骂学生,一生就只打自己孩子。而且绝不会突然发难,一定是跟你说得明明白白,然后开始用刑。拇指粗一截子麻绳,头上有个木柄,那是学校跳绳断了剩下的,集体跳绳哦,很粗还有毛刺。一般视情节严重决定抽打次数,这只鸡值五下,很高了,一般两三下足够了。这五下就打出来五条鼓起来的血印,在屁股下面大腿后侧,我得假装哇哇哭,真疼不是假的,但我心理上没啥恐惧感。我妈打完我会给我清理创口,自己有时候还心疼的流眼泪呢,但就是念叨,不打你是真废呀。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爸妈说孩子过了 18 岁不能再打骂,成年人了自己做事自己负责。没想到我刚过十八就惹了大事,让我没考上市重点的初中同桌女生怀孕了,我们两个去悄悄做了流产。就在二龙路医院,距离人民大会堂很近,我钱不够,是已经当上厨师的发小骑了自行车给送来救的急。
我爸知道了气得脸红到脖子,说你自己胡来我从来没打过你,现在可好,去祸害别人了。当时一巴掌扇过来,掌风压扁了我半边脸。要知道我爸盛年时期孔武有力,打几个小流氓跟玩似的。
但这巴掌就硬生生停住了,离我脸也就是几毫米。说好了不打就不打,爸妈两个人去女孩子家负荆请罪,人家父母也很通情达理,我们两个这个恋爱关系还就保住了。
三十多年一晃眼,我的初恋女友现在富甲一方尽享天伦之乐,发小远去美国开了自己的大餐厅,我们的父母也都或老或过世。突然想到这些是看到少年抱梅西而感慨,要犯错早犯,该挨打挨打,只要抱着善良的初心,勇于承担后果,就来得及补救。别学那些嘴上永远正确的叔叔,蔫不唧晚年犯个大的,都不给自己留翻身的机会。
#有话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