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老公竟已打算离婚了，而这缘由竟是我想把我那已然失去父亲、孤苦伶仃的妈妈接过来住上一阵子。她独自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可也并非要让她长久居住。然而，我老公却坚称家里仅是两居室，根本住不下。可我想着让女儿和婆婆住一间，买个上下铺不就可以解决了嘛，可他却觉得这样会委屈了女儿，这真让我倍感无助。 上周三傍晚我正淘米，手机在围裙兜里震了三下。 是社区张阿姨发来的照片：我妈蹲在菜市场角落，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购物清单，背影比上个月视频里又佝偻了些。 她上个月刚送走我爸，现在一个人住在老城区的老房子里，夜里咳嗽声隔着电话都能听出空荡。 我把米倒进电饭煲，蒸汽扑得眼镜片发白，突然就想掉眼泪——这房子明明是我们俩一起选的，两居室，朝南的主卧带飘窗，当时还说等以后接老人来住正好。 当晚老公加班回来，我把凉透的菜又热了一遍，试探着说“妈最近总失眠，要不接来住俩月？” 他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没看我，“两居室怎么住？” 我早想好了对策，“让囡囡跟奶奶住次卧，买个上下铺，她念叨好几天想要个带梯子的床了。” “不行。”他把碗往桌上一放，瓷碗磕出脆响，“囡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跟老人挤着睡能舒服？” 我没吭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真嫌挤——去年婆婆来住了三个月，他每天下班都给老太太捶背，囡囡也跟奶奶睡了小半年，那时怎么不说挤？ 后来我才隐约明白，他是怕我妈住下就不走。 我爸走得突然，没留遗嘱，老家那套房子还在我名下，他不止一次旁敲侧击问过“以后房子打算怎么处理”。 难道在他眼里，我接亲妈来住，是为了图谋那套老房子？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他睡客厅沙发，我躺在床上听着囡囡房间传来的呼吸声，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他收拾行李，说要去单位宿舍住几天，“都冷静冷静”。 我看着他把西装挂进衣柜，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他骑自行车带我穿过菜市场，说“以后一定买大房子，让你妈也住进来”。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不疼，就是有点麻。 现在离婚协议在茶几最下层压着，签了字，就等民政局上班。 昨天我给妈打电话，说想接她来玩，她在那头笑，“不了不了，你王阿姨约我跳广场舞呢，这边热闹着”。 我握着听筒，听见电话里隐约有广场舞的音乐声，还有她假装轻快的咳嗽。 挂了电话，囡囡跑过来拽我衣角，“妈妈，外婆什么时候来呀？我把我的小熊玩偶给她好不好？” 我摸着她的头，窗帘缝里漏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暖烘烘的。 可我手心里全是汗。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只想着自己放心不下，该先问问我妈愿不愿意来，问问囡囡愿不愿意分享她的房间，甚至问问我老公——他到底在怕什么？ 两居室的房子确实不大，但人心要是挤了，再大的房子也住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