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被三个同学霸凌致死，埋在菜地里。由于未成年，三个恶魔未受到任何惩罚。他们的父母连夜搬家到外地。

清明节这天，我在儿子小小的坟前对他说：“儿子，你放心，爸一定会让那三个恶魔给你偿命。”

1

开春正是农忙的时候。这天下午我给地里的小麦打完药回家，妻子早已做好饭等我。平时这个时候儿子刚好放学回到家，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日子平淡而幸福。

可今天我们等了半个多小时，妻子卢萍去大门口张望了好几次，都没见孩子回来。

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卢萍催我赶快去找孩子。

我一脚刚跨出大门，邻居李婶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说：“子安爸，出事了！”

我心里一咯噔：“咋了？出啥事了？”

李婶气喘吁吁地说：“徐子安被，被人杀了，埋在隔壁庄的菜地里，你快去啊！”

卢萍听了，两眼一闭，晕倒了。我和李婶及时伸手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我惊呼：“卢萍！”

摇晃了一会，卢萍没有醒过来。

我的心脏突突地跳，不敢相信李婶刚刚说的话。

“她只是吓晕了，应该没事，我看着她，你快去看看孩子。”李婶说。

我喊上几个亲戚一起去了现场。

那儿早已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我颤抖着腿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借着手电筒的光，我才看清地形。那是一块蔬菜地，上面还有用竹子搭成的架子。地上有一个差不多一米深的坑，旁边的土凌乱地堆着。

有人在挖土，有人喊着慢点慢点，别挖到孩子。

不一会警察来了。

警察拉了警戒线，将人群驱逐到警戒线外。

人终于挖出来了，见到孩子的那一刻，我一阵眩晕。

稳住重心后，我崩溃大喊：“子安！我的儿啊，是哪个挨千刀的杀了你啊？”

孩子的脸血肉模糊，血液混着泥土糊了一脸，眼球只有一点皮连着，惨不忍睹，嘴巴张开着，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一把扑在孩子的身上，想给他拂去脸上的土，却被警察拦住了。他们对我说要冷静。

任凭谁见到自己的孩子惨死都无法冷静。

我无法冷静。大脑一边悲伤一边在思考孩子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他昨天还跟我说要帮我给小麦打药，我对他说：“你上初中了，学习要紧。我和你妈就够了。”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躲避霸凌而要求给我帮忙，还是真的想替我减轻负担。

如果昨天我答应他，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个遭遇？

2

三个恶魔被抓了，他们和子安是同一个学校的。

一个星期之后，尸检报告出来了。看了报告我才知道恶魔有多惨无人道，残杀我儿子的手段有多残忍。

报告显示，我儿子身上有大大小小共28处伤口，伤口最长有10厘米，一只眼球被打出来，肝脏被刺穿，下颌骨被打碎，眉骨断裂，孩子的嘴里和肺里有大量泥土。

法医说这根本就是活埋，孩子被埋时没有死，故而吸入大量泥土。

我听了心痛到无法呼吸，孩子死前该有多痛苦，想呼吸却呼吸不了，想喊救命却喊不出来。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完全无法相信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会恶毒到这个地步，更无法相信其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那天妻子还打电话让我去接孩子回来吃饭，我说药还没打完，儿子13岁了，可以自己走回来。学校离家也就三公里而已。如果那天我听妻子的话，孩子也许根本不会死。

我不敢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却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卢萍听到一半精神就崩溃了，一会儿哭，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尖叫。

她受不了这个刺激跑了出去，等我再去找时，已经不见人影。

我强行控制自己情绪，心想妻子会自己回来的。

警察说着案情，而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将三个恶魔绳之以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杀人偿命对不对？”我问警察。

“道理虽这么说，可他们都是未满14周岁，大概率不会判死刑。”警察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可他们杀了我儿子！”我忍不住怒吼。

“没办法，他们未成年，法律没法判死刑。”

两个月后，案子查明了，三个恶魔在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后被放了出来。他们的父母连夜搬走了。

我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儿子死了，妻子卢萍疯了跑出去后再也没有回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3

清明节这天下着小雨，我带着孩子生前爱吃的各种零食去扫墓。我在子安小小的坟前坐了一整天。

小小的坟，孤单地立在麦田里，显得特别突兀。明明是一座新坟，却已经长出几根嫩绿的草叶尖。

我始终无法相信儿子已经离开了我。

他是多好的孩子啊，生前放学回到家总是帮忙干家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跟卢萍商量好了，他要是能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学，我们砸锅卖铁也会供他读书。

如果他不是读书那块料，那我们就送他去学一门技术，有技术至少不会饿肚子。

我们还想着多挣钱，到时候在城里给他买一套婚房，这样他找对象也容易点。

可是，他人不在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若法律制裁不了那三个杀人犯，

那就由我来执行正义。大不了两条命换三条命，怎么都不亏。

“子安，爸爸一定不会放过那三个畜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听说那三个畜生其中一个姓牛的搬到了临市。

从墓地回来，我收拾行李前往临市。

临市是一个拥有三百多万人口的城市，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可我一无所有，除了时间。

而我的余生，只为给儿子徐子安报仇而活。

4

在临市，我举目无亲。

我住二十元一晚的旅店，吃一元一个大馒头，就着老干妈，一顿吃两个，有时候吃一个。

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这样找了一个月，没有任何线索。

这天傍晚，我坐在路基上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看着喧嚣的来来往往的人流涌进各个小巷。

华灯初上，各种小摊贩陆续推着车出来，占据人流大的路口，开始了一晚的营生。

滋滋冒烟的烤肉，浓郁的孜然香味扑鼻而来。一切都在提醒着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过肉了。

如果子安还在，我一定给他买几串羊肉串，再买一个烤鸡腿。

唯一一次他跟我说想吃烧烤，却被我拒绝了……

我鼻子突然很酸。

打开手机里孩子生前的视频，我对着手机说：“子安，爸爸给你买了烤鸡腿，你吃吧。”

眼泪滴到手机屏幕上。

“怎么了？”烧烤摊老板见状问道。

我抹了一把泪，尴尬笑道：“没什么，孩子不在了，他以前想吃烧烤我没有给他买……”

老板拍拍我的肩膀，离开。

过了几秒，我面前多了一盘烧烤，有鸡翅、有牛肉串、有韭菜。

我抬起头，老板拍拍我的肩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孩子想吃就让他吃吧。”

我泪如泉涌，一个大男人第一次哭到不能自已。

老板坐下递给我一罐啤酒：“今晚我请客。”

老板姓李，叫李祖光。

一瓶啤酒下肚，我跟他说了孩子的事。

“兄弟，你放心，我可以帮你留意这个事，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我连连道谢。

他说：“你何不支个烧烤摊去学校卖，没准还能碰上那小畜生呢？”

5

李祖光的话点醒了我。

他说得对，流动烧烤摊不仅解决了经济问题，还能打探消息。

临市有大大小小三十几所中学，姓牛的畜生转学到了其中一所中学，我每所中学蹲几个月，总有可以蹲到他的时候。

我在网上查了学校的信息，想入重点中学没那么容易，不仅要当地户口，还得父母在市里有学区房。

姓牛的刚来这里，不可能上重点中学，也不可能上公立学校，最有可能上私立学校。

我从市中心的一所私立学校开始摆摊。

每天趁孩子放学之前，我把三轮车骑到学校外面，支起烧烤摊卖烤肠、烤鸡翅、烤鸡腿。我特地按照老家人的口味习惯去调味，烧烤出奇地好卖。

虽偶有城管来撵人，但也能过得去。

我经常跟那些初一的学生聊天，得知哪个班有没有转来新生。

一连卖了两个月，我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我转到另一个学校继续卖烧烤。

就这样，我连续卖了三年多的烧烤，辗转三十所中学，可是杀人凶手的信息却一点也没有。

按年龄算，那三个畜生还有一年多就要参加高考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他们高考考到了外地，我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我不甘心，可我开始怀疑姓牛的畜生一家是否真的搬到了这里。

就在我一边迷茫和怀疑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我去市里最后一所民办中学卖烧烤的第一个星期，就遇到了那个姓牛的。

那天我刚支起烧烤摊，学校就放学了。接孩子的家长把学校门前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时，一个熟悉的家乡口音从我的左前方传来，一个女人喊了一声“牛天赐”。

我一下就确定声音的主人是我老家的口音。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从小汽车车窗上探出头来，朝着校门口张望。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朝女人走去，经过我身旁时带着风。

就这么一眼，我就确定跟前的这个少年就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之一，牛天赐。

因为他左边的眉毛上有一颗黑色的痣。

我想上天一定是在可怜我，所以帮我找到了凶手。

我忍住了想要立即杀他的冲动，默默地记下他家的车牌号码，心里盘算着复仇计划。

6

听说那孩子成绩不太好，喜欢在网上撩年轻的陌生女孩……

我准备了一个全新的微信号，上传一张年轻的女孩头像，在朋友圈里发布美食、旅游的照片，打造有钱又有闲的人设，并设置三天可见。

我做了一个“买一送一”的牌子放在三轮车上，又在喇叭上录了一段吆喝。

“买一送一”印得特别大，学生们无法无视。

这天我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在牛天赐的学校门口卖烧烤。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陆续走出学校。

我打开喇叭，喇叭的吆喝声传了出来：“买一送一，买烤鸡腿送烤肠一根。买一送一，买烤鸡腿送烤肠一根。”

我紧紧地盯着校门口每一个走出来的学生，生怕漏掉一个。

学生们很快被喇叭的吆喝声吸引过来。兴奋地问我买一送一是不是真的。我连连点头说是真的。

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购买我的烤鸡腿。

我一边给学生们拿烤烧烤，一边盯着校门口。

此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吸引了我：“老板，来一个烤鸡腿。”

我抬头看到少年时，愣了一秒，牛天赐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兴奋、激动、愤怒，所有强烈的情绪都瞬间涌了上来。

我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咬了咬后槽牙，随即换上笑脸应道：“好咧！”

我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少年没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而我却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不曾离开过手机，还时不时地笑着。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把烤鸡腿和一根免费的烤肠递给他时，他瞄了我一眼说“钱已经付了”，还把付款结果在我眼前晃了晃，转身慢腾腾地挪着步子。

我掏出新的手机，打开微信界面摇了几下，我打开“附近的人”，看到一个少年45度的侧脸头像时，果断加了他。

几分钟后，对方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我知道他一定是翻了好几遍我的朋友圈，最终决定和我做朋友。

“嗨，帅哥你好。”

对方很快回消息：“嗨，美女，你是我们学校的？”

我没回他，也不担心他不理我。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继续卖烧烤。

收了摊，我在网上找到一张健身美女的照片，截掉脸部，发朋友圈配文：“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接着在聊天框回复他一个笑脸：“怎么可能，我刚从健身房出来。”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半分钟后回复：“你长得挺漂亮的。”

我嗤之以鼻，发了个俏皮的表情过去：“帅哥你也很帅呀。”

说完，我没再理他。可我知道他上钩了，此刻肯定在反反复复翻看我的朋友圈。他不知道，我的好友列表只有他一个。

我时不时地在朋友圈发美食和异域风景照片，有时候发的是名牌包包，有时候发名牌手表。

牛天赐每一条都点了赞，还说“羡慕啊”。

我知道，我打造的多金貌美的人设已经深植他的脑海。

他每天都在跟我说早安和晚安，不到半个月就约我出去见面。

“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国外旅游，过几天回去再约啦。”

过了几天，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机场的照片，配文“终于回来了”。

牛天赐几乎秒点赞，随即发微信问候：“欢迎回来。我都迫不及待想跟你见面了呢？”

“我们不是很快就要见面了吗？”

对方兴奋地发来一个飞吻：“所以我迫不及待啊。能一睹美女芳容，牛某真是三生有幸。”

呵，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

我想起自己所住的城中村的电线杆上贴着的招工启事。

那种一看就很假的招工小广告，懂的人都懂，那不过是人贩子以高薪吸引目标罢了。谁经不住诱惑去应聘，大概率会被卖到缅北。

我拨通了一个招工电话：“喂，你们那还招工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说：“我有个外甥不想上学了，想去打工挣钱，不知道你们要不要？”

“当然要，年轻好调教。什么时候可以带人过来，我们去接你。”

“三天后，你们来接人。”

7

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我给牛天赐发了一条微信：“帅哥，三天后我要去泰国出差，有空一起去吗？”

对方发来一个龇牙的表情，回复道：“去，当然去。美女邀请能不去吗？”

至于牛天赐怎么骗他父母的，我不得而知。

三天后的早上，人贩子拨打了我的电话，约我在长途汽车站前见面，还发来了定位。

对方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个小姐姐。

我直呼天助我也。

我把定位发给牛天赐，用变声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你到这里来，我的同事在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了。”

我打了一辆车来到约定地点，我躲在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观察着不远处的人贩子，两男一女。

过了一会，牛天赐发来语音：“那辆宝马是你同事的吗？”

说完，他还发来了一张照片。

“是的。我还有一会儿就到，你先跟他们走。”

我跟人贩子打招呼，告诉他们前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高个子男孩就是我侄子，我就不跟着去了。

就这样，我看着人贩子热情地帮牛天赐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接着拉着他上了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我已经上车了，你什么时候来啊？”牛天赐给我发微信。

“快了，我坐另外一辆车，我们在机场汇合。”

“哦，那等你。”

我嘴角上扬，将牛天赐拉进黑名单。

过了几天，我的手机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牛天赐的怒吼：

“艹你妈，你个臭婊子，你竟然敢骗老子，把老子骗来缅北，老子要杀了你！告诉你，老子可是杀过人的，老子未成年！就算杀了人警察都拿我没办法。”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四年，可听到姓牛的畜生说“就算杀了人警察都拿我没办法”时，我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我儿徐子安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他杀了？他连命都没有了，姓牛的却依然逍遥法外。

“牛天赐，你杀我儿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对方愣了几秒，接着道：“是你，原来是你。你儿子死了活该！”

他正要说什么时，声音突然变成了惨叫：“啊！”

挂掉电话，我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

过了几天，人贩子又给我打电话，依然是牛天赐的声音。

“叔，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受不了了，他们打人太狠了，往死里打，我的牙都掉了好几颗，胳膊也打折了，太疼了！呜呜……”

“少废话，赶快叫你家人付赎金一百万，付了就放你走。”

牛天赐停止了哭嚎：“叔，是我对不起你，你能，能原谅我吗？”

我冷笑：“原谅？原谅了你，我儿子能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