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没打通儿子的电话，刘翠决定回家一趟。她跟宋先生撒了谎，吃过中午饭后就赶回家，刚走进小区就被邻居拉到一旁。
邻居神色紧张地四下看了看说，“你怎么才回来，你儿子犯事了，把房东打了。”
刘翠吓得差点晕过去，儿子是她的命，她的儿子不能出任何事，必须好好的。
“怎么会打房东呢？他怎么能打房东。”
好久，刘翠才缓过神抓着邻居追问。
她知道自己不能够乱了分寸，此时即便很想哭都忍住了，脸都憋红了。
“还能为什么，说房东给了你一笔钱，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你。”
邻居觉得这话有点伤人，补上一句，“他倒没有这么说，不过话就是这个意思。刘翠啊，说实在的，你从哪得到这么多钱，好几万啊。光靠你自己打零工，挣不到这么多吧。”
那笔钱倒成了个错误了。
刘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诚实话。
邻居起疑心，小声问，“真是房东给的？难怪了，你儿子打他的时候，他硬是不还手，还是我们看不下去报了警才罢休。”
“你们为什么报警，这件事我可以去解决。”
这语气有点埋怨的意思，邻居心里嘀咕一句，嘴上抱怨，“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真把人打死了，难不成让你儿子去守孝。他老婆同意吗？”
说完邻居扔下刘翠离开，刘翠追上去，“我儿子在哪个派出所。”
“自己去查。”
邻居不搭理她，刘翠只好上楼询问那天的证人。
来到家门口，地上的血迹还在，走廊几乎被沾染说明了当时是一个怎么样的惨烈状态。
“刘阿姨。”
有人叫她。
是右边门的小媳妇，前年结的婚，孩子还没满周岁。
刘翠应一声，问道，“你知道我儿子被那个派出所抓去吗？”
“就城外那家，其实想想就知道的，那家距离我们这里最近，肯定是那家来。不过刘阿姨，这件事你去派出所没用，你得找房东，只有他们不告你儿子，派出所那边才会有结果，不然故意伤害可不是小罪名。”
小媳妇啧啧两声，“刘阿姨，你儿子也真的是，在怎么也不能怀疑自己的母亲，这不是让你寒心吗？”
“是我没说清楚，算了，是我的错，我去求房东。”
刘翠只想着不能让儿子坐牢，他准备要结婚了，清白的身份不能有任何污点。
小媳妇的孩子在屋里哭闹，小媳妇站在门口耍手机。
刘翠提醒她，她微微笑，“孩子闹一会就不会 闹了，我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围着他转，我得有我自己的生活。”
“可是那是你的孩子，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刘阿姨，我不是不心疼孩子，是我不能一直失去自己的生活。”
小媳妇看了看她，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双手，轻轻抚摸上面的老茧，“我不想像你这样，辛苦半辈子养大孩子，最后老了不仅没有享福还被孩子怀疑人品有问题。”
“他怀疑是对的，孩子需要钱，做母亲的怎么也要想办法弄到，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是有句话说了吗？为母则刚，说的不就是这个理吗？”
刘翠自豪地扬起微笑，“你以后也会的，为了你的孩子，什么都愿意。”
“我不会。我得先是我自己，才是其他身份。”
刘翠见她说不通，长长地叹了声气转身下楼。
她要去找房东，不管对方开什么样的条件都要把儿子救出来。小媳妇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满心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为母则刚，这种牺牲真的好吗？
房里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小媳妇苦笑一声回到屋里把孩子推出走廊。孩子坐在婴儿车上，自顾把玩手里的磨牙棒，一双大眼睛贼亮。
这时天空飞过一架飞机，呼呼的声音吸引孩子。
孩子丫丫的叫着，想说话但是还不会说。
小媳妇蹲下来摇着他的小手，“仔仔，那是飞机，你长大了就能坐飞机了，到时候一定要带上妈妈一起。”
孩子这么小哪里听得懂，不过没关系，小媳妇不在意这些。她只要记得自己是自己，然后才是丈夫的妻，才是孩子的妈。
房东在医院还没醒来，刘翠被房东太太挡在门口，只能够从窗户看几眼，也就是这几眼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房东整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带着呼吸机似乎随时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刘翠不等房东太太开口，先跪下，“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教育好我的孩子，但是他是无心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请你一定不要起诉他，他还有大好前程，不能坐牢一定不能坐牢。”
“你儿子不能坐牢，我老公就活该躺在里面。”
房东太太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国色天香，不然你儿子怎么会怀疑你勾引男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就你这样的，白送都没人要。”
刘翠不说话。
她其实想说她有人要，但是理智告诉她没必要宣传。
她低着头，受着骂。房东太太只觉得所有的怒意打在 一团棉花上，根本不解气。
索性不搭理刘翠，“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你今天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刘翠又跪下。
医院人来人往，一些不明真相地只看到房东太太衣着光鲜，认为是她欺负刘翠，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着房东太太的不是。
随着时间推移，议论声越来越多，一边倒倒向刘翠。
房东太太扶着额，“刘翠，你可真行，在这里给我装可怜让我做坏人，好，很好，你喜欢跪就跪着吧。老娘走还不成吗？”
“这人怎么这样。有钱就了不起吗？”
“就是，现在都什么世道了，真以为有钱就是地主，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穷人了。”
大家不再顾及房东太太，说话声音大了很多。刘翠知道他们误会了，想解释什么抬起头眼前突然冒星星，下一秒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