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跟当今皇帝抢女人的人,唯有天下第一大奸臣慕容羿。
只因在他还是单纯的少年郎时,被皇帝横刀夺爱。
自此他懂得了权利的重要性,当皇帝再次看上我时,他说:「陛下,这女人应该是臣的。」
我成了大奸臣心上人的替身。
为了取悦他,我学会了勾栏瓦舍里女人伺候男人的本事。
为了不让他伤心,我替他的心上人挡下暗箭,生命垂危。
可他却在这时告诉我,我并非替身。
1
我放下手里的碗正要起身,突然被慕容羿抓住了手腕,轻轻一带将我搂在怀里,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波澜不惊。
「说话。」他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开嘴,往我的嘴里灌白粥,我被呛着吐了他一身。
「这天下都快是你们父子的了,你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良久,他猛地松开手,拂袖转身,我被扔在椅子上,一个没坐稳,跌到地上。
他一把拖住我的手,反身将我压在身下。
这样的姿势,冒犯且暧昧。
「既然知道,就乖一点,否则……」
我当然知道。
西北大捷,我随父王进宫受赏,被要求献上一舞。
皇上看我入迷,从龙椅上一跃而起,来到舞池中央与我共跳剑舞。
他举止轻浮,多次想要跟我身体接触,都被我躲开了。
剑舞结束时,他用剑挑开我束发的带子从背后环住我,一脸陶醉的嗅我的头发,动情地说:「妤妹妹是我的了。」
皇上沉迷女色,后宫佳丽不计其数,如今竟然惦记上了我,为了免受凌辱,我举起手中的剑准备自尽,慕容羿出现救下了我。
他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薄薄的双唇抿起的时候,嘴边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甚是俊美。
虽年纪轻轻,但脸色阴郁的可怕,戾气极重。
他伸出两指弹开我脖颈处的剑,顺势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睛专注而幽深。
「陛下,这女人应该是臣的。」
他说话时玩味地摆弄我的脸,眼睛却看向我身后的皇帝,十分挑衅。
他没有带我回慕容家,而是把我圈在京郊的一处宅院里,只派了一个丫鬟春儿服侍,门外有重兵把守。
和春儿的交谈中,我得知慕容羿自小就有一个心上人,却在多年前被当今皇上强占,成了妃嫔。
春儿说,仔细看我,竟跟那女子长相如此相似。
原来那日他把我当作是他的心上人,才会对着我又哭又笑。
春儿劝我,不如就从了慕容羿,还能换来自由身,说不定也能凭借跟那女子相的脸当上慕容家的少夫人,到时候权利财富地位都有了。
我觉得可笑,即使我不从,她说的那些我也都有。
一个月的时间里,父王多次派影卫来救我,都被慕容羿安排的侍卫就地斩杀。
他在这一个月并未出现,我也不知外面的消息,只能用绝食逼他现身。
他果然来了,还带着我父王的亲笔信。
父王的信里言辞温柔恳切,却字字句句都在让我屈服于他。
我猜想这并非父王本意。
2
却在信的末尾看到我和父王独创的沟通图案,翻译过来竟是为求平安,委身于他。
没想到连父王都屈服在慕容家的淫威之下。
我料想过自己的结局,大不了一死。
他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给我讲了最近外面发生的大事。
宋家的少年将军不在边关,秘密潜回京城,闯入朝廷重臣的府邸偷走了城防图。
皇帝怀疑宋家通奸叛国,诛了宋家九族,把宋家少将军枭首示众,还命人鞭打他的尸体,直至皮开肉绽,血肉分离。
我的阿让,就这样死了。
可昨晚我明明还梦见了他,梦见我们在北境的快乐时光。
白日,他在草原上纵情骑马奔驰,高声唱着男子女子相爱的赞歌。
入夜,我们爬上屋顶赏月喝酒,他的脸在月色的衬托之下有些绯红,显得温驯而乖巧。
微醺之际,他摔碎手中的琉璃盏,在月下舞剑,一套流影剑法出神入化,他的衣袍飞舞,杀意凛然。
我看着他的样子如痴如醉,他一个流利的转身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留给我一抹浅笑。
我嗔怪他,跳到他背上,罚他背我回家。
他背着我一步一步的走,我跟他说我听到的有趣故事。
我扭捏着拉他的手,不愿放他离开,他轻柔抚摸我的额头,慢慢靠近我,在我们即将亲吻之际,他守住了男子的欲望,又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又蛊惑我。」
北离十万铁骑压境,阿让穿着一身赤金软甲的战袍,骑着高头大马,行在三军阵列之前,众目睽睽之下,他上前轻轻拥抱我。
「妤禾,待我凯旋归来,嫁给我好不好?」
我的少年郎为了南靖的黎民百姓而战,没有死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却死在他坚守「忠」之一字的信仰里。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闭眼之前,那个少年还在等我的答案。
待幽幽转醒,只觉得身体无比沉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慕容羿趴在我的床头。
我双眼紧阖,轻易留下最后一滴眼泪,再睁开时,必须变成另一副模样。
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他,他眉头紧锁,嘴唇微动,时不时喃喃低语,仔细听来像是荷荷。
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间我觉得他跟阿让很像,同样的年少,相似的气息。
只不过岁月在他身上添上几分风霜楚色,让他多了些精明成熟的味道。
这也不禁让我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俘获了他的心。
我终是没有忍住,伸手触碰了他。
「你醒了?」他神色疲倦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你若再不吃不喝,你的父王怕是不能安度晚年了。」
闻言,我猛然起身,忽地一下跪到他面前握上他的手,连同我高傲不肯屈服的头颅。
「我会乖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他突然抬手扇了我一个巴掌,我毫无防备,被扇得瘫倒在地,头撞在长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3
春儿心疼地从床上扯过被子盖在我身上,嘴里一直念叨着:「姑娘,你这是何必呢,再过几日,少爷的心上人回来,以后你恐怕再没有立足之地啊。」
我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有一些事没做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的心上人叫温荷。
在慕容羿还是个单纯少年郎时就心系于她,为她亲自打造了一座充满童真的殿宇,供她赏乐。
可谓金屋藏娇。
却被当年还是晋王的皇帝看上,向慕容家索要,慕容羿不肯,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没能改变他父亲的心意,温荷被献给了晋王。
晋王登基后,荒淫无度的本性尽显无遗,从民间大肆抢夺美人,就连10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要不是慕容羿,恐怕连我也幸免于难。
时过境迁,他早就把当年从慕容羿身边抢来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
若当时没有那场变故,她现在已经是权臣慕容羿的夫人。
前日大殿上,慕容羿当着众大臣的面索要皇上的淑嫔,竟有数位大臣附和,皇上便下旨赐给了他。
命运怜惜,如今她又回到慕容羿的身边,而我,成了他无聊时随时解闷的玩意儿。
温荷回府的当日,慕容羿邀请了朝中所有的大臣来庆贺他重获佳人。
这本来与我无关,可慕容羿又拿王府众人的性命要挟我,逼我不得不去。
春儿为我换上一身素衣,只略施粉黛,却难掩娉婷之姿。
慕容羿让我伺候温荷梳妆打扮,换上一身艳红华丽的服饰,戴上波斯国进献的宝石,这宝石连皇上的后妃都未曾拥有,竟是被他送给了心上人。
这样一番打扮下来,我和她其实并不相像。
我从小随父亲征战,十五岁就协助父王平定叛乱,即使不刻意装扮,眉间也透露出一股子英气。
可她身上却是勾栏瓦舍里女人妖娆婀娜的模样。
所以,他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慕容羿挽着温荷的手,替她整理鬓边的碎发,还要求我跟在他们身后随时替他的心上人整理华服。
我都照做了。
可我没想到父王竟也在宴席中,他被安排在上座,高高在上看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沦为婢女,受尽折辱。
他握紧拳头要发怒,我竭尽全力给他一个俏皮的眼神安抚他。
父王被困京城,二十万大军皆在几百里外,京城内外都是慕容家的人,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慕容羿却不依不饶,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宣布温荷才是镇安王的女儿妤郡主,说我是他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低贱奴婢。
说罢,他抬腿给了我一脚,踹到我的肚子,疼的我直冒冷汗。
「各位大人觉得我说的对吗?」
除了我父王,众人皆是。
「慕容羿,你竟敢如此对待我的女儿,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他都能指鹿为马,这王法还重要吗?
慕容羿的意思很明白,他想通过我要挟父王交出兵权。
大是大非面前我拎得清,这兵权绝不能落在他手里。
「父王,兵权不能落入贼人手中,否则,我南靖怕是要改姓慕容。奸臣当道,国将不国。」
父王没有听我的,他想要交出虎符,还被慕容羿威胁跪下。
「堂堂南靖的镇安王,还不是臣服于我慕容羿。」 他很得意。
我拔出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单手钳制住温荷,匕首直指她修长的脖颈。
我拿他心上人的性命要挟,他却无动于衷。
4
他竟然不在乎她,危急关头,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把匕首对准了自己,只要我死了,他就不能再威胁父王,我南靖亦可保。
慕容羿眼中似有惊恐之意,命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
「禾儿,识时务者为俊杰,父王也该安享晚年了。」
我不敢相信父王戎马一生,居然也会畏惧死亡。
这世间果然谁都靠不住。
「你若死了,我便踏破镇安王府。」
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替我的阿让正名,还没有替南靖除掉奸佞之人,我放下手里的匕首,失了魂儿般卸了力气。
温荷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到,慕容羿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喑哑着声音安抚她:「荷荷,不要看。」
随即,他一把抱起温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出去,留下十分可笑的我。
我又被慕容羿囚禁在那一座小院里。
他一连数月没再来我这里,可外面的消息连连不断的传来,这是慕容羿特意嘱咐春儿的。
我抱着暖手炉躺在软榻上,听春儿如数家珍地说起外面的种种。
我父王上交了兵权,请旨回北境颐养天年,皇上念他有功,赐黄金万两,准奏。
父王似乎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这天,本该告诉我外面消息的春儿却迟迟不见踪影,我外出寻她,才发现她躲在厨房里哭。
「怎么了?是谁欺负了我们春儿啊。」我的声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