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在订婚前夕,池霜接到了富豪男友的“死讯”,有人同情她,有人嘲讽她豪门梦碎,还有一个人在极度愧疚之下,从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成为了她随叫随到的司机、人形ATM机以及保镖。
一开始她烦他烦得要命,总是横眉冷对、冷嘲热讽。
机缘巧合之下,池霜得知自己竟然是一本小说中的女配,她那男友其实是书中的男主,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早该投胎的时候,他并没有死,他被善良的女主角救下,只是处于受伤失忆中,忘记了自己姓谁名谁,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女朋友……
众所周知,女配就是男女主角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催化剂,最后下场凄凉,遭人唾弃。
池霜气到反复掐人中,含泪看向某个被她折磨了很久的工具人:“孟总,我真的好难受好痛苦啊——”
孟怀谦跟梁潜是发小,亲如兄弟,在一次意外中,梁潜为了救他因此不知生死下落不明。
梁潜无父无母,放在心尖上的唯有女友池霜,他理应竭尽所能地替梁潜照顾好她,护她周全。
然而,后来当梁潜回来的那一刻,孟怀谦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个念头,全都指向了一件事——
我要他死。
阅读指南:
1.女主是【已经退圈】的女演员,没什么娱乐圈戏份(!
2.如文案所见,都不是什么完美人设,求轻拍
3.放飞自我之作,土狗作者写的狗血,土穿地表,尬穿地心
4.男人的友情就像是一盘沙走两步就散了,既然决定跳坑就不要太过在意兄弟横刀夺爱这种事啦!
5.请不要在评论区代入任何三次元的明星以及影视作品中的角色,互相尊重,不胜感激!
6.心疼男主男配吃了爱情
试读:001.
池霜期待了很久的订婚宴到头来成了一场空。
场地是她精心挑选,礼服更是请知名设计师亲自操刀,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地呈现了她儿时的幻想。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场幻梦在即将成真时会变成噩梦。
一个星期以前,梁潜跟几个发小乘坐游轮出海,除了庆祝投中了某个大项目的标,也是所谓的“单身夜”,池霜当时听了轻哼一声,这群人为了组局什么瞎话都敢编。
刚开始跟梁潜在一起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怀疑——这跟他的为人没有任何关系,恋爱初期谁也都别说了解谁,她以前听多了见多了所谓富二代的那些事,对他总是跟发小组局吃饭喝酒也难免有所猜忌。
这些局,是荤的还是素的?
她如福尔摩斯上身一般,总是细致地观察每一个细节。
他发消息时有没有新的口癖。
表情包是不是他常用的。
他说爱她时眼神是否真挚。
有一段时间她也挺烦的,甚至开始后悔太草率地同意了他的追求。不可否认的是,他轰轰烈烈的追求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也不是没有做过“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梦,可真的跟他在一起,她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悬殊有多大。
因此,在变得开始神经质的时候,她有了分手的心思。
她在梁潜之前的哪个男朋友不是捧着她哄着她?她从来就没怀疑过哪个男朋友跟她在一起时的忠诚。到了他这,她患得患失像话吗?
梁潜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当机立断,在确定恋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带她熟悉了他的朋友圈。
恋爱两年,风平浪静,得益于他几个发小都是难得一见的正派“老实人”,但凡其中有一个没事就爱拈花惹草,她跟他都谈不了这么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个锅里有了一颗老鼠屎,迟早都会变臭。
她以为这一次的局就跟这两年里的无数次一样。
在晚上给他发了消息、他没回时,她也没多想,谁知,第二天下午时分,她接到了他的发小之一孟怀谦的来电。
“池霜。”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孟怀谦的声音总是平稳冷淡,这一次他却异常地失态。
“我是孟怀谦,等下我司机会去接你。”
“有件事……有件事……”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语无伦次。
她听得皱紧了眉头,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
难道是他们几个聚众做什么坏事被抓了?
还是说梁潜这个杀千刀的玩什么酒后乱性那一套?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恍然惊觉,或许在内心深处,她从未真正地信任过他们这段感情。
…
“其实我现在都没想明白,究竟是哪件事更严重,我更难以接受。”
池霜眼睛红肿,抽了张纸巾继续抽噎。
她现在披头散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顾上形象管理,无比地狼狈。
别说洗头护肤,她茶饭不思,全靠一口仙气吊着,为了订婚努力减肥,还差三斤的目标这几天轻轻松松就达成,还额外瘦了两斤。
楼下有一辆商务车等着,三个司机二十四小时轮班,随时等着送她去医院。
江诗雨神情涣散地听着池霜倾诉。
两人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交情,除了她,也没人能在这时候陪着池霜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虽然说朋友就是用来依靠倾诉的,但这也得有个期限、底线。
每当江诗雨都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衰弱时,她就会接到池霜目前最大仇人的电话。
对方的情绪明显比池霜更稳定,尽管声音沙哑,可谈吐客气,“江小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你放心,我跟你公司的领导已经商量沟通过了,这一个月里你带薪休假,另外,我也会支付你十倍的工资。还请江小姐帮我安抚劝慰池霜。”
“他如果出轨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我都觉得恶心,”池霜泪眼朦胧地说,“可他现在好像真的死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愿意接受他出轨还活着,还是没出轨但死了……诗雨,你说我那天要是拦着他不让他去就好了!”
江诗雨顶着黑眼圈叹息道:“霜霜,你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池霜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全是那个姓孟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梁潜现在才不会下落不明,我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感觉不对了,诗雨,你说他怎么好意思还活在世界上,怎么有脸呼吸啊?我要是他,我好朋友为我死了,说实话,我都活不过二十四小时肯定以死谢罪!”
江诗雨偷偷地打了个哈欠。
人的情绪都是有限的,就像是蓄水池,用得多了,逐渐也会麻木。
所以人们常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她还记得刚出事的时候,霜霜听了都直接晕了过去,醒来时一句话都不说或默默流泪或思绪放空呆滞。
那位孟总在百忙之中还为霜霜请了好几个知名的心理医生,就是不愿意她在这个时候崩溃。
直到第三天,霜霜才说话。
现在是第七天,霜霜的话越来越多,这屋子是她跟梁潜的爱巢,处处都有梁潜的痕迹,她见了也会哭,哭过之后就骂,骂梁潜不负责任丢下她就不管了,骂孟怀谦……那更是内容丰富,其中更是夹杂国骂。
“诗雨,如果是你,如果是我,你会为了我不要命吗?”
江诗雨听了这句话头皮再次发麻。
这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她俩连那种私密事都能跟对方分享,大学时生活费还是一块儿用……
忍吧!
江诗雨抬手摸了摸池霜的头发,“你问我,我肯定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人在危急的时刻能将对方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那一定也会为了对方不要命,霜霜,我知道现在让你接受事实很难,但,我想告诉你,不管你现在多么痛苦伤心,你有我,还有叔叔阿姨。”
池霜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抱住了江诗雨的腰,将头埋在她腿上,哽咽着骂道:“梁潜他还是人吗,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都没想过我!”
“孟怀谦也是王八蛋,能不能换他,让梁潜回来啊!!”
江诗雨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隔墙有耳。
池霜的泪落在她手心。
哭够了哭累了,她在江诗雨的安抚之下逐渐入睡。
江诗雨揉了揉麻了的腿,坐在床边看着好友的睡颜。
池霜的母亲曾经是文工团一枝花,父亲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浪漫多情的画家。
有这样姿容出色的父母,池霜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上幼儿园时,有小男孩专门从家里偷拿糖果巧克力哄她开心,上小学时,她的课桌里永远都有情书……容貌极为出色的人似乎人生都是顺遂得没有丝毫坎坷。
十六岁的池霜在京市旅游逛园子时,被一个导演意外碰到,导演游说了池父池母好久,终于,第二年上映的某部文艺片里,有个令人一眼万年的少女在里面短暂出场了十分钟便被无数网友记住。
顺理成章地,池霜又考入了电影学院。
只可惜,有时候老天爷也是公平的,虽然给了池霜绝佳的外相,但她的演技……
她又爱玩爱闹怕劳累,演员如果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必定是要付出心血跟汗水。池霜偏偏性格里就没有“坚韧”这个美好品德。
可这个时代,依然有大把的人为了颜值买单,池霜虽然怕累,但她不作妖,老老实实地在娱乐圈当着她的花瓶也不亦乐乎,直到三年前碰到梁潜,梁潜对她一见钟情,继而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
梁潜足足追求了她快一年,她才点头答应。
跟其他人暗自认为事情走向会朝着“就算跟二代在一起又怎么样,二代又不会跟她结婚”发展时,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梁潜求婚了,无比认真地求婚了。
然而峰回路转,梁潜在订婚宴前夕失踪。
其实失踪只是委婉的说辞,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仍然没找到他,他多半凶多吉少。
江诗雨为池霜盖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生病后才放轻了脚步走出主卧,轻轻地关上门。
天气预报显示有暴雨将至。
她细心地去关好阳台上的窗户,竟然意外瞥见有人倚靠着车身,神色不明地抽烟。
…
十分钟后,江诗雨提着垃圾下楼。
“她已经好很多了。”
孟怀谦掐灭了烟头,他神情疲倦,矜贵的气质都染上了淡淡的风霜,“江小姐,多谢。”
江诗雨也同样疲倦地摇了摇头,“客气了,霜霜是我的朋友,就算您没有提那些事,现在我也会陪在她身边。”
孟怀谦沉默几秒,颔首。
“她今天吃东西了吗?”
他并不那么了解池霜。
对这个人唯一的记忆点便是在某次饭局上,因为梁潜没及时给她挑出鱼刺,她噘着嘴很生气,梁潜便凑过去低声下气地哄,她才眉开眼笑。
“吃了。”江诗雨说,“喝了一碗鱼片粥。”
孟怀谦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002.
池霜睡得很沉,还做了个美梦。
梦中,她身穿珍珠白缎面的鱼尾裙挽着梁潜的手出现在宾客之中,两人笑容满面地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梁潜许下一生爱她护她承诺时又为她戴上订婚戒指,她整个人幸福得冒着粉色泡泡——
怎么会这么幸福呢?
她的未婚夫,她未来的丈夫,几乎跟她这些年的幻想一模一样。
每一个条件他都符合,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见多识广却也足够谦卑。
在世俗眼中,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如果不是有多方证词,她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家世背景强悍的同时洁身自好,就连认为只有天上的神仙才配得上她的那般挑剔的父母,对他也赞不绝口。
除此之外,他们还彼此相爱。
当然受一些出口深奥的名导的熏陶,她也认为“爱”很虚幻,说不清摸不着。
挖掘她的那个导演曾经醉眼朦胧地说过:“我所有的作品里,爱都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你知道跟这个人在一起会有很多的磨难,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这就是爱。”
她不懂,表面上虚心受教,实则不以为然,会给她带来很多磨难的男人她才不要。
她爱不爱梁潜?这件事很难说得清,但她谈过的男朋友中,只有他在求婚时她发自内心地说了我愿意。
“霜霜,你是我第一次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梦中,池霜笑意盈盈地看着梁潜在宾客面前告白。
“我也是。”
不知怎的,在她脱口而出时,她骤然意识到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因为她从未在梁潜告白时回应过“我也是”。
梁潜也曾经问过她。
她振振有词,你永远爱我是应该的,就算我不爱你你也要永远爱我。
“我也是”是交换条件。
难道我不爱你了,你也要收回你的爱吗?
梁潜若有所思,笑着点头,霜霜说的是,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会永远爱你。
…
江诗雨听到了啜泣声后,连忙敲门推开,见池霜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泣不成声。
“怎么了?”江诗雨走到床边,轻声问。
池霜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人默默哭了许久后,抬手擦干眼泪,模样楚楚可怜,这一次她再开口,没有再骂谁,就连她一天辱骂八百遍的孟怀谦她也没提起,她只是突然平静地说:“诗雨,真的好感谢你。”
江诗雨眼眶一热,伸手握住她的手,“霜霜。”
“我总觉得,梁潜是来跟我告别了。”池霜怔怔地说,“他在梦里说了他想说的话,而我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说了他最想听的话,梦应该也是一种预兆吧,好像也不觉得很遗憾了,在梦里我们举办过订婚宴了,其实现在想想,说不定一切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你还记得吗,去年冬天咱们一起出去玩,当地有很有名的寺庙,我抽了签——”
江诗雨隐约记了起来。
的确,当时她们两个人都抽了签。
她是上上签,之后她家那一片拆迁。
霜霜是下下签,师傅解签时说的是跟姻缘有关的。
大概意思是霜霜跟梁潜很难修成正果。
“我当时好生气,可现在我也想通了。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讲,”池霜笑了笑,神情狡黠,眼睛却有着悲伤,“想到他这一辈子真的只爱过我,我觉得很浪漫,你知道的,我就是那种很自私的人,就算我不爱他了,我也希望他一直爱着我记着我,最好把我当白月光一样供在心里。”
“他做到了。”
江诗雨怜悯而心疼地看她。
“好了。”池霜扯了扯嘴角,“他死了,我还活着,我再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得下去了。”
“到时候在地底下,我外公外婆还有我爷爷得心疼死。”
江诗雨抱了抱她,“别想了,这话要是叔叔阿姨听到,那才是伤透了心。”
-
池霜真正重新振作起来了。
江诗雨在观察了她一个星期后也回了工作岗位,半个月过去,如深不见底的海底,梁潜仍然下落不明,孟怀谦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只可惜对人们来说,深海意味着未知,于是,孟怀谦又让人沿着海岸线去寻找。
太阳底下无新事,梁潜的事情的确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可任何轰动性的新闻,热度最多不过一个星期就会被人们淡忘。
这天深夜,孟怀谦回到老宅,命令他回来的孟父还在书房等着他。
父子俩相对无言静默了好久好久,孟父才沉声道:“你还要替梁潜隐瞒多久?那天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梁潜他的确救了你的命,但如果不是他,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孟怀谦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楚,声音低低沉沉的,“您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那个想推你下海的人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梁潜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不是他将人逼到那个份上,人家有妻有子,会走上这一步?”孟父呵斥。
梁潜跟孟怀谦身形极为相似。
那天孟怀谦不小心被侍应生撞到,西装上被溅上了酒水,梁潜作为二十四孝好男友,因为第二天要接女友池霜去试菜,担心女友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会不高兴,提前就准备了换洗的西装。这也是梁潜自恋爱后的习惯。
梁潜将自己的西装借给了孟怀谦。
酒过三巡,孟怀谦来到外面透气,却被那个部门经理认作是梁潜,当即拼了命要推孟怀谦,梁潜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替孟怀谦挡住,在推搡时,梁潜坠入海里,又是深夜,当时的情形太突然……其他人都措手不及。
孟怀谦太阳穴突突地,他忍耐到了极致,攥紧了手,手背青筋暴起,“您别说了。”
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着红血丝,“……我跟阿潜从小一起长大,无论怎么说,他的确是为了救我。”
孟父用力拍了下桌子,气喘吁吁地说:“所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梁潜是为你死的,你就这样背负一条人命?”
“那也是我背负。”孟怀谦垂着眼眸,“跟您无关,跟孟家无关。”
“无关?”
孟父怒极反笑,“所以你准备做什么,帮梁潜收拾公司里那些烂摊子?”
孟怀谦沉默许久,“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父子间的争执从来都是以孟怀谦的沉默而告终。
孟父冷冷地盯着他,最后一言不发,由他去,只是在他离开前,冷声:“我不管你是不是要为了梁潜当牛做马,如果你影响到了家里还有公司……”
再多警告的话他也没说了。
事实上,父子两人,一个日渐年迈,一个正值鼎盛,孟父已经无法用父亲权威那一套压制孟怀谦,这一点父子俩心知肚明。
可既然有血缘关系,孟怀谦也必定要尊敬他。
孟怀谦想,何必这样耳提面命,他又能为梁潜做什么?
梁潜的父母多年前双双死于一场空难,现在梁家的那些长辈甚至还没管家佣人跟他感情深厚,任何一个规模颇大的公司都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由一个人拍板决定,公司也不是少了他就不能转动。这半个月,每个人各司其职,公司照常运动。
除了公司,梁潜放在心上的可能也就只有他的女友。
孟怀谦走出书房,廊道上灯光昏暗,他走了几步后,停下来,扶着墙,狼狈弯着腰,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体内几乎灼伤他的愧疚倾泻出一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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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霜瘦了很多,身旁没了男朋友,她的行程很空很空。
在梁潜出现之前,池霜就有了退出圈子的计划跟打算,一来,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业务水平实在太一般,当时挖掘她的导演就说了这句话,她天生是吃这碗饭的人,奈何她不喜欢吃米饭,二来,这圈子竞争越发激烈,她这个人不作妖归不作妖,可也真没佛到哪里去,再这样继续下去,以后说不定还要给曾经跟她发生过龃龉的某个师妹作配……
有了这个念头后,再翻一翻自己的合同,见也没剩两年干脆不续约,也不跟其他公司签约,从十几岁入行至今,虽然她一直没有大红大紫过,但每年都有戏拍也赚了不少钱。
当初她听了一个前辈的建议,在房价还没暴涨前购置了几处房产。
除此以外,她的钱也请了专业人士帮她打理,收益也算可观。
总之,她退圈后也可以退休了。
可她不愿意就干躺着什么事都不做,跟有着丰富餐饮经验的表姐一拍即合决定合伙开家餐厅,现在店面刚装修好,万事俱备只欠开业,表姐这段时间急得嘴角冒泡,生怕她撂摊子不干了。
已经成功退圈的池霜仍然没有甩掉那些习惯,大早上的戴上墨镜出门。
来到店里,表姐跟见了活菩萨一样扑了过来,“我的霜,我的宝,你终于来了!”
“啊——”想起什么,表姐一秒变脸,神情哀痛地说,“霜宝,你节哀。”
池霜:“……”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孟怀谦打来的。
她没存他的号码,可现在她对这十一个数字是再熟悉不过。
当即她就变了脸色,一脸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好似对面那人是欠她一个亿没还,“孟怀谦,你有完没完!”
003.
即便池霜总说自己又菜又懒,但她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演员。
她这业务水平肯定是比不上敬业的师姐师兄们,然而既然能在圈子里混近十年,这份演技用在生活中绰绰有余。她跟梁潜的这些发小并不熟,每次见了面,彼此也都极为客气,梁潜那几个发小心里是怎么看她的,她不知道也从不关心,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在梁潜出事之前,她跟孟怀谦统共都没说过几句话。
孟怀谦身上有淡淡的疏离感,令人望而生畏,生怕离他近了,会被他用看脏东西的眼神侮辱。
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多傲慢无礼的人,他出生在显赫家族,祖辈都有着足够辉煌的历史,到了他这一代时,家中对继承人的管教严苛到了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所有会对家族以及集团带来负面影响、哪怕只是一丝的坏习惯,通通都不允许他有。
如果他性情足够温和的话,一定是如教科书般的绅士。
他从不对人疾言厉色,也不会刁难谁,但……
即便他对人再客气,池霜从第一次见他时,也有一种很不适的感觉。
因为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虽然目光盯着你在问好,但他根本就不会记住你长什么模样,你在他眼中跟饭厅里的发财树没有任何区别。
池霜从小就没心没肺,又一路被人捧着长大,跟这样无视她的人自然是气场不和,但她也从不内耗,不会去跟梁潜发牢骚,更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于是,她每回见了孟怀谦,彼此点个头问了好后才不会去凑热闹。
她现在算不算出息了?
三天两头对着孟怀谦冷嘲热讽……甚至偶尔破口大骂他一顿,这个骨子里骄傲到了极点的王八蛋可能也敢怒不敢言,没两天又会给她打电话,她甚至能从电话里听出他的小心翼翼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动不动给我打电话?”池霜冷声,“除非你有了梁潜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声音低沉,“不好意思,暂时还没有消息。”
“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池霜冷笑一声,“问我有没有吃饭,过得好不好?孟怀谦,我发现你这扫把星还真是别具一格,你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你,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还三天两头的——”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你上班打卡啊?我怎么觉得你居心不良,给我打电话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有没有速速自杀殉情?”
无论是父母还是朋友,他们唯一的期待就是她能重新振作起来。
他们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从来不会主动在她面前提起梁潜。
连“水凉了”这句话到嘴边了也改成了“水不热了”。
孟怀谦倒好,他又没有梁潜的消息,却经常跟她保持联络,美其名曰“关心”,可他会关心人吗?他一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哪怕只有声音,她都会立即想起她的准未婚夫是为了救他丧命。
她想到就恨得牙痒痒。
恨梁潜不知天高地厚,恨梁潜把发小看得太重,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搞不好这狗东西还要犹豫一下子才冲上来保护她!
结果,梁潜那是一分一秒都没迟疑就挡在了孟怀谦前面!
恨孟怀谦恨到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他都没有自知之明吗,不知道她现在最恨最讨厌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吗?
还关心她、照顾她?
她真是开了眼,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关心方式。
表姐见池霜这模样这语气,缩了缩脖子,果断离她远一点,找了靠窗位置坐下。
她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是梁潜那短命鬼的朋友。
说起来这桩事,她几次气得想去海边拿着大喇叭怒吼——梁潜你个杀千刀的!速速给我复活!!
当初霜霜跟她都在犹豫要不要开餐厅,毕竟现在餐饮行业没原来那样景气,霜霜……也不是身负流量的超红小花,粉丝效益基本不作考虑,那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开个餐厅会不会连棺材本都赔掉?
霜霜血厚,亏点可能就肉痛一阵子。
她可是要把全部身家都砸进去,可不得好好想想。
结果梁潜放了话,让她一百个放心,想着梁潜都打包票会给女友兜底,那她自然也没了后顾之忧。
结果现在……
她都想哭天喊地了,梁潜,你快回来!
孟怀谦听着电话那头咄咄逼人的质问以及怒骂。
他已经快想不起来池霜以前是什么模样了,他今年二十八岁,就连对他无比严格的父母都没骂过他这么多句。
什么垃圾。
什么灾星。
还有她愤怒到了极致时那些放在公众场合都会被消音的词。
短短一段时间,他也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现在打断她,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只能安静地、一言不发地听她骂他。
“孟怀谦你是人吗?”池霜语调有一秒的哽咽,但她很快地调整过来,扬声道:“你就不是人!我如果有什么心理创伤,那就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告诉你,我现在认了,反正不是我死了,又不是我的命,我一点也不伤心也不难过,那是他活该!你们友谊天长地久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但凡有一点点羞耻心,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池霜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她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一点点糟糕。
她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这样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优雅一点,在孟怀谦表示歉意时,她抹抹眼泪,哀痛而又坚强地说“没事,这也不是你的错”,她真的很想拿到这个人设跟剧本,可她做不到,她满腔的怒气需要发泄。
以前是梁潜。
不管她多么的任性,梁潜都会包容。
现在梁潜不在了,她能找谁?难道她要每天对着父母家人还有朋友哭泣吗,如果说这是一口井,她一个人呆在里面就好,她只想大声地对外面关心她的人说一声——爸爸妈妈、诗雨萌萌,你们不要担心,不要下来,等着,我马上就上来!
可现在孟怀谦这个死瘪三站在井边居高临下地看她,道貌岸然,无比虚伪地问:“你还好吗?”
……
不好意思了。
她就只能对他发泄。
“……对不起。”孟怀谦艰涩地说。
池霜都想算算,这半个月以来,这个人都对她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
搞不好他前面二十多年加起来说的“对不起”都没这回多。
孟怀谦确实说这三个字也越来越熟练,当然仅限于面对池霜时。
他跟梁潜多年好友,梁家那些亲戚在他面前先扬后抑——先故作悲恸地大哭,悲梁潜三十都没有就生死不明,后又擦擦眼泪,很诚恳地跟他说,这不是他的错,还请他以及孟家都不要自责,他们不会怪他的。
对这样的戏码,他很难说出那三个字。
可池霜咬牙切齿地对他又哭又骂时,他的一颗心紧紧地被人揪住。
那是名为愧疚的绳子在勒他。
他甚至也愿意出现在她面前,他迫切地希望能听到她的怒骂,仿佛这样,他的心情会好过一点。但其实并没有。
“我会继续找阿潜,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孟怀谦低声说,“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好不好?”
池霜冷冷地说:“我跟你之间能有什么事可以商量?”
孟怀谦:“不会耽误你很长的时间,是很重要的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孟怀谦这段时间也算是小心翼翼,池霜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平日里有多忙,他说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刚才骂了一通,她也累了,没力气再冷嘲热讽,“孟怀谦,最好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池霜不耐烦地说:“最好速战速决,我现在就有时间!”
别跟什么连续剧一样,约见个面商量事还得一两个星期!
孟怀谦应道:“好,你觉得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比较方便?”
有那么一个瞬间,池霜觉得他像极了之前给她推销各处房产的中介。
池霜也没心情跟他约其他地方,说了餐厅的地址,出了口恶气——让他也来吸吸她店里的甲醛。
挂了电话后,池霜的气也消了,整个人颓靡得很,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
她现在还是很难受。
明明出门时心情好了一点点的。
表姐见她情绪消沉,赶忙给她倒了杯水,试探着问道:“等下有客人来吗?”
池霜摇摇头,阴恻恻地说:“不是客人,是仇人。”
表姐:“……”
干巴巴笑了两声后,她又问,“行,你仇人是叫孟怀谦吗?孟子的孟,怀抱的怀,谦虚的谦?”
“问这个干嘛?”
表姐心口一紧,“是奥朗集团的孟怀谦?”
“……姐!”
“哦莫哦莫——”表姐捂住胸口,心花怒放,看着池霜的眼神仿佛是散发着金光的财神爷,“霜宝,我就知道,打小我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绝对前途不可限量,我的霜,以后姐就跟着你混了!”
梁潜走了。
但是!
有一个比梁潜更财大气粗、人脉更广还任劳任怨的冤大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