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尽心血救了濒死的他,他却将我认作她人。为了她而把我推入痛苦的深渊。
受尽折磨后,我终于有机会告诉他,是我救了他。
他却说:“不可能是你。”
我绝望的笑起来,我说:“对,不是我。”
1.
不知被关在这里的第多少天,我已经快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布满血丝的双眸,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五官,被镣铐勒的血肉模糊的四肢,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身体。
我看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凄凄地笑起来,状若癫狂。
昔日威风凛凛的第一将军,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我发誓永远保护的君王。
查理苏逆光站在我面前,身后的光为他的银发镀上一层光圈,宛如莅临人间的神祗,神秘又高不可攀。
“国王,银霜将军体质虽百毒不侵,但也是血肉之躯,再加重病毒浓度,我怕她会......”
莱恩博士的语气里满是不忍。
“继续加。雪儿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雪儿......”
我喃喃自语,直直盯着他。
“是谁?”
他没回答,一旁的莱恩开了口。
“银霜将军,你在赤地战场时,我们在雪山被杀手袭击,遭遇了雪崩,那时国王与护卫队被冲散,是那位雪儿小姐带我们找到的国王。”
“雪儿小姐,中了致命病毒,活不了多久了。”
原来这就是他给我注射致命病毒的原因。
借由我百毒不侵的身体为温床,研究出致命病毒的解药。
可一个莫名的女子,值得他这样做吗?
我空洞地笑起来,直直看着他,“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哪怕我可能会死,也无所谓?”
莱恩说的没错,我百毒不侵的体制并不是天生,而是后天植入多种病毒融合而成。
若是过量的致命病毒与我的血液融合,激发了以前的毒素,我的身体会失控。
我可能活不了。
所以我一直在用意志抵抗致命病毒,使病毒无法与我的身体融合。
查理苏垂眸看我,依旧高不可攀。
“她是我未来的王后。”
王后?
他打断我,“那时我失明又中枪,如果不是雪儿救了我,我早就死在雪山了。”
我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是她救你,救你的,是我......”
“查理!”
一个女人突然跑了进来,扑进了他怀里。
她穿着柔软雪白的斗篷,却光着洁白的脚站在满是血污的地上,让人看了就想要怜惜。
“我醒来你就不见了,我好害怕。”
她瑟缩着,将头埋进查理苏的怀里,看起来在瑟瑟发抖。
但我看见了她上扬的嘴角。
“雪儿,这里不干净,我带你回去。”
查理苏温柔地将她抱起,转身就走。
“王......”
我伸手企图挽留他的脚步,却被手镣勒得鲜血淋漓。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甩下冷冷的一句话。
“莱恩,不要再违抗我的命令。”
2.
“明明是我救的他......”
是我,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夜。
是我,用我的血救活了他。
莱恩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怎么会。”
“那时你在赤地战场,赤地与雪山相隔那么远,你怎么可能去到那里。”
是的,我本不可能去那里。
但我与查理苏有着古老的血契,只要他有生命危险,我就会被传送到他身边。
我的血液有再生能力,于他是救命的灵药。
这也是王国的秘密。
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雪崩时,我传送到他身边,用身体保护了他。
那时他中毒双眼失明,而我害怕他知道是我会忧心战况耽误伤情,所以我不敢开口与他说话。
他问我是谁时,我在他手心写了个雪字。
我以前,叫做小雪。
小时候,我在王宫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父亲守护女王,我的哥哥是下一任守护者。
我陪着查理苏玩幼稚的“新娘游戏”,我们在春日等待着第一朵花开放,在冬日蜷缩着接下第一片雪花许愿。
他说我是火山中的雪,纯洁又温暖。
后来,王宫遇到袭击,父亲和哥哥死在了袭击里。
我被送到训练营锻造,改头换面成了新一任守护者。
查理苏继任国王时,我成了银霜将军。
雪太柔软,霜则更锋利,更坚韧。
小雪就此消失,再也没人叫我小雪了。
我准备等他眼睛恢复时,就向他解释一切,告诉他我是小雪。
可在他恢复前一刻,赤地战场告急,我在一瞬间被传送了回去。
我想,莱恩正在来接应他的路上,他应该安全了。
只要我迅速赢下战争,就可以赶回去见他,再告诉他一切。
当我胜利回到王宫时,却被他关进了实验室,遭受了痛苦的试验。
原来他眼睛恢复后,把那个雪儿认成了救命恩人。
3.
我沉默了很久,莱恩突然发声,“我相信你。”
他放下针管就要往外走,“我去告诉国王。”
“他不会信你的。”
查理苏对那个雪儿已经情根深种,其他人说她骗了他,他不会相信。
得她自己说。
我叫回莱恩,示意他按照查理苏的命令行事。
冰冷的液体又一次注射到我身体里,我卷起身体抽搐起来,不再剧烈挣扎。
毒素在我身体里冲突又蔓延,肉体一次又一次被撕裂。
除了疼痛,还有濒临死亡的昏眩。
好冷。
冷得我好像回到了雪山的那个时候。
我背着查理苏在凛冽的寒风中行走,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雪花滑落我眼睫,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被冰冻。
但我不能停下,我得尽快脱离雪崩处。
终于,我找到一处山洞,成了我们的避难所。
他心脏中了枪,危在旦夕。
我为他包扎,又割破手指,将我的血给他饮下。
山洞里很冷,他受伤畏寒,不管生多少火都没有用,我只好脱了衣服,和他紧紧抱在一起。
他清醒过来时想推开我,我却紧紧抱着他。
他怕污我清白,我不怕。
这是我要立誓要保护的人,只要能救他,哪怕是舍弃我的生命都可以。
他说等他眼睛恢复,要看看我的样子,又说我对他有恩,希望可以娶我为妻作为报答。
我将头靠在他肩头,心里如同浸了蜜一样甜。
他成为国王后,一直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我永远仰望他。
我常常怀念曾经与他玩“新娘游戏”的时候。
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让我欣喜到心颤。
4.
“她死了吗?”
是他的声音。
我猛然清醒过来。
他带着雪儿站在我面前。
身体里的疼痛消失又出现,一阵暖流涌动全身,我感觉身体的力量如同黑暗里烛火,一会闪亮,一会又熄灭。
“王,致命病毒跟银霜将军的血液融合了,只要提取她的血清,就可以制出解药了。”
“只但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会有死亡风险。”
查理苏冷冷看了莱恩一眼,示意他开始。
莱恩只好启动仪器,将针管插入我的胳膊,开始直接抽取血清。
他动作很轻柔缓慢,但我还是痛的闷哼出声。
抽好一管后,他将装有血清的试管放到一边。
我祈求着看向查理苏,声音沙哑道:“我可以单独跟雪儿小姐说几句话吗?”
“你想说什么?”查理苏将雪儿护到身后。
我沉默着垂下头,不再看他。
似乎是看我太可怜,那位娇小的雪儿小姐起了恻隐之心,同意与我单独聊聊。
实验室里只留下我与雪儿,连监视系统都被关闭。
“银霜将军,查理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些折磨,真是很抱歉......”
说着说着,她开始哭起来,看上去如同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可我知道,她是条毒蛇。
“别装了,第一杀手。”
听到我的话,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混着她的笑,十分诡异。
“原来你知道我。”
能适时出现在雪山,假装救下查理苏的,是来杀他的杀手。
敌国的杀手组织为了控制底下的杀手,都会在他们体内植入病毒,定期给他们解药。
越是厉害的杀手,病毒越致命。
真是可笑。
被杀者爱上了刺杀者,救人者却受尽折磨。
我以为的救赎,变成我自己的深渊。
5.
她抬手掐住我的脖子,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从未有过败绩的银霜将军,也有这么一天。”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只败家之犬。”
我适时吐出一口血来。
她嫌脏般松了手,又将血擦到我脸上。
“你知道杀掉你,我能得到什么功辉吗?”
我冷漠地看着她,“我想知道,你是如何骗过查理苏的。”
她得意得扬起眉,“你救他后,我本来想趁机杀掉他,但我知道我敌不过你,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们。我知道你背着他走了一天一夜,知道你们在山洞里做的一切。”
“你放出信号走后,我便适时出现,装作是我救了他,又装作自己因为生病而发不出声音,自圆其说。”
“好笑的是,你居然告诉他你叫雪,而我的名字,正好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