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时兆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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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放学，我和老张又去阳城公园散步，赶着八点前到家接学生。

我家闺女上八年级，每天三顿在学校里吃饭。老张是个女儿奴，抓着每天放学的机会讨好他闺女，花样百出地给投喂好吃的。一度把闺女吃成了个胖嘟嘟，害得闺女又跳绳又节食的终于瘦下来一些，他就在边上惊呼娃子受屈了。

快回到家的时候，老张看了下时间，转头对我说：“要不你去接妮儿，我把那几个菜炒炒”。我家做晚饭并不经常，他的意思是，今晚他准备做，而且是现炒热的。

我想都没有想，利索地回答：“我也不去接妮儿，我也不做饭。”老张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从旁边的垂柳树上拽了根柳枝，狠狠地拽断成了几截子。我若无其事，一路哼咛。

一到家，老张就忙钻进厨房。我连忙换换衣服，在卫生间里又洗又刷。等了一会儿，不死心的老张又探了个头过来：“我这个菜还没炒好……”

我把身子一转：“我穿这些衣服，行不？”我的意思是：你老婆我就这么个小吊带，大裤头，你要不在意这么个穿着被人看见，我是可以出去的！老张彻底死了心，气哼哼地下楼去了。

临走炮轰一样交代：“电饼铛里槐花饼翻翻……”等他走后，我钻进厨房一看：餐桌摆着凉拌芹菜，锅里蒜薹炒肉刺啦啦作响，还有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我的娘啊，早点不吹那大话说今晚减肥不吃饭了。这可咋有脸出尔反尔再吃点啊……

话说到最后，我还是在他爷儿俩吃得津津有味时舔着脸蹭了过去，老张瞟了我一眼，用压抑了又压抑的语气问我：“吃点不？”我假装犹豫又纠结地说：“就是刷了牙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把各种菜都尝了一遍。

话说这样的挨骂，我是三天两头都得受一顿。

比如全家出去吃饭，我从来只管埋头吃。有一次老张恨铁不成钢地问我：“你会主动掏一次钱不？”我慷慨激昂地坚定地回答：“你就放心吧，我一次也不会掏钱。”

老张就骂我：“就不要个熊脸……”那当然，“这辈子我就跟着你混吃混喝，白吃白喝……”看着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我也觉得心有不忍，连忙换了张可怜巴巴的表情：“你就是我的老板，你让我吃稠的我就吃稠的，不让吃稠的我就吃稀的还不行……”老张一边狠狠地骂着我：“不要脸货”，一边扫码结账，走人。

有一次我请朋友们聚会，我家老张真给面儿，烟酒的档次，菜品的搭配，茶水的斟酌，一一到位。我坐在那儿实在没事干，只好一遍又一遍夸他。我一顿糖衣炮弹地输出，老张表现越加出彩。

中间他去了趟卫生间，一位兄弟拉着邻桌的哥说：“哥啊，我发现娟姐有绝活，她会夸她老公。”不好，独家秘笈被人发现了。

我忙假装“咳咳”两声，想边掩饰边想对策，那哥可就揭密了：“你才发现啊？我就给你说兆娟是位高质量女性……”好吧，咱就勉为其难接受，不装吧。

然后这兄弟开始大倒苦水：“你弟妹要这么夸我，刷碗、拖地、洗衣服我愿意都干完，她不夸啊，我干的啥啥她都看不上……”那哥也连忙接上：“你嫂子也不夸我，要不我也愿意干……”

这时老张推门进来，我们连忙闭了嘴，转移话题。好险，差点就被敌方刺探到了情报。

只要老张做好饭，拿起筷子我就一顿猛烈的炮火攻击：“你爸就是有材料，做这饭就是好吃。你看吵这菜，火候把握得那叫一个准……”我一边眨巴着崇拜的小眼睛，一边用虚心的态度进行求教：“你咋把这肉片给炒恁嫩……”

老张就毫无保留，谆谆教诲：“肉你可不能硬炒，得拌点蛋清……”说着说着不讲了：“算了，反正说你也记不住……”

我连连点头，又去添了一碗饭：“就是就是，我现在就是记性不好，说过又忘……”猛然想起这以退为进的招都用过多次，可不敢让露馅了，就想拉着孩子互动增添下气氛：“你说你爸我俩的饭谁做得好吃？”

闺女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主要是咱家我爸常做……”我忙补充：“妈也给你做过，妈做那韭菜鸡蛋懒扁食，好吃不？你要爱吃，妈哪天还给你做！”妞一副启而不发的呆瓜模样：“我也想不起来啥味了……”

老张这可嘚瑟开了：“可不敢让你妈给你做饭，你妈那是嗏猪食，糊弄一锅……”啊对对对，咱就是个嗏猪食水平。反正我也说不过你爷儿们，甘拜下风吧。

有一天，老张正冒着满头的汗，把一个一个盘子摆上餐桌。他擦了把额头，突然像是有所领悟：“以后我也不做嫩好，我做难吃点，省得你啥也不干。我也夸你，你来做。”

我一边大口大口炫着菜，一边痛心疾首地说：“那不行了，你夸得晚了，我错过了最佳的成长时间。你说，就我这猪脑袋，啥也记不住了。”

趁着夹菜的时间，我偷偷瞄了一眼呼哧着喘气的他，默默地笑了笑：“小样，还想让我上你那当哩，哼！”（2024.4.23）

*作者︱时兆娟：方城县作协副主席，南阳市作文教学优秀教师，现任教方城七小。「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