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从根源上问一句:为什么会有纳妾制度?
别跟我扯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的“无后”很重要,女人的“无后”就不重要了?如果男子不育,古代有几个女人“嫁个小老公”来延续后嗣了?
侍妾制度,就是因为男强女弱。在古代农业社会,对劳动力的体力要求高,男子天然比女性有优势,所以男强女弱,反映到婚姻制度上就是侍妾通行。随着人类历史进入到近代现代社会,科技进步,脑力劳动占比高了,两性的体力差异已经没那么重要,于是有了男女平等、一夫一妻观念。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跑题了?并不。王熙凤不能容忍贾琏纳妾,就是因为贾琏并不比王熙凤强。
在“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已经介绍了琏凤二人:“这位琏爷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也是不肯读书,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爷家住着,帮着料理些家务。谁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王熙凤的人格品性道德如何,那是另一回事,在才干上她绝对是压贾琏一头的。
王熙凤的短板在于文化。身处“文采风流”的荣国府,她却“不大识字”,多少有点自卑。但王熙凤很上进,不仅积极参加诗社活动,吟出“一夜北风紧”的诗句,引人称道;而且通过看账本自学,“颇识得几个字了”。
而贾琏呢,不好读书,唯一的兴趣在于征逐声色。可是又不高明,除了挥霍之外,连调情斗口齿也不擅长。在外面被尤三姐说得“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在家里——
在家里和自己的妻子闺房之谑,竟也是哑口无言。还记得远行归来那次吗?王熙凤逗趣:“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肯赐光谬领否?”贾琏的回答是“岂敢,岂敢!多承,多承!”引得旁批骂他“一言答不上,蠢才,蠢才!”
王熙凤好妒,在接风宴上也不忘点贾琏好色:“没的白便宜了外人。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他都是看着‘内人’一样呢”,连赵嬷嬷都“乳母护子”代为辩解:“若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原故,我们爷是没有,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而贾琏呢,只好“讪笑吃酒”,转移话题。
贾琏这个人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多少有点儿真情,有时也有正义感。但是就才干本领而言,他比王熙凤差了太多。
侍妾制度是因“男强女弱”而产生。那么,嫁给了比自己差太多的丈夫,王熙凤还怎么能容忍丈夫纳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