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谁能相信我这么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会是顶流女星菲菲姐身后的男人。更为离谱的是，我亲手将我的女朋友送进了娱乐圈，亲眼看着她涅槃成名，一朝冲天。

做男人做到我这样，其实是可以自刎的了。

可我舍不得我的小菲。我知道她也舍不得我。

我是北京胡同里长大的一个小混混，从小就不爱念书，最擅长的事情是打架。我庆幸我还有这个特长，让我在十八岁那年，救了一个神仙妹妹。她就是小菲，那天是她跟着叔婶迁到北京的第一天，她不知死活地在北京游荡了大半夜，结果被几个恶棍给盯上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小菲肯定会被那几个喝醉酒的恶棍给弄没了，我一个打六个，硬生生把小菲救了出来。

我在医院躺了十七天，小菲陪了我十七天。第十八天，小菲就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

识于微时的感情，是最真挚最经得起考验的。我二十七岁那年闯了一个大祸，我开着借来的一辆奥迪车载着小菲出去兜风，在郊区的一个小巷子口，我撞死了一个老太太，她的儿子没有报警，但是要我付一百万赔偿费。我当时吓坏了，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报警，他索要一百万赔偿费，我说我没有，我把身上所有钱都掏给了他。

我们在老太太的尸体旁边纠缠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他才答应我，给我一个限期：在两年内将这笔钱付清，我们之间就清了，否则他就要我以命赔命。

我和他签了协议盖了手印。我和小菲躲在三里屯的地下室里哭了一天一夜，无路可走，小菲半夜睡不着，忽然把我从床上揪起来，说，赵大宝，我决定了。我要进娱乐圈。赚快钱，帮你还债。

我说你他M别傻了，你进了那圈子，不死也得掉层皮，你知道那圈子有多脏多乱吗？我在皇城脚下长大，跟着痞子哥哥们到处混，我亲眼看着那些想做明星的女孩子如何被人抬着从京圈大佬的别墅里出来的。你要我把你送到那种地方？除非我他M不是男人。

小菲哭着揪住我的睡衣尖声道：“那怎么办？两年内你必须得还一百万。那是一条人命，不是开玩笑的！”

我心里其实比小菲还害怕，可我是个爷们，再怕也不能让女人看出来。我说坐牢就坐牢，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小菲狠狠地扬起手臂扇了我一巴掌：“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呢？我父母双亡，这世上只有你一个是我最亲的人。你想过我没有？”

“我这身子给几个大佬睡一睡要能换这么多钱，我觉得也值了。我自己无所谓，倒是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小菲盯着我的脸说。

我一把抱过小菲狠狠地亲了一口。我说我赵大宝将来要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他M就是猪狗不如。

我前几年一直跟着一个叫明哥的大哥混，他明面上说是星探，实际上是个马夫，专门替京圈大佬们送些嫩小花到屋里玩。我心里清楚，能最快来钱的，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小菲虽然脸长得普通，可她身材是万里挑一的，脸上只要稍微动动刀子就行，以小菲的气质和身材，要出圈也不并非难事。

其他人要进圈子，还必须让明哥先刷一道，但是我跟了明哥几年，明哥给我这个面子，他没碰小菲，还给小菲指了明路。明哥说小菲身材一流，但脸终归还是普通了一点，要想快速出圈，必须要加工一下。

我为难地说最近手头紧，就算是几万块我也弄不出来。明哥慷慨地写了张十万的支票给我。我感激涕零，马上将支票交给了小菲。

不得不说，小菲的先天条件优越，稍微动了动眼睛和鼻子，再略一打扮，小菲就一整个顶流小花的模样，连见惯美女的明哥都竖起大拇指。

明哥讲义气，很快就给小菲搭上了一条线。一个香港很出名的导演要筹备一部戏，男女主角都已经有人选，女2号却迟迟未定。

我和小菲对这个女2号志在必得。小菲说只要拿到这个女2号，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到时拍得好，再巴结个有才华的导演，估计就能成名。到时签三五部电影或者代言，很快就能解决我的困难。

小菲说得轻描淡写，我却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不知道要赔多少血泪和受多少肉体的伤。小菲安慰我，说：“你不要想着是在出卖自己女朋友，做这行，如果不给导演睡，不给出资方睡，才是不正常的。你就当我是被鬼压了。不过你知道我心里有你就行了。”

我负责开车送小菲去见导演。名义上我是小菲的经纪人，实际上我是小菲的保镖，万一她有危险，我出手相救还快一点，如果要等到报警估计人都已经黄了。

叫龙哥的香港导演倒是很好说话，他坦白说这部戏是一部三级片，不会在大陆上映，到时可能会在泰国香港等地上映，我一听就想打退堂鼓了。不过小菲不介意，她说能出镜就是有机会，何况还是女2号，总比做群演强。

导演看了看小菲的身材，色迷迷地笑了一下，说你不介意就行，今晚留下试戏吧。

说是试戏，行内人都明白，哪里会有三更半夜试戏的，只不过是导演找个借口想跟女演员上床罢了。

我很气愤，拳头都捏了好几回，小菲死命地使眼色让我走。

我在酒店外面站了整整一个晚上。明知自己女朋友在里面跟别的男人上床，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泄气感，让我特别难受，我抽完了两包烟后，看见小菲从电梯里出来了。

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像是合不拢腿一样。走到我身边小菲马上开骂：“猪狗不如的家伙，我两条腿一直抖到今天早上。”

我气得要冲进去揍那个导演。小菲拉住我，说总算也没白费劲，他答应女2号留给我演。

戏是在横店拍的，剧组包了整整两幢楼，几乎大部分戏份都在屋里拍，因为色情片嘛，都是床戏较多。

小菲演的女2号说是女2号，其实台词没几句，她在戏里演的就是个小三，和男主角在酒店偷情，被女主角发现，然后发誓说要分手，一转脚又跟男主角在车里车震。

第一场戏是拍酒店的床戏。小菲问导演可不可以清场，导演笑了一下，说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还要清场？等你混到玲姐那个段位，你不说我都帮你清场。

当时的群演，加上场记灯光等，有十几二十个男人，小菲在众目睽睽下脱光了，然后躺在床上。

男主角出场，是一个中泰混血儿，长得很帅，身材壮实，他一出镜马上就跳到床上搂住小菲就是一顿狂吻，真的是实打实的亲吻，后来他甚至把舌头都伸进了小菲嘴里，我看见小菲的脸憋得通红，我站在导演旁边，听见他身边的助导问他，导演，这个戏足了，要不要喊停？导演不怀好意地说，让他们再发挥一下。我气得几乎想抡起拳头搸他。

过了好一会，导演才喊了停。男主好不容易才从小菲身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他是吻出感觉了，别提我有多难受了。那晚回到入住的酒店，小菲叫我打一盆热水给她，再往里面放点中药粉。我知道那药粉是止血的。我心里像是被挖了个一洞似的疼，我默默无言地将热水放在洗手间里，为她掩上了门。如果这是她在我面前必须要保存的自尊，我给她。但我对自己发誓，这个女人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

二、

第二天的戏份也是床戏，这场戏拍的是小菲从浴室出来，男主角一早脱光在床上等她，小菲上床后就跟他抱住，小菲脱光后男主角爬上她的身上，借位拍床戏，但是我偷听到男主角对导演说，一会演的时候，他会真做，就算女二叫停，也不要停。导演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我肺都被气炸了，早知道这圈子乱，看来真不是一般的乱，小菲要待在这种地方，迟早会连骨头都会被吞掉。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走进化妆间，拉起小菲就说，我们走吧，他M要赔钱要坐牢还是要命我都认了，这戏拍不了，不能拍，再让你拍下去老子除非是太监。

小菲用力甩掉我的手，说你发什么神经啊，天天在这里说不拍，你难受？我都能忍，你就忍不了？

我不得已，只好将我偷听到的男主和导演的话跟她说了一遍。

小菲说她会有办法对付那个男主角，让我不要担心。

“咱们是白纸黑字签了纸的，如果毁约要赔钱的，你现在穷得叮当响，你有钱赔吗。这戏是明哥帮着拉的关系，你怎么跟明哥那边交代？”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小菲又安慰我，不要多想，既然选择了这个办法，就得有所牺牲。

开拍后，我实在不忍心看，我走出了摄像棚，在棚外面抽烟。那场戏拍成怎样，我没有问，但中午放饭的时候，灯光和字幕的两个工作人员在我身边吃饭，他们看见远处的小菲在跟导演说话，两个人细声地交头接耳说，这女二号厉害，男主那货也被她搞定，了不起，将来绝对是顶流。

我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小菲给男主占了便宜，其实小菲只是用言语来安慰我，她一个新人一进组就是女2号，她哪里有能力搞定男主？只不过是吃暗亏使对方满意，好拍下一个镜头而已。

第三场戏是女主出来发现男主和女二上床，马上赏了女二一巴掌。女主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子，听说她还是科班出身，演技什么的都没得挑剔，她看起来很乖巧，说话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却真的是结结实实地给了小菲一巴掌，小菲的脸当场就红肿了起来，可是女主说她觉得不够真实，要求重来，一连NG了好几条，小菲的脸又红又肿。下场的时候，我听到女主对小菲说，别以为你跟导演睡了就能爬过我的头，老娘有的是对付你的招。

小菲气得眼泪在眼窝里直转圈，晚上我给她敷脸，她咬牙切齿地说，将来她一定要成为女一号，今天的耻辱他日必须要报。

我无心理会这种女人之争，更担心的是戏拍出来的反应。小菲牺牲了这么多，必须要有所回报才行。

没想到的是这部戏在泰国和日本、香港等地放映后，反应很热烈，很多人在网上问女二号是谁，身材这么棒，比玲姐姐还要性感。

小菲的星路畅顺，很快就接到片约，我也很兴奋，虽然接的第二部戏也是三级片，但拍这种片，如果做到女一号，片酬是很高的。我想着只要拿到钱还了债，我和小菲就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了。

意外的是小菲却很淡定，拒绝了这部戏。她跟我商量，韩国那边有个电视剧邀请她去演女二，这个电视剧是个正剧，而且韩国那边在影视制作方面也做得很好，在那里不仅能过一下冷水，还能跟很多前辈学习，回来就能摆脱以前的形象。我说摆不摆脱无所谓啊，接三级片片酬高，我们不也是奔钱才进这圈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