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卜偃的童谣说起!

春秋右传读过去 2024-08-09 05:39:43

要说鲁僖公五年《左传》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句话,大约卜偃讲给晋献公的童谣会登上榜首。为什么呢?因为人们对于预测未来的关注,尤其对于准确预测的兴趣,是古今相通的,更是人们希望能够掌握的本领。

但在我看来,卜偃的童谣,更像是《左传》作者专门加入的文学味精,作用就是让人们更有兴趣的阅读,更有兴趣的探究《左传》故事的未来。

《左传》作者笔下的卜偃,从他的姓氏可以看出,出身一定是占卜家族。但显然,卜偃的技能不止占卜,还会测字。比如卜偃对于毕万后代拥有魏国的预测,就是来自于万字和魏字的一种想象。而这一次,晋献公兴师伐虢,事关重大,按理卜偃应该使用最传统的预测方法,比如龟卜或者算卦,可是卜偃提供的却是一首童谣。

“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焞焞,火中成军,虢公其奔。”

阅读这首童谣,大概不论是古人还是今天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一首由儿童自发创作的童谣。因为它太文绉绉了!也太高深了!他的文辞,完全不同于同时期《诗经》中的通俗方式。尤其其中的天文词汇,如果不是认真释读,就根本无法理解。所以,在笔者看来,这完全不像是童谣,而更像是作者自己为了传播效果而增加的文学“佐料”。

这首童谣所描绘的场景,其实就是晋军攻取虢国上阳城的历史场景。如果用现在的话再说一遍,就是:

一个丙子日的早晨啊,天上的苍龙七宿,依稀横卧南方的天空!

即将升起的新日啊,完全掩盖了尾宿应有的光芒!

军服严整的晋国士兵,在战鼓声中,士气高涨,

而残缺的上阳城,已经被攻破!

眼看着,虢国的旗帜倒下!

这时候的天空,泛出了鱼肚白,

东南天际上的朱雀之星啊,宛似惊飞的鸟儿,

而那可怜的“傅说”之星,在旭日中,早就失去了光芒!

胜利来的真快!

就在鹑火之星,

正值南天之中的时候,

攻城的战斗结束了,

而现在,上阳城已经被拿下!

在欢呼声中,我们的敌人,

虢公丑,他跑了!

上述的白话,大概就是这首童谣的基本内容。除了这个童谣,按照卜偃的说法,攻克上阳城的时间是:“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应该说,卜偃的这句话不应该算作是童谣的一部分,而是他自己的总结。因为在这一句中,他又加进去了“月在策”。“策”,也就是“傅说”之星。根据上述日、月、星的位置推算,则攻克上阳城的时间,就是卜偃说的“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也就是鲁历的十二月一日,即公元前655年10月17日早晨7点钟左右。

童谣中的“龙尾伏辰”四字,其实是日、月与苍龙七宿中的尾宿之间的关系描述。

古人以日、月交会为辰,也就是月球位于地球和太阳中间的位置,即朔月的位置。月亮在这个位置时,天空中月球对着地球人观察的这一面不见光明,故谓之朔月。时间一般都是阴历的初一日。

而其中的龙尾,就是指苍龙七宿中的尾宿。尾宿是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中的第六个星座,尾宿有九个大星组成,其形如钩。“龙尾伏辰”是说,尾宿在太阳和月亮的照射下,看不到了。伏,就是隐藏。因此可以说“龙尾伏辰”四个字,构成了日、月与星座的天空位置图。第一,表示这是一个朔日。第二,这当然是一个早晨。如果不是早晨,也不存在尾宿被隐藏的感觉。第三,在这个早晨,能看到尾宿在东方天际,则其日期,必定在鲁历的十二月初一日左右,或者卜偃所谓的“九、十月之交”。

童谣中的“鹑之贲贲,天策焞焞,火中成军”也是天文现象。鹑就是朱雀七星的另一种说法,有时也叫心宿。朱雀七星由井、鬼、柳、星、张、翼、轸组成。井、鬼谓之鹑首,柳、星、张谓之鹑火。翼、轸谓之鹑尾。顾名思义,鹑也罢,朱雀也罢,都是鸟飞之状。“鹑之贲贲”就是在描述鸟飞之状。

而“天策燉燉”四字中的天策是指“傅说”之星,此星在尾宿下勾之旁。按照古人注释,燉燉是亮度不足的意思。这当然也是早晨的原因,因日光盛大,故群星隐昵。大概是以日喻晋献公,而以傅说之星喻虢公丑吧。

“火中成军”四字,其中的火,就是鹑火,即朱雀七星的中间三宿柳、星、张。鹑火之星是南方朱雀之星,在南方天际居左右之中。

而卜偃所加进去的“月在策”,其含义是,月在“傅说”之星的位置。其意思还是说早晨的时间。

不过,以上关于童谣中关于日、月与星宿的位置,尤其位置和日期、时辰的关联,古人的解释可能都是错误的。其主要原因大概是出于想象,而不是观察。

比如,如果是攻克上阳城的时间是公历的10月17日(这一天的确是朔月,时间在凌晨2:13),则日、月升起时尾星还没有出现,哪里有得“龙尾伏辰”的现象?

比如,月在策的说法,就很不靠谱,既然是朔月,月在哪里,人类又是怎么看到的?难道有天文望远镜吗?我很是怀疑,春秋时期的人们,在早晨的日光下,能看到朔月,也还能看到傅说之星。如果是那样,中国的科技就很发达了!

比如,火中成军的说法,可能也是有问题的,如果鹑火之星居中,在公历10月份,一定是夜晚凌晨3点多钟,怎么会是早晨呢?

当然,我的这些疑问,是通过天文软件观察所得。也许我没有搞清楚吧。

留待精通天文的大咖解释去吧。

本文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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