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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
有一位孝子名叫祖浩然,字养吾。他是建宁浦城人,家中世代都是读书人。元朝至元年间,盗匪黄华等人在政和起兵造反作乱,朝廷派了将帅带兵前去讨伐。官兵未到,盗匪们已经被剿灭了。
政和:是福建省南平市下辖的一个县,位于福建省北部闽浙交界处,南平市最东部。
黄华(?-1284年),政和县(今福建政和)人,元初福建农民起义首领。至元十五年(1278年),黄华号召盐民并联络建安(今福建建瓯)、括苍(今浙江丽水)等地人民举行起义。不久,投降元军,任建宁路管军总管,曾参加镇压陈吊眼起义。至元二十年(1283年)4月,黄华再次起义,用宋祥兴年号。部众10余万,号“头陀军”。凭借政事和乐,攻破崇安、浦城(均属今福建),进兵建宁、信州等地。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正月,黄华被元将刘国杰击败,不屈自焚而死。
官兵回师路过浦城时,烧毁了黄华的房屋,孝子祖浩然的母亲全氏因为战乱,也被官兵劫掠去了北方。当时孝子年仅六岁,母子两人失去联系。祖浩然与父亲住在一起,一直没有母亲的音讯,就这样转眼又过去了二十八年。
到了至大三年,福建阃府发文,让祖浩然去担任三山书院的主管。祖浩然准备到任。这时有人告诉他:“你母亲在河南,但具体在哪里一时也说不清楚。”孝子听了这个消息,弃去官职告别父亲,开始了自己的河南寻母之行。
祖浩然北渡过江,抵达河南。每到一家旅社,以及在路途之中,只要听到说话是南方口音的人,他就一定会上前跟对方搭讪交谈,然而始终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当时还是有一些人是从军南下参加过征伐黄华叛乱的。有人告诉他:“有一位赵副使,当年还是个军校,他也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他当年得到一个姓全的妇人,是不是你母亲呢?赵副使死后家里发生变故,全氏被一个蒙古人得到,带到南边去了,应该在汝州邓州一带。”
孝子知道母亲还活着,又惊又喜,于是赶到汝州。他来到鸦路山,没有找到母亲。又走了八百里路,来到牛蹄、白石,还是没找到。接着他又走了七百多里路,来到枣阳的崔桥,依然没有找到。
祖浩然离开汝州,走了好多路,他估计这里应该就是母亲所在的地方,于是把车停在路旁,到旅社投宿,找人把自己母亲的模样描述一番,打听母亲在哪里,还说如果找到就会给予酬谢。有人手指唐州方向,告诉他:“那个地方有一座别盖山,你可以到那里去找找看。”
晚上,孝子梦到一位神人出现,告诉他几句话,其中有“月圆再圆”这么一句。等他醒来,神人的话还在耳边。祖浩然非常激动,从崔桥走了三百多里,来到别盖山找母亲,这次终于找到了。
母子相见,两人抱头痛哭。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十六,神人的话果然验证了。祖浩然逗留在别盖山半个月,然后准备好船只,带着母亲回到南方。
当时听说这件事的人,从朝廷高官,到民间的名人学者,全都写诗加以赞美,各种诗篇多达几百首。绍兴的韩庄节先生写了一篇《孝子传》,把孝子祖浩然寻母的故事传播于世。
(出自《南村辍耕录》)
刘可大
在唐天宝年间,刘可大作为举子,准备去考取进士,于是他启程去往京城长安。他出了东都洛阳,在途中遇到一位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像一个贵家公子,衣饰穿着十分华丽奢侈,带着弓箭出行,而且随从非常多。两人相识后,少年与刘可大在一起边玩边走,一同走到了华阴。
少年说:“我有一座庄子在县城东边。”然后邀请一同前往。刘可大随少年来到那个庄子。只见房屋楼宇十分宏大壮观。少年请客人来到厅堂,他自己则进了室内,很久都没有出来。刘可大偷偷从中门朝里面窥看,只见一位贵人在内厅里面处理公事,庭堂里有很多囚徒。
这些囚徒大多经受着拷打,发出的叫声痛苦酸楚。刘可大怀疑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心里惶恐不安,准备离去。
少年进室内之前,曾对刘可大说:“千万不要偷看,不然的话,只怕会连累你。”等少年走出来的时候,他又对刘可大说:“刚才我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诫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不听招呼私自违约呢。我父亲是华山神,还好大家是认识的,终归有点好处,你不用怕了。”说完,很快摆设食物出来吃,少年对随从说:“你另外拿点人间的食物给刘秀才吧。”
食物送上来,少年和刘可大面对面坐着,都吃饱了,接着又举杯喝酒聊天,说了很多很多。刘可大请求看看有关自己的簿册,会有什么样的功名官职,今年的运道如何。少年回头看向一位穿黄衫的小吏,让他去查一下。
过了一阵子,这小吏说:“刘秀才明年就能进士及第,做官能有七任官职。”刘可大苦苦请求看看当年情况,小吏说:“当年只能做一任县尉。”
刘可大感到很遗憾,于是坚持要个大点的官职。少年没办法,就让小吏去帮忙改一下,没想到小吏返回几次,只是叹息刘可大的官禄被一次次减少。刘可大担心鬼神不讲信用,还是反复央求,最后竟然因为这个原因,后六任的官职都没有了。
第二年刘可大告辞离去,来到京城,果然进士及第。过了几年,他在担任荥阳县尉的任上,死去了。
(出自《广异记》)
卜地
忠州垫江县有一位县吏名叫冉端,开成初年,他的父亲去世了。有一位姓严的师傅,擅长在山冈之间选择坟地,于是为冉端占卜了一块安葬之地,说这里应该有生气群聚的东西在里面。
冉端找人在这块地上造墓穴,挖下去一丈多深,遇到了一座蚂蚁的城堡,方圆有好几丈的范围,外面是重重叠叠的护卫城墙,里面的岗楼很精致,就像雕刻出来的一样。城里有几条街道一样的小路,小土丘一个挨着一个。每个小土丘里有几千只蚂蚁,密密麻麻往来不绝。
那些蚂蚁穿行用的小街道非常干净光滑。岗楼里有两只蚂蚁,一只是紫色,有一寸多长,脚是金色的;另外一只有羽毛,细腰,稍微小一点,白色翅膀,翅膀上有经脉,怀疑这是只雌的。
所有的蚂蚁加在一起,大约有几十斗那么多。蚂蚁城堡稍稍有些损坏,上面有坚硬的土块作为盖子,所以中间的岗楼没有破损。
蚂蚁城堡被挖开。暴露之后,蚂蚁纷纷大乱,做出一种求救的样子。县吏于是赶紧报告给县令李玄之。李县令看了之后,劝小吏另外选一块地。
那个姓严的师傅又进行了一次占卜查验,说就是这块地是吉祥之地,这里最好。县吏于是只好把蚂蚁迁走到岩石一侧,仿照原来的样子,仍然摆好石块,覆盖好蚂蚁城堡的盖板。
这件事过后十来天,姓严的师傅忽然得病,像是发疯一样,有时自己扇自己耳光,污言秽语,叫骂不停,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县令李玄之一向厚待这位姓严的师傅,于是为他祝福祷告,后来还拿了雄黄丸为严师傅治疗,这才将病治好。
(出自《酉阳杂俎》)
女鬼
光禄大夫陈枫崖曾经对我(作者)说过这样一件事:康熙年间,浙江枫泾有个太学生在别墅读书,发现草丛中有一块石片,已经断裂剥蚀,上面只有几十个字,偶然有一两句完整的句子,看起来好像是一位夭折女子的石碑。
这个太学生向来好事,他猜测女子的坟墓就在附近,于是就经常性地在残碑上陈设一些茶点果品,祈祝一些猥琐猥亵的话。
就这样约摸过了一年多时间,有一天他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子,独自一人行走在菜畦间。
女子手里拿着一枝野花,对着太学生嫣然一笑。太学生来到她的身旁,对她眉来眼去。女子引导着太学生来到篱笆后的灌木丛里,突然就站住不走了。
她两眼直愣愣地注视着太学生,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说:“一百多年来,自己的心就像古井无波,难道一下子却被这放荡小子勾引动了心么?”她不停地跺脚,一下子就隐灭不见了。
太学生这才知道,女子就是坟墓里的鬼。修撰蔡季实说:“古语说盖棺定论,从这件事可知,盖棺也难定论呵。这本来是贞节的鬼魂,还因为一念之差,几乎失去她原来的操守。”朱熹有诗说:“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的确如此啊!
(出自《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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