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艳遇奇情

言字语 2023-01-02 22:48:13

霍氏是京师西南的大兴县的疡医世家——也就是外科医生。到了清朝雍正年间,霍家三兄弟中,老大霍管与老三霍竽仍然行医为业,唯独老二霍筠学了几年后就弃医从文,整天捧着《四书》《五经》读个不停,准备走科举之途。

过不多久,又到了考试之期,霍筠便整备行装,带着一个小僮培哥上路了。试场设在京城东面的通州,这天因中途耽搁,天黑了还没找到个寄宿之处,主仆二人正焦急时,忽然看见前面那座黑黝黝的林子里闪出一点灯光,还慢慢地向着这儿移动呢。不一会儿就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老公公提着灯笼快步而走,一个老婆婆紧跟其后,都走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培哥连忙拦着他们问:“这儿有人家可以借宿吗?”

老公公挥挥手,不耐烦地说:“我们家中有病人,要去请个外科医生,哪有功夫跟你闲谈?”

霍筠听了,突然接过话头说:“巧了,我就是外科医生中的国手啊。”

一听这话,老公公立时停步不前,扭过头来问:“是真是假,你可不要欺骗我。”

霍筠道:“我们霍家是有名的疡医,我怎会骗你?”

老公公又举着灯笼一照,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好,好!还是个俊秀后生呢,不知有没有聘妻?”

霍筠奇怪地问:“还没有呢。不过,这与治病有什么关系?”

老公公笑道:“更好了,郎君到了我家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引着霍筠主仆,返身而走。

走了一阵,到了一座大庄院前,但见林木郁郁葱葱,门庭巍峨壮丽。老公公与老婆婆叫开大门,往里去了。不一会儿,老婆婆已带着几个丫环,快步出来对霍筠道:“郎君请即刻入内,我家太太正等候着呢。”

进了大门后,又到了个大厅之前,“太太”已经站在屋檐下迎接了,她看上去约三十六七岁,端庄而艳丽,又穿着华贵的服饰。

宾主施礼入座后,太太问起霍筠的邦族、姓氏、年龄及有没有议婚等,霍筠都一一据实回答。

太太凝视着霍筠好一阵,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挥挥手,让丫环们都退了下去,便对霍筠说:“我们家姓梅,原本是河南人,流落此处已将近百年了。老身守寡多年,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宜春,今年十八岁,尚待字于闺中。不料前些日子忽然患了疮疾,因为生在幽隐之处,不肯让人医治,以致越来越严重。老身忧虑异常,只得与她商量定,悄悄地替她访求一个年轻而尚未娶妻的医生,如果能够将病治好了,女儿就许配于他。今天请来了郎君,这不是天缘吗?”

霍筠当时灵机一动,自称国手,不过是想乘机借住一宿罢了。不料主家不但当真要他治病,还以婚姻相许,心中好不惊慌,虽然表面上强作镇静,却又不敢改口,只得推托道:“医治痈疽,霍某怎敢不尽心竭力。然而婚姻之事却万万不可,因为先父在世时,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等功成名就之后,才敢考虑呢。”

太太笑道:“郎君也太迂腐了。你如果不同意结为婚姻,又怎能让你去看病呢?再说即使有誓言,也可以先将事情议定,待你金榜题名之时,再正式举行婚礼罢了。”

霍筠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太太又大声呼唤道:“叫蕊儿过来,让她传语姑娘:有一个年轻的医生来了,快准备准备,让医生进去看病。”

一群丫环哄然答应。

过了好一阵,蕊儿出来了,原来是一个极为俏丽的丫环,她当先引路,太太与霍筠紧随于后,历经多处回廊,几重曲室,才到达小姐的卧房。

宜春小姐身穿红绣衣,拥着绿锦被,斜倚着鸳鸯枕,坐在床上。但见她一头稠密而发亮的乌发,两道弯弯的柳眉,明亮的大眼睛,洁白如玉的细齿,面色如朝霞映雪,光彩夺目,果然是艳绝人寰,怎不令人目眩而神迷!霍筠登时惊呆了,竟不敢再抬眼正视。

太太对宜春说:“这位郎君就是医生啊,是你的保姆在路上遇到的,能不能让他替你看病?”

宜春偷偷地瞟了霍筠两眼,低着头默默无语,两颊却泛起了红晕。

太太又问:“究竟可以不可以,你悄悄地对娘说,不必害羞。”

宜春这才轻轻地说:“既然娘说可以,自然可以了。”

太太笑道:“那好,娘暂且避开,只留蕊儿在这儿服侍你就可以了。”说完,便带着其余的丫环们走了。

宜春轻声地对蕊儿说:“你怎么不请医生坐下来歇歇?”

蕊儿却道:“既然是请来看病的,何不让他早点看呢,免得小姐多受痛苦。”

宜春顿时面露羞涩之态,几乎不能自持。蕊儿则在旁边一再催促,宜春万不得已,嘤然一声呻吟,斜卧向床里,以袖子遮着脸,听任蕊儿所为。蕊儿便含笑登床,又款款掀开锦被,原来小姐赤裸着下身,但见粉臀雪股,腻若凝脂,温香馥郁,唯有私处盖着一块红绸手帕,而右大腿上部的股沟之处则生有一个茶杯盖大小的疮。

霍筠见此情状,心头犹如揣着一只小鹿,咚咚咚地撞个不停,如醉如梦。他勉强看了看疮。蕊儿已替小姐将被子盖好,又下床唤来一个小丫环,带着霍筠去见太太。

太太急忙请他坐下,迫不及待地问:“我女儿的疮究竟如何?”

霍筠答道:“不生在要害之处,尚不要紧,用灵药一敷,很快就能痊愈的。”

太太终于舒了一口气,又吩咐准备酒宴,说道:“郎君吃好之后,就请赐以良药。我女儿已经是你的人了,希望你也不要见外。”

宴毕,霍筠被领到书房和药,还有两个俏丽的小丫环服侍在身边。

霍筠道:“让我家小僮陪伴我就足够了。我和药的时候最忌讳女人站在旁边,姑娘们请去休息吧。”

两个小丫环笑着出去将培哥唤来了。霍筠叫他先将院门与房间门都关上,才低声问:“我有一柄山水画的折扇,你有没有带出来?”

培哥答道:“带出来了。”

霍筠高兴地说:“好,事情成功了!”

就让培哥取出折扇,扇上有个紫金锭扇坠。只有出身于疡医世家的人才知道其用处。霍筠将扇坠研碎,再用茶水调匀,便制成了专门治疗痈疽的上好良药。

药刚调好,一个丫环就奉命过来催促了。 霍筠跟着小丫环见到太太后,又说:“这种药最忌女人触摸, 必须我亲自敷上才有效。”

太太爽快地说:“只要能将病治好, 听任郎君处置。”

又让小丫环将他带进小姐的房中。蕊儿又爬上床,掀开宜春小姐的锦被。霍筠左手拿着药, 右手拿着一根鸡翎,轻轻地替宜春敷药。刚要敷好时,实在忍耐不住,故意装作不小心的模样,用鸡翎轻拂其私处,红绸手帕也被触落。宜春一惊,急缩玉足, 足趾拂过霍筠的鼻尖,那最隐秘的地方也一览无余,连蕊儿也羞得满面通红,掩袖而笑;霍筠更是心猿意马,欲火如炽。

宜春轻声地对蕊儿说:“药敷好了,可以请医生离去了。”

霍筠只得怅怅而出。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两个小丫环敲门进来说说:“姑娘敷了药后,一夜安眠,痛楚大减。只是还须要用膏药封固疮口。因此太太叫我们来禀告郎君。”

霍筠又惊又喜,急忙对丫环说:“请你们转告太太,膏药我即刻奉上。”

两个丫环一走,霍筠琢磨一阵, 就将昨天剩下的紫金锭屑等用油脂调和,再剪下包书的布,摊成一副膏药,亲自到宜春的闺房替她贴上。过了四五天,宜春的疮渐渐收口,已经能够下床站立并慢慢地走动了。

太太摆下丰盛的筵席,亲自举杯向霍筠敬酒,感激地说: “郎君对我的女儿真有再生之恩啊。老身准备选择一个吉日良辰,为你们举行婚礼,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霍筠早已倾心于宜春的绝世姿色,然而想想自己已吃了十来年的寒窗之苦,如今考试的日期近在眼前,怎肯轻易放弃,就说: “宜春姑娘的疮虽已收口,但是仍然需要调理、休息一百天,才没有后患。而我也尚未功成名就,怎敢违背誓言呢?”

太太点点头说:“不错,男子汉是应该有点志向。既然如此,我女儿就在家中静心等候,婚事以后再说吧。”

霍筠就拿出白玉带钩一枚,敬奉太太,算是下的聘礼。当晚,太太又设宴替他饯行,并赠他白银百两。霍筠一再推辞不得,才收下了。

一路无话,霍筠到通州参加了考试,榜发时,竟然名列前茅,顺利地考中了秀才。霍筠来到梅家,梅太太高兴异常,当即为小两口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将他招赘于家中。霍筠与宜春恩恩爱爱,如鱼似水。

过了几天,宜春又说:“蕊儿与我情同姊妹,我们早就私下里商量过要同嫁一夫,你就纳她为妾吧。”

霍筠起初不同意,经过宜春与太太一再劝说,也就应允了。

一个月后,梅太太道:“此间荒凉偏僻,怎可长久居住。我们在京师右安门外有一幢旧宅,颇为宽敞,何不一起迁到那儿去呢?”

霍筠自然同意,太太便选择了个好日子,举家迁往右安门外。

又住了一个多月,霍筠回大兴县去看望哥哥与弟弟。霍管见他穿华服,乘高车,又带着不少仆役,吃惊地问:“我听说你考中了秀才,几次三番地派人到通州去探问,都说你已经回来了。可是到你家中一看,却是铁将军把门。我与你弟弟正惊疑不定呢,如今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霍筠细述了自己招赘于梅家的经过。

霍竽道:“不想二哥已经成了家,我们做兄弟的失礼了,实在惭愧。不过二哥既然已经安顿好了,我倒不能不登堂去拜见二嫂呢。”

霍管也说:“我虽说比你痴长两岁,然而你的岳母也是我的长辈啊,怎能不去请安问询呢?”

第二天,兄弟三人便一起向右安门进发。

到了梅宅,两兄弟拜见了梅太太,宜春也出来拜见伯伯与叔叔。两兄弟见她体态轻盈,娇艳绝伦,恍若天上仙女,不禁目眩神迷,几乎怀疑自己已神游太虚幻境。宜春拜见已毕,便退人内室。霍筠则摆下了极为丰盛的筵席,招待大哥与三弟。 霍管与霍竽犹如被宜春摄去了魂魄,竟然食不知味,三巡刚过,就托言劳累,退人客舍休息。

两兄弟凑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总也离不开宜春。

霍竽道: “我无论王公巨卿之家还是士民百姓之宅,无不光顾,见到的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成千上万,几曾见过如嫂嫂这样的?”

霍管也忿忿不平地说:“别说宜春,就连蕊儿也娇媚过人。哼,一个百事不会的书呆子,竟然有如此艳福,真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啊。”

霍竽道:“如若能与她们一夜风流,就是叫我死,也绝不遗憾了。”

霍管也道:“只要是长着眼睛的,没有不生出这种念头的。”

两人一唱一和,不由都动了心。

第二天,两兄弟告辞回家,只说是要与霍筠时常相聚,两家都搬迁至北京城里。离得近了,来往自然也频繁得多了。霍管的妻子贾氏与霍竽的妻子王氏见过宜春,回来之后都面无人色,恨恨地说:“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尤物。站在她旁边一比,我们都犹如狗屎堆,哪里还有脸见人?”

这两个女人竟然都莫名其妙地对宜春生出一种忌恨之心。霍管与霍竽再将他们的心思一说,两个女人都拍掌赞成,并挖空心思帮助丈夫达到目的,以发泄胸中那股妒火。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两兄弟一商议,在霍管家摆下丰盛的筵席,邀请宜春与蕊儿进城看灯。生怕她们不来,王氏还亲自上门相迎。

宜春起先不大想去,禁不住王氏一再撺掇,才勉强应允。于是宜春翠帔红裳,蕊儿锦裙绣袄, 一起到了霍管的家中。霍竽还特意请了个戏班子,人席之后, 便吩咐演戏。

戏名《肉蒲团》,淫秽至极,不堪人目。宜春却谈笑自如,并无一点愠怒之色。贾氏与王氏大喜,一面以浮言浪语挑逗她,一面不住地劝酒。宜春与蕊儿不但不恼,还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

终于,宜春面泛红晕,目光迷离,醉态可掬地低声对王氏说:“婶婶知道么?我今天醉得太厉害了,要想宿在这儿呢,实在不能陪你们看灯了。”

贾氏道:“我们妯娌之间谈谈心多畅快,那捞什子灯有什么看头?”

贾、王二人又悄悄地嘱咐霍管与霍竽:先隐藏于户外,待有空子可钻时,就赶快下手。

一切都布置好了,贾氏与王氏又回到内室,尽说一些挑逗的话儿。

宜春咬着袖子笑道:“良辰佳节,大伯与三叔又都是自家人,何不也请他们人室畅谈,以享受这清雅之兴呢?”

霍管与霍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欢喜至极,答应一声,争先奔人室来。

蕊儿一见,急忙吹灭了蜡烛,房中顿时漆黑一团;窗外虽有皎皎月光,奇怪的是,室内依然一物不见。然而霍管与霍竽已在门外偷听了好一阵,宜春在哪里,蕊儿在哪里,早已明了于心,二人一齐扑向宜春。

霍管狠狠地推了霍竽一把,叱道:“兄先弟后,这个次序怎能弄乱!”

霍竽无奈,只得转身抱住了蕊儿。两兄弟各拥丽人,接吻摸乳扪私,无所不至。两个女子虽然极力抵抗,又声嘶力竭地呼唤,竟然脱身不得,终于被两兄弟得了便宜。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环听到响动,点着蜡烛进来了。两兄弟大吃一惊,再低头细细一看: 霍管强奸了弟媳妇王氏,霍竽强奸了嫂嫂贾氏,四个人都赤身裸体,好不狼狈;而那宜春与蕊儿却早已无影无踪了。

起先贾氏与王氏来邀请宜春与蕊儿看灯时,并没有请霍筠,霍筠心中已颇怀疑,不许她们去。 唯独梅太太认为不要紧,去去又何妨。霍筠不便再阻挡,只是嘱咐她们早早回来。及至二更时分尚未到家,不由得气忿异常, 恨恨地背烛而坐。

又过了好一阵,但闻门外车声辘辘,婢仆们传呼:“姑娘及蕊姐回来了。”

霍筠既喜又怒,劈头便问: “你们怎么直到这时候才回来?”

宜春笑着说:“盛情难却嘛。 郎君的兄弟都不是善良之辈,故意演一些淫秽之剧以蛊惑人。 我已经小小地施了点戏法,让他们颠之倒之,互占便宜了。”

霍筠没有听懂,宜春便将赴宴之情状一一细述。霍筠跌足叹道: “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啊,你这一招太狠毒了!”

蕊儿也说: “他们自己不顾人伦,布下圈套,行为如同禽兽, 怪得了谁呢?姑娘稍微惩治他们一下,也不算过分呀。”

霍筠又问:“夜已深了,城门早已关闭。隔着重门高墙,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宜春笑道:“以江湖之深,泰山之高,尚且不能阻止我们飞越,区区城墙如何挡得了我们?”

那一夜,霍筠终究因伤害了亲兄弟,一直闷闷不乐。而从那以后,霍管与霍竽也觉得无颜再与霍筠相见,也就不再往来了

一年之后,宜春生下一个儿子,霍筠也考中了举人。

生活既很富足,一家子又都和和睦睦,周围的人们无不羡慕。可是忽然有一天,宜春流着眼泪对霍筠说:“原指望与郎君白头偕老,不料半路上却要与你分别。 叫我心中怎不伤痛呢!”

霍筠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问: “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宜春道:“我们因为有夙缘才走到一起。如今缘分已经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幸亏留下一个儿子,可以继承霍家的香火。今夜就要与郎君分别了。”

霍筠悲苦万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蕊儿也在旁边直流眼泪。不一会儿,太太出来了,挽着宜春就走,并嘱咐霍筠道:“郎君不要过分悲伤,四十年后,我们还会相聚的。”说完已走出门外。

门外已停着一辆牛车,拉车的是一头黄色的小牛犊,车子也不大,却华美异常,一家十来口人上了车,却并不觉得拥挤。驾车者长鞭一挥,牛车便如飞而去, 一瞬间便没了踪影。而宜春与蕊儿的哭泣之声则恍然犹在耳畔。霍筠号啕痛哭,家人一再劝慰,也制止不住。家人只得将他强掖回去。可是,刚一转身,大家都再一次惊得目瞪口呆。宅第早已化为乌有,仅存破屋数椽,榛莽遍地,满目荒凉而已。大家这才明白,原来梅氏一族, 并不属人类啊!

当然,霍筠早已从那个元宵之夜发生的事情中有了点数。幸亏梅氏留下了不少黄金白银,霍筠得以到别处广购房屋田产,仍然是个大富翁。只是梅氏一族究竟是狐仙还是别的什么精怪,四十年后有没有再与霍筠重逢,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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