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界上爱江渝风的女人很多,温辞溪是其中一个。
而爱上他又离开他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
……
“辞溪,医生都说了让你留院观察,你怎么能擅自出院呢?”
听着手机里闺蜜苏锦着急的话,温辞溪轻轻抚摸面前还没刻上名字的墓碑。
“我只是来看看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别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继续传来苏锦哽咽的声音:“刚刚江渝风又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里,我没说。”
“我求你了,你离开他吧,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又怎么会连你得了胃癌都不知道。”
温辞溪目光渐黯:“会离开的……”
她死心塌地追了江渝风八年,不只是因为爱他,也为了报答江父的恩情。
温辞溪是孤儿,一直靠着江父的资助生活。
八年前,江父因为一场车祸去世。
他临终前抓着她的手,用最后一口气嘱咐:“我的儿子渝风有严重的躁郁症,他母亲走的早,我也快不行了,他不能一个人……”
“辞溪,我求你帮叔叔守着他,陪着他……”
江父死后,她按照江父给的地址找到了江渝风,然后默默渗透进他生活,成了他的影子。
所有人都以为温辞溪是江渝风的软肋,她自己也这么以为。
直到秦小雪的出现,她才明白自己从不是江渝风的独一无二。
而且就在两个月前,她收到了自己身患绝症的消息……
想到这些,温辞溪红了眼。
这时,刚挂断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江渝风。
她接听后,里面却传出秦小雪慌张的声音:“辞溪姐姐,渝风快把人打死了!你赶紧过来阻止他!”
温辞溪瞳孔一紧,也顾不得伤心,连忙赶去秦小雪给的地址。
等她赶到时,只见江渝风正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疯狂地打。
男人的血溅在他的白色衬衫上,触目惊心。
还没等温辞溪反应,秦小雪就把她拉到江渝风面前:“渝风,辞溪姐姐来了,你快住手啊!”
于此同时,温辞溪紧紧抓住江渝风挥向男人的手:“渝风,别打了!”
听见她的声音,江渝风动作一滞。
温辞溪下意识想拥抱他,就像以前自己安抚他那样。
可江渝风推开她,把一直在哭的秦小雪用力抱进怀里。
他盯着已经接近昏迷的男人,目光狠厉:“你再敢碰小雪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了你的命!”
而秦小雪也回抱着他:“我没事,你别生气了……。”
看到这一幕,温辞溪犹如被迎头浇了盆冰水。
从前只要自己在身边,江渝风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人,也只能自己来安抚他狂躁的情绪。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唯一’。
江渝风又温柔地遮住秦小雪的眼睛:“小雪别看那个男人,脏得很。”
说着,他搂着秦小雪上了车。
临走时,只扔下一句‘你留在这儿处理’给温辞溪。
车子远去,温辞溪站在原地,感受着风中的寒意。
江渝风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但他从不许女人轻易靠近,就算是自己,当年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越过他的禁区。
江父去世后的半年里,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接近江渝风。
直到她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为他测试新研发的治疗躁郁症的药剂。
不过3毫克的药,带来的却是剥皮抽筋般的痛苦。
那天她被药剂折磨得浑身抽搐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江渝风冲过来,两眼猩红地把她抱在怀里。
温辞溪依旧记得,那时的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颤抖。
他说:“我不治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能好好的。”
江渝风终于彻底接受她,甚至逐渐离不开她。
直到两个月前,家境清贫的乖乖女秦小雪出现,毫不费力的占据了江渝风的心。
失神间,剧烈的绞痛在温辞溪胃里炸开,她脸颊‘唰’的惨白,靠着墙才堪堪站稳。
她竭力压下上涌的腥甜,望着江渝风远去的方向。
她对江父说过要永远陪着江渝风的承诺,可能要失约了。
第2章
温辞溪收拾好江渝风留下的烂摊子,才匆匆去学校提交辞职信。
她的身体已经难以支撑她继续教书。
看着正收拾教案的温辞溪,其他老师满是不舍。
“辞溪,你课教的好,孩子们又那么喜欢你,走了真是可惜。”
“是啊,不过你也别难过,等你康复了再回来,我们都等着你!”
面对同事们的安慰,温辞溪鼻尖泛酸。
她没有说自己患癌的事,大家只以为她回家调养劳累过度的身体。
温辞溪扯出个笑容:“谢谢你们。”
等她把所有东西搬回家,天已经黑了。
温辞溪正想休息一下,却接到了江渝风朋友的电话。
“陆哥又发病了!你赶紧来帝景1726包厢,晚了我们可阻止不了他!”
对方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温辞溪紧皱着眉,帝景是本市最豪华的销金窟,所有的富家子弟都爱在那里聚会开趴,自从跟了江渝风以后,她隔三差五就会被叫过去。
她看了眼时间,强打起精神赶去帝景。
当推开包厢门的一刹那,一瓶酒迎面泼在温辞溪身上,紧接着就是一群人的哄笑。
“我就说温辞溪为了陆哥一定会来的,你输了,那套海景别墅给我了!”
冰凉的酒顺着温辞溪的发梢滴落,她习以为常地拿过服务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
这群富家子弟在发现江渝风有了秦小雪后,便开始以捉弄她为乐。
温辞溪抬眼望去,只见江渝风坐在最中间,他没有看自己,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以往清冷的眉目更添了丝阴郁。
而秦小雪倚在他身边,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像是盛开在泥地里的小白花。
见温辞溪站在原地,有人挑事似的故意给秦小雪倒酒。
“秦小雪,你让温辞溪看看,你对陆哥的爱有多深,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喝一杯酒就对陆哥说一句‘我爱你’怎么样?”
秦小雪愣住,继而一脸为难地挽住江渝风的手:“我当然爱渝风,可我从不喝酒的啊。”
温辞溪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江渝风说:“温辞溪能喝,让她替你喝。”
四目相对,她清楚看到男人眼中那像看场表演般的戏谑。
刺痛攀上心,让温辞溪几近窒息,她想拒绝,江渝风却先她一步开口。
“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会拒绝我任何要求吗?”
温辞溪微缩的瞳孔颤了颤。
是啊,在他被躁郁症折磨到最痛苦的时候,她说过自己会无条件的顺从他。
哪怕曾经为他挡下了整整两斤的烈酒导致胃穿孔吐血,她也没后悔。
只是现在她的胃根本承受不了一点刺激。
“渝风……”
温辞溪扯着唇角,而江渝风已经端着酒走到她面前,冷冰般的眸子满是不容拒绝。
良久,她攥紧的拳颓然松开,暗着目光接过酒一饮而尽。
灼烧感顿时像火苗从喉咙弥漫到心肺,最后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胃里熊熊燃烧。
温辞溪声音颤抖:“秦小雪爱你。”
听见这话,江渝风愣住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温辞溪每喝一杯酒,就对江渝风说一句‘秦小雪爱你’。
当她拿起第八杯酒时,酒桌突然被江渝风踹翻,尖锐的破碎声和他的怒吼在包厢中震响。“既然你这么爱喝,那就在这里喝个够!”
说完,他越过摇摇欲坠的温辞溪,将秦小雪拉起:“小雪,最近上了一款新跑车,我带你去看看。”
江渝风带着秦小雪走了,其他人见这里一片狼藉,也都无趣的离开。
当包厢门关上的瞬间,再也撑不住的温辞溪猛地吐出口血,软软倒在地上。
委屈和无奈就像催化剂,让疼痛翻了无数倍。
温辞溪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苏锦的电话。
“苏苏,救我……”
话落,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
再醒来的时候,温辞溪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哭红眼苏锦见她醒了,又气又心疼,“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为了一个江渝风,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温辞溪眼睫颤抖:“我欠了江家恩情,我得还。”
话刚落音,她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温辞溪拿起一看,才发现有江渝风的107个未接来电和274条消息。
而最新的消息是南山别墅地址,和他警告的话:‘一个小时内不出现,以后你就给我滚远远的!’
苏锦愤愤不平地拿过手机:“别理他,我巴不得你离他远……”
可她话还没说完,温辞溪就扯掉了手背上的针。
鲜红的血滴在洁白的被子上,触目惊心!
第3章
苏锦急的慌忙按住温辞溪渗血的手背:“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去找江渝风?”
温辞溪苦笑:“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拒绝他任何要求……”
“至少,在我还走得动的时候。”
温辞溪不顾苏锦的劝阻,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去了南山别墅。
这里正开着泳池派对,穿着清凉泳衣的俊男靓女跟着劲爆的音乐舞动身体,一派奢靡。
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江渝风。
他穿着一条浅灰色修身泳裤,长腿交叠懒懒地靠在躺椅上,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眸。
而秦小雪穿着蓝色碎花泳裙坐在他身边,清纯乖巧的和这里格格不入。
温辞溪压着心中翻涌的酸涩,走过去把江渝风每个月都要吃的药轻轻放在桌上。
“吃完以后少喝酒,要多休息。”
江渝风瞥了眼药,没有说话。
反而秦小雪起身朝她盈盈一笑:“辞溪姐姐,这个派对是渝风为了谢谢你昨天帮我喝酒,特意给你办的。”
说着,她又将一件比基尼递过去:“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快换上吧!”
温辞溪看着那三片只能遮住最重要位置黑色布料,脸色微变:“谢谢,但我……”
“来都来了,玩玩又不会掉块肉,大家都一样你矫情什么?”
江渝风漫不经心地口吻却让人明显感觉,他在为秦小雪撑腰。
烈日当头,温辞溪却被男人的眼神看的浑身寒凉。
其他人都戏谑地看着她,就像观看着一场有趣的电影。
良久,温辞溪颤抖地接过:“我换。”
当温辞溪穿上比基尼出来时,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顷刻黏在她身上。
她本就生得白,阳光的照射下更泛着瓷釉般的光泽,黑发如瀑贴在背后,她拘谨地抱着双臂,一脸局促地遮掩自己的前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脸色过于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孱弱。
泳池中一个男人趴在岸上,朝温辞溪吹口哨:“小姐姐,你身材这么顶啊!”
狼狈感攀上心,温辞溪低着头,咬牙忍着那几乎窒息的羞辱感。
秦小雪看着她脸上的难堪,暗自讽笑。
就在所有人看热闹时,江渝风阴沉着脸起身,朝刚才说话的男人走去。
几乎是瞬间,他抓住男人的头发,把对方死死按进水里。
“被水淹的滋味顶不顶?”江渝风眼神阴狠。
在场的人都被吓的目瞪口呆,也更没想到一句对温辞溪的调侃竟让他突然发疯。
眼看着要闹出人命,温辞溪慌忙阻止:“你快住手,他会淹死的!”
江渝风把男人从水里提出来,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她:“心疼了?还是说你很喜欢被男人看?”
刀子似的话扎在温辞溪心头,疼痛混着委屈翻涌。
“我……”
“你想救他可以,小雪的项链刚刚掉进深水区了,只要你捞上来,我就放了他。”
听到江渝风这么说,温辞溪脸上血色尽褪。
六年前江渝风抑郁跳海,她差点把命丢了才把他救上岸,但自那之后,她就格外怕水,甚至到见深水就窒息的地步。
面对温辞溪的迟疑,江渝风凤眸一眯:“不敢?”
说着,他作势又要把人往水里按。
温辞溪呼吸一凝:“别!我去!”
看着走向深水区的女人,江渝风本就烦闷心更是烧了团火似的焦躁。
她就这么在乎别个男人吗?
而温辞溪盯着清澈幽深的池水,浑身开始不住的颤抖。
她掐了掐掌心,用疼痛压下心底的恐惧后跳进了水池里。
顷刻间,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和恐惧将温辞溪包围。
她无力挣扎,在混乱中只看到岸上一双双漠然的眼睛。
好像在他们眼中,她心甘情愿为江渝风付出一切,哪怕是死在这都是她的荣幸。
隔着水幕,江渝风俊朗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他和其他人一样冷漠。
“渝风,辞溪姐姐好像快淹死了,一条项链丢了就丢了,让她上来吧。”
“她怕水,正好趁这个机会治治她这个毛病。”
温辞溪的心顿时揪作一团。
原来,江渝风还记得她怕水……
第4章
慢慢的,温辞溪的心跟着身体慢慢下坠,直至水面的那片澄明彻底变黑!
恍惚间,她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第一次见江渝风,第一次和他说话,第一次被他抱在怀里,第一次被他亲吻,第一次听见他说‘永远不要离开我’……
原来江渝风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短暂的生命中了。
就在温辞溪彻底失去意识时,伴随着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荡碎了她眼前的画面。
紧接着,一双熟悉的手将她牢牢抱住。
‘哗啦’一声。
江渝风将怀中瘫软的女人抱上岸,又扯过浴巾把她牢牢裹住。
“温辞溪!温辞溪!”
秦小雪看着此时满眼都是温辞溪的江渝风,眼底闪过抹不甘。
她立刻蹲下身,故作担忧地伸出手想去擦掉温辞溪脸上的水:“辞溪姐姐,渝风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
可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江渝风用力推开:“别碰她!”
他眼中满是凶狠,仿佛在警惕除了温辞溪以外的所有人。
温辞溪脸一转,吐了一口水,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撞上江渝风猩红的双眼。
有一瞬间,她好像又看见了从前那个因为自己试药受折磨而心疼的少年。
眼看两人气氛渐浓,秦小雪捏紧拳,悄然转移话题。
“辞溪姐姐,你不是说只会为了渝风拼命,怎么为了别的男人你也这么义无反顾,你这样让渝风怎么想?”
瞬间死寂。
温辞溪脸色煞白,刚要解释,脸色逐渐森寒的江渝风就放开了她。
“温辞溪,你心还真大,什么男人都装得下。”
他极尽讽刺的话让温辞溪心狠狠一抽:“不是的!我……”
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咙,让她颤抖着闭紧了嘴。
而江渝风没有看到温辞溪眼中的痛苦,又冷冷丢出句:“滚!别在这儿给我丢人!”
在众多异样的视线中,温辞溪捂着嘴踉跄跑进更衣室。
‘哇!’
鲜红的血顿时布满整个洗手池,温辞溪喘息着,怔看着面前的血色。
她的生命正化作血一点点流逝,就像江渝风一样,再也留不住……
温辞溪无力瘫坐在地,环抱着双臂寻求着一丝温暖。
之后几天,江渝风跟她断了联络。
温辞溪每天辗转于家和医院,可得到的只有医生的连连叹息。
直到这天,温辞溪做完检查回家,却在一个路口看见了秦小雪。
一向以清纯示人的秦小雪此刻竟穿着超短裙,画着暗黑系浓妆,手中还夹着根烟,正倚靠着一辆敞篷跑车吞云吐雾。
温辞溪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时,一个男人朝秦小雪走过去,顺势搂住她的腰来了个深吻后上了车。
车子朝温辞溪驶来,当对上秦小雪错愕的目光,她彻底确定了那个太妹就是江渝风口中的‘乖乖女’!
眼看载着秦小雪的超跑远去,不安瞬间占据温辞溪的心。
如果这才是秦小雪的真面目的话,那她又为什么装作小白花的模样接近江渝风?
怀揣了满心疑虑,温辞溪忙给江渝风打去电话,却被提示忙音——他又把她拉黑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打了出租赶去江家。
但让温辞溪没想到的是,她一进去就看见已经换上小白裙的秦小雪正埋在江渝风怀里哭。
“渝风,辞溪姐姐讨厌我跟着你,她找人威胁我,说再不离开你的话就扒光我的衣服……”
瞬间,江渝风投来的阴翳目光让温辞溪面色一白。
她没想到秦小雪居然能这样颠倒黑白,立刻解释:“渝风,秦小雪在骗你!我刚刚看见她和别的男人接吻,还跟那个男人上了车!”
秦小雪哭的更凶了:“我亲眼看见威胁我的男人给你发消息了,你居然还污蔑我!”
话落,江渝风起身朝温辞溪走去。
男人巨大的压迫感犹如骇浪,逼得温辞溪不住的后退:“渝风……”
她刚开口,手机就被江渝风一把夺过。
手机的光芒映照着他越渐上沉冷的脸。
江渝风将手机贴在温辞溪面前:“他是谁?”
温辞溪定睛一看,最近的短信上赫然写着——
‘我已经帮你教训了秦小雪,尾款什么时候结?’
第5章
陌生的号码和短信让温辞溪脑子一片空白。
她呼吸颤抖,有很多话要说,更想像秦小雪那样扑进他的怀里,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可当看见男人满脸的不信任和不耐烦后,温辞溪嗓子像被糊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江渝风这里连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而温辞溪的沉默落在江渝风眼里变成了默认。
他把手机狠狠一摔,整个人的气势都尖锐起来。
眼看江渝风要发怒,秦小雪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可怜巴巴地求情。
“渝风别生气,辞溪姐姐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一时犯了糊涂,你别怪她,我不计较了……”
说完,她又瑟缩着贴在江渝风身上:“但是我好害怕,我害怕他们又找我……”
江渝风一听,直接将人揽进怀里,怒火褪去只剩心疼。
“今天起,你搬到我这儿来住,二十四小时待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看着这一幕,温辞溪心头一跳,指甲死死抠住掌心。
这句话江渝风也对自己说过。
那时是他治疗最关键、对她依赖最严重的时候。
他仗着自己病重趁机对她提出要求:“辞溪,我一分钟都离不开你,如果你能搬过来,和我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就好了……”
当时她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同意,但江渝风依然给她整理了一间房间供她随时入住。
他还向自己保证:“我只会让辞溪一个人住在我身边。”
他说这是他对她的偏爱,她从没想过这份偏爱也会落到别人头上。
“你去把我旁边那个房间收拾出来。”
回忆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合,温辞溪有些恍惚。
江渝风皱着眉:“虽然小雪不计较,但是你做错了事就得道歉,把房间打扫干净,这件事算过去了。”
温辞溪目光渐黯,又见秦小雪一脸为难:“可那是辞溪姐姐的房间,我住进去的话,她会伤心的。”
江渝风眼中仿佛已经不再有秦小雪,他摸着秦小雪的头发:“反正她也不住,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她也不会拒绝的,因为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办法摘来。”
“对了,你想吃什么直接和她说就行,她的手艺还不错。”
温辞溪看着两人的亲密,胃又开始疼,却不及心中半分的痛。
江渝风从来都是这样,因为她不会拒绝他所以从来不问她的想法,可不拒绝不代表她不会伤心。
可现在她的伤心也只是伤心,毫无意义了。
温辞溪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局,里面都是属于她和江渝风两个人的东西。
玻璃柜里陈列着她和江渝风从各大商场抓回来的布娃娃,她为江渝风亲手织的围巾也挂在晾衣绳上,只有墙上的合照有些褪色。
合照里,江渝风搂着着她笑得灿烂开怀。
这是江渝风精神最稳定、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拍下的照片,那段时间是她记忆里最美好最快乐的日子。
她在江渝风身边待了八年,从一开始为了报恩,到最后整颗心都交付给了她。
那些美好的回忆仿佛还在昨天,可现在的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眼睛承受不住温辞溪的回忆的重量,簌簌落下泪来。
时间过得太快了,没有给她缓冲江渝风爱上别人的机会,甚至开始一点点带走自己的生命……
温辞溪看着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它们曾经是她最珍惜的。
她想过,如果他们不能走到最后,她就把这些都搬走,把这些美好回忆全部收藏起来。
可现在似乎已经没了这个必要。
温辞溪把所有东西以及那本承载他们八年的相册也一并扔进浴缸中。
她拿起打火机的那一刻,耳畔恍然响起曾经江渝风将自己拥入怀时,说的一句话。
他说:“辞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不爱我,唯独你不行。”
温辞溪苦笑,点燃那成堆的‘回忆’,看着他们燃烧成灰烬。
泪水再次汹涌,布满她苍白的脸。
江渝风,对不起,我爱不下去了。
第6章
温辞溪收拾完出来的时,江渝风和秦小雪已经不在家里。
她看了眼厚重的夜色,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一连两天,江渝风都没找过她,但江渝风的朋友给她发了个截图。
截图里是秦小雪发的朋友圈。
‘你永远是我的星星!’
配图是她中指上戴着的戒指,背景是星空的照片。
温辞溪定定看着照片,不由想起曾经江渝风也向她许诺。
“辞溪,我要送你一颗最闪亮的星星,戴在你的手上,让你做最美的新娘!”
她没等到那颗最闪亮的星星,却等到了摘星星的人,她守护了八年的星星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仿佛吃了颗没熟的橘子,又苦又涩。
温辞溪强忍着情绪,从医院拿了新开的药回家。
在走到回家的必经的小巷子时,她突然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温辞溪正要加快脚步,一个健硕的男人突然堵在她面前。
还没等她反应,男人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在脸颊炸开,她甚至感觉听觉都消失了几秒。
巨大的恐惧将温辞溪包围,她颤抖着后退:“你是谁?想干什……”
话还没说完,男人又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甩向墙壁。
紧接着,拳头铺天盖地的砸在她身上,碾碎骨血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男人也不说话,开始用脚往温辞溪肩上踹,直到她痛到发不出声音,才蹲下身扼住她的下巴。
“管好自己的嘴,要再敢在江渝风面前说秦小雪的坏话,小心你这张漂亮脸蛋儿和你这条命!”
男人扔下话,松开手起身离开。
温辞溪躺在地上,只觉意识都被疼痛折磨的模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了起身的力气,跌跌撞撞往家走。
到这一刻,温辞溪彻底确定秦小雪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善良。
就在犹豫该不该再去告诫江渝风时,她就在转角遇上了他。
四目相对,江渝风在她一身伤时,原本平静的眼眸立刻沉了下去。
他大步走来,低哑的声音含着瘆人的阴寒:“谁干的?”
温辞溪苍白的唇颤了颤,目光落在从车里的秦小雪身上。
见她不说话,江渝风躁动地抓住她双臂:“说话!”
温辞溪被他精准的捏住伤口,疼得差点连眼泪都控制不住。
“是秦小雪让人……打了我。”
闻言,江渝风眼里的戾气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质疑和冰冷:“小雪一直和我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联系过任何人。”
伴着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温辞溪心中自嘲一笑。
明知道江渝风现在的心在秦小雪身上,她竟然还奢望他相信自己。
第一次,温辞溪主动离开江渝风的视线。
她捂着受伤的肩,步履蹒跚地消失在人群中。
江渝风望着温辞溪离开的地方,心中莫名的沉闷让他越发烦躁。
天色渐黑。
温辞溪回到家,草草处理了自己的伤后躺在沙发上虚弱喘息。
忍着隐隐胃痛,她开始删除手机里剩下的关于江渝风的照片。
当看到一张同心锁的照片时,温辞溪手一顿。
当年江渝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如果能求得一把同心锁挂在山顶上,就能得到山神的庇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那天他就连夜带着她上山求来一把同心锁,锁在最高的山上。
温辞溪酸着眼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她又换了身衣服,迎着夜色登上了曾经和江渝风一起锁着同心锁的山。
每走一步,带来的都是蚂蚁噬骨的疼。
汗湿透了温辞溪的衣服和头发,她几次差点晕厥,但还是强撑着在天明之前登了顶。
她向工作人员要把锯子,顺着挂满同心锁的铁链一个一个找。
在她发现在自己和江渝风已经生锈的旧同心锁时,看见旁边还挂着一个崭新的锁,上面刻着‘江渝风和秦小雪’。
温辞溪慌得仰起头,却还是让泪流了下来。
原来不仅一颗心能分成两半,一把锁也能锁不同的人。
温辞溪咬着牙,用锯子锯着自己和江渝风的锁。
伴着第一缕阳光,被锯开的同心锁掉在地上。
温辞溪红着眼望向冉冉升起的太阳,隐忍半天的血顺着她颤抖的嘴角落下。
天边的太阳升起来了,可她生命中再也不会有阳光了。
第7章
直到下午,温辞溪才攒够了下山回家的力气。
当推开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她眼眸一怔:“渝风?”
江渝风满眼血丝,下眼睑也泛着乌青,似乎是整夜没有阖眼。
“过来。”他声音沙哑。
温辞溪呼吸微窒,犹豫了瞬才走过去,可一靠近就被他抓住手腕。
紧接着又被不轻不重地推倒在沙发上,他有些粗鲁地扯开她的衣领。
温辞溪脸色骤变:“你干什么!”
“别动!”
江渝风解开她所有的衣扣,当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上的大片淤青,他的瞳孔缩了缩。
男人此时是难得的沉默,从茶几下拿出医药箱就给她擦药。
药物涂抹在身上,带走温辞溪身体里仅剩的温度,再看到江渝风那双深沉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江渝风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说实话,到底是谁对你动了手。”
闻言,温辞溪眸光一滞。
实话她早就说了,只是他信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敷衍的态度让江渝风心底蓦地生起一股火气:“温辞溪!”
男人突然加重的力道让温辞溪痛脸色煞白,身体也颤抖起来。
她咳嗽几声,喉间漫开一股腥甜。
可江渝风还在,她强行咽下,眼角却忍成了血色。
而江渝风却被掌心下瘦弱怔住。
他突然发现,温辞溪已经瘦的身上几乎没有肉感了,记忆中她那张红润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苍白起来。
难以言喻的刺痛涌上江渝风的心,他正想发问,却听温辞溪颤声开口:“你真的爱秦小雪吗?你会和她结婚吗?你以后……会忘了我吗?”
听着这话,江渝风顿觉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逝去。
他烦闷不已,说出口的话也格外伤人:“你问这些干什么?”
温辞溪摸着自己已经被伤到麻木的心脏:“……我想在死之前,再彻底死心一次。”
一个‘死’字点燃了江渝风心里的火:“你少拿死来博同情,你要真的想死现在就可以死,我绝不拦着你!”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气氛渐渐僵了下去。
良久,温辞溪才轻轻回答:“好。”
江渝风彻底黑了脸,他倏然起身,踹开脚边的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温辞溪再也支撑不住,血止不住地从她口鼻里涌出。
不过几秒,就染红了衣服和沙发。
‘嘭’的一声,失去重心的她摔在地上,口袋里的药撒了一地,却又很快她吐出的血淹没。
温辞溪蜷缩成一团,混乱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恍惚间,她看见了十八岁时的江渝风。
那时的他最爱她,爱她爱到看到她受伤都会心疼到红了眼。
温辞溪含着泪,干裂的唇颤动着:“渝风,我好疼……”
刹那间,她的意识骤然黑暗!
……
迷蒙中,温辞溪听见苏锦的哀求:“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她缓缓睁开眼,只看见洁白的天花板和暖黄色的灯光。
伴着苏锦的哭泣,温辞溪又听见医生沉重的话语。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心肺,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撑不过两个月……”
第8章
医生叹着气离开,苏锦已经哭的喘不上气。
温辞溪抓住她的手,苍白一笑:“你别哭,我不疼……”
苏锦回握住她枯瘦的手,心如刀绞:“辞溪,我们这次不出院了,什么江渝风什么秦小雪,都不要管了,我们就在这里治疗好不好?”
看着苏锦脸上的泪,温辞溪点点头:“好。”
之后的时间里,温辞溪一直在医院积极治疗,苏锦也陪着她,变着法逗她开心。
可一次次的化疗让她掉光了头发也没换来病情好转。
不过一个月,温辞溪已经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
她会时不时盯着某个方向发呆,一看就是半天。
那是江渝风所在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温辞溪从没提过江渝风,但苏锦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放下。
慢慢的,温辞溪瘦成了皮包骨。
直到这天凌晨,她突然叫醒苏锦:“苏苏,我想看日出。”
苏锦看着温辞溪突如其来的精神,心中不安,可也不忍心拒绝,便带她去了楼顶。
天刚蒙蒙亮,风还很凉。
温辞溪望着天:“还看的见星星,明天肯定是个晴天。”
“对啊,你最喜欢晴天了。”苏锦轻轻给她裹上毯子。
温辞溪想给苏锦一个笑容,但因为没有力气,笑容浅的几乎看不出来。
“还是你好,不像江渝风,会抢我的毛毯……”
那是她和江渝风的第一次爬泰山,顶上全是穿着厚衣服夜爬看日出的人,只有他们两个没做攻略的人穿着薄衬衫打哆嗦。
最后他们花了三百块从别人手里买了条毛毯,两人蹲在石头上,裹着毯子看到了日出。6
苏锦看着温辞溪逐渐涣散的眼神,慌得转过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日光缓缓出现,温辞溪的话破碎起来。
“苏苏,给你添麻烦了……下辈子我想要……要一个完整的家,有爱我的父母……还要跟你做最好的朋友……”
“苏苏,你别哭啊……我真的不疼,就是好困……”
苏锦轻轻把温辞溪的脑袋扶在自己肩上,哽咽说:“困了就睡会儿,等晒够了太阳我们再回去。”
温辞溪半睁着眼,想努力看清日出,可眼前白茫茫的像一片雪地。
朦胧中,她好像听见远处传来江渝风的声音。
“辞溪,你要是离开我,我会死的。”
晨曦照耀着开始喧嚣的城市,苏锦握住温辞溪已经冰冷的手,泪如雨下。
“辞溪你看,太阳出来了。”
……
几天后,帝景会所。
“温辞溪这次居然能忍这么久不来找江哥,她是真不怕江哥不要她了?”
原本热闹的气氛被‘温辞溪’这个名字打断。
“是啊,都快两个月了,没她的乐子还挺不习惯的。”
“我觉得再不到三天,她绝对会来找江哥,两年前她去支教,回来路上出了车祸不也断联了一个多月吗?”
“那我赌两天,要是我赢了,你车库里那辆最新跑车就归我了!”
他们赌得火热,而江渝风却始终盯着手机,眉头紧皱。
整整49天,温辞溪不仅没给他打过电话,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秦小雪见江渝风看着温辞溪的手机号码发呆,不甘心地环住他手臂。
“辞溪姐姐也太不懂事了,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其实她说不住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毕竟她上回差点为了救那个男人淹死……”
听了这话,江渝风脸色骤沉,猛地甩开腻在他身上的人:“闭嘴!”
秦小雪被他凛冽的表情吓了一跳,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有人立刻叫了起来:“看吧,我就说温辞溪会来的,以前和江哥闹矛盾,哪次不是她先道歉?”
江渝风也怔望着那人影,眼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
直到来人彻底暴露在灯光下,大家才发现不是温辞溪,而是苏锦。
她两眼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莫名的,江渝风感觉心中升起不安:“怎么是你?温辞溪呢?她怎么没来?”
苏锦沙哑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她不会来了,我过来也只是帮她送东西。”
说着,她从口袋拿出一支录音笔。
江渝风瞳孔微缩,那原本渺小的不安突然就变成了恐慌。
“这是什么?”
“辞溪的遗言。”
话音落下,所有人死寂了几秒后,发出讪笑:“玩大了啊!就算温辞溪身体不好,也不至于死吧!”
“就是,赶紧让温辞溪出来,大不了我们不笑她了呗!”
然而,苏锦没有回应。
她看着江渝风呆滞的双眼,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第9章
“江渝风,等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答应过江伯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坚持不住了,江渝风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温辞溪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她的每一个字都被人清楚地听在耳朵里。
江渝风脸上的怒火滞在脸上,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冲上前来夺走录音笔:“苏锦!你怎么可以配合她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苏锦匆忙躲闪,一时不察还是让他抢走了录音笔。
江渝风慌忙去找开关,可他的手抖得厉害,小小的一个暂停键怎么按不下去。
录音笔里,温辞溪的声音还在继续:“江渝风,爱你太累了,下辈子我们就别再见面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亲昵得仿佛恋人间的低喃,可她的话却又十分果决,带着永不相见的意味。
江渝风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录音笔,手指不断收紧,看向苏锦的眼神似要吃人。
“辞溪从来不会不告而别,你到底是从哪里伪造来的录音!”7
苏锦看着一直不愿认清现实的江渝风,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一点都不想和他多说转身离开。
人活着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现在人死了又来深情给谁看?但想到闺蜜温辞溪对他的爱,她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江渝风被她眼里的嘲讽刺激,上前两步抓住苏锦的手:“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现在出来我还能原谅她……”
如果温辞溪在这里,就一定能发现这是他躁郁症即将发作的表现,可站在他面前的是对他积怨已久的苏锦,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温辞溪。
苏锦用力甩开江渝风:“辞溪的死亡证明就在我家里,需要我拿过来给你看看吗?”
他没有遇到过苏锦这样反应激烈的人,竟然真的被她一把甩开。
秦小雪连忙上前搀了他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然后对苏锦说:“辞溪姐姐死了我们也很难过,但你也不能把气全撒在渝风身上呀……”
‘死’字刺激到了江渝风,他没等苏锦回答率就先甩开了秦小雪。
“谁和你说辞溪死了?辞溪没死!她只是不愿意来见我,一定还在其他地方活的好好的。”
说着,他一拳砸向了包厢门。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有人下意识掏出手机打电话,可等到电话忙音显示无人接听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包厢突然变得混乱起来,年轻的男女们都自发地离他远了一些,生怕他犯病的时候误伤自己。
温辞溪不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安抚江渝风。
就连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秦小雪见状,也连忙站起来躲得远远的。
不过好在他这场病没有持续多久,他看着离自己很远的那些所谓朋友,莫名想起了对他有求必应的温辞溪。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需要,她就一定会在。
可现在他却找不到她了,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第10章
包厢里的人被他看着不免有些紧张,见他稳定下来纷纷上前关心。
江渝风挥了挥手拒绝了他们的关心,目光落在苏锦身上:“你说她死了她就死了吗,她有墓地吗?”
苏锦冷眼看着包厢里的闹剧,眼神都没额外多给江渝风一个:“你不用激我,我不会告诉你辞溪葬在哪里的。”
说完,也不管江渝风是什么表情,直接离开了。
他愣愣地看着苏锦离开的背影,笔直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他把自己扔进了卡座,一杯接一杯喝着桌上的酒。
烈酒下肚,慢慢地,他的胃就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他捂着肚子,额上的冷汗慢慢汇聚成汗滴往下坠落。
原来酒喝多了这么伤胃,那温辞溪以前喝了那么多岂不是更难受?
他自虐般地一杯接着一杯,企图和以前的温辞溪共鸣,仿佛这样她就能回到他身边一样。
眼看着江渝风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秦小雪迟疑着上前,拿走他手里的酒杯:“渝风,你不能再喝了。”
江渝风这时候已经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不用你管我。”
说话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他的眼神已经算不上清明了。3
他恍惚间似乎真的看见温辞溪朝他走来,她说:“渝风,你的胃已经很不舒服的了,再喝下去身体就要快垮了。”
他立刻放下了手里酒杯,摇摇晃晃地把她揽进怀里,生怕她会再次离他而去。
“好,我不喝了,你也别走好不好?辞溪。”
秦小雪窃喜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有些难堪地解释:“渝风,我是小雪啊。”
可江渝风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只喃喃道:“太好了,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江渝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他环顾四周,看见趴在自己身边的秦小雪,眉头下意识拧起:“你怎么在这里,辞溪呢?”
他的房间除了温辞溪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显然秦小雪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秦小雪被他突然的动作吓醒,回答道:“我昨晚送你回来太累了所以才……”
“昨天明明是辞溪送我回来,你撒谎也要挑个好点的理由才是。”江渝风不悦,“出去!”
秦小雪从没被他这样吼过,有些愣怔,忍不住辩驳:“可辞溪姐姐已经死了,她送不了你了。”
闻言,江渝风一愣,而后情绪更加暴躁:“温辞溪她没有死!她最听我的话了,我没让她死她怎么会死?”
宿醉导致的头痛后知后觉开始发作,疼痛来势汹汹,他忍不住想,以前温辞溪替他挡完酒之后头也会这么痛吗?
心中懊恼上涌,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酒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东西,要是早点知道他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挡酒。
她肯定是对自己失望了才和苏锦联手演这一出假死戏离开的吧?如果自己当时能多关心她一些,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江渝风颓然地往床上一靠,却发现秦小雪还没有离开,他神色恹恹。
“你怎么还没走?”
秦小雪离他更近了一些:“你现在情绪波动太大,我不放心你,渝风,就让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江渝风定定地看着秦小雪,薄唇轻启:“不好,辞溪她……不喜欢你。”
第11章
秦小雪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仍然强扯出一抹笑容:“可是辞溪姐姐最在乎你,她也不会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在这种时候没有人陪在身边。”
听到辞溪的名字,他沉默下来,虽然没有给予秦小雪回应,却也没有再强硬地赶她走。
秦小雪见他态度软化下来,大着胆子去牵他的手:“也许辞溪姐姐真的很讨厌我,不然也不会为了离开你想出这种办法。”
“但是现在你身边离不了人,就让我暂时代替她陪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辞溪姐姐回来的话,我一定自觉离开,不碍她的眼……”
秦小雪姿态放得很低,又是他真心爱过宠过的人,江渝风也不好继续朝她撒气。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当初做的太过分,伤了她的心,你也只是被动的承受而已。”
“可是辞溪姐姐……”秦小雪眼眶红红,似乎还想继续再说。
听她一直提温辞溪,江渝风的头更痛了:“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秦小雪抹了抹欲掉不掉的眼泪:“好,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他点了点头,重新盖上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几天前温辞溪瘦削的、布满伤横的身体和录音笔里最后的那句诀别意味十足的话。0
越想,他心中烦躁更甚。
昨天在包厢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头脑,来不及仔细思考,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这其中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明明几个月前泳池派对的时候温辞溪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她就瘦成了那个样子,即使是癌症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瘦到那种地步。
可如果温辞溪得了癌症,她又是怎么做到一口气说到录音笔里长达五分多钟的‘遗言’?
江渝风越想越不对劲,越来越觉得温辞溪的‘死亡’只是她在表达不满的恶作剧。
他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给温辞溪拨去了电话。
长久的忙音过后是电话被接通的提示音,江渝风心中一喜,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好,哪位?”是个陌生的女声。
江渝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你好,我找温辞溪。”
那道女声思考了一会儿才回到:“不好意思,不认识,你打错电话了吧?”
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江渝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怔怔出神,他没想到温辞溪为了做戏,竟然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他又给苏锦打去了电话:“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以前做得太过分了,你让辞溪回来,我一定好好给她道歉。”
苏锦那边格外安静,安静到他甚至以为电话被挂断,他拿起手机看了又看才确认自己没有挂断电话。
“怎么不说话,是辞溪不愿意吗?你把手机给她,我来和她说。”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讥讽的轻笑,苏锦终于开了口。
“如果道歉就能让辞溪回来的话,我苏锦愿意不眠不休跪在各位神仙面前道歉直到辞溪回来。”
“江大总裁,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
第12章
江渝风听见这话却突然发了疯,他把手边一切能推能砸的东西统统砸了个遍。
“你少在这里装模做样,你和温辞溪关系那么好肯定会帮她一起骗我!”
电话那头的苏锦沉默了一瞬,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江渝风看着电话不可置信,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挂断电话,以前从来只有他挂别人电话的份。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再次拨出了苏锦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江渝风气得又砸了一轮东西。
而秦小雪也终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渝风,怎么了?”
江渝风看着气喘吁吁衣衫不整的秦小雪,眸色暗了暗:“怎么衣服穿成这样?”
秦小雪低低惊呼一声,连忙拉好自己的衣服,眼神闪烁:“可能是刚才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乱了,听见这边的声音我太着急就没来得及整理自己……”
江渝风淡淡地‘嗯’了一声:“下次记得穿好衣服再过来见我。”
他看着秦小雪,渐渐出神。2
温辞溪以前不论多忙,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面一定是干净整洁的,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好好穿衣服的样子。
不……其实也有过,他思绪飘远,飘到那天的泳池派对上。
那天他要求她穿的比基尼是她这八年来在他身边穿的最少、最大胆的一次,热情火辣的身材配上脸上欲语还休羞涩神情最容易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比之现在的秦小雪更有韵味……
想到这里,他再次看向秦小雪,仔细打量着她。
身材样貌和性格样样都不如温辞溪,当时有温辞溪在身边,他到底是怎么爱上秦小雪的?
看着看着,他对秦小雪越来越不满意,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了‘啧’的一声。
秦小雪惊诧地看向江渝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还有一颗扣子没扣上。
她连忙把扣子全部扣好:“渝风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江渝风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吩咐下去:“你去查查温辞溪最进一个月都在哪所医院治疗。”
这些资料原本就不是保密级别高的东西,江渝风很快就得到了他要的消息。
看着手机资料上大大的‘病亡’两个大字,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他必须自己亲自去一趟医院。
“渝风,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出门……”秦小雪脸上全是担忧。
他穿衣服的手一顿:“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确定,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秦小雪默默挽上他的手:“如果你一定要出门那就带上我吧,你才醒来,我不放心你。”
江渝风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扒下她的手:“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依稀记得温辞溪似乎不喜欢秦小雪,这次就不带她过去了,万一温辞溪看见秦小雪不愿意跟他回来怎么办?
江渝风走的匆忙,自然也没有看见秦小雪渐渐沉下去的脸色。
秦小雪一改往日的小白花气质,浑身上下都隐隐透露出一股痞气。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声音森寒:“不是说了只给她一个教训,怎么把人弄死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脸色更加凝重:“明明都快成功了,现在就因为她死了,江渝风一颗心都扑在她那边,我们以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