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空下的卤煮

编辑/菠菜的星空

排版/星空下的牛肉干

最近恰逢两会落幕，和妇女权益有关的议题自然成了这几天会场内外的焦点，比如HPV（人乳头瘤病毒）疫苗的推广。会上，有政协委员提交了《关于加强农村地区宫颈癌防治与HPV疫苗接种的建议》，呼吁加速疫苗国产化和普及接种；前女足功勋主帅水庆霞等多位人大代表也提交了关于HPV疫苗纳入工会福利和为适龄女性免费接种HPV疫苗等建议。

对于HPV疫苗的巨大关注度也投射在资本市场上。1月底，国内HPV疫苗厂商之一，已在北交所挂牌的康乐卫士（833575）递交了港股招股书，有望成为国内首家“北+H”上市企业。

康乐卫士港股申请材料 来源：公司公告

不过康乐卫士目前还暂无产品上市，事实上，目前获批上市的国产HPV疫苗只有万泰生物（603392）和沃森生物（300142）的二价HPV疫苗。在国内市场上，默沙东的九价HPV疫苗“佳达修 9”才是绝对王者。而且默沙东还在不断更新产能，扩大中国市场投放。目前来看，这不但对国产二价HPV疫苗已经造成了一定挤压，而且也给国产九价HPV疫苗的商业化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消灭宫颈癌是HPV疫苗使命

HPV疫苗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宫颈癌和HPV感染的直接关系上，虽然只有少数高危的HPV亚型致癌可能性较高，但其他亚型同样可能造成各类疾病。况且宫颈癌可谓是女性健康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之一，全球范围内发病率仅次于乳腺癌，所以防范HPV感染是对女性生命健康权益的重要保障。

由不同亚型HPV诱发的宫颈癌比例

数据来源：Epithelial Cell Responses to Infection with Human Papillomavirus，Nature，西南证券整理

幸而，病因明确，我们已有针对性地研发出了疫苗这个强大的武器。根据一项覆盖上百万女性且长达十几年的随访研究显示，接种HPV疫苗确实是能显著降低宫颈癌的发病率。

人类第一次有机会驯服恶性肿瘤，世界卫生组织（WHO）自然希望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努力消除宫颈癌对人类健康的威胁。于是乎，2010年WHO发布了《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郑重宣告全球194个国家共同承诺在2030年实现90%的女孩在15岁以前完成HPV疫苗接种等目标。

二、国产二价HPV疫苗已现颓势

在这个指挥棒之下，国内HPV疫苗市场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2022年下半年正式启动了HPV疫苗扩龄，各省市陆续把女性接种适应人群年龄扩展到了45岁。此外，市场声望最盛的唯一一款九价疫苗——默沙东的“佳达修9”在国内的供应量有了显著增长。

智飞生物（300122）是默沙东HPV疫苗在国内的唯一代理商。根据智飞生物披露的协议，双方约定采购量可谓连年大增。来自中检院的权威数据也证实，默沙东的这款九价疫苗2023年批签发有159批次之多，而2022年只有65批次，翻了一倍有余。反映在受众层面，我们可以直观地感觉到，以往一针难求的九价HPV疫苗远没有之前那么难约了。以前预约后需要排队至少数月才有可能轮得上，而现在不少医疗机构已经实现了现约。

进口明星产品的强势表现自然会对国产产品的业绩表现造成负面影响。

虽然万泰生物的二价疫苗批签发量也在不断提高，从2021年的163批次增加到了2023年的328批次（沃森生物2023年为27批次），但深陷国产产品价格倾轧泥潭和进口高端产品的步步紧逼，两家销售纷纷不及预期。万泰生物表示2023年二价HPV疫苗销售额同比下降了42亿人民币，致使公司2023年业绩将同比下滑七成。而沃森生物也表示受到进口九价HPV疫苗数量增长等负面影响，2023年归母净利润将同比下降37%-45%。

HPV疫苗批签发量(单位:万支) 中检院，中泰证券研究所

看来国产二价HPV疫苗或许已经隐约摸到天花板了，市场还是寄希望于国产九价产品能够尽快上市。

三、国产九价HPV疫苗暗流涌动

对国产九价HPV疫苗的上市预期也反映在智飞生物与默沙东的协议里，约定采购量在2023和2024年达到高位后预计在2025年起会逐步下降，这无疑代表着双方认为2025年左右国产产品就会来分食这块市场了。

那么这些国产厂商在成功实现产品上市之后，就真的能像默沙东一样赚的盆满钵满吗？

难！

相较于国产二价产品而言，国产九价HPV疫苗其实参与者更多，可能面临的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国产HPV九价疫苗研发进度 来源：网络

根据市场公开消息，目前有五家国产厂商的九价HPV疫苗有明确的在研进度。其中，万泰生物领先了至少一个身位，其旗下产品预计会在2025年上市。康乐卫士和博唯生物的产品预计会在2026年上市，剩下两家瑞科生物（2179）和沃森生物的产品可能分别在2027年和2029年上市。

不但产品将迎来密集上市，而且各大厂商在产能方面也是雄心勃勃。万泰生物已经开始建设设计产能6000万支/年的九价生产线，瑞科生物、康乐卫士、博唯生物等厂商的规划产能也在500万支到4000万支不等。总之，如果这些豪言壮语全部实现的话，国内九价HPV疫苗年产量得在一亿支以上了。

而刚刚过去的2023年这市场盘子总共有多大呢？智飞生物2023H1年报披露，上半年批签发量为1467.82万支。虽然同比2022年已经增长不少，但增速再快恐怕也赶不上国产厂商画的饼。

智飞生物代理产品2023H1批签发量（支） 来源：公司年报，笔者整理

看来，国产九价HPV疫苗还没上市就已经注定要面对白热化的竞争了。

而且和二价产品上市后能迅速对进口产品产生替代效应不同，国产九价产品未必能夺下多少默沙东的市场，因为二价和九价疫苗的消费逻辑是截然不同的。

二价产品便宜的多，受众也必定对价格比较敏感。而且二价产品未来大概率会深度绑定政府侧对HPV疫苗的推广，所以具备价格优势的国产产品还是有立足空间的。但九价产品不同，预计长期仍将作为自费项目。以1331元/针的公立医院主流价格计算，默沙东九价HPV疫苗接种满3针需要3993元，能考虑这个价位产品的受众肯定对价格相对没那么敏感，更追求广泛和持久的防护效力，所以国产产品的价格优势也就淡化了。而且默沙东在今年1月还宣布其九价产品（适用于9至14岁女性）的2剂次接种程序在国内获批。换言之，以后这个年龄段女孩打默沙东九价HPV疫苗的费用又降低了1/3，这无疑是对国产九价产品的又一次挤压。

四、世卫组织目标任重道远

国产二价HPV疫苗在经历数年高速增长后于2023年已呈现出“早衰”之势，而国产九价产品未来面对的挑战只会更加艰难。

文章的最后，笔者想多唠叨几句。从公共卫生的角度讲，其实疫苗的可及性和可负担性才是更需要考量的因素。从现有证据来看，更多价的疫苗当然在防护的全面性上更胜一筹，但高昂的价格似乎把HPV疫苗推到了“奢侈品”的高度，市场的狂热追捧也把这事儿弄的好似不花上几千块就实现不了防护一样。

世界卫生组织早在2017年就说明，85%以上的宫颈癌案例发生在医疗资源有限的欠发达地区。这些离宫颈癌最近的人群受到经济条件所限，反而离疫苗最远。能否在“够用即可”的考量下让HPV疫苗惠及更多的人群，实现《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中的有关承诺，需要我们思考和实践的实在太多太多。

幸运的是，人类已经掌握了对抗宫颈癌的强大武器；但不幸的是，很多女性仍然深陷在这本可避免的痛苦之中。

注：本文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