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室一本《犯罪心理学》，居然引出了高中的一场连环伤人案。
借书卡上每一个的名字，都纷纷受到未知凶手的残忍伤害。
可我渐渐发现，这居然是一场少女与长者的斗智斗勇……
2014年1月1日，跨年夜结束后。
红谷县第三中学的环卫工人清理完操场成堆的垃圾后，居然在雪堆下发现一具女性尸体。
这具女尸身上被刀划伤几十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令人惨不忍睹。
第三中学是个全是女生的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制学校，为了安抚女学生的情绪，局里派我这个唯一的女警和老杨去第三中学，一起调查这例史无前例的恶性事件。
一走进第三中学大门，我就闻见很浓的消毒水味。
因为昨晚是跨年夜，操场聚集的人数极多，雪地里虽然布满纷乱的毛发、脚印或者指纹，但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而且因为节省学校的开支，学校里没有安装监控录像设备。
死者叫吕一，来自高三一班，父母双亡，在红谷县下属的四乡的福利院长大。
校长连连和我摇着头：
“这个吕一啊，在学校期间莫名其妙得了精神病，我们也不忍心开除一个孤儿，就把她留下来了。可是她品行十分恶劣啊，所以她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朋友。
甚至没有学生愿意和她一起住，她只能独自居住在宿管阿姨房间的附属隔间里。所以跨年夜那天，根本没人在意她去做什么事了，没准她就是自杀的呢。”
虽然校长百般阻挠我，我还是按照程序走访了高三的各个班级。
“任何人之前有和吕一接触过吗？或者你们知道吕一有什么朋友么？”
女学生们瞪着懵懂而有些恐惧的眼睛，千篇一律地摇着头：“没有。”
“都和你说了，”校长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警察同志，我们马上就要评优秀学校了，为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精神病学生立案，太影响学校了……不值。”
第三中学和四乡福利院联合要求公安局对吕一的事情不追查、不立案。
局里还没来得及给吕一做尸检，就撤销了这次的任务。
虽然心里很不忍心，可我还是去第三中学办理了相关手续。
拿着结案材料穿梭在教学楼里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个人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我。
我在角落猛地转身，那个女生一下撞在我身上，她连退了几步。
我的目光略过她校牌上的名字：“刘燕同学，你跟着我有什么事么？”
刘燕的声音很低：“警察姐姐，听说吕一的死，你们不查了？”
“这还是你们学校第一次有学生问我吕一的事。你是她的朋友？”
刘燕侧过头，咬着下唇：“不是，我们都讨厌她。我只是有点担心学校里的安全，毕竟吕一死得那么惨，那么可怕。”
“是不查了。”我点点头，“至于学校的安全，你不要担心，学校会吸取教训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刘燕的眼睛突然发了红，声音也在发抖：“哦。”
可还没等我继续问，刘燕已经一下跑开了。
2014年1月13日，局里突然接到群众报警。
青年街的女厕所里发生了恶性伤人案件。
青年街是红谷县一个很廉价的衣服市场，人多眼杂，可惜就是没有监控。
那个女厕所更是一个废弃的厕所，在最角落一处，连个相关目击者都没有。
我冲进女厕所，一个身上被划了十几刀的女生倒在血泊里。
伤者居然是第三中学的刘燕。
可惜现场除了刘燕和报警的扫地阿姨留下的痕迹，居然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可见伤人者十分警惕且有反侦察意识。
刘燕被划伤的伤口，和当初吕一死时被划伤的伤口的形状、分布概率都十分相似。
刘燕的爸妈连夜从四乡赶来，哭喊着要求局里彻查这次案件。
虽然吕一案已经撤销，但是为了查出刘燕案，局里将两次恶性案件合并在一起，联合侦查。
三天后，2014年1月16日，公安局里。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刘燕坐在我面前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瞄着我。
“你是受害者，不用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就好。”
刘燕迟疑地点点头，像在犹豫，很久之后才长呼一口气，抬头正视我。
“红谷县第三中学是军事化管理寄宿制学校，你怎么会出现在青年街呢？”
“每个月，我们都有一次的外出采购机会。”
“青年街的公用厕所在二楼，你怎么会去一楼那个废弃的厕所。据我所知，那里已经是扫地阿姨的住所了。”
刘燕咬着嘴唇：“公共厕所要一元钱，我舍不得。我太憋了，就想偷偷去那个废弃厕所上厕所。”
四乡是红谷县的贫苦乡，所以我点点头：“那你在进厕所之前，感觉到有人跟踪你么？”
“没有，”刘燕怂起双肩，“但是，进青年街之前，我有感觉身后不对劲。然后我上厕所的时候，那个人从厕所废窗户翻进来，就开始用刀划我。”
老杨暗暗给我示意，厕所窗口确实有翻越痕迹。
我又问：“伤害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燕回答地很流利，像是没有回忆就脱口而出：“是个男的，蒙着脸，一身黑。但是，我觉得那是我们学校里的人。”
“哦？”我狐疑地望着刘燕，“你的意思是你很熟悉他？”
“不熟悉，但是，我们学校每天都会用消毒液给学校消毒。那个人身上的消毒液味儿，太熟悉了……我想，肯定是因为出了吕一的事之后，学校最近看管的很严，那个人就想等我出了学校再害我。”
我飞速地记下这些内容，又问：“你的学校是女校，既然是男性嫌疑人，就不可能是学生。那你，或者你的朋友，在学校有结仇么？”
刘燕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吕一呢，你既然讨厌她，她是怎么和你结仇的？”
刘燕愣了愣：“她……又脏又臭，没人喜欢她。”
“你是高三三班的，吕一在高三一班，你们也不在一个宿舍，你怎么知道她又脏又臭？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刘燕忽然抬头，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警察姐姐，因为我喜欢去图书室看书，吕一也喜欢去。我亲自闻见的，看见的。”
刘燕的眼睛里满是猩红。
老杨整理完相关信息后，我决定去两个案子的重合点，第三中学的图书室看一看。
在我想顺便把刘燕送回学校的时候，她却十分恐惧地靠在角落里：“警察姐姐，我怕那个人还在学校里，要害我。”
我突然产生一种念头，比起伤害她的人，她好像更害怕学校。
刘燕的父母同意刘燕暂时留在他们身边，等到结案再回学校。
第二天，第三中学。
一进门，我再次闻到刘燕口中说的，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
迎接我和老杨的是校长，他抱歉地跟我们鞠躬：“警察同志，我也没想到开放日会发生那种事，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摇摇头。
老杨又打听到，吕一和刘燕之前确实毫无交集，刘燕也是个安分、受人喜爱的学生。
我和老杨来到图书室，图书室的管理员郝爷爷胡子花白，步履蹒跚地将我们带进去。
郝爷爷一边咳嗽，一边笑着：“我在这图书室已经十几年了，学生们都喜欢在这里看书呢。小警察们，你们随便看吧。”
这个图书室在校园西南角，并不大，都是些社会人士捐赠的旧书，各种门类各种规格的都有。
没一会儿，我和老杨就把图书室转了一遍，似乎没什么异常。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阳光下，我居然看到有一撮毛发顺着书页飘落下来。
那明显不是一般的毛发。
而像是……私处的毛发。
校长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阴森森的声音猛然传来：“怎么了，警察同志？这里的书还合你胃口么？”
我一惊，把那搓毛发攥在手心，尴尬地笑了笑：“很不错，种类很多。”
校长又转头去找老杨寒暄。
趁没人注意，我拿出纸巾，心跳如鼓地将可疑的东西小心包好，放进口袋里。
目光略过一排排书册，我一下看见一本侦查探案的《犯罪心理学》。
“没想到你们这还有这类书啊？”我一边和郝爷爷调笑着，一边拿下那本书，随手翻了翻，“这本书能借我看看么？”
郝爷爷笑了笑：“当然可以，送给你了，小女警。”
和老杨离开图书室，学校门口，老杨问我：“你拿这个书干嘛？”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随手从图书室拿一本和我们警方相关的书，也能拉近我们和三中的人的关系。”
我摆摆手中的书，其中的读书卡突然飘下来，掉在地上。
我看到读书卡上的四个名字：
2013年4月1日，借阅人：吕一。
2013年5月4日，借阅人：刘燕。
2013年7月8日，借阅人：宋依依。
2013年12月31日，借阅人：陈美宝。
我愣神地看着前两个名字，怎么会这么巧？
就在这时，学校深处突然发出一些惊叫声和哭喊声。
“不好！”老杨飞速地往学校深处跑，“白茉，你先回局里，我去看看！”
我捡起读书卡，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就追着老杨冲进去。
在路过学生惊恐的议论声中，我听见她们说：“高三二班的宋依依，被砍了。”
宋依依，读书卡上第三个名字。
红谷县第三中学还正在建设的体育馆里，却布满了消毒水味儿也掩盖不住浓厚血腥味。
宋依依倒在篮球场正中间的水泥地上，浑身都是被刀划破的伤口。
和刘燕一样，整整有十几刀。
宋依依的个性不像刘燕那么坚强，已经哭成了泪人：“警察，救我……”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接走了宋依依。
又是和刘燕案的情况一样，宋依依的伤痕的分布概率、形状都很像前两个案子。
伤人者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即使在未修成的体育馆这种难以行动的建筑工地，依旧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同样找不到凶器。
最先发现宋依依的是刚刚来上工的建筑工人。
建筑工人慌张地去医务室找校医，同学们才得知有人在未修成的体育馆受伤。
可奇怪的是，如果不是我和老杨当时正巧在学校，发现了这件事，校长本来是依旧不打算报警的。
红谷县已经人心惶惶，可是第三中学依旧不愿意停课。
校长不停唉声叹气，反复踱步：“这都怎么回事，不消停的！停课了就没有优秀学校了！我的心血啊！”
老杨质问校长：“那为什么不报警？”
校长用手捂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报警的话，大家都知道学校不安全，我们三中还怎么招生啊！”
我和老杨无奈地面面相觑。
局里高度重视这三场连环伤人案，连夜成立了专家组协助我和老杨，并要求我们尽快破案，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
回到局里，我先把从图书室拿来的可疑毛发交给了证物检验科。
由于县里公安局的检验科并不完备，检验科同事只能坐车赶去市里。
老杨看着卷宗，连连摇头：
“2014年1月1日，吕一案，校内。
2014年1月13日，刘燕案，校外。
2014年1月17日，宋依依案，校内。
凶手作案的时间地点没有任何规律，而且他可以随意进出学校，还是男性，应该是学校内的职工。只是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杀了吕一，为什么后两个人反而活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