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发现我们家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居然有个私密的小群。
在那个小群内,爸妈早早地将家里的三套房分给了弟弟,还算计吸我血还房贷。
家里人爱玩谍战,我自然不能甘拜下风,我火速跟上他们的步伐,加入了这趟浑水。
在我的努力下,我们家四个人成功靠着排列组合,拥有了八个不同的家庭群。
01
我从小便是亲戚口中最省心的孩子。
在我弟整天只知道在外疯玩的年龄,我就学会帮着爸妈下厨。
在亲戚面前,妈妈提起弟弟时,总嗔怪着嫌他贪玩,对我却总赞不绝口,夸我懂事听话,知道帮衬家里。
家里遇上零食不够分的情况,妈妈总让我先挑,我也会主动将零食让给弟弟,家人间其乐融融。
我始终认为,妈妈会更喜爱我些,毕竟我事事都比弟弟优秀,很少让爸妈操心。
直到妈妈生日前夕,想看一眼妈妈购物车的我,趁妈妈洗澡时,偷偷拿起了她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
妈妈购物车里有款她喜欢好久的古驰包,我记好款式和颜色,正欲放回手机,却见屏幕顶端跳出了条消息。
一个名为和谐友善小家的群聊中,我弟的头像后面跟着一句话:
“那说好了,妈你可万别跟我姐说漏嘴。”
我下意识地点进了群聊,前几条消息中,我爸赫然发送了条消息:
“恭喜昊空喜提第三套房,如今咱儿子也算是富二代了。”后面跟了两个呲牙的表情包。
这句话前是张照片,房产证上赫然写着我弟的名字。
越往前翻,这个家对我的真实言论便逐渐撕去伪装,我这时才知道,早在弟弟初中时,爸妈便购入了套学区房,来供他长大后娶媳妇时当婚房。
而那时,我正因爸妈手头紧拿不出学费而四处打零工,苦苦哀求老师多宽恕我几天,好让我拼凑出能供自己读书的钱。
在这个群内,爸爸会为弟弟一句工作难找,就四处求人帮忙他疏通关系,妈妈会因弟弟一句食堂难吃,就专门给他做好盒饭让他带过去。
看着他们和睦而温馨的氛围,我翻遍聊天记录,关于我的只有寥寥几句:
“妈现在赶不回去,昊空你去跟姐姐撒撒娇,让她替你把饭做了,成天就知道对着电脑,懒死她算了。”
“哎呀,昊空你钱留着自己花就行,家里缺钱有你姐补贴,她一个女孩子花不了多少钱,我们找她要就行。”
诸如此类,跟我挂钩的话偶尔是抱怨,偶尔是要钱或者让我帮忙,分好处时妈妈挂在嘴边的话却变了样:
“放心,你姐跟个软柿子似的,到时候你多闹两句,她一准让给你。”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妈妈无比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每次分东西时,她都会优先让我挑,因为她清楚,我足够懂事,会主动去挑其中的残次品。
到最后,好处都是弟弟的,我默默咽下所有的委屈,换来妈妈一句廉价的夸奖:
“梦萱这个姐姐就是听话,懂得让着弟弟。”
厕所的水声逐渐小下来,我将手机摆回原位,妈妈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边唤我道:
“哎呀梦萱呀,妈妈真是老了,记忆力越来越差,家里衣服还堆在厕所呢……”
她边念叨,边用手锤着腰,颇具暗示意味地看着我,换平时我一看她腰不舒服,早就主动去洗衣服干活。
眼下我却充耳不闻,正巧我弟邵昊空从外面回来,他直接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往沙发上一甩,大大咧咧喊道:
“姐,妈跟你说话呢,成天就知道盯着屏幕,耳朵里塞棉花了吗?”
我肚子憋着火气,没好气地撇他一眼:
“我老板找我聊工作呢,我成天被甲方追着问方案,你闲得没事也不知道帮家里干点家务。”
邵昊空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翘着二郎腿开始戴耳机打游戏:
“那是我工作效率高,哪跟你一样,在班上浑水摸鱼,天天把活拖到下班来装样子。”
我恨不得摔门就走,我妈瞅着我脸色不好,顺口呵斥我弟:
“去去去,一家人都靠着你姐养活,你吃喝玩乐哪样不是你姐给出钱,没良心。”
说话间,她还在打量着我的神情,见我表情缓和些,便柔声道:
“梦萱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你这么努力得拿不少提成吧?正好你爸最近有几笔投资缺点资金,你看能不能……”
又来了,要么是投资理财公司债务问题,要么是身体疼痛或者头晕,一个月总得有那么两件事能让家里能掏空我的钱包。
我皮笑肉不笑:
“爸还投资呢?上次不就亏得都本钱都赔了嘛?妈你劝劝爸,股市这种东西难研究得很,爸玩不明白的。”
我话里带刺,眼看我妈脸色阴沉下去,我便识趣地闭了嘴,但聊天记录中的那张房产证照片就如根扎根的刺,卡在心底难以消化。
按耐不住委屈,待妈妈吹完头发,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妈,这些年家里积蓄怎么也得有个上百万了吧,家离公司远,每天挤公交也不容易,我能不能买栋……”
这些年的工资我无一例外地乖乖上交,如今破天荒地向妈妈开次口,我琢磨着妈妈就算不情愿,至少表面功夫也……
谁料,妈妈立刻变了脸色,一口否定道:
“家里哪来的那么多钱,妈现在还背着债,梦萱,你是不是被班上人带坏了,你是女孩子,嫁人后房子婆家会准备的,何必糟蹋你的血汗钱。”
“可是……”我尝试争辩:“可是我每月工资至少一万啊,妈,这钱都花哪去了?”
妈妈“啪”地撂下吹风机,不客气道:
“这家里的水电费,一家四口的开销不都得花钱吗?梦萱,我平时总夸你懂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钱也不主动给,还处处跟妈妈对着干,你想气死我吗?”
难得从游戏中分神的邵昊空伸了个懒腰,不悦地冲我吼道:
“妈就是太惯着你,要换是我,别说房子,要点钱都得挨骂,姐,妈养大我们不容易,你不孝顺点让她省心就算了,怎么还算计妈财产呢。”
可那明明是我的钱,家里生活费是我出的钱,邵昊空房子的首付也是我的钱,我整天逼自己熬夜通宵,倒头来却一点钱都没剩下。
02
我委屈得眼眶都红了,邵昊空无语地翻白眼,摆手道:
“你可真行,从小到大都这样,遇上不顺你意的就哭,都这么大还为小事掉眼泪,我都替你羞。”
我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将枕头摔他脸上,怒道:
“你不委屈,是因为你跟个大爷似的从小被人供着,我整天累死累活,回家还得给你当保姆,残废似的懒货!!”
我的歇斯底里引得妈妈满脸莫名其妙,爸爸也撒着拖鞋冲进了屋,皱眉道:
“吵什么?梦萱,你是姐姐,怎么还跟弟弟闹脾气,快跟弟弟道歉,都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孩子似的。”
妈妈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这孩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好端端地跟吃了炮仗似的,成天就知道窝里横,我看你这脾气敢不敢跟上司发。”
三个人各司其职,眼睛都死死盯着我,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脑海中冒出一个词,吹狗哨效应。
他们都格外理智,表情冷漠,反倒显得我才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的那个。
我终于没忍住,掉着眼泪逃回自己的房间,不顾爸爸在身后的指责,狠狠地摔门后上了锁。
然后我看了眼自己银行卡中的余额,足足两万元,本想攒着给妈妈买包,现在倒用不上了。
于是我给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小青梅发了条消息:
“寒姐,两万块,我能在你家租个沙发吗?”
田忆寒几乎是秒回消息:
“当然,我家三室两厅,加个你绰绰有余。”
早到我妈开口向我讨要第一个月的工资时,田忆寒就点着我的手机屏幕,淡然道:
“嚯,这么着急?萱萱呀,你可要留点心眼,别给爸妈当了扶弟魔,自己还被瞒在鼓里。”
田忆寒总能一语成谶,在这件事上也毫不例外。
周末大清早,闹醒我的不是手机,而是妈妈号丧似的叫喊:
“邵梦萱,跟你从小说到大不许锁门,这坏毛病是一点没改,赶快起来。”
我睡眼稀疏,揉着眼睛将门打开条缝:
“妈,我今天不上班。”
妈叉腰,理直气壮:
“我知道,喊你起来是叫你早些把衣服洗好晒着,过一晚上你也该消气了。”
我打着哈欠,闻言作势就要关门,妈妈一把架住门,拿着晾衣杆抽我搭在门上的手:
“话没说完,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弟今天有朋友要上门玩,你记得把家里收拾好,趁早做好多人份的饭,别给你弟丢人。”
我揉着手背,这下彻底没了睡意,索性反手推开邵昊空的房门,指着被响声吓得一抽的邵昊空道:
“妈你给他说嘛,又不是我朋友,哎呀妈你不喊我都忘了,我今天还得去见客户呢,先走了哈。”
邵昊空怒视着我,当即破口大骂:
“我*你妈,邵梦萱,大清早你发什么疯啊,神经病吧!”
我委屈地摊手:
“妈说要早起洗衣服做饭,防止你在朋友面前丢人现眼啊,我只是听话照做,你怪我干嘛?”
见我把脏水泼到自己头上,妈妈急了:
“我说得是让你去做,跟昊空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懒还……”
我恍然,眨着眼道:
“哦,所以妈妈是觉得家务必须得我做吗?妈妈你原来重男轻女呀?”
我妈猛地哽住了,脸涨得通红,跳脚叫骂: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要是我重男轻女还会让你有书读?我是嫌昊空做事不仔细,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我闷头洗漱,待我妈发泄够脾气才嬉皮笑脸道:
“妈我开玩笑呢,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昊空都被吓得睡不着了。”
“我当然知道妈你最疼我啦,所以妈肯定不舍得我洗衣服,我就先去上班啦,爱你。”
扭头,我利索地背着装满重要物件的包,轻快地出了门,还不忘冲被闹醒的我爸道别:
“拜拜,爸记得安顿好弟弟,可不能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不然我这个姐姐脸上也无光呀。”
随后,我径直关门,不顾大眼瞪小眼的爸妈,和仍发着脾气的邵昊空。
小区门口,田忆寒替我打开副驾驶的门,招手道:
“上车,房间我都替你布置了,生活用品也都买好新的,后备箱还摆着箱酒,今晚不醉不睡,庆祝你总算看清事实,从此跟家庭负担一刀两断。”
田忆寒一路放着重金属风格的音乐,火花带闪电地将我送入了她位于市中心,交通便利装修精美,距离公司只有十分钟的三室两厅中。
房子里很安静,只有田忆寒养的暹罗猫屁颠屁颠地在她腿上蹭来蹭去。
这只猫是大学期间被人遗弃的,捡到它时,田忆寒刚刚跟家里人决裂,浑身上下分文不剩,靠着我的接济渡过最艰难的大三时光。
我和田忆寒都没能出生在一个足够温暖的家,但好在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摆脱枷锁,给自己搏出挣脱原生家庭的机会。
大致把聊天记录的事情跟田忆寒说了后,她举着酒杯在我旁边大呼奇葩,揽着我信誓旦旦地高呼要替我报复回去。
从田忆寒嘴里说出来的承诺,哪怕是醉话都显得格外有分量,第二天下午,她便顺着邵昊空的微信名,找到了他在某个社交网站上的自信发言:
“一米八高富帅,目前名下有三套房,爱好滑板健身,家里爸妈开明,还有个月入一万八的姐姐,扩列有兴趣私聊。”
配图是张高P的健身照,露出腹肌和锐利的下颚线,目光满是我可太帅了的自恋和油腻。
田忆寒看着这条消息爆笑了足足三分钟:
“就你弟,他还没我高吧?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笑够了,她手指轻敲,很快新建好账号,然后将手机凑到我面前。
“我有个计划……”田忆寒认真地看着我,“萱萱,你想不想把你爸妈骗走的钱讨回来?”
我看着屏幕里,邵昊空自信骄傲的发言,那些名牌鞋,高价餐厅,豪车房产,全部都是我咬牙拿命拼出来的,最后全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田忆寒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我接过她手中的手机,无比坚定:
“当然,毕竟那些本就是我赚来的,凭什么便宜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