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村老李家的儿子狗蛋要从国外回来了,这可是老李家的一件大事。回来前几天,老李家的大女儿水仙把弟弟、妹妹们招呼在一起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商议如何迎接弟弟回国。
老李的老家不在石墨村,上世纪二十年代初,他的姑姑嫁到这个村,老李父亲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带上一家老小投奔姐姐。老李姑姑是个扶弟魔,收留了弟弟一家,并把他们留在了身边。
老李这才到了石墨村,由于家里很穷,老李快30岁了在姑姑的资助下娶了媳妇。那时候没有大姑娘愿意嫁给他,老李媳妇是个寡妇,老公得病死了,留下一个姑娘,就是水仙。
老李媳妇嫁给老李时,水仙才3岁,老李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
后来,老李媳妇又陆续生了一个姑娘、两个儿子,二儿子出生时正好赶上自然灾害,当时村里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老李实在没有能力养活这个儿子,并送给了邻村不能生育的一家人。
老李媳妇由于连着生了几个孩子,又长期营养不良,在生下小儿子不久,不知得了一场什么病,没多长时间就去世了。
那时老李头父母均已去世,他一个大男人拉扯三个孩子实属不易。虽然他姑姑也帮一把,但那时家家户户日子不好过,别人的帮助也是杯水车薪。
后来,老李头的两个女儿水仙和月仙都出嫁了,他的儿子狗蛋很有出息,老李头也下了血本培养这个儿子。
狗蛋高中毕业后,在村里教了两年书,国家恢复高考后,他第一年就考到了西北的一个大城市。老李说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狗蛋考上大学后,前两年生活很艰难,老李为了给他凑生活费,省吃俭用,甚至去别的村子要过饭,当然他没有告诉儿子。期间,老李姑姑家的孩子也没少帮助他。
狗蛋长得一表人才,又勤奋好学,上大学不久便有好几个女同学追求他,但他深知自己的条件,不允许自己花前月下,他深知父亲培养他的不易,他一门心思想着毕业后,多挣些钱,改善下老父亲家的生活条件。
好学的狗蛋引起了学校院长的注意,他特别看好这个吃苦耐劳的小伙子,他经常叫狗蛋去他家里吃饭,那是狗蛋为节省路费,大学4年,他一次也没有回家。
大学毕业时,狗蛋成功留校,并抱得美人归,妻子是院长的独生女儿。
儿子留校教了书,又没花一分钱娶了媳妇,老李虽然高兴,但也有一丝失落,见到儿子的时候更少了。
狗蛋的事业如日中天,后来又出了国,几乎四、五年才能回一次老家,每次也是来去匆匆,刚开始,狗蛋媳妇还一起回来,但自从有了孩子,就再没有回来过,说农村条件太差,娘俩不适应。
老李日渐衰老,两个女儿也各自忙自己的小家庭,送出去的小儿子虽然也认了他这个父亲,但只有狗蛋回来时,他才会来看看老李。
老李70多岁时,狗蛋已经事业有成,但老李却很少提起,不是偶尔收到儿子给他寄回的一点钱,他都觉得没有这个儿子。
他很怀念儿子在身边的日子,那时虽然穷,但父子俩相依为命,互相鼓劲,仿佛生活充满无限激情,但现在,他的儿子已经不属于他。
老李除了出去乞讨那几次,一辈子没离开水磨村,他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看看儿子生活的大城市是什么样子,可狗蛋从没邀请过他,那时车马很慢,交通不发达,他自己走不出去。
老李70多岁时,病痛缠身,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他在屋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本村的水仙去看他时,老李已上吊死了多时。
水仙哭得死去活来,赶紧找人把老李放下来,那时狗蛋还在国外,水仙去村委会给国内的狗蛋媳妇打了电话,狗蛋媳妇又联系国外的狗蛋。
到老李出殡,狗蛋还是没有回来,他让妻子给老家寄了1万元钱,算是对父亲尽了最后的孝。
现在狗蛋已经快70岁了,常年在国外生活,也许是人老了,他常常想起石墨村、想起逝去的老父亲。已经有7、8年没回老家了,他想回家看看。
自从父亲不在后,狗蛋也回去几次老家,每次决定回去前,他都会纠结很久,他既想见亲人,又怕见他们,他害怕看到他们渴望的眼神,在他们眼中,他仿佛是一颗摇钱树。
常年不见,他从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亲情,而是贪婪,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这次,他还是决定要回去,也许这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回去了。
得知狗蛋回来的消息,不止水仙姐弟兴奋,就连他们的孩子都天天念叨着这个财神爷舅舅,其实他们对这个舅舅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每次回来都给他们很多钱,老李家送人的小儿子也带着孩子们来了。
“过两天狗蛋就要回来了,咱们看看谁有时间,到时陪陪他!”
“我、我…”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喊着,生怕把自己漏掉。
如果狗蛋听到,会不会被这炙热的亲情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