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 11 月 11 日，乌克兰士兵在乌克兰切尔尼戈夫州的反无人机演习中发射炮弹
不能还击的一方就会失败4月24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期待已久的对外援助法案，向乌克兰提供超过600亿美元的援助，乌克兰及其全球支持者松了一口气。尽管该法案在华盛顿的政治纠葛中拖了数月，但乌克兰在战场上的地位看起来日益岌岌可危，因为俄罗斯预计将发动新的攻势，而乌克兰军队的弹药却已耗尽。
美国一家军工厂的工人正在炮弹生产线上工作
这一局势引发高级安全官员越来越多的悲观评估。北约盟军最高指挥官克里斯托弗·卡沃利将军警告说：“不能还击的一方就会失败” 。白宫内部的评估更加悲观。就连一向乐观的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也预测，如果没有美国的额外支持，乌克兰“将输掉战争”。有了援助，乌克兰现在有了奋起反击的机会。
乌克兰战略的核心悖论不幸的是，乌克兰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是资源。最近围绕援助计划的争斗直指拜登对乌克兰战略的核心悖论。一方面，拜登承诺“我们对乌克兰的承诺不会减弱”，美国的支持将“持续到需要的时间”。但与此同时，拜登政府一直担心局势升级，担心与拥有核武器的俄罗斯直接对抗。单独来看，这两个目标都是值得称赞的——但放在一起，这些目标就越来越相互矛盾了。最终，拜登的战略平衡将变得站不住脚。
拜登政府乌克兰战略的核心思想是：从本质上讲，在西方集体力量的支持下，基辅有时间优势。在乌克兰击退俄罗斯最初的入侵后，这一点似乎是正确的。乌克兰从一开始就充分动员全社会投入战争，而俄罗斯——至少在最初——并没有。一开始俄罗斯的伤亡人数众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几乎肯定超出了克里姆林宫的预期。数十万俄罗斯人逃离该国。而这还发生在俄罗斯感受到经济制裁之前，当时这些制裁被誉为“历史上最有影响力、最协调、范围最广的经济限制”。由于一开始形势似乎对乌克兰有利，拜登政府认为，基辅可以承担华盛顿以升级管理的名义采取的预防措施——包括限制乌克兰收到的武器类型和允许其打击的目标。
时间优势丢失快进两年，时间对乌克兰有利的假设看起来越来越令人怀疑。正如卡沃利最近作证时所说，俄罗斯正在“以比最初估计快得多的速度”重建军队，现在其军队规模比战前更大。尽管受到制裁，俄罗斯经济在 2023 年仍实现了温和增长，今年有望再次实现增长。尽管俄罗斯损失了数万名士兵，数十万人受伤，但伤亡并没有导致俄罗斯国内发生动乱，也没有明显动摇俄罗斯国内局势。
另一方面，乌克兰的战略地位正变得越来越危险。由于缺乏武器和弹药，乌克兰被迫在战场上让步——俄罗斯自 2022 年 7 月以来取得了最重大的进展，据称正在为夏季攻势做准备 。尽管美国的武器现在又开始流动，但它们需要时间才能到达前线。
与此同时，乌克兰的伤亡人数不断上升。尽管各方估计数字相差悬殊，但都认为乌克兰阵亡人数达数万。鉴于乌克兰人口比俄罗斯少，这些数字尤其重要。事实上，乌克兰最近不得不将征兵年龄从 27 岁降低到 25 岁，以补充军队。就其本身而言，这既不是灾难性的，也不罕见。美国过去征兵年龄更小，现在仍要求18 至 25 岁的男性登记服兵役。不过，乌克兰征兵政策的改变表明该国正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
美国支持乌克兰的阻力在增大或许比军事形势更紧迫的是战争的政治动态。一年半前，我曾经撰文指出，美国支持乌克兰的耐心比当时许多评论家认为的要大。众议院议长、前乌克兰怀疑论者迈克·约翰逊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最终通过了援助法案，这一事实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尽管如此，不可否认的是，未来对乌克兰的任何援助都面临重大阻力。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如今的美国人中，有一半认为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太少，另一半认为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太多。自去年秋季进行上一次民意调查以来，民主党对乌克兰援助的支持率大幅上升，而共和党的支持率则落后，因此，未来对乌克兰的援助可能取决于谁在美国大选中获胜。
媒体关注度丢失乌克兰扭转战略叙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随着中东又一场战争和美国总统大选的临近，乌克兰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媒体的关注。乌克兰击沉俄罗斯黑海舰队的另一艘舰艇或袭击另一个俄罗斯燃料库曾成为头条新闻，但如今这些行动在西方主要媒体上却没有得到太多关注。同样，美国公众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对泽连斯基的演讲着迷。所有这些都意味着，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围绕下一批乌克兰援助的政治斗争——无论何时——可能会比过去更加激烈。
并非所有消息都是坏消息。欧洲对乌克兰的支持依然强劲，而且一直在稳步上升。包括法国和立陶宛在内的一些国家甚至表示愿意派遣地面部队参与冲突，而英国和挪威等其他国家比美国更愿意让乌克兰袭击俄罗斯境内的目标。600 亿美元仍能为乌克兰提供大量武器，并因此获得大量战略时间。就连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对乌克兰援助的反对态度似乎也略有缓和，这可能为乌克兰重新获得共和党支持提供了一些空间。换句话说，乌克兰仍然有一些战略回旋余地，但如果它希望扭转这种缓慢下滑的趋势，就需要采取不同的作战方式。
乌克兰需要深入俄罗斯境内首先，出于两个原因，乌克兰需要深入俄罗斯境内。目前的报道显示，俄罗斯依赖其内部铁路网来支持其占领的乌克兰地区。如果乌克兰想阻碍俄罗斯的后勤网络，进而阻止俄罗斯进一步推进，就需要打击这些枢纽。另一个原因则更为棘手。即使美国、德国和其他国家在过去两年中为乌克兰提供了所有防空系统，乌克兰仍远未拥有足够的能力覆盖其庞大的领土并拦截俄罗斯向其发射的所有导弹。乌克兰需要的不是拦截箭，而是射杀弓箭手的能力——换句话说，它需要瞄准俄罗斯的空军基地、轰炸机和导弹发射器，而不是仅仅试图拦截飞行中的导弹和无人机。这反过来意味着打击俄罗斯。
乌克兰无人机击中俄罗斯境内炼油厂
英国已经朝这个方向迈出了一步，允许乌克兰使用英国提供的“风暴阴影”巡航导弹袭击俄罗斯领土。现在是时候让美国效仿英国，给予同样的许可，使用射程更长的美国陆军战术导弹系统 (ATACMS) 打击俄罗斯境内的作战支援目标。
打击空中力量如果乌克兰希望在未来某个时候成功发动地面反攻并将俄罗斯军队赶出该国，那么它还需要某种空中力量。俄罗斯空中力量（尤其是其攻击直升机和无人机）是乌克兰2023年反攻逐渐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与俄罗斯地面部队和黑海舰队遭受的巨大损失相比，俄罗斯空军仅损失了约10%的飞机。因此，乌克兰不仅需要防空，还需要自己的空中力量来抵消俄罗斯空中力量、打击俄罗斯基地并阻止俄罗斯装甲部队。
尽管拜登政府最初有些犹豫，但美国的一些欧洲盟友将向乌克兰派遣F-16 战斗机，这将在这方面有所帮助，特别是如果这些战斗机配备了针对俄罗斯军队的正确弹药，并有足够的维护能力让它们保持飞行状态的话。即便如此，正如美国驻欧洲空军司令詹姆斯·赫克将军所指出的那样，F-16 是较旧的飞机，通常需要多年的训练才能掌握。它们不太可能成为乌克兰空中力量的灵丹妙药。
乌克兰若要获得所需的空中力量，可能需要更广泛的能力，包括飞行高度更高、技术更先进的无人机以及地面或空中平台的电子战能力。这种组合可以让乌克兰在特定区域内形成对俄罗斯空军和地面部队的空中优势。
机会与风险并存如果乌克兰发动反攻，那么它需要承担更多的作战风险。对俄罗斯本土的军事目标进行远程打击，加上脉冲式空中力量，可以为地面反攻的成功创造条件。但乌克兰人需要接受作战风险，并面对这样一种可能性：在反攻的最初几天或几周内，他们可能会在人员伤亡和物资上付出惨重代价，以便取得突破，打破俄罗斯的防线。
乌克兰战争目前看起来尤其严峻，但冲突的结果远非命中注定。如果乌克兰要恢复失去的作战势头，它将需要更多的装备和弹药。得益于最近的援助计划，乌克兰现在有资源来获得它们。
但更重要的是，乌克兰及其西方支持者也需要改变其整体策略。乌克兰再也不能只是等待俄罗斯撤退，不袭击俄罗斯境内的军事和后勤目标，并希望乌克兰东部的炮火最终对他们有利。相反，它需要发起进攻——这会带来一定程度的升级风险。这对乌克兰来说更容易接受，因为它的生存岌岌可危。
然而，对于拜登政府来说，接受这样的风险意味着放弃过去两年来战略的一个支柱，选择一条单一的道路，并接受可能随之而来的升级后果。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然而，不选择可能会更加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