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因救林月眠车祸毁容，手术当天，她却在游轮上送男实习生百万腕表庆生。

并发朋友圈配文，“还是陆文是我的菜！”

我手滑点赞，下一秒朋友圈秒删。

陆文打开电话道歉，林月眠夺过手机怒骂。

“纪修霖，差不多得了！”

“你脸都恶心成那样子了，我看看别人怎么了？”

随即陆文社交平台迅速更新，是两人在烟花下拥吻的画面。

换做从前，我一定要林月眠解释清楚。

而这次，我只是私发了她一条信息。

“祝你玩得开心。”

01.

林月眠冲进病房的时候，我刚做完手术。

她把一沓钱甩在了我的身上，满身酒气。

“不就是给陆文庆祝了个生日吗？你酸什么酸？”

“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张脸，看到就让人恶心！”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不是为了救车祸里的林月眠，我不会冲进随时都有爆炸可能的火堆，也不会在爆炸中毁容。

如今这一切却成了林月眠嫌弃我的理由。

低头，我摸着自己被层层纱布裹着的脸，

“你从前说最喜欢我的脸。”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明天，你就给我收拾东西从家里搬出去！”

林月眠冲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病房里有什么拿什么，一股脑的全往我身上砸。

好几次东西碰到我刚处理好的伤口，丝丝鲜血从里面渗出。

我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

因为林月眠，长了一张好脸。

02.

林月眠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我见到了她。

她看我第一眼就愣了，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男朋友。

我答应了林月眠，她立刻搬过来和我同吃同住，仔细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从不假手他人。

她最喜欢我穿白衬衫，说有少年的味道。

我对林月眠也如同掌中宝，最新款的鞋子包包，不用她开口，一上市就全都一股脑的塞进她的衣柜里面。

把她打扮成成熟野性的御姐模样。

我和她好的蜜里调油，双方家长都催我两结婚，林月眠却三缄其口。

我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我。

林月眠有个竹马叫宋宇，六年前死于海难。

而我不巧，和她的竹马长的有七分像。

有时候连我自己看到她偷偷压在卧室枕头下的照片也会恍惚。

但我不在乎，只要林月眠愿意在我身边陪着我，替身就替身吧。

可直到半年前，陆文入职林月眠的公司。

向来雷厉风行的她死死盯着简历上的那张照片，破天荒的招了陆文这个大专生进了自己人均硕博的公司。

陆文一路扶摇直上，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从小职员做到了总裁特助的位置，陪伴在林月眠左右。

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也会有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

是我陌生的味道。

我开始慌了，大声质问林月眠，她丢给我的却是一句别多想。

一个月前，林月眠说和陆文一起去隔壁市开会，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冲天的火光里，连消防员都不敢靠近，我用水管浇透自己全身冲了进去。

抱出了几欲昏迷的林月眠。

爆炸前夕，我死命向外推出林月眠，自己却浑身多处烧伤，还毁了一张脸。

我以为，林月眠心里多少会记挂着我点。

可她却在我手术的当天，开着我的游轮，用我给她砸的资源赚来的钱买百万名表给陆文庆生。

03.

林月眠霸着我的病床睡了一整夜。

我也在角落里的板凳上坐了一整夜。

医生来换药的时候，冲着我多处粘连的皮肤直摇头。

“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我一笑了之，因为我看到朋友圈里林月眠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她说，“我想结婚了。”

等了六年，我终于等到这句话。

目光一转，评论区多出一句话来。

“恭喜林总，陆特助有福了。”

我缓缓打出问号，下一秒，林月眠的朋友圈消失不见，就连私信发出去也变成了一个大红色的感叹号。

陆文的社交动态却及时更新，晒出豪车和两人的亲密合照。

“我们要结婚了！”

我有些发愣，下意识的打电话给林月眠。

电话那头的她声线慵懒，“有事？”

“朋友圈是什么意思？”我问她，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我们恋爱六年，六年的时间，我把她宠成公主，一步步看她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成长成万众瞩目的林总。

现如今她却要和别人结婚？

林月眠却很坦然，“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意思。”

“哦，对了，昨天和你说的事别忘了，把你的破烂从家里收拾走，我不想阿文不高兴。”

电话就此挂断。

我的心却千疮百孔，阿文……

从前她也这么叫过我。

一遍遍的摩挲我的脸。

如今，这样亲密的称呼却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我顾不上伤神，因为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爷爷咳嗽不止：

“阿霖，听说你和眠眠在一起了？爷爷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带她回来吧。”

“爷爷怕是不行了，临死前能见自己的孙媳妇一面，也算是知足了。”

爷爷咳的厉害，像是能把肺咳出来。

我妈也在电话那头帮腔，“阿霖，你为那个女孩都已经离开家十年了，如今家里都同意你们的婚事了，你就回来吧。”

“医生说你爷爷病的很重，可能熬不过这几天了。”

听着家人在电话里的抽泣，想起爷爷那张苍老的脸，我打车径直去了林月眠的公司。

直接用前台的电话打给她。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04.

林月眠选择让我上去，却把我拒之门外。

总裁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里面传来阵阵暧昧的喘息。

一个小时后，门被从里面打开。

陆文衣衫不整的从里面出来，皮带落在了办公桌上，林月眠用他的领带擦掉嘴角掉了的口红又重新补上。

从始至终，她都没看过我一眼。

我皱眉问她，“你非要把事情闹这么难堪？”

她回我，“是你先让阿文难堪的。”

“阿文，你过来看，这是我选的结婚对戒，你喜欢吗？”

一对漂亮的钻戒被丢到了桌面上，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款式。

六年前，林月眠和我过第一个纪念日的时候，亲笔为我们的婚礼画的钻戒款式。

如今，却戴在陆文的手上。

看着手中的钻戒，陆文爱不释手，直接对着林月眠的脸颊落下一吻。

“谢谢亲爱的，我很喜欢。”

林月眠挑眉看向我，“还不走，是打算欣赏接下来的内容？”

“纪修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挺喜欢找虐的呢？”

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心里忽然堵的厉害，喉间也跟着涌起一股鲜血，落荒而逃。

05.

我在楼梯间吐了好多的血。

吐到最后连路过的小职员都看不下去，帮我打了120.

从医院睁开眼，医生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站在我面前。

看着报告单上大大的急性白血病五个大字。

我有些恍惚。

“医生，有没有可能是诊断错了？”

医生摇头，“概率很低，大规模烧伤本来容易会引起免疫系统的疾病，按照我们的检查，纪先生，你最多还有一个月的生命。”

一个月……

六年了，我一路追着林月眠的步伐，却始终是一场空。

如今，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身侧的手机再度响起，是家里人打来的。

我妈哭着开口，“阿霖，你爷爷要不行了，医生说转院到省医的特护病房可能还有救，省医我们不熟，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我们已经到门口了！”

“好。”性命攸关，我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走了出去。

医院的护士却告诉我，最后一间特护病房已经被预约出去了。

我头昏的厉害，隐约却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林总，真是麻烦你了，我只是挨了一巴掌，不用住特护病房这么麻烦的。”

“说什么呢阿文，你的脸可是最重要的，放心，这里的特护很专业的，不用一周你的脸就能消肿了。”

是林月眠和陆文！

我猛地回过头，身后果然是他们两。

只是较之早上，陆文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用冰敷着，现在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为了爷爷，我走上前主动和林月眠交涉。

“眠眠，能不能把这间特护病房让给我？我……”

林月眠嗤笑一声，看着已经拆了纱布的我。

“你要特护病房做什么？你手术不已经做完了？”

“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用不着特护病房。”

林月眠的拒绝干脆利落，可想到在外面等着救命的爷爷，我只能再度开口。

“不是我，是我爷爷……”

“够了！”林月眠很生气，一把推开我的手。

“纪修霖！你有意思没意思？”

“我给陆文庆生你吃飞醋，陆文受伤住院你编造你爷爷住院。”

“下次呢？你又要编造些什么谎言来？不会是你自己要死了吧？”

“纪修霖，我们已经分手了！搞清楚你的定位！别说你爷爷了，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带眨一下眼睛！”

林月眠拉着陆文转身就走，回头间陆文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想去拉她，却被她身侧的陆文给阻止。

“纪修霖，看开点，月眠她不喜欢纠缠的男人。”

我伸出的手一下就缩了回来，看着那抹我痴守了六年的背影渐渐走远。

下一秒，我妈冲过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哭喊着出声。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啊！”

“你爷爷被你害死了！你个不孝子！”

我妈的巴掌一个接一个的落在我身上，爷爷的遗体就躺在不远处的平板车上。

我想上前，却始终迈不开脚步。

喉头的腥甜再度涌上来，我吐了一地的血。

我妈被我的动作吓到，痴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林月眠不知道怎么着忽然就下了楼。

我的白血病诊断书，轻飘飘的在了她的脚下。

06.

白血病，晚期。

白纸黑字，上面印着我的名字。

林月眠看了又看，脸上划过错愕。

最终那抹错愕化为鄙夷，她直接将诊断书撕碎甩到了我的脸上。

“纪修霖，这又是你新的花招？我还真是低估你了，除了各种撒谎装可怜，你还会做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来，林月眠别过了脸。

她冷着声音居高临下告诉我，“下周，我就要和陆文举行婚礼了，希望你能来参加。”

“我们在一起六年，我不想在最后撕破脸皮。”

林月眠走了，我的身体也轰然倒塌。

我妈哭的撕心裂肺，林月眠也微微顿住了身形。

只要她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眼，就能看到无数医疗人员提着各种医疗器械将我匆匆推进抢救室。

但她没有。

她的背影好坚决。

一如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