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妈妈陪哥哥熬大夜晕倒了。
哥哥头也不抬继续写卷子：「别在这里博同情，我的保送名额没有了，你死了也没用。」
妈妈反手抽了我一巴掌：「听到没，你是想我死吗！赶紧把名额让给你哥！」
1.
「你就让着你哥哥吧，你能有多大出息？」
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麻了。
等到高考前，这句话又变成了：「你就让着你哥哥吧，反正你这么有出息。」
我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这次的保送名额绝对不行。」
又心生委屈：「明明我们出生就相差几分钟，为什么无论我做得好，做得不好，我都得让着他，就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吗？」
母亲皱起眉头，脸上全是不满意：「看你说的，吃穿哪样少了你的，一点都不听父母的话，怎么养成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2.
我是父母口中的白眼狼，我的哥哥林卓却一直是他们口中的好大儿。
从小到大，哥哥很优秀，他的奖状、证书和奖杯贴满摆满了客厅的一面墙。
「我们卓儿真是为我们老林家争光啊！」
但凡林卓考了什么好成绩，得了什么奖，小区里的狗要是不知道，都是他们这对做父母的失职。
而我的荣誉却只能草草的装在书房的一个破纸箱。
书房也是我的卧室，但哥哥却有着自己的独立卧室，甚至游戏室。
不知道是基因遗传，还是从小溺爱，我这哥哥对外十分谦和有礼，对内却有一点暴力倾向。
心情不好便喜欢在家砸东西出气，父母有时候也会挨几记冷拳冷脚，但他们心里却喜滋滋的，觉得儿子有男子汉气概。
我对这些差别待遇，不是不计较，是计较了也没有用，父母总有理由让我让一让。
但这次绝对不行。
我虽然成绩好，但也没有到状元的地步，我没有绝对的把握通过高考考上X大。
保送名额是我自己日夜辛苦学习得来的。
X大的保送名额只有三个。
我是第三名，林卓却是第四名。
听到父母让我放弃给林卓，这些年不公带来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我绝对不让，除非我死！」
父母看我这样，也不耐烦起来：「好好跟你说又不听，还学会威胁起父母来了，真是有本事。算了算了，别再说了。」
便转身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反抗还是有些用的。
但等真正的名单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上面怎么是林卓的名字？
我跑着去问负责的老师。
老师也十分纳闷：「你不是自愿放弃名额了吗，你的父母已经来找过我了，说你们还未成年，事情都由监护人做主，你们在家都商量好了的。」
「所以最后名单上报的是林卓。」
我听到这些，不想再纠缠前因后果，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忍住眼泪：「老师，名单还能改吗，我不知情，我不同意。」
老师好像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名单已经确定公示，已经不能再改了。孩子，参加高考吧。」
3.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宁原追了上来。
我们家住得近，从小一起长大。
「林怡，我看到公示的名单了，没看到你的名字，有些担心你。」
「是不是你家里人又……」
父母的偏心名声早是一等一的响亮。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没关系，就算保送机会错过了，上不了X大你喜欢的专业，还有很多别的选择。」
他安慰道：「到时候我再努力一点，我们两个考到同一个大学，不也很好嘛。」
我终于愿意扭头，看着他弯弯的眼睛，跟宁原上同一个大学，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事情。
「怎么样，心情好一点了吧，走，我陪你回家。」
宁原总是能照亮我世界里的一些阴霾。
但一回到家，又让这阴霾加重了几分。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我也改变不了，只能好好高考，不负自己，但我实在装不出什么母慈子孝的笑脸。
但父母看我回来了，脸色黑着，便开始骂道：「丧门星，又哭丧着脸干嘛，供你吃供你喝，还敢给你老子摆脸色看！」
我本来不想再提，但实在忍不住：「那你们说保送名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换成了林卓？」
母亲骂道：「看你这个样子，跟谁欠了你似的，你哥哥将来是要给我们养老的，你一个女孩，到时候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培养你有什么用？」
林卓也在一旁冷笑：「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你高考再考x大不就行了，嚷嚷个什么劲。」
父亲装作调和，其实也在一旁想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你哥哥保送不就是你保送吗，吃饭。」
这种1v3的场面，我见得实在是太多。
我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摔上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本事别吃饭！吃我的喝我的还硬气得不行，等你成了年，半分财产也不给你！」
我隔着门听到这话，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成了年，绝对一分钱也不拿。
高三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分数公布的日子。
感谢考前的那些破事，我反倒超常发挥，考上了M大。一所比X大更好的学校。
林卓知道后，看着我的通知书，突然开始暴怒，夺过我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
一把把碎纸沫丢向父母，他把手能拿到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非让我用林怡的保送名额，说不定我考得更好了！上M大的就是我！」
父母连声哄着：「是是是，都怪我们，别生气了儿子，X大也挺好的。」
林卓不满，指着我：「像她都能上，我不必她差，我要复读！」
我觉得好笑，好好的保送名额都不要，今年我考得好，是因为题容易，再加上我超常发挥，来年就不一定了。
母亲看到我脸上的笑意，转头一个耳光甩到了我脸上：「笑什么笑，你个废物就算考上了也不如你哥哥！还不赶紧滚，看见你就生气。」
说完又开始扭头哄她的乖儿子。
本来我不想管他们那些事，但却在旁边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
摸了摸滚烫的脸，看着散落满地的通知书碎片，我开始火上浇油：「哥哥，我们两个的水平差不多，我觉得今年的题还是挺容易的，以你的水平，感觉走保送去x大有点可惜了。」
我这从小到大都被捧着的哥哥充满自信：「我也觉得。」
我继续添油加醋：「填志愿的时候老师就说了，好的大学就是好的门槛，哥哥你要能再上一个门槛，那以后肯定更是前途无量。」
林卓飘了起来，有了决定：「我要复读！」
父母有些犹豫，他们一方面觉得儿子确实有能力，考上顶尖的M大，一方面又觉得去X大的话早就吹嘘出去了，复读有些丢面子。
但是我这哥哥从小活在父母的溺爱里，还有从小成绩的光环里，别的没有，多的是自负。
别人越劝阻，他越觉得自己行，最终放弃了保送，走进了复读班。
我那哥哥，他只知道我辈岂是蓬蒿人，却不记得另外四个字，世事无常。
4.
林卓迈进了复读班，我也一脚踏进了工厂。
在我捏紧通知书那一刻，父亲母亲就开始诉苦：「养你这么多年花了不少钱，你哥哥要复读需要钱，大学是不能再给你生活费和学费了。」
转头却给哥哥花几万块买了新手机和电脑。
我在林卓夺了我保送名额的那一刻，就不再对父母抱有期望，早早地和家庭贫困的同学们一起联系好了工厂。
我的家庭并不贫困，只是父母不愿意花钱在我身上而已。
现在国家的政策很好，交不起学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趁暑假去工厂打工，可以暂时确保几个月的生活费。
在工厂打暑假工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包吃住，日子也充实，付出必有所得。
再也不用看父母的眼色生活和拿钱了，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自由。
宁原虽然没有和我上同一个大学，但和我的大学在同一所城市，他总是照应着我。
等到进入大学，因为M大学校名气好，平时多做做家教，生活费就不用发愁了。
日子过得飞快，又到了一年一度高考的时候。
还没等高考结束，「高考题难」就冲上了热榜。
我那哥哥也没躲过命运的滑铁卢，高考失利。
连续两年失利，他已经不顾自己的形象，在外面与父亲争吵了几句，便开始眼红，压在父亲身上，用拳头捶向父亲，母亲急忙拉架，也被狠狠捶了几下肚子。
他还边打边扬言等我回来就弄死我。
四周围着的人看形势不好，急忙拉架，但父亲还是伤到了眼角膜。
母亲给我打电话，把怒气都撒在了我头上：
「你哥哥现在这样，都是听了你这个晦气鬼的话！」
「当年你要是不让出保送名额，上M大的就是我儿子了！你故意害我儿子的吧！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坏种！」
「赶紧退学回家复读！重新考一个M大保送名额给你哥哥！」
我懒得再听，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哥哥最后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我不愿主动找骂，从不联系家里，就这样平淡且充满希望地的过着大学生活。
直到一天，一个电话打破了往日的平静：「怡怡，家里出大事了！你快回来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