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9月21日早上7点多，一个小伙子站在河北省邯郸市磁县磁州新市场瑞民烟酒门市的门口发呆。

磁州新市场位于县城西南，紧靠107国道，是磁县县城最繁华的地方，三教九流集聚于此，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煞是热闹。很多人在这里发了家，致了富。瑞民烟酒门市的老板张氏兄弟二人，近两年靠倒烟也赚了一大笔钱。

这个小伙子就是瑞民烟酒门市的小伙计，他因家中有事两天未来上班，今天赶来上班，却见店门锁着，连呼数声也不见老板开门，不免心中生疑，莫非老板外出做生意去了？可老板每次外出都要和他交待打招呼的，怎么这次外出没吭一声？他便转到房后，扒上窗户，往里窥看，店里的情形把他惊呆了：店内地面和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杀——人——啦！”小伙计被吓得魂不附体，在别人的搀扶下到公安局报了案。

磁县公安局副局长孟保障和刑侦队长安丰林带领刑侦技术人员火速赶到了发案现场。在外地开会的县公安局长申志远接报后也立即赶回，直奔现场。随后邯郸地区公安处的刑侦技术人员也相继赶到。

瑞民烟酒门市位于磁州新市场南街路北。门窗完好无损，店门朝外反锁，一进门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上只穿裤衩背心，双手被反剪捆绑，瞪着眼睛吐着舌头，脖子几乎被割断；另一具男尸体被以同样的手段杀死在靠右侧的钢丝床上，墙壁地面溅满了血迹，现场惨不忍睹。

店内钱柜锁子被撬，现金被盗；墙壁上扯的晾衣绳被截断，经鉴定分别被捆在死者的手上；店内灯泡上有血指纹，灯口松动被拧熄，经鉴定指纹系犯罪分子所留；店内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现场遗留一把背脊为锯齿形的菜刀和一枚雨鞋足迹；店门是犯罪分子作案后用店内门锁反锁的。

法医鉴定死者是被犯罪分子掐昏后，割断气管和动脉失血性死亡，死亡时间推断为9月19日晚饭后3小时左右。

经走访调查，死者是店老板张氏兄弟，哥哥张瑞军25岁，弟弟张瑞民23岁，兄弟俩家在磁县岔口乡十步槽村，1989年来在磁州新市场经营烟酒生意。几年来张氏兄弟辛勤经营，买卖日益兴隆。1992年6月份兄弟俩忙不过来又雇了一个小伙计。张氏兄弟为人诚实，作风正派，人缘较好。

据有关部门反映：死者不久前刚从银行贷了两万元，但店内钱财被犯罪分子洗劫一空。由此推断此案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很大。

那么凶手是谁呢？

侦查员们通过现场勘查以及调查获得一些线索：

——19日傍晚下过一阵小雨，如果犯罪分子是外地人提前赶来作案，不知天要下雨，不会穿雨鞋。现场上的雨鞋足迹说明犯罪分子是冒雨穿着雨鞋步行或骑自行车而来，居住地不会离现场太远。

——据隔壁的邻居反映：19日晚张氏兄弟早早就休息了，11点左右有人叫瑞民烟酒门市的门，听口音是磁县人。

——张氏兄弟身强力壮，双双被害说明犯罪分子至少是3人或3人以上的青壮年。

——从现场没有搏斗痕迹判断，犯罪分子很可能与被害人是熟人，叫开门后趁其不备，下了毒手。

——犯罪分子作案后将灯泡拧熄，店门反锁，胆大心细，具有反侦查能力，据此判断犯罪分子很可能是受过公安机关打击的人。

综上分析给犯罪分子的画像为：磁县人，居住地离现场不远，与死者是熟人且知道其有钱，受过公安机关打击，年龄在18岁至30岁之间。

此案犯罪分子之残忍，案件性质之恶劣都是磁县建国以来罕见的。一时间大街小巷议论纷纷，在全县产生了很大影响，也激起了广大干警的无比愤慨。

局长申志远连夜召开案情分析会，指示要保证警力，保证车辆，不惜一切代价，坚决破获此案。

9月25日，死者的父母闻讯赶来收尸，两位老人一见惨死的两个儿子，悲痛欲绝，泣不成声，跪在侦查人员的面前，一个劲地磕着响头，要求给儿子报仇伸冤。

侦查人员南下河南、湖北，北上邢台、石家庄，西到山西太原，通过对当地和外地一百多户烟草商的调查了解，排除了债务纠纷报复杀人的可能，侦查范围逐步缩小，目标集中到了当地一伙地痞流氓身上。

为了集中警力，尽快破获此案，10月13日，磁县公安局成立了由副局长孟保障、刑侦队长安丰林等25名侦查员组成的“9·21”专案组。

经过进一步的了解得知：磁州新市场有一个号称“城南镖局”头儿的人叫李宝柱，今年25岁，是磁县固城村人，曾因盗窃罪被判刑3年。去年秋天刑满释放后仍不思悔改，勾结一批地痞流氓经常携带菜刀、匕首横行市场，强吃要喝，以给烟贩保镖为名巧取豪夺。对瑞民门市的情况比较了解。

发案的当天晚上，有人见李宝柱和另外两人在新市场附近的一家饭馆吃烩面，其中一人穿雨鞋。案发后，李宝柱及其同伙申利军、牛文祥去向不明。

据此，专案组将其列为重大嫌疑人。

为了及时抓获3名重大嫌疑人，专案组人员昼寝夜出，风餐露宿，潜伏守候……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案情仍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侦查人员进一步发动群众和治安积极分子，提供破案线索，检举揭发犯罪分子。

10月30日下午3时许，刑侦队值班室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一位未通姓名的群众报告：“案件重大嫌疑人申利军、牛文祥，现在在固城路口南的一个饭店吃饭。”

刑侦队副队长杨富海接报后，立即带领3名侦查员火速出动，犹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申利军、牛文祥两人的面前，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俩的脊梁，申利军、牛文祥2人束手就擒。

申利军坐在威严的公安干警面前一连抽了3支烟，强作镇静，但头上却冒着虚汗，面色煞白，手指哆嗦，低着头不敢正视审讯人员。

“申利军，这一个多月你干什么去了？”审讯人员厉声喝问。

“我……我……”

“这把菜刀你认识吗？”审讯人员突然亮出了从案发现场提取的凶器。

“认识……啊……不认识……”申利军出语矛盾，前言不搭后语。

四个小时过去了，申利军在强大的政治攻势和确凿证据面前被迫交待了与李宝柱、牛文祥密谋杀害张氏兄弟的犯罪事实。

申利军，是磁州镇司前街人，牛文祥，是磁州镇兴礼街人。两人从小游手好闲，是当地有名的痞子。1992年春天，两人又结识了刑满释放回来的李宝柱，从此他们沆瀣一气，干起了专门敲诈勒索烟贩的勾当。

1992年9月19日晚，李宝柱领着牛、申在县城玩电子游戏机输了30元钱。李对牛、申说：“输30元算啥？待会儿我给你们每人弄1000块花花。”

天阴沉沉的一片漆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3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窜到了瑞民烟酒门市部的门前。

啪！啪！啪！“张哥开门！”一个黑影吆喝着叩响了店门。

“谁呀？”

“是我，宝柱的，（酒）喝多了，找口水喝。”李宝柱回答。

一会儿店门开了，3个黑影一拥而进，还没等张氏兄弟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嘴已被牢牢堵上，并把他们的双手反剪，砍断屋内扯的晾衣绳捆上。然后撬开钱柜，将柜内的3万元现金洗劫一空。为怕罪行败露，李又指使申、牛抽出随身携带的菜刀，惨无人道地杀害了张氏兄弟。为防被人发现，临走时又将店内的电灯拧熄，顺手用店内的锁子将店门反锁。

作案后，他们连夜跑到县城南关滏阳河桥下，洗净脸上手上的血迹，脱下身上的血衣和鞋扔进了滏阳河。第二天，申、牛分别从李手中分得200元赃款。

9月21日，他们携带汽油来到瑞民烟酒门市，企图放火焚毁现场，当发现公安人员正在勘查现场时不由心惊肉跳，当天便携带赃款外逃。在李的带领下，他们先后窜到北京、新疆、西安，最后又逃到河南省安阳市。

在安阳，李以回去探听消息为由将申、牛甩掉潜逃。

申、牛身无分文，无奈又潜回磁县，躲在城南的一个草垛内，夜间出来偷摸些钱财食物，饥一顿饱一顿，一连十几天，终于熬不过啃干馍、喝白水的苦日子，于30日下午，他俩来到附近的一家饭馆想开开荤，没想到刚端起香喷喷的饭菜，便被戴上了亮铮铮的手铐。

李宝柱狡猾异常，行踪诡秘，公安干警根据群众举报先后5次赴邯郸、邢台等地抓捕，李均提前一步脱逃。公安人员寻踪觅迹，转战近万里，终于1993年7月在山东省将其抓获。

1994年9月24日，李宝柱、申利军、牛文祥3犯依法被判处死刑，押赴刑场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