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和光同尘啚》

写完悟画《道德经》第三章《为不为啚》的创意与构想,特别是像章回小说式的预告,已有第四幅《和光同尘啚》的构思,要人且听下回分解之后,分明有点懊恼与懊悔。记得几年前台湾达摩书院张尚德老先生劝我和光同尘。总觉得和其光,同其尘,如三闾大夫所遇之渔父: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随波逐流,大醉皆同,即为和光同尘。于是乎,就画了一盏灯,一把茶壶前,放一只酒杯,一只酒瓶前,放一茶杯。茶杯里盛酒,酒杯里煮茶,茶酒错饮,不东西东,不讲对错,岂不是多少有点和光同尘的味道。然而,落款录入: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忽然发现自己错了,特别是此象帝之先之语,分明是讲道与光和尘埃一样,早于象帝之前,已在茫茫宇宙间的存在。以渔父随波逐流,大醉皆同,理解和其光,同其尘,完全是一种本质上的错误,实为曲解。然而,大道无形,道可道,又非常道,怎么能够用画面表现出来呢?如道家道士所绘的阴阳太极?就有点像崂山道士。

既然不可名状,就不如不去名状。不如以常人所谓和光同尘,而和光同尘之也。尽管有众口铄金的曲解之嫌,但在真理无法完全表述与表达之前,和光同尘,至少还不能被完全认为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所以,也就将错就错,作此《和光同尘啚》,也算一种应急之需。只是万事开头难,《道德经》八十一章,还有七十七章悟画释读,路途遥远,考验一个人的心力。路遥知马力,老楚同志,还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么?我看行。

二 《其犹橐龠啚》

----悟画《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道德经》第五章,有点困惑:一是何谓不仁,天地及圣人,又为何为之不仁?二是天地,圣人又为什么认以万物,或百姓为祭祀用的刍狗,而弃之不惜呢?

这与主张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老子思想,完全背道而驰。无论如何也认为人之初,性乃本善。如果天地不仁,圣人也不仁,又何谈性本善之说呢?无为而治,岂不会各恶其恶,恶恶与共,而天下大恶呢?让人费解。

宋元大儒吴澄,非同此时代而作《渔父啚》的梅花道人大画家吴镇,《道德真经》云:

天地无心于爱物,而任其自生自成。圣人无心于爱民,而任其自作自息。故以刍狗之喻。

----如吴镇写《渔父啚》,有其顺其自然而生存的社会背景,特别是宋末元初,外旅逐鹿中原时,更是这样。

造化本无情

怨咨徒尔劳。

…… ……

九门阊阖开

万仞昆仑高。

……………

嗟我虽欲往

而身无羽毛。

----欧阳修先生诗云之,亦有造化本是无情物,嗟我欲住有羽毛,物意天择,适者生存,有点现代,但毕竟存在即为合理。然而,怎样适者生存呢?既然天地犹若橐龠,也就是一个巨大的风箱,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唯有保持现状,也就是才是老子认为最好的生存之道。但是,如果用构图的形式表现,该怎么表现与表达呢?

于是乎,就虚拟一橐龠,而立于平衡木之问,谓之持中,曰为《其犹橐龠啚》。尽管可能有点牵强附会,但仍不失为一家之言,也算欣慰。

马上该《道德经》第六章:谷神不死,何谓

谷神,又如何不死呢?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问道诸位,望能指点迷津。

三《用之不勤啚》

---《道德经》第六章

大道至简,大道无形。何谓至简,如何无形?如果用语音文字描述。记得哈佛大学教授马丁 普克纳出版《文字的力量》,试图禅明文字的诞生,推动和改变了世界。然文字真的能够有这么大的力量吗?早在春秋时期,庄周《轮扁斫轮》就曾对此表示质疑。然而,对于老子所说的道,如果连文字都无法表述,如果想用图象表达,则更为困难,特别是《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何为谷神,又如何不死?才能是谓玄牝,即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是成为天地之根呢?如像汉儒释读《尚书》:曰若稽古,恐一言两语而难以说明,如果想用图象释读,则不是盲人摸象,就是刻舟求剑,根本难以寻得一麟半爪。唯有剩下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慨叹。

所以,唯有反其道而行之,如鲁迅先生《文学与出汗》:

“在中国,从道士听论道,从批评家听谈文,都令人毛孔痉挛,汗不敢出。然而这也许倒是中国的永久不变的人性罢。”

----无论鲁迅先生所说的永久不变的人性,与老子谷神不死有无关系,但毕竟都无法用文字表述。不如以玄释玄,再用文字,去表达文字的力量,如勇敢的哈佛大学教授马丁 普克纳先生。于是乎,就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文字:

門---玄牝之門,而释之,只不过是多了几道门,门里再套了几个门,添加了些色彩,谓之为《用之不勤啚》如何?也算悟画《道德经》第六章。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哥巴达赫质疑1+1=2的时候,就需要有人理直气壮地认为1+1=2,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这样才能大道至简,难道不是?

四,《无穷大啚》

----《道德经》第七章

琢磨了整整一晚上,特别是看了贾玲导演并主演的《热辣滚烫》之后,梦里都在思考与思索,该怎么用图象禅示: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道德经》第七章:天长地久,生生不息,以及无私而无不私也。宇宙空间,万物变化,一叶而知秋。如果仅画一片叶子呢?如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难免有点玄而又玄。

当宇宙空间与时间,无法用具像表达与表现时,很自然地让人想从古人的智慧里寻找答案。

记得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无穷大可能存在,因为一个有限量无限可分,而无限之无限,却不能达到。英国数学家沃利期,将阿拉伯数字8水平置放成"∞"的符号,来表示"无穷大",人类无法走出这种不是迷宫的循环。数学里无限符号的公式,即:∞=∞+1,或∞=∞×1,与道生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道通为一。有了这一符号,空间与时间岂不也就具像了么?无论∞=∞+1,∞=∞×1,都可以表达天长地久,生生不息,如果在加上一片叶子,或嫩芽呢?岂不更生机盎然?

只是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既所谓的无私而无不私----一言而蔽之,则非常困难。如《热辣滚烫》中贾玲主演的非职业拳击手,去挑战职业选手,赢是一种梦想,而输却是必然之必然。

最后落款时,觉得以汉字无穷大,以抽象文字,释读具像符号,如一个人踏进同一条河流,也算一种尝试。凡事能有尝试,非谓浅尝辄止即可,所以不求全责备,苛求自己,顺其自然,即是大德曰生,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