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科长仅带直属分队,一夜就追歼川军三个团!

小小的后窗 2023-09-12 11:56:32

一位开国中将,看名字会以为他是一位“猛张飞”,其实足智多谋,打仗如绣花,战场上常有神来之笔。他打的很多“神仙仗”,后来被军事院校列为经典战例。

我们把日历翻回到1934年8月初。此时正值盛夏,灰茫茫的月亮在云中穿行,硝烟、夜露凝成一股沉霭之气,䨱盖着川北的崇山峻岭。

此时的周希汉,在红四方面军红9军当作战科科长。这天,他正在红9军的阵地前沿观察敌人的动静。没有一点风,闷热异常。万源保卫战打了20多天了,敌人伤亡惨重,虽锐气已经丧失,可还是这样不死不活地与红军紧紧粘在这里。

战局沉闷得和这个恼人的鬼天气一样,部队承受着种种困难:苏区大大收缩了,给养受到严重影响,部队不得不以地瓜叶子充饥,弹药只有消耗,没有补充……

周希汉

周希汉正摸黑走着,忽然听到壕沟里有个战士在噼噼啪啪地打蚊子,一边还唠唠叨叨地骂:“揍死你!揍死你!该死的白匪!吸血鬼!你欺我蹲工事,好!等着吧,老子饶不了你!”

周希汉知道这小战士在借题发挥,他是在等待着一天,突然跳出工事,给敌人一个致命的回击!

周希汉也一样,天气越郁闷,他越相信:暴风即将来临,我们终究要打出去!

这时,他忽然看见南边山上山下亮起许多火光,同时发觉枪声比前几晚稀疏了很多。情况可疑,难道敌人想利用夜色掩护,悄悄撤走吗?难道期待的一天就在眼前了吗?周希汉立刻跑回军指挥所。

军部已经发现了这个情况,军长何畏正与政委詹才芳、参谋长王学礼商议,然后命令25师派一个连到敌人阵地上去摸一摸。不久,25师师长许世友(副军长兼)在电话中报告说:敌人果然撤走了!

军长何畏命令周希汉马上带军直属队随25师后面出发,又命合27师作后卫,向羊坝场方向追击。

军直属队虽有五六百人,但真正能打枪的只有一个通讯队。其他的除了号兵连外,都是机关人员,行动起来,马担子不少。

他们沿着直通宣汉、达县的公路向南疾进。四处悄然无声,密林中夏虫喧鸣,这在听惯了枪炮声的人听来,越发感到异样的沉寂。敌人大概在黄昏时就悄悄撤走了,夜幕下沉默的山头,好像一块块乌云压在人的心头。

涉水渡过一条小河,走不多远,通讯员忽然奔来:前边有一条岔道,路口躺着不少敌人的伤兵,都说敌人的大队伍向东去了。

周希汉立刻跟着他向前奔去。果然有七八个敌人的伤兵躺在公路边上。25师许世友等首长挨次地问他们,回答都是一致的:“队伍由这里拐弯向东去了。”可是,敌人毕竟是敌人,不敢轻易相信。

许世友、周希汉和师首长们沿着向东的小路,用手电筒仔细勘察了一番:路上不时发现敌人丢下的空烟盒、烂草鞋、破军衣和一些散落的银元,路两旁的草被踩倒了,并且又碰到几个被遗弃的伤兵,倒在路边呻吟。而由岔道口向南去的公路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这一切迹象都证明:伤兵没有说谎。于是他们决定,25师改由这条朝东的小路追击敌人,周希汉带着军直属队按着原来的路线继续沿公路南进,预定集合地点是羊坝场。

直属队静静地前进。向南才走了五、六里路,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声音那么大,又那么近。

周希汉和参谋们都估计,这一线敌人也许会布置埋伏,便跳下马,轻声喊道:“谢家庆!通讯队跟我来!号兵连也跟上!”他赶到队伍最前边,一边走,一边注意朝枪声的方向观察。这时,天色更黑了,他努力睁大眼睛极力辨认着眼前的一切,发觉在右前方山坡上,隐约有个发白的东西。

周希汉正在猜测,又是一声枪响。借发射的火光,他这才看清了那是一座小庙。显然,这是敌人利用两侧的高山来阻击我军追击。

也许只是小股敌人的袭扰?不过,周希汉还是觉得情况不大妙,因为25师走了,27师还没有赶上,只剩下他们机关人员,这个仗怎么打法?

周希汉停下脚,和通讯队长谢家庆研究了一下,很快拿定了主意,低声对他说:“就这样决定吧,我带一个排去袭击小庙,你带其余两个排在公路两旁埋伏。”

然而,战斗员还是太少了,周希汉必须把手上的力量发挥到极限。他叫过号兵连长,小声吩咐他:“你们号兵连马上散开,每隔十米,站一个号兵,只等小庙方向手榴弹一响,就一齐吹冲锋号!”号兵连长心领神会,转身回到部队。

布置停当,准备就绪,周希汉带着一排人,悄悄向小庙接近。虽然没有战斗部队,但他对通讯队的战斗力还是放心的:论人员素质和战斗经验,这些人大都是班排干部,很多人在一线打过仗;论配备,通讯队因兼有保卫任务,大都配有两种武器,一只冲锋枪,一只驳壳枪。

他们绕到小庙的侧后,向一座笔陡的崖壁上攀登。天黑得像锅底,周希汉和几个通讯员走在最前面,不小心没有抓住草藤,一翻身倒摔下来,偏巧落在一个同志的身上,声音不大。幸好崖壁不高,爬上去以后,就是倾斜的山坡。

通讯队占领了小山头,居高临下。然后,周希汉统一口令,突然同时向小庙扔了一排手榴弹。万籁俱寂的午夜,排子手榴弹的爆炸声比小炮还要惊人。小庙的敌人顿时乱作一团,看不到枪口的火光 ,黑咕隆咚的也摸不清对方在哪里,只是劈劈啪啪地胡乱放枪。

这时候,突然一片惊天巨响像洪水决堤般传来,号兵连的一百多支军号一齐吹响了。雄壮的冲锋号声,好像要把山头都哄抬起来。山坡上的通讯队趁着这股声势,呐喊着,一齐冲向小庙,突然出现在敌人后边。

小庙的敌人被雨点般的手榴弹和尖锐明亮的号声吓蒙了,也看呆了,他们忘记了打枪,也忘记了逃跑。未等醒来,红军的刺刀已逼住前胸,又听到的是一片呐喊“缴枪不杀!”这才恐怖地嚎叫起来:“啊呀,红军来了!”有的拔腿就逃,有的丢下枪,扑通跪伏下来。

几十个敌人很快被全部解决了。周希汉赶紧讯问俘虏,这才知道这是敌人的一个排哨,向南,公路上还有敌人的一个团。

啊!一个团!周希汉和战友们都吃了一惊,看来情况是相当严重的。

怎么办,还能被敌人吓回去吗?周希汉的耳边还回响着刚才那片惊天动地的号声,他有了底气,信心满满地鼓励着围在身边的参谋和几个队长说:“怕什么?黑夜里,我们的号兵连就是一个师!管他有几个团,敢不敢追?”

“敢!”大家齐声回答。

于是,安排好看押俘虏的事,周希汉带着通讯队飞一样向南冲去,那股声势,正像狂风带着山崩地裂似的呼喊,席卷而去。不一会,就听到前边响起杂乱的枪声,夹杂着人喊马嘶。通讯队一边冲,一边组织短促的冲锋枪射击。用手榴弹消灭了几个机枪点,敌人抵抗劲头刚一消减,紧随其后的号兵连到了,雄壮的冲锋号声,震撼着山谷,冲锋队趁势大声喳呼,心惊胆战的敌人不知道来了多少红军,立刻乱了套,漫坡遍野狼奔豕突。

这时,随后赶到的军直机关人员,也一齐拥到前边,挥舞着扁担、菜刀,漫野地里抓俘虏。号声和“缴枪不杀”的喊声,汇成了一股巨流,山洪爆发一般压向惊慌失措的敌人。

没有半个钟头,战斗结束了。战士们和参谋、译电员、伙夫们一个个都背着许多枪,押着一串串俘虏,集合到公路上来。

周希汉把队伍整顿了一下。机关干杂人员都武装起来了,五、六百名俘虏,就交给他们看押。缴来的迫击炮和剩下的枪械,仍由俘虏背着。

对人数同样有限机关干杂人员来说,如此多俘虏的看押难度和风险是很大的,但和川军交手一年多的周希汉也了解,川军有个特点,他们打起仗来并不弱,但是一旦被俘却老实得很,说不准动,就不敢动,乖乖地服从指挥。

月亮渐渐从云中露出头来,公路上比刚才明亮了些。军直属队的队伍伸长了一倍。周希汉和通讯队仍旧走在前面,带着这支长长的队伍,急速地向羊坝场行进。

四野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是一阵雷雨刚过。大约两点多钟,队伍到达了目的地。

羊坝场是个不大的市镇,约有百十户人家,北距万源城约六十余里,本来是敌人的后方补给站。进镇一看,乱七八糟的军用品遗弃遍地,一囤一囤的大米,都泼上了煤油,可以想见敌人撤退时仓皇狼狈的情形。

周希汉在村南——敌人可能向我袭击的方向,布上一个班哨。为了防备万一,还在村北按了一个哨兵。把俘虏们聚拢在一个大院子里,由一个班看管,其他的人都在街道两旁睡觉,谁也不准走出村外。

刚布置完毕,就听见村北的哨兵在高声喊叫:“什么人?口令!”

周希汉一骨碌爬起来,带着号长牛福洲连忙跑过去。边跑边想庆幸地想,这下可好了,27师赶到了!

影影绰绰地,他们看见北面公路上有两个黑影,一边向前移动,一边回答:“不要误会,我是××团的。”

啊!××团?!——这是敌军的番号呀!周希汉心头一颤,立刻命令哨兵把那两个家伙带过来。

两个家伙一边走,还不住气地问哨兵:“红……红军来了没有?红军……”

周希汉低声却威严地说:“我们就是红军。”

那两个家伙一听,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浑身马上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周希汉把声调放软和些说:“不要害怕,红军不杀俘虏。快说,你们的队伍在哪里?”

从俘虏嘴里,周希汉知道他们这个团是埋伏在公路东侧山头上,掩护撤退的。午夜,他们听见枪炮声响了一阵,后来又没有一点声息了,以为追击的红军已经被打退;加上害怕自己天亮以后撤不下来,就匆匆忙忙下了山,沿公路向南,追赶前面的部队。这两个就是尖兵。

“一个团?”周希汉我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一个团。”

“还有队伍吗?”

“不知道。”

周希汉“哦”了一声,摆摆手,叫哨兵把俘房押进村去。

周希汉虽然故作镇静,心里却确实有点慌乱——又是一个团!今晚上这是怎么了?现在还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他带的只是军部直属队,虽说也有五六百人,但手下没有战斗部队,又看押着比自己人还多的大批俘虏,而遭遇的敌人却是一个团,又一个团!而战机又稍纵即逝,容不得他惊慌失措,怨天尤人,也不允许他犹豫和等待,因为25师的位置他完全不了解,怎么办?

周希汉叫牛福洲把通讯队长找来,低声告诉他这个情况,他也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周希汉说:“眼看敌人快到了,你把一、二排布置在公路两侧,村南那个班撤回来,放在村北头。马上行动,动作要快!”

接着,周希汉又叫来号兵连,把号兵们分散布置到通讯队后边。

刚部署停当,敌人的先头部队就已到了近前。周希汉的驳壳枪一扣扳机,大喊一声“打!”通讯队的一阵冲锋枪扫了过去,接着就是几十个手榴弹一齐在公路上炸开了。敌人受到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立刻哇啦哇啦叫喊着向后退。

“牛福洲,吹冲锋号!” 周希汉叫道:

号长的号音一响,顿时引起满山遍野的号声。“冲呀——!”通讯队长一声大吼,埋伏在两侧的战士虽然人数不多,但借着又是同时杀出,也似浪潮般汹涌而来。

前边的敌人站不住,猛然向后缩,却把后边的队伍冲溃了,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公路并不宽,两侧就是稻田,许多敌人无处立脚,噗嗤噗嗤落到稻田里,更多的人在公路上你挤我推,结成一个疙瘩。

敌人自己一乱,更加助长了我军的威势。于是,周希汉又趁乱把机关人员放出去一起抓俘虏,小号兵们也顾不得吹号了,跟上队伍一齐冲入敌群,见人就抓。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天色昏暗,人喊马叫,两军搅到一起,一时间敌我难辨。好在川军都是戴的小顶军帽,背着竹片做的背囊箧。黑暗中,红军们只要摸到小帽子或者背囊箧,就卸下他的枪,命令他:“向南去集合!”

羊坝场小街上的俘虏越聚越多,吵吵嚷嚷,使这个山沟沟的小村一时间成了个热闹的市集。

天上微微有点泛白,稻田的水也渐渐明亮起来。周希汉借着月光看下手表,四点半了。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不用说,是追击逃敌的部队回来了。

不等周希汉看清来人,就听见通讯队谢队长老远地在喊:“周科长英明!好运气呀,我们追了有三里路,把敌人统通抓来了,一个也没剩!”这兴高采烈的大嗓门带着回声,在黎明的山谷中往复回荡。

仗是打胜了,周希汉轻松地舒了一口气。马上又派半个班向北去和27师联络——难道他们走错了路吗?军指挥机关手头没有作战部队怎么行呢。周希汉的心里又着急,又后怕。

不一会,这半个班却跑步回来了,气喘喘地报告说:“镇北六、七里处发现有敌人四处乱跑。”

啊!还有敌人,周希汉又吃一惊,赶紧从俘房中找到一个军官问道:“你们还有人在后边吗?”

农装打扮的周希汉(资料图)

那军官说:“我们这个团就是这些。另外有一个团,守公路西山头的,不知道撤走了没有。”

糟糕,又是一个团!天又快亮了,怎么对付呢?

战士们和干杂人员们个个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才追击的情形。辛苦了一夜,却一点也不疲劳。尤其那些屁股后边甩着军号的小鬼们,又是叫又是笑,蹦蹦跳跳,搬弄着新缴来的武器,比过春节还要高兴。

周希汉又把和参谋们聚拢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趁天还没有亮透,再来一次猛击。既然敌人在乱跑,一定是很看得起我们的。

于是,他们又带上通讯队和号兵们,迅捷地朝敌人扑去。近前一看,原来敌人被这一夜的枪声吓坏了,早已溃不成军,成群地在田野间乱跑。一见我们来了,更加惊慌,四处乱窜。已歼敌两个团红军战士们,势气高昂,勇不可挡,一边打枪,一边吆喝:“缴枪不杀!”敌人有的胡乱地放着枪,有的顾不上还击,跌跌撞撞,连爬带跑;有的干脆把枪一摔,困难地从稻田里拔出泥泞不堪的两腿,吃力地走回公路,丧气地坐在地上。

这一团人,没费大劲,又被直属队收拾干净了。

天亮了,羊坝场街上几乎被俘虏站满了,大概查点了一下,约有一千八九百人,敌人留下的这支两千多人的掩护部队(按照敌人的说法,是三个团)在战场上遭遇重创后,就在这一夜之间,被红9军军部全部歼灭了。真想不到,刘湘、田颂尧组织的20余万兵力的六路围攻,结局竟是如此狼狈不堪!

借着晨光,俘虏们惊奇地看看小号兵,看看老伙夫,很多人有点醒过味来,悄悄地问:“军爷,你们是机关吗?”失意的表情中似乎有点后悔。这时,许世友带着追错方向的25师,赶到了羊坝场。敌人的骗术,使他们白白绕了一大圈路。然而,狡猾的敌人没想到,也心有不甘地落在这些小号兵和老伙夫的手里。

太阳升起来了。周希汉整顿了一下作战人员,与25师合编一路,继续向前追击。

多年后,成为海军中将的周希汉陪同周公接见外宾,周公向外宾介绍:“中国海军参谋长,海军专家周希汉,希汉中文的意思是:少有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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