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明:火车上看苦水

凉州文化 2024-07-29 08:37:24



火车是快了些,窗外的景,一闪而过,想看一个地方,没有定睛细看的时间。

一路南下,沿河而行,同为庄浪河,一河两岸的自然风光,山形地貌不尽相同。

行之苦水,顿觉这地方好,确实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是在玫瑰花簇红,村人采撷忙的那一瞬间。

沿河两岸,我看见了成块成块的玫瑰地。地不大,大的如半个院落,小的仅炕面之微。这网格状的土地,大小不等,阡陌分明,像马赛克一样,镶嵌在河谷两岸,葱笼蓊郁着。这些地,小是小了些,却寄予了一份希望,承载着众多牵挂。

看见地,想起老家东梁上,这头望不见那头,足足有二十多亩的愁人的扁担地来。那年天旱,五寸高的麦子,两人双手整整拔了一周。相比之下,这些地小的稀罕,小的有点可怜,不能不让人唏嘘。然而,地精、丰腴有出产。

苦水是永登县南部的一个镇,毗邻兰州,紧靠黄河,直通河西,地理位置独特,称得上是古丝绸之路的门户。自古以来,人类逐水而居,逐道而生,大河两岸本就土地肥沃,宜居宜业。没办法,天生养人的地方,就人稠地密呗!

车到苦水,东西两山视野开阔;村舍古镇,垂柳绿杨高低映衬;宅前屋后,菜晆围方花木错落;乡道地垄,曲径通幽阡陌分明;田园果蔬,五彩艳丽招蜂引蝶。连片的玫瑰,次第开花,红艳一片,宛如过年家家户户挂出的灯笼。粉红的花,被无私的绿簇拥着,呵护着,散发出浓浓清香,沁人心脾。这陌上花红的感觉真好!真心的很想融入其间,浇一会水,除一把草,于清香萦绕的田间地头,再次感受一番劳作困乏之余,就地歇息带来的惬意。只是许多时候的很想很想,一转身就没有了。

这成块地、成块地的玫瑰,别处少见,我们那儿的也有玫瑰,只是种在街道绿化带上,站队式的一溜子,每年六月才打苞开花。

如实地说:我们那儿的玫瑰,命不好,苦些。开的迟,开的战战兢兢不说,将开未开之际,少而紧缺的玫瑰,有时候,一夜之间就没了,连个味都没闻上。大概是玫瑰花太香,又那么精贵的原故吧!

玫瑰花开十里香,笑迎远客醉他乡。玫瑰花确实香,只是花期不长,十天半月便随之凋谢,也许生活中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是短暂而珍贵的。世间万物,皆有其道,或为花贵、或为果荣,各有其美,各有其用,即便是看上去不起眼的枝叶,也大有可用之处。

对面座位上,一个粗大手腕上的浅褐色的手串直入眼帘。木制的,黄花梨木般的,使我惊愕不己。转思,一个时期,人们都喜戴手串,紫苏的,檀香的,沉香的……反正都挺贵的。真可谓:木有所用,带色传香;叶有所用,入药成汤。也不得不承认,南方有嘉木啊!

苦水玫瑰年年红,丝丝轻柔淡雅香。花开的时候,红了一河,醉了两川,香飘田野,德润万家。

苦水不苦,苦水是个好地方。说苦水好,不仅仅是玫瑰之乡,它还瓜果飘香。苦水二字,似乎名与实不符,它不但不苦,而且还占了两个“香”字。在整个永登县域,苦水盛产的瓜果,种类也应该不下十多种。

软儿梨,这一概念,最初是在儿时老家巷道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熟知的。秋后冬藏时节,时常有:“软儿梨,苦水的软儿梨哟!”萦绕在脑际的这一声声诱人的叫卖声,把我又拉回到那个青涩的年代。记忆里,那一口口冰凉过后的酸甜味,馋在口水上,刻在骨子里。

那年月,不敢有奢望,金贵的粮食换来的一些软儿梨,一把果蛋皮,是抢手货,是奢侈品。唤起的是味道,留住的是乡愁,送走的却是一代人美好的童年。

说苦水好,不光是有香有果有回味。苦水还有一景,也许被这眼前诱人的花香,多彩的田园迷惑了。抬头的一瞬间,掠过满川的玫瑰,开花的树头,错落的宅楼时,那两旁排闼着,绵延着的山峦呈现在眼前。山上既无草,也无树,直接直面朝天。其实,它根本就不需要草木,不需要装饰、更不需要任何外在形式上的遮掩美化,因为它是天生的,真实而认真存在着的,一脉遥遥相对着的有颜色的山。

苦水的山,红的一溜,白的一层,绿的又一道……七色彩虹般的。山是一幅画,画是山本身;各山色不同,各色多纷呈。

苦水的山,美在色彩上:纯红的,素白的,多彩的……山有高矮,着色不同。有一座独立着的红红的山,白色的沙岩拦腰一道,好像红妆少女的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裙带,正欲裸袖揎衣,翩翩起舞呢!看上去,靓丽夺目,惹眼律动,让人一瞬永恒,一念动容。

苦水的山,被多种颜色装饰着,点缀着,犹如作画者不经意间打翻了浓淡不匀的调色盘,色彩虽没那么纯粹绝对,构图虽无那么奇崛有法,却也纯正有味。这些山,就这么一道一溜,色泽分明,鲜活亮丽,而又直白热烈着。不怕被看,不怕被笑,更不怕说三道四,始终面不改色心不慌。

山,自己长成这样,也就无所谓顾及什么了,直接敞开胸怀,无所掩饰的放逐自我了。也许,山自己就从来无所谓高大、雄奇、伟岸……更无所谓美丑之甄,比物连类了。一切的感觉感知,感悟感动,大概都源于感受者的心理反映与认知偏差吧!反正山就这样,不管长成啥样,都千年万载的过来了。而我,却愿看,喜看,更耐看,看着看着,还能生发出些遐想意趣来。

去年,专门看了一趟有颜色的山——彩虹张掖,七彩丹霞。回来时就想:山,也能长成这个样子,想要啥色有啥色,能有多颜就多颜,直接主打一个花哨,长的也太有些随心所欲了。最终,山里长大的我,虽对山亲切亲近、却也对山嫉妒羡慕恨,总觉得好山都长到别人家的地方了。无奈,张掖之行的一番遐想意趣,感触溢情,也就一搁再搁,不了了之。今日,再睹如出一辙的苦水的山,再次有了一种欲罢不能的诱惑和莫名其妙的冲动。

兼具七彩丹彩的苦水,与张掖丹霞,同出一山,源于一脉。不期而遇的风景,似曾相识的感觉,浮想联翩,潮思涌动。与苦水邂逅的刹那里,遥忆起诸多装在心里的往事,一颗久违了的慧心被隐隐唤起。

苦水的花草树木,山山水水,亲切又熟稔,感动亦喟叹。苦水的红,苦水的果,苦水的成长成熟,颜值颜色,正在浓烈的夏风中滋盛扩散,乘风扬帆。

初稿:2024年5月2日

定稿:2024年6月15日

作者简介

把玉明,甘肃永登人,中师生,在天祝工作,喜欢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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