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家的角度看,夏金桂与薛蟠的婚事可谓也是一桩“金玉良缘”。
夏家无后,夏奶奶生意再好,这也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就像凤姐,能逼得尤二姐自杀,也不得不逼平儿做通房丫头。
薛姨妈没有丈夫撑不起家业,夏奶奶也得借着女儿婚事求个有力的靠山,有九省检点的舅舅,贵妃的姨表姐,薛蟠也是夏家能够得着的天花板。薛姨妈和夏奶奶的手法都是一样的。
宝玉第一次去梨香院:薛姨妈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这么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我,快上炕来坐着罢!”没说两句话,就让他去宝钗房里坐:她在里间不是,你去瞧她!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儿。等黛玉进来搅局,薛姨妈的东西才收拾完,也进来说话,留着宝玉喝酒,不放宝玉回去:越发吃了晚饭去,便醉了,就跟着我睡罢。
夏奶奶见薛蟠是从香菱口中透露出来的:夏奶奶一见了你哥哥出落得这样,又是哭,又是笑,竟比见了儿子的还胜。又令他兄妹相见,谁知这姑娘出落得花朵似的了.....一群人,连扰了人家三四日,她们还留多住几日,好容易苦辞才放回家。这情景简直就是梨香院薛姨妈见宝玉的翻版。不同的是,夏金桂轻而易举搞定了薛蟠。
夏金桂自小丧父,作者说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这样的个性,如果不是自己也看中了薛蟠,是不会答应嫁入薛家的。
夏家上赶着与薛家结亲,夏金桂又是自己看中了薛蟠,宝主见过金桂,“举止形容,也不怪厉,一般是鲜花嫩柳,与众姊妹不差上下的人,焉得这等样情性,可为奇之至极。作者借宝玉之口,说明夏金桂一嫁进薛家就这样作天作地的闹是件奇怪的事情。
夏金桂是个聪明人,一嫁进来,就发现薛蟠是个呆霸王性子,只能趁着新婚新鲜劲儿,把薛蟠拿下马来,装病撒娇哭闹,薛家除了有两门好亲戚外,自家败落,薛蟠粗鄙不文,还是个打死人命的黑户,夏金桂有才有貌家中有钱,配薛蟠确实委屈了,所以一开始,薛姨妈是压着薛蟠的,薛蟠本就没什么心眼,又是个妈宝,很快就在夏金桂眼前败下阵来。
那金桂见丈夫旗纛渐倒,婆婆良善,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先时,不过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又将至薛宝钗。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
夫妻婆媳妻妾矛盾都是一般家庭绕不开的,奇怪的是,夏金桂挟制住丈夫,压制婆婆后,不是打击小妾,而是找小姑子宝钗的茬,宝钗年纪不小总归要出嫁的,根本对夏金桂没有威胁,夏金桂制服薛蟠只用了两个多月,宝钗却久察其不轨之心,说明夏金桂一进门,宝钗就开始观察发现了,夏金桂一个嫂子,对小姑子有什么不轨之心,有什么志?
夏金桂的目的在闹之前就说了: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她与宝钗闹就是要争管家权。薛蟠不成器,薛姨妈老实没用,薛家由宝钗作主,正常情况下,哥哥娶了嫂子,就该嫂子管家,这个道理,薛宝钗不是不懂,夏金桂一进门她就防着夏金桂,生怕她提出管家,所以才会久察其不轨之心,暗压其志。
夏金桂对薛宝钗有什么“不轨之心”?薛宝钗纯粹是贼喊捉贼
夏金桂说香菱的名字起得不好,人人都说姑娘通,只这一个名字就不通。这和众人都夸凤姐会说笑话,宝钗偏要说凤姐没文化,只是世俗取笑,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探讨文化,而是为了打击对方的威信,证明自己的能力水平比对方高而已。这招宝钗自己都用过,早就看穿夏金桂的用心,只管把着管家大权不放,对夏金桂的挑衅不理睬不答理,不给她可乘之机,夏金桂也无可奈何,只能整天在家指桑骂槐,摔东打西出气。
可笑的是,因为有了元春赐双,宝钗自认为将来定是要嫁入贾府的。所以她给贾府有头脸的大丫头们送东送西打点关系,明里暗里贬低凤姐。在三驾马车管家极力表现自己,有好处抢在头里争功,得罪人的事情别人去做,嘴上冠冕堂皇自家人不占贾府便宜,暗地里却输送利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凤姐更有能力,更会持家得下人敬重,为将来嫁进贾府掌家做准备。
作者的笔触一向老辣,宝钗一边削尖脑袋,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在提前布局,为以后顺利做当家奶奶做准备,一男裤把持着家里的大权,嫂子要管家的正当要求被她视之为“不轨之心”,不轨之心这四个字,一针见血,到底是谁在贼喊捉贼,谁真有不轨之心,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