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病危,作为徒弟兼主治医师的老公却不在。
他正陪着白月光旅行。
我独自一人等到凌晨,
父亲终究还是没有熬过来。
我颤抖着打电话给萧郁川。
这次终于打通了,只是那头却传来他白月光的声音。
“郁川在洗澡,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我哭了,却笑着回应她。
“没什么,离婚而已。”
1
父亲葬礼的这一天,外面下起了瓢盆大雨。
因为母亲早已去世,剩下的亲戚并不亲密。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处理着葬礼上大大小小的事情。
在医院,我亲眼看着父亲的尸体被盖上白布。
然后跟着殡仪馆的人,一起把父亲的尸体从医院转到火葬场。
等站在父亲灵堂前时,我才得到一阵喘息的机会。
到场参加葬礼的同事朋友都开口问我:
“郁川怎么没有来?”
“他这几天都请假了没来医院,怎么连岳父的葬礼都不来参加啊?”
但在触及到我没有生气的脸色时,他们又纷纷将话收回。
是啊,萧郁川怎么没有来。
作为我父亲的徒弟,他应该来帮忙。
作为我父亲的女婿,他更应该来送葬。
可他却没有。
我麻木地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依旧是忙音。
跟我同一个科室的朋友跑来安慰我:
“郁川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我也安慰着我自己,萧郁川只是在忙而已。
毕竟除了医院的工作之外,萧郁川尝试着跟他大学同学一起创业。
可当我闲暇之余打开朋友圈时,却在何安安刚发的朋友圈里看见他的身影。
那一群人都是他们的大学同学,而何安安跟萧郁川挨得很近,俨然一副情侣模样。
原来他口中的有事,是给何安安过生日。
我再也骗不了我自己了。
顿时觉得讽刺至极。
我抬头看向屋外。
此刻的天空沉郁,我抬手接住天上落下的豆大雨滴。
扯唇一笑,泪也跟着雨滴一起掉落。
“爸,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
2
忙完父亲的葬事晚上回到家中。
我发现萧郁川还是没有回来。
空荡荡的家中透着一股静谧的冷清,只有我刚挂上墙的父亲的照片,才透着一股生气。
我不知道他参加完何安安的生日宴后去了哪里。
他也没有跟我说。
记得刚结婚时,萧郁川就跟普通的小情侣一样,会不断地给我报备行踪。
即便我也在同一间医院工作。
可他还是乐此不疲,就连在医院做手术前,他都会发信息。
可这一切似乎在何安安跳槽进了我们医院后变了。
自从何安安进了我们医院,被分到跟萧郁川一个科室,他们两人就开始每天同进同出。
从一起去参加会议,到一起下楼拿外卖。
萧郁川也从一开始只要有休息时间,就会来我的科室找我,变成了经常跟何安安待一块聊天。
我因为他的变化曾质问他。
可他却只是无奈地看着我:
“我跟安安是大学同学,她一个人刚进我们医院,我作为前辈多照顾点也正常。”
他向我保证只爱我一个,让我不要乱想。
我也相信他,笑着点了点头。
当初结婚时,他哭着说这辈子都会对我好,我至今记忆犹新。
可一次还好,次数多了,人总是招架不住的。
我的胡思乱想已经开始变成了失望。
是在他一次又一次不愿意解释后的失望。
也是在他一次又一次选择了何安安后的失望。
我现在已经觉得,我没有勇气再去承受这种失望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做律师的亲戚电话。
“沁沁,怎么你爸爸刚一走,你就要离婚啊?”
话那头传来关切的声音。
我有些哽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点累了。”
听出了我语气中的难过,亲戚也不好再问什么。
她只是扯着嗓子劝了我几句:
“小两口能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涉及原则的矛盾,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
在亲戚朋友的眼里,萧郁川就是我的完美老公。
他不仅是我父亲的徒弟,还跟我在一家医院工作。
小两口平时看起来也没有矛盾,倒是很恩爱。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回应的感情会有多累。
我不想再成为追逐的那一方了。
与其两个人在一起身心疲惫,还不如一个人潇洒。
这句话从我父亲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懂了。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婚。”
爸爸走了,最爱我的人离开了。
我想,我也应该成为自己的靠山,不再依附于任何人。
3
第二天我来到了医院。
虽然父亲去世了,但是有一场手术需要我亲自上场,不能耽搁。
等做完手术出来后,我正好碰上了萧郁川科室的主任。
“郁川还没有回来吗?”
主任一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我摇了摇头。
“这小子请假跟同学聚会旅行,怎么请这么久,虽然医院里暂时没有大手术,但他也不应该玩这么久啊!”主任不认同地抱怨。
我的心顿时就像是被千斤巨石给压迫了一样,沉重的难以喘气。
原来他只是请假跟同学聚会旅行,我还以为他多忙呢。
忙到连我父亲的手术都赶不回来做,忙到连葬礼都不参加。
“如沁,郁川这样不行,连责任都忘了。”
我扯起笑容朝他点了点头。
在我印象里,萧郁川一直都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工作狂。
对待自己他向来严格要求,不会轻易地抛下医院的工作。
可他却因为何安安的生日,丢下了我父亲的那场手术。
原来,他也不是爱工作如命的人。
因为主任亲自来询问萧郁川的情况,加上离婚协议书我也不能单方面签字。
所以犹豫再三下,我还是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那边依旧是忙音的状态。
可我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难过了。
只是很疲乏。
我尝试着再打一遍,准备打完这个就不打了。
这一次却接通了。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反而是一记女声。
“郁川上洗手间了,他的手机放在行李袋里,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何安安的语气满是高傲。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再问萧郁川什么时候回来,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跟何安安待在一块儿。
“现在值机就准备回去了,我们航班时间很紧迫,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等我再问,何安安就不耐烦了起来。
她这副模样跟我父亲去世那晚如出一辙。
当时电话里的她也满是傲气。
“郁川在洗澡,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我愣了愣,哭着笑了:“没什么,离婚而已。”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不耐烦的声音开始传来:“我会转告他的,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我不知道她的高傲来源于什么,是萧郁川此刻待在了她的身旁吗?
她想跟我炫耀,可现在的我已经麻木了。
我笑着回应她:“没有了。”
一说完,何安安立马挂断了电话。
4
萧郁川回来了。
在我刚准备出门的时候。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拖着行李箱走进了房间。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心底里毫无波澜。
“那个项目已经开始做了,我跟安安还有朋友们一起负责的,很快就能正式开公司了。”
他越过我将行李箱放好,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工作。
我凝眉扫了他一眼。
安安,叫得还真是亲切。
“不会影响医院工作的,到时候忙点而已。”
“什么?你要加入吗?那太好了,我们正缺一个会计。”
萧郁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脸开心。
等说完工作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躲开他的视线走出房间。
没想到他却突然开声叫住了我:
“沁沁,你要去上班了吗?等一下我们一起去。”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虽然我跟萧郁川只是几天没见,可因为父亲的离世,导致我觉得自己跟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
如今听见他跟往常一样的日常语气,我却觉得有些别扭跟膈应。
不过离婚的事情还没有当面提,我不想两人闹着太僵。
到时连话都说不上。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们坐上一辆车从小区驶了出来,却在路上碰见了何安安。
她一个人站在路边,车也停在了她的身旁。
萧郁川在她跟前停了车,问她:“怎么了?”
“我的车突然坏了,郁川你能不能捎我一程啊,我已经打电话让拖车的来拖我车了。”
萧郁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丝毫没有询问我的意思。
车外的何安安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表情带有几分不好意思。
“嫂子,你能不能坐到后面去啊,因为我有点晕车,平时都习惯坐郁川的副驾了。”
我凝眉笑了。
坐习惯?
她这句话很奇怪,怎么听都透着一股茶里茶气的味道。
她还真好意思说这种话。
萧郁川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口:“安安,你忍耐一下坐后面吧,换来换去不方便。”
可我直接反驳了他,“没关系,你坐吧,一个座位而已。”
我笑了笑,直接就从副驾下来坐上了后座。
5
何安安一脸开心,可萧郁川却凝眉,表情似乎有些难堪。
我开口提醒他再不走我们上班就要迟到了,他这才发动了车子。
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一次。
那时的何安安刚跳槽进我们的这家医院。
下班后,何安安主动让萧郁川顺路捎她回家。
于是我们便三人一起下到了负一的地下停车场。
何安安走得很快,她便顺理成章地坐进了副驾驶。
碍于面子,我当场即便再不满,也不会说什么。
等回到家后,我就跟萧郁川闹。
说副驾驶有特殊的意义,她何安安凭什么坐?
他一脸严肃地指责我不懂事:
“一个座位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计较呢?
“更何况安安一个人刚来医院,你让让她怎么了?”
让让?
再让让恐怕就要把老婆位置让给她了吧!
我被他气到哽咽,觉得他是不在意我。
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只是一个座位而已,确实不至于这么计较。
我扭过头去看向车窗外面。
前座的何安安却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郁川,上次我们去玩的那个地方,我觉得特别浪漫好玩,有机会的话下次再去一遍吧!”
她的语气带有点害羞,甚至连话都说的暧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萧郁川的妻子。
不仅坐着副驾,还顺其自然地跟他聊着天。
只可惜这次萧郁川似乎并不太想理她。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专注地开着车。
何安安在疯狂刷着存在感,不断地找着话题。
萧郁川一句话也没有理,只是开口问了我:
“老婆,你吃早餐了吗?”
他喊的老婆让我下意识愣了愣,就连话痨的何安安也渐渐小了声音。
从前,他从不喊我老婆。
我点了点头,淡声回应:
“嗯。”
这一次,是我冷淡了,是我不太想理他了。
6
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电梯出来后,萧郁川跟何安安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像一对般配至极的情侣一样。
而我是他的老婆,却跟在了他的身后。
路过萧郁川的科室办公室时,刚好一个我父亲的同事也走了出来。
见到萧郁川的出现,他的脸上有些诧异。
“郁川,你之前都去哪里了?你岳父去世了,你怎么也没有回来。”
“什么!?”萧郁川凝眉,一脸的不可置信。
“温主任前两天抢救无效去世了,唉,真的很可惜,如果你在的话,说不定还有点机会,毕竟你是老头子最得意的门生啊!”
萧郁川脸色变得煞白,直接冲上前来把还没有走出多远的我狠狠拉住。
何安安脸上有些慌乱,也跟着跑了过来。
“温如沁!爸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被他气笑了,“你确定我没有告诉你?”
我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到了一旁的何安安脸上。
旁边的何安安见事情即将暴露,连忙挤出了两滴眼泪。
她正想主动开口说点什么,我却被萧郁川直接拉到了不远处的楼梯间。
“爸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回来做手术!
“刚刚封叔说爸还是有救的,只是因为我没有主持这场手术……”
萧郁川一脸难过地质问我,泪都掉下来了。
如果是放到以前,我可能还会安慰他说,父亲的病已经很重了。
即便是他主持这场手术,很大概率也会活不成。
可如今我看着他这副模样,一点都心疼不起来。
甚至还觉得他的哭声有些令人恶心。
可我的眼泪还是掉了。
因为父亲的去世一直是我心底里的结。
今天这个结被人解开了,我压抑已久的情绪不受控了。
他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质问:“温如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面色染上了点怒意。
“我早就给你打电话了,是你自己不接而已。”
我哭到哽咽,可嗓音却带着硬气。
话落,萧郁川抬头看向我:怎么可能……”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何安安接了,怎么,她没有告诉你吗?”
压抑已久的心情跟委屈让我在这一刻变得强大。
我面带明显的怒意,就连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