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惨遭背叛的时候,我正在听墙角。
屋内女子正在声情并茂地向我的未来夫君告白:
“文哥哥,当初你要不是为了断我的念想,你是不会同意和沈家的婚约的。”
“我现在已经及笈了,你要是不肯要我,明日我就随便找个人算了。”
下一刻,我的未来夫君气得直接吻了上去。
我震惊后退,却意外撞进别人怀里。
他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
“嫂嫂,哥哥他不争气,你看我怎么样?”
1
沈从文的小厮找到我的时候,我刚刚回府。
今日去宫中看望太后,一番应酬,让我有些疲惫。
本以为他是有什么要事,想要与我商量。
没想到却是邀我前去望月楼给他的小妹过生辰。
说是他小妹想见我,让我过去一趟。
沈从文这个小妹,原不是沈家亲生的,好像是早年收养的一个孤女。
他名义上的妹妹,沈清澜。
我无奈揉了揉眉心,为了顾及两家的脸面,到底还是挑了份礼物过去。
其实,我是不喜沈清澜的,甚至有些厌烦。
记得两年前,我跟沈从文的订婚宴席上,沈清澜搞了失踪的把戏。
要不是沈家老爷子硬是压住了沈从文。
那我们白家岂不是要被京中世家耻笑。
后来宴席结束后,还没等派人去寻找,沈清澜自己就出现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是看到对自己最好的哥哥要娶别人了,一时不高兴,所以自己偷偷跑出去散心了。
都是及笈的姑娘了,沈从文还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耐心地哄着,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每次看到她,都想到自己的订婚宴,被搅得乱七八糟,心底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今天本来不想过去的,才特意找了由头进宫,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父亲已经厌烦了朝中的尔虞我诈,想着不久后辞官,转做经商。
而沈家是这京中最大的商户。
就算为了父亲,我也得给沈家几分面子。
2
我到的时候,宴席已经差不多结束。
沈从文正陪着沈清澜坐在主位上,周围都是一些平时与沈清澜交好的世家公子小姐。
沈清澜是沈家大公子那边收养的,不知怎的,却一直不怎么待见沈清澜。
今日的生辰宴,也没有在府中安排,而是在这望月楼简单举行。
沈清澜跟他们介绍着,我是世交家的姐姐,一点没有提起我跟沈从文的婚约。
我也懒得跟她计较,直接把准备的礼物给了她。
那是我之前在珍宝阁拍下的一对步摇,虽然不算太贵重,但是做工很是精细,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沈清澜并未接下我的礼物,而是示意旁边的丫鬟代为收下。
“文哥哥之前已经送过我很多珍宝阁的首饰了,不过白姐姐一片心意,澜儿先在此谢过了。”
我轻笑一声,懒得理她。
我在沈从文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沈从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就算知道沈从文跟沈清澜的关系。
我的心底还是有些异样。
沈从文对沈清澜的态度,着实不像对待自己妹妹那么简单。
3
沈清澜如此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家没人管她,我这个外人,自然也不会多嘴。
见我落座,她佯装为难地说道:
“对不住了,白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怎么喜欢我,我不知道你真的能因为文哥哥就跑来,没有准备你的席面,要不就把我的这些点心分给你吧。”
她皱着眉,不舍的看着面前的点心,好似要给我什么绝世珍宝。
还没等我开口,沈从文就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随即瞥了我一眼:
“你白姐姐不喜欢吃这些甜食。”
我顺势挽上了沈从文的手臂,笑着说道:
“是啊,还是你哥哥了解我,我不爱吃甜食,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还有妹妹说我不喜欢你,何出此言呀,我看怕不是妹妹不喜欢我吧,过生辰都不派人叫我一声,还好从文心里想着我,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你说是吧,从文。”
话音刚落,沈清澜的脸色就变了。
她委屈巴巴地伸手扯了扯沈从文的衣袖:
“文哥哥,我没有不喜欢白姐姐。”
沈从文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你白姐姐逗你呢。”
我靠在沈从文肩上,朝沈清澜眨了眨眼睛。
其实我是喜欢吃甜食的。
和沈从文相识多年,订婚两年之久。
连沈家的下人都知道我喜爱甜食。
沈从文却不知。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他是真不知,还是为了给沈清澜台阶下。
4
毕竟是刚及笈的姑娘,有什么心思都在脸上。
沈从文把沈清澜哄好后,她又像一只胜利的孔雀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对了,白姐姐,文哥哥特意为了我亲自下厨煮了这碗长寿面,你要不要也尝尝,文哥哥的手艺可好了。”
我刚想婉拒,我可不想吃沈清澜剩下的东西,沈从文就出言阻止道:
“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
沈清澜闻言佯装羞涩地点了点头,对着我说:
“那白姐姐我就不分给你了,文哥哥只想我一个人享用。”
“嗯,妹妹慢慢用吧,我也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
待了一会儿,我实在厌烦了沈清澜这些小把戏,索性快刀斩乱麻,宴会结束后,我跟着沈从文回了沈家。
像我们这种京中世家联姻,其中的利益关系自是不必说,两家的脸面也是一等一的重要。
他沈从文既然选择跟我成婚,那就没有道理因为一个收养的小妹下了我的脸面。
于是到了沈家,我佯装自己刚才没怎么吃东西为由,让沈从文给我准备些吃食。
“你想吃什么,我让下人给你准备。”
“从文哥,我想吃你做的。”
我们家和沈家其实也算世交。
我和沈从文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他大了不少,从前没有婚约时我也是叫他从文哥哥的。
后来有了婚约,沈清澜在旁屡次挑衅,我也就不这么称呼他了。
眼看着沈从文就要去小厨房给我准备吃食了,沈清澜再也忍不住了。
面露委屈地说道:“文哥哥,之前明明说的,只为我一个人下厨,现在怎么······”
说着就哭着跑回了自己院中。
沈从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他冷着脸,转头对我说:“现在你可满意了,澜儿还是个孩子,今天还是她的生辰,你跟她计较什么?”
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之前种种我都让着她,偏偏今天我就是要她不顺心。
沈清澜是没我大,可我也就只比她大两岁。
之前什么事都让着她就算了。
那我过生辰的时候也没见沈从文这么用心。
“沈从文,你是不是忘了,她是你的妹妹,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
“我没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还有事,你要吃什么自己安排人做吧。”
这已经不是我和沈从文第一次因为沈清澜吵架了。
只要沈清澜还在,这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难道自己后半辈子都要过这种日子吗?
我看了看外边的天,顿感迷茫。
5
我喝了杯茶,平复了心情以后准备跟沈从文打声招呼,就回去了。
我刚走近他的书房,就听见沈清澜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房中传出。
“文哥哥,我喜欢你,从五年前你在树下接住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书房中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半晌,沈从文的声音才从书房中传来:
“澜儿,我是你哥哥,我大你十岁。”
他强调的是身份,是年龄,却只口不提他对她的感情。
沈清澜也从中明白了沈从文的意思,赶紧回应道:
“文哥哥,你知道澜儿的,澜儿对文哥哥的一片真心,怎会在意这些。”
“我和白家已有婚约。”
“文哥哥,你与那白家姐姐订婚两年之久了,还没成婚,你敢说不是因为我吗?”
原是这样,竟是这样。
这一刻我竟有种自己是那破坏人家姻缘的恶毒女子。
可是,婚约明明是沈从文上门求的。
书房内,沈清澜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文哥哥,当初你若不是为了断了我的念想,怎会上门求娶白姐姐!况且现在你们还未成婚,即使成婚了,文哥哥也可以休了她呀!文哥哥,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我如今已经及笈了,你若不要我,那我明日就随便找个人嫁了,省得你烦心。”
“你敢!”
下一刻,房间里就传出了暧昧的声音。
“澜儿,莫要恼我,我跟白逢雪不过是逢场做戏,以后莫要再说那种话气我了。”
两人又开始互诉衷肠,听得我真是恶心连连。
我皱着眉,正想赶紧离开这个恶心人的地方。
一转身却正撞入别人怀中,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不等我挣脱开,耳边却传来男子好听的声音:
“嫂嫂,哥哥他不争气,你看我怎么样?”
沈从潇!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偏在这个时候,沈从文好像听见了我这边的动静。
6
在他开门查看的瞬间,沈从潇拽着我躲在了假山的后面。
我俩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怎么了,文哥哥?”
“我刚刚听到外边有人。”
“文哥哥,你听错了吧,快进来吧,澜儿还有好多话要跟文哥哥说呢。”
听见沈从文关门的声音,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又开始懊悔,犯错的又不是我,我躲什么!
这样想着,我便向沈从文的书房走去。
沈从潇却在后面拽住了我。
“沈从潇,你放开我。”
沈从潇扣着我的手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无凭无据,闹到老爷子那,备不住他俩联手反咬你一口,说你容不下沈清澜才会如此污蔑他俩,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辩?”
确实这个可能大一些。
沈家老爷子是不喜欢沈清澜,但对沈从文却很是喜爱。
现在闹起来,保不齐沈从文为了保护沈清澜会反咬我一口,到时候我非但没有好果子吃,备不住还会影响到沈白两家的合作。
哎!
这口气看来只能先忍下去了。
我气不过,剜了沈从潇一眼。
”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人!”
算起来,我跟沈从潇才算得上真正的青梅竹马。
儿时沈从文因为年龄比我们大,并不愿跟我们玩。
叫他哥哥一是因为两家关系不错,基本礼仪还是要顾及到的。
二是因为之后跟沈从文订了婚约,也想在这臭小子面前涨涨辈分。
谁曾想,我刚刚订婚,他就跑出去云游了,美其名曰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琴艺。
两年过去了,竟一封书信都未给我写过。
想到这里更是气不过,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厉害!”
“一别两年,你舍得回来了?”
“是啊,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某人被欺负的场面。”
他说着抬起头摸了摸我的头,似是安抚。
我下意识地拍掉他的手,反击道:“放肆!我跟你哥沈从文还有婚约呢,你现在你敢拍你嫂嫂的头了啦,这要是传出去,定要打你八十大板。”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沈从潇才轻笑出声:
“嫂嫂~”
他故意说的语调转了十八个弯。
不知怎么,我想起刚刚他在我耳边说的让我换成他怎么样。
瞬间感觉脸颊发烫: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点歇息吧。”
7
第二日,我早早就过来看望沈老爷子。
我像往常一样问候老爷子的身体,好似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从文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异样,也就没再出声。
就在这时,沈从潇一身劲装从外边回来。
沈清澜当即激动地说道:
”从潇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是不是特地为了我的生辰回来的呀,只可惜昨日澜儿已经过完了生辰,不过澜儿不会怪你的,快过来一起用早膳吧。”
沈老爷子看着沈从澜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一点不懂得矜持自重,不悦地说道:
”食不言,寝不语,也不知道这些年你的规矩都学哪去了?”
沈从澜立马禁了声,委屈地直搅弄手里的手帕。
倒是沈从文看不下去替沈从澜分辩道:
“澜儿还小,定会有做得不周的地方,规矩慢慢学就是了。”
这边沈从文和沈老爷子争论着,沈从潇却好似没看见这一幕一样,径直走到了我这边,在我旁边坐下。
我看着坐在一起的沈从文沈清澜二人,互相殷勤地给对方夹菜,亲近的就差没有亲自喂在对方的嘴里了。
而周围的人却未觉得异样。
真是好笑。
在亲情的掩护下,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都不为过。
要不是昨夜亲耳听到,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嫂嫂,吃菜。”
沈从潇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饭桌上也因为这句嫂嫂儿陷入尴尬。
沈清澜委屈地放下碗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