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还有红色的高跟鞋，双手放在腹部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哪里，如果红色连衣裙上面那暗黑的血迹，如果不是她的脸色苍白的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你甚至都不敢肯定，这是一具尸体。

这是我从警以来所遇到的案件中，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案件，你甚至都无法想象，在网络上，竟然还有卖人的，而且还是明码标价。

大概是早上九点的时候，我们接到报案，城南那边的单身公寓发现一具尸体。

我立刻带着小任跟法医赶往现场。

当，我们走进房间，看着那个床上的尸体时，大夏天的，我的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她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还有红色的高跟鞋，双手放在腹部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哪里，如果红色连衣裙上面那暗黑的血迹，如果不是她的脸色苍白的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你甚至都不敢肯定，这是一具尸体。

安详。

对，没错，这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就是安详。

可如果加上她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还穿着红色高跟鞋，那么这种情况就十分诡异了。

难道是自杀？

整个现场，一眼过去，第一感觉就是自杀。

而且还是那种心怀怨怼的自杀。

不过这是第一印象，而且我也感觉很不对劲，现在还需要法医那边的检测。

“头，报警人是房东，据说这租户已经拖了半个月没有交房租了，今天她跟往常一样进敲门，没想到门没锁，喊了半天没见人回应，就推进来了，然后看到这一幕，立马报警了。”

小任在房东那边了解了一下之后跟我汇报道。

拖欠了半个月的房租？然后死在自己房间里面，死前穿戴整齐，疑似自杀。

这……倒是有可能。

法医的检测报告很快出来。

死者陈晓，死因，左小脑缺氧，疑似窒息而亡。

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死者死前，曾经有过性行为。

死者服用过大量安眠药，疑似有自杀倾向。

报告看下来之后，我满头雾水。

如果单单从陈晓的表面上来看，她是割腕自杀。

但现在法医的报告说的很清楚，割腕并不是造成她死亡的原因，她是被人勒死或者是闷死的。

从表面上来看，陈晓的脖子并没有勒痕，也就是说，她是被人闷死的。

但这个闷死，还有待调查。

因为连法医，现在也只能够给出一个疑似。

意思就是说，还需要进一步检验，又不然的话，无法确定是服用安眠药死亡的，还是窒息而亡的。

谁先谁后，很重要。

这关乎着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管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刑警大队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查案件的始末。

当下确切死因还没有下来，我们只能等待之后再展开调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可以先调查死者身前的事情。

很快，关于陈晓的信息全部摆在我面前。

陈晓，一个普通的小前台，平日里活泼好动，希望宅在家里上网冲浪。

这是明面上所能够调查到的资料。

至于其他的，还得等法医的报告出来之后，我们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其实说真的，在法医说出疑似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起凶杀案了。

又不然的话，在现场，他们就会直接定性成为自杀。

下午的时候，法医的确切报告出来了，同时死者的手机密码破解了，也拿了过来。

法医的报告里面说的很清楚，死者是先窒息死亡之后，才被人硬生生灌下那么多安眠药的，因为这些要，大多数都是在口腔不到胃。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割腕是在死者已经失去生命迹象之后才进行的。

“立案，调查。”

看到报告之后，我决定立案调查。

在第一时间，我们就将单身公寓那边的监控调取了过来。

命案是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我们当然不可能只调查这个时间段的，三天内的监控，都要调查。

可整整一个晚上，我们愣是没能够在监控里面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陈晓住在七楼，而七楼有四个用户，期间出了三次送外卖的跟原本就住在七楼的人之外，就没有人再上过七楼。

而送外卖的，我们调查了之后也确定了一点，是七楼另外一家住户点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凶手根本就没有进入过电梯，他 走的应该是应急通道，也就是楼梯。

隔天，我带着小任开始走访死者亲属好友。

死者上班的公司是一个私人公司，很小，整个公司加起来大概也就是三四十个人的网络公司。

当我们询问陈晓的人际关系时，公司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说陈晓十分热情，跟谁都能够打成一片。

“陈晓啊，她人不错，跟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很好，上个月才给她提了工资，本来还想给她安排其他岗位的。”

陈晓的经理一脸遗憾，似乎在为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员工而感到可惜。

一个前台的工作能力，说真的，没有个一两年你是看不出来的。

陈晓入职好像还不到三个月吧？

在这边是没有什么好收获了，不过说起来，跟她关系最好的，还是同为前台的小莉。

他们不仅是同事，而且还是同学。

据说都是毕业之后，随意找了一份工作，准备先过实习期。

她们两个人，都是应届生。

“啊？晓晓死了？怎么会……她不是说她男朋友过来找她了吗？怎么会死？她还打电话跟我说了啊。”

小莉在我们表明身份来意之后，惊呼一声，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嘴里更是神神叨叨的。

“怪不得她这两天没有回我的信息，怪不得她连电话都没有接，怪不得……”

我没有去打断她，看得出来，她跟陈晓的感情是真的。

好姐妹突然间死了，这对于刚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来说，还真的是一种打击。

好一会儿之后，小莉才恢复正常，只是神色之间依然有些悲伤。

“你刚刚说的陈晓的男朋友……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我看着小莉沉声问道。

“没，没有。”小莉轻轻摇头，随后在她的口中，我们得知了一个日常生活状态的陈晓。

跟他们公司那些人口中的所谓的热情礼貌的陈晓不同，在小莉的口中，陈晓有些内向，她几乎不交新的朋友，公司的同事，也就只是同事。

但陈晓很喜欢在网上冲浪。

陈晓有男朋友，但……那是网恋的男朋友，比异地恋还玄幻的那种男朋友。

我听完之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网恋的男朋友？

“那你找他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说真的，能够在第一天就有这样的线索，简直太值得了。

要知道，单身公寓只有出入口电梯有监控。

可在监控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我们估计对方走的是楼梯。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听晓晓说过，他叫做忧郁的蓝。”

网名？有什么用啊，还忧郁，我现在是浑身不得劲。

原本以为有线索了，没有想到，却断了。

不过接下来小莉的话让我眼睛一亮。

“我没有他的电话，可是我知道他的企鹅号还有咸鱼号。”

小莉确实不知道陈晓的网恋男友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他的电话，但她曾经试图帮陈晓试探对方的真心，所以用了企鹅号去“勾搭”对方。

可惜对方不上当，不管小莉这边发什么，他就是两个回复，不好意思，不知道。

没了。

当天晚上，通过技术手段，我们终于掌控到忧郁的蓝的确切ip地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ID竟然是本市的。

一个在南城，一个在西城。

就这，还网恋？

半个钟头的车而已啊，何苦呢？

这是一个带着眼睛的消瘦男子，深深的眼袋可以说明，这个家伙经常性熬夜，大概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可是那种看一眼就能够被风吹飞的感觉，太浓郁了。

当我们表明来意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紧张，手都不知道要摆在哪里的那种。

他的名字叫王志，一个正宗的宅男，谋生的手段虽然不新奇，但在我看来，却十分意外。

他是一个网络游戏代练。

他住的地方是一个一房一厅，大概四十多平方的出租屋，单单大厅，就有七台电脑。

“我，我跟粉色猪是在谈恋爱，可是我没见过她啊，而且我被她买了。”

啊？

我愕然的看着王志。

什么叫做被她卖了，这话说的十分容易让人无解啊。

“具体什么情况，我希望你能够交代清楚，根据我们调查，陈晓九月二十五号请假的时候，是为了出来陪她的男朋友，也就是为了陪你，对吧？”

“不，不是。”

王志连忙摆手否认。

其后，九月二十五号那天，王志正给人冲级，哪里来的时间去约会？

至于王志说给人卖了，如果不是听王志的描述，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竟然玩的这么花。

王志……还真就被陈晓给挂在咸鱼上卖掉了。

别说九月二十五号了，就算是这两天，都依然有人在跟他联系，让他点送外卖。

王志点开了一个微信号，上面是他跟陈晓的聊天记录，他拉到最上面。

随着我翻看聊天记录，我才了解到，现在的年轻人啊，是真的会玩。

他们两个人是玩游戏认识的，随后就互相加了微信，这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而在一个月前，他们的聊天记录越来越多，可聊天的内容，却反而越来越贫乏。

基本上可以说，都是陈晓让王志点一些外卖之类的东西。

而王志……竟然还真傻乎乎的点了。

这人的心得有多大啊？

就我这么粗略的统计了一下，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王志给陈晓点的外卖，至少超过了三千块。

一天一百块的消费，就问你怕不怕。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所谓的精神粮食跟精神恋爱也越来越多。

你觉得不值得，说不定别人认为十分值得呢。

渐渐的，在后面的聊天记录里，王志说自己最近的收入有些少之后，点外卖的单没有少，反而更多了。

随后，就是两人爆发了一次争吵，大抵就是，陈晓在说什么王志不爱他之类的。

然后期间隔了整整三天没有联系。

“那三天，我正接了单，没日没夜的帮人练级，我也以为，她把我拉黑了，只是没有想到，后面更夸张，警官先生，虽然我以前也听说过，有人被人挂在咸鱼上卖，但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特么的竟然也会被卖掉。”

王志抬起头，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面是九月十号的聊天内容。

粉红猪：在吗？

忧郁的蓝：在，我还以为你把我拉黑了呢，连游戏都把我删除了啊，找你都找不到。

粉红猪：她把你买了。

忧郁的蓝：啥子？你特么的别闹。

然后就是一张截图，看到截图上面的内容时，我差点没笑出来，虽然我觉得这很不厚道。

转让网恋对象。

该舔狗可无偿提供外卖，想喝奶茶或者是吃小吃的姐妹快下手。

价格是……八百块。

粉红猪：我在咸鱼看到的，觉得你挺可怜的，就买了下来了，下一次不要再怎么傻了啊。

……

我看完聊天记录，抬头有些无语的看着王志。

这家伙也不傻啊，能够开七台电脑给人做代练，看聊天记录，一个月为了所谓的网恋对象花三千块都不眨眼，如果不是那段时间他花了一笔钱换了三台性能比较高的电脑，他甚至还能够继续下去。

可是，咋就这么傻呢？

最后竟然拿被人放在咸鱼给卖了。

看完这些之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志了。

不过想要从王志这里获得什么破案线索，那几乎可以说不可能了。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王志突然间跑到房门口。

“警官先生，我听说她不止我一个网恋对象，或许那天过去找她的，是她其他的男朋友。”

我转过头，有些狐疑的看着王志。

就聊天记录上来看，王志跟陈晓的交流全部都是通过网上来的，他怎么知道陈晓还有其他的男朋友？

随后，王志将手机放在我面前。

那是他跟另外一个人的聊天记录，上面的备注让我差点笑出声来。

网上买了我的好心人。

上面说了，她在网上都买了粉色猪的两个网恋男友了，让王志别在网络上给人花钱了。

看来，得找找看这个买了粉色猪的人是谁了。

陈晓身边的人都没有杀人动机，甚至都没有杀人的时间跟机会。

然而，但当我们调查陈晓售卖的微信号时才发现，这特么的竟然是一个小号，而且已经被注销了。

看来又只能够询问小莉了。

作为陈晓的同学加同事加闺蜜，小莉所了解的，肯定比王志更多。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我们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小莉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也有些怪异。

那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感觉。

“晓晓是卖国几个号……”

“具体几个？”

我眯着眼睛沉声道。

几个号，陈晓这是海后啊，鱼塘里面养了不止一条鱼啊。

小莉翻出了三个号，陈晓的小号，小莉都有加。

除了王志手上的那个号之外，还有两个号，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粉色猪，只是头像不一样而已。

而小莉知道陈晓在咸鱼上转卖网恋对象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她也就没有隐瞒了，打开咸鱼之后，让我们知道其他两个号其实也已经被人购买了。

除了王志的那个号已经注销之外，其他两个号竟然有人在用。

幸好有网络部门的兄弟帮助，又不然的话，这种新型的查案方式，得让我们刑警大队抓瞎好几天。

第二个号不用看，现在距离这里太远，跨好几个省。

而且IP地址显示的很清楚，这个月，那个号就没来过我们市区。

看到第三个号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

不仅仅是第三个号就是本市的，还有第三个号在这段时间，曾经出现在陈晓所住的单身公寓那边，而跟第三个小号联系的网恋对象，竟然也在近段时间出现过。

听小莉说过，这三个号，买的时间至少有两个月以上了。

也就是说，陈晓不可能会用小号去联系那第三个网恋对象。

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后，我们直接上门，找到了陈晓网恋的第三号对象。

这是案子发生到现在，最为可疑的一个嫌疑对象。

因为对方……竟然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人高马大，左手臂更是一圈圈的纹身，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整个人粗略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社会混混。

江聪，三十一岁，无业游民。

这就是他的身份信息。

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么一个三大五粗，看起来跟流氓差不多的社会青年，竟然也会网恋。

你说这个人泡酒吧泡夜场之类的，我都不会怀疑。

可你说网恋，这就真的很让人感到惊奇了，当然，也很可疑。

当我们表明身份跟来意的时候，江聪瞬间紧张的看着我们。

“网恋，网什么恋，我没有。”

江聪一开口就是否认，这让我更加的怀疑他。

如果不是做亏心事的话，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这么快的否认吧。

然而，就在我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江聪猛然推开我，拔腿就朝着小巷子那边狂奔。

有戏。

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件让我们头疼的案子，终于看到破案的曙光了。

当下，我毫不犹豫的朝着江聪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江聪的体力是真的好。

连续跑了几千米，既然还能够坚持。

如果不是小任看出事情不对抄了近路堵住了他，我们说不定还真抓不到他。

……

“江聪，我们这边已经查到，在九月十号跟九月十五号的时候，你经常性在城南那边溜达，而且你网恋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全部掌控了，你网恋的对象，叫做粉红猪，而你的网名，叫做脑太郎，你最好老实交代。”

审讯室内，看到江聪无精打采的模样，我猛然喝道。

“啊？什么？我没有，那不是我……”

江聪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猛然摇头否认。

我知道，这些社会上的青年你如果不给他们一点真实的，他们是真的会狡辩到天荒地老。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将查到的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只见江聪满满的脸色开始变得愤怒，开始变得不自然，最后就是沮丧的叹气。

随后，他开始交代了一切。

他就是脑太郎没错，他的经历跟王志差不多，都是被陈晓挂在咸鱼上给卖了，而且更加便宜，才三百块，王志至少还卖了一个八百块。

这件事情被江聪当做最大的耻辱，所以任何人问他，他都会否认。

“那你十号到十五号在城南那边做什么？”

我眯着眼睛喝道。

“啊……就是……就是……”

江聪支支吾吾，最后在我们的威慑下，还是交代了出来。

抢地盘。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

抢地盘，你特么的以为是在拍电影的呢？

不过说起来，这种事情，还是纯在的。

而且还隐藏不了，稍微一打听就能够打听出来。

根据江聪交代，那天他还砍伤了两个人，刚刚看到我们就跑，就是以为我们是过来抓他的。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半个月前的恶意伤人事件的凶手抓到了，但问题来了，五天前的单身公寓命案又断了线索。

线索就这么豁然断裂。

断的我有些茫然。

江聪交代的那叫做一个一清二楚，在哪里打的人，打了几个，又是怎么跑的。

可说起来，这他玛德就是互相斗殴，跟杀人比起来，相差太远了。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不对劲。

可偏偏的，我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哪里不对。

陈晓也是厉害啊，一次网恋两三个，而且都还是在同一座城市。

同一座城市……对了，同一座城市，我想起来为什么总感觉这件事情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