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年间四月,江南桃红柳绿,莺歌燕舞。一个手持扇子的年轻人在野外赏花。站在那里半个时辰不愿离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时候,一个女子从房内探出头来对年轻人笑道:“公子进来歇息一会吧!”
年轻人刚要进去,有个老汉对他使个眼色说道:“公子千万别去,那里有个惊天诡计。经常将人讹的人倾家荡产,丢了性命。只要您进去,她就会咬定您强暴了她,最少也得赔十两银子。”
年轻人摇摇头:“不怕,我是有备而来!”
老汉心急如焚好心劝道:“您有所不知,那一对夫妻跟县太爷交情不浅。您斗不过他们的!”
年轻人大笑道:“我王秀天不怕地不怕,早就听闻这里有个讹人精,我要为民除害。今天倒是要看看它如何讹的了我。”说完,他不慌不忙的走进房内。
女子笑道:“小女名叫赵娥,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年轻人彬彬有礼道:“我姓王名秀,开门见山的说吧。听说你这里雁过拔毛,有些人甚至搭上性命,看谁都要讹一笔。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赵娥愣了半天,笑嘻嘻地道:“我赵娥之所以敢叫这个名字,其含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讹不误。既然你进来,那就是挑明了吧,给十两银子才能放你走,不然我就大喊你强暴了我。到时候你名声扫地,说出来也不光彩吧!”
“十两银子?”王秀笑了半天,“十两就十两,公子我今天心情开心,就当破财消灾了。”说完,王秀将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赵娥有点不知所措,王秀的举动似乎有些反常,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时候外面闯进来一个黑脸大汉恶狠狠地说道:“看来你是个非富即贵之人,由于你刚刚施暴的过程中,打了我娘子几下,所以还要付十两银子。不然我就让你好看!”
王秀大量一番道:“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真有一套!罢了,只要你们不后悔,我再付十两也无妨。”说完,又将十两银子放在黑脸大汉面前。
赵娥和黑脸大汉全都懵了,虽然王秀这个举动不合乎常理,可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能心有不甘的放走王秀。
可谁知王秀刚出门,就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家快来哟,这家夫妇抢了我银子,还打了我哟!他们夫妇有花柳病哦,大家赶紧来看哟!”
赵娥和黑脸大汉气的浑身发抖,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被王秀抹黑,以后他们哪里还能讹人?黑脸大汉拿刀欲要行凶,赵娥拦住了他说道:“现在事情闹大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万万不可行凶,一旦行凶就坐实了咱们抢银子、行凶的事实。咱们跟县太爷交情不浅,就将此事告到县衙,他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黑脸大汉赶紧派人去报官,很快,几个衙役就将几人带到县衙。后面有一大群百姓在县衙外伸头张望。
知县询问此事的来龙去脉,赵娥哭天喊地说道:“那王秀强暴民女,还诬陷了我,请大人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知县询问王秀:“她说的可属实?”
王秀不慌不忙说道:“她一派胡言,明明是她夫妇俩设了一个‘扎火囤(仙人跳)’的局,还倒打一耙。您应该问问她可有什么证据!”
知县阴沉着脸看向赵娥,赵娥对知县说道:“他强暴民女是事实,我丈夫可以证明。如果大人不信,可以让女子查验一番我的身子。我说的句句属实,绝不诬陷好人!”
知县心知肚明,找来一个女子,对她使个眼色。女子装模作样的将赵娥带下去一炷香的时间后出来对知县说道:“经我仔细查验,确认民女赵娥被人侮辱,这个年轻人就是罪魁祸首!”
知县阴笑着质问王秀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秀叹息说道:“想不到本该公正廉明的地方也颠倒黑白、沆瀣一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人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做过那种事。”
知县怒拍惊堂木大喊道:“凡事都讲证据,发誓算什么证据?”
黑脸大汉得意洋洋的看着王秀,赵娥在一旁哭泣道:“请大人帮民女讨回公道,让罪人王秀赔我五十两银子,外加一百杀威棒以儆效尤,就是打死他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知县点点头刚要下令。王秀突然开口道:“大人,她有证据,我也有证据!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听?”
知县摇摇头,王秀却说道:“大人,门外有不少百姓都在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你该不会想要徇私枉法吧?”
知县硬着头皮说道:“有什么证据你就直说,本官秉公办案绝不徇私。”
王秀向身后指了指说道:“我有全城百姓给我作证,证明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如果百姓们都不能给我作证,我宁愿赔给她一千两银子,外加好马百余匹!”
知县愣了一下,心想道:让全城百姓作证?这根本不可能!可既然王秀主动提出此等要求,他也不好拒绝,就说道:“本官向来铁面无私,若是全城百姓不能给你作证,到时候可别怪本官无情。”
王秀点点头,他得到知县的允许后走出大堂,让所有行人都聚在这里看热闹。知县面色不悦道:“你别耍花样!”
王秀胸有成竹说道:“大人莫要着急,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百姓都能给我作证!”
知县半信半疑问道:“莫非你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王秀咧嘴大笑道:“绝无阴谋诡计,要是他们不愿作证,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知县心情忐忑的看着王秀,生怕他耍什么花样。半个时辰过去,县衙前面人山人海,百姓们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知县不耐烦地说道:“刁民王秀,现在你有什么话说?到了兑现诺言的时间了,面前百姓成千上万,你如何让他们帮你作证?”
王秀清清嗓子,先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诉说一番。而后有条不紊说道:“经过仔细查验,他们一致认定我做了那种伤天害理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按理来说,我应该心服口服才对。即使我心有不甘,却也百口莫辩。可为什么我要让你们帮我证明呢?因为...哈哈哈......”
知县大喊一声道:“大胆刁民,你勿要一派胡言,耍弄心机,小心本官给你一百杀威棒!”
王秀不理会,而是拿掉帽子露出自己的长发后说道:“其实我也想做那种事,奈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虽然我声音粗如老牛,长得也像个男人,可我的确是个女儿身啊。问题是那些证据究竟怎么回事?”
众人一片嘘声,王秀大笑道:“我早听闻有些人沆瀣一气,讹人钱财、害人性命,所以就女扮男装为民除害。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若我是个男人,可怎么办哟!”
知县听闻顿时目瞪口呆,这可如何再做解释?他指着王秀说道:“你...你胆大包天,竟敢戏耍本官?”
王秀大声说道:“什么是戏耍?我只是女扮男装,也并未否认自己是女人呐!大家也看到了,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戏耍不戏耍。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种事情你们可都亲眼看到了......”
知县面红耳赤,面前百姓成千上万,这件事瞒也瞒不住,要是传播开来,自己乌纱帽难保,还可能丢了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百姓们纷纷捂嘴大笑,赵娥和黑脸大汉也一脸懵,全都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秀对赵娥说道:“想不到吧!我都说了自己有备而来,你偏不信。你刚刚将我侮辱你一事讲的细致入微,敢不敢再跟大家讲述一遍。”
赵娥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说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在计较了!”
知县也硬着头皮说道:“这里有误会,本官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狠狠地教训他们夫妻二人,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哪成想王秀不依不饶说道:“哼!若不是有备而来,怕是被你们害了性命都不知收敛。别想着大事化小!”紧接着,王秀转过身去,大喊道:“赵娥家里有二十两假银,大家说这是不是重罪?”
赵娥听到这话心惊胆战,突然想到:“坏了,这家伙给我的银子莫非就是铅胎银?这可是重罪啊!”
知县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哪成想王秀步步紧逼,他处境无比尴尬,只得赔笑说道:“那都是误会,得饶人处且饶人,您赶紧离开吧,本官定会给你公道......”
王秀笑道:“他们说这些银子和大人有关系!”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知县,知县面色大变怒指赵娥说道:“你们两个罪恶深重之人一派胡言。”说完,知县赶紧放走了王秀。
王秀心情无比轻松,黑脸大汉和赵娥可就遭殃了。此时知县骑虎难下,若不给两人定罪,怕是难以服众,他只能当众打两人五十杀威棒平息众怒。
赵娥被打的死去活来,她气急败坏说道:“你限制翻脸不认人了?当初我们也没少给你银两啊。”
黑脸大汉也暗自叫苦,当众大骂知县。结果呢?黑脸大汉和赵娥全都被打入大牢,知县也丢了乌纱帽!真是大快人心!
一个“贪”字害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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