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创·长江|云栖风华”
第39届(2023)楚才写作大会
对特等奖候选作品进行公示
接受社会各界评判、监督
目前,第39届“楚才”评审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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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于特等奖候选作品
公示完成后另行通知
第39届“楚才”特等奖候选作品
公示说明
01 公示不设名额指标,一切以质量为准。公示期间,作者信息仍未解封,处于保密状态。
02 所有特等奖的产生,经过初评、复评、定评1、定评2、终评、网络查询、公示、进校走访八道程序。
03 质量、原创、真实,是楚才评奖的核心标准。同时考虑各年龄段的能力差异,兼容并包。
04 如发现公示作品有抄袭、舞弊现象,请在微信公号后台留言。一经查实,将取消作品候选资格。
05 公示期为3天。
楚才竞赛委员会
2024年2月20日
下面赶紧来看看
第39届“楚才”高中组
特等奖候选作品吧
《惜》
高中二年级,题号2
第一次见到南寻是好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父亲将我送回到他前半生根植的土地——南浔,彼时还是一个未曾开发的江南古镇。那里天色辽阔,吴江流水长长。至今我依稀记得,古镇口灿烂又寂静,一些温柔的声音被风吹来耳畔,一种故乡式的、深沉的默静向我内心扎入、生长。
彼时我不到10岁,方才对文学与诗春心萌动,总是独自去江边看吴江奔流不息的水,就像看我消磨不尽的时间。在水中,我没有发现珠玉般的灵感,倒是认识了与我同龄的南寻。我问他为什么叫南寻?和地名同音,怪怪的。他故作神秘,笑而不答。那天下午我们争论了很久,什么才是好听的名字。从那之后,吴江边的交流成为了我们的习惯。稚子不懂文学,但我们能欣赏美。
那个夏天很长,我和他没有什么事可做,每天去江边看掠去的飞鸟。他说,这鸟是白色的。我忍不住反驳他,说鸟羽掺了棕灰。“这无所谓,”南寻回答,“我看见的只是我心里的颜色。”白是南寻的概括,就像曹文轩笔下一直烂灿金黄的油麻地一样。
我赞同南寻,认定他是天才,以后要当大作家的。“作家”这个词,以一种飞鸟般翻飞的幸福感攫住我,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翌年秋天,父亲接我回武汉上学,他在这边的生意有了起色。我从吴江口登船,南寻没有留我,仿佛知道我一定会回来。“下次最好春天来,那是能见到桑蚕的季节”,他说。
江城的繁华使我抽离了古镇的日子,我上着文语班,指望几个奖项将我送进更好的中学。只有读书时,我才会间或想起南寻。一日老师让我们描述学校的鱼。“红鱼!”我脱口而出,一边想起南寻关于白鸟的描述。“不对,这是锦鲤呀!”老师笑了起来——讶异于我的天真。
学校和补习班填满了我的生活,我只能在毕业的夏天回老家。彼时古镇因一部电影而名满天下,吴江边也热闹很多,沿街卖着各种我在江城看腻了的小物件。南寻依旧喜欢看水,看白鸟,看古镇的一切。我问他近况如何,学习怎样,他回答说在写东西,想写下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从吴江开始。我问他,为什么是南浔?没有大漠风光,没有巍峨壮阔,连改革都是模仿省城,南浔太小、太朴素,没有惊心的故事,不好写。他却摇头,“这只是你没有书写这片土地的真心。为什么不能写这流不尽的吴江,为什么不能写年年陌上生青草。至于故事,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爷爷奶奶?”
我不赞同南寻,但我想,我还是会来找他的。假期的末尾我照旧要走,南寻照旧没有留。汽车扬尘离开的时候我往回看,南寻瘦高的身影逐渐变小,成为吴江绰绰风尘中唯一的锚点。
高三,时间太过紧凑,属于南寻的旧忆被课业占满,我困囿于鲜红的分数与黑白的条形码之间,像一只折断双翅的白色飞鸟,被分数的重石拖曳。有时我真想在壮阔的江水里睡去,也许就能看见南寻——在江面的月光里,向我投下垂怜的目光,问我到底在追寻什么,想要什么。
是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在高考前的寒假回了趟南浔,只是简单地吃了顿年夜饭。祖父将我叫出,带我散步,路过江滩时他突然没来由地问我是否会写作?我迟疑地说,也就那样,应付考试而已。他点点头,目送着无尽的吴江,一直一直抽着烟。“当年和我一起读书的三姥爷今天去世了。他母亲不喜欢我,但他老偷偷拉着我去看庙会。他跑得快呀,我追上他,追上他了,就在这个岸口……”,然后祖父长久地沉默,我也是,被大风填满了喉舌,只有一双眼睛炯亮。
“我老了,我写不完。”祖父吐出一声干枯的叹息,如同最后一片落叶的凋零。“所以我以后讲给你听,你把它们写出来,写出来。”
我从来没听过祖父说这么多话。在我的印象中,他沉默寡言,坚韧而严肃,我突然意识到我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放在高处,看南浔的人仿佛海中之水,默认并忽略他们的泪水与欢喜。南寻是对的,这里的人与事都是一树枫叶,翻面就是细密的纹路和脉心,现在他们全部卷落佚失,几世代的历史随人去楼空沉没江底。
“找个时间吧”,我说,别过头去,不敢看祖父的眼睛。不会有时间了,我想,我能做的只是低眉一顾,最终还是要走开的。我怀着这样的愧怍凝视江心——
于是我看见南寻。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相遇,我仓促地告别祖父,趔趄跳下江堤,穿过空阔、寂静的人群。南寻就在那里,纯粹,易碎,一动不动。
“你来了”,他抬头看我,月亮碎成一片片。
那晚我主动拉住南寻,我们疯狂地说了好多。也许,我们会被卷入江心,也许漆黑的江心里如白日一般明亮。
但江水还是太深、太黑,也许是我终于放开了南寻的手,我在岸边惊醒,烟花已逝,南寻不在我身边。
走的时候我很恍惚,南寻对我笑笑,说“祝你一路顺风”。看着他的脸,我恍然感觉,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几乎是疯了似的喊南寻的名字,一声接一声,直喊得嗓子嘶哑。南寻冲我挥手,在这样的太阳下,融化了。
我没有再回过南浔,大学毕业后我在江城找了份工作,无关热爱。生活忙碌起来,没什么时间怀旧。南寻,我以一种遗憾怜悯的期冀猜想,他应该已经成为了一名作家,他应当是对我极端失望的,但那时我们太年轻,所以只留下一声释然的叹息。
三十岁的某一天,也许是生活不顺,我喝了点小酒,路过江边,朦胧间见影影绰绰,有白衣青年伫立江堤,给白色飞鸟喂食。我一阵目眩,仓促地拨开人群冲到那里时,除了江水什么都没留下,我只在水中看到我惊惶的脸,从始至终,疼痛、疲惫、麻木的脸,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大哭一场,江边飞鸟惊起,抖落一地棕灰色羽毛。
自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南寻,直到我将死之时。也许他还在水中等我,等长堤、大河、芳草闲花与沉溺的生命顺流而下,被卷入江心,沉没于永恒的河底。(完)
推荐词
这是一篇文学意味很浓的的小说,不仅直接指向了文学少年的梦想、文学创作的“乡土”主题,也包括文章的风格和语言技巧。
在诗意的风景、感觉和思绪描写中,文章中只出现了三个人物,都与“文学”相关:“我”为世俗所累,渐渐陷入平庸的生活;“南寻”的形象是模糊的,代表着一种理想主义,最终命运不详,但我们能感觉到悲情色彩;“祖父”的出现,看似闲笔,却以一种“追忆似水年华”的情怀,暗指了人文古镇的精神传承。
这篇暗喻颇多的意识流文章,不太好懂,每个人读它的感受也不尽相同。作者以文学青年的素养和视角,将“理想与现实”“追寻与失落”“遗憾与反思”这些命题融入回忆、幻想的大跨度叙事中,有了现实与魔幻的双重标识。
(楚才评审团)
《影壁前的回首》
高中二年级,题号3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曾用“洞穴隐喻”来描述人类的认知和智慧。在这个隐喻中,洞穴代表人类生活的世界,普通人被困在洞穴中,只能看到光从他们背后形成的投影,如皮影戏一般。几千年来,洞穴的岩壁上,影子一直闪闪烁烁。
——那些是什么?兔子、大象、鲸,马可瓦多(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小说中的人物——编者注)与他的猴面包树,笑、泪、皱起的眉,神经递质与彗星,大脑皮层与暗物质……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在我看来,即便现代人早已走出了山洞,走进了田野、工厂、研究所,已经走过原始、农耕与工业文明,并继续行走在现代化文明中,其精神似乎仍伫立在火把照射着的岩壁前。影子在这里流动,如同某位摇滚歌手娓娓唱来的一般:人们就在这里欢笑,在这里哭泣,在这里活着,在这里死去……
这些影子操纵着我们的情感,于是便产生了意大利小说家卡尔维诺笔下马可瓦多对自由的渴望——那是一位用摩托车后座载着猴面包树苗,驰骋在暴雨中的城市街道的“打工人”;激荡起西班牙小说家塞万提斯笔下唐·吉诃德向风车挑战的勇气;支撑着那个永远徒劳地推着巨石的希腊神话人物西西弗斯的“假想的幸福”。我们矛盾着,心中同时活着一个尼采和一个上帝,一个“局外人”默尔索(法国作家加缪作品——编者注)和一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孔仲尼。更多的时候我们甚至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在马孔多小镇(出自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蔓延的失眠症里,看不清泪水中倒映的是谁,陷在那“百年孤独”里。
挪威作家乔德坦·贾德的《苏菲的世界》中有这样一个“梗”:这世界是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来的一只巨大的兔子,人类最初都降生在兔子毛的顶端。慢慢地,绝大多数人滑到了兔子绒毛的根部,过着安分守己、自足自乐的平凡生活;但总有一小撮人想重新爬到绒毛顶部,他们企图看到兔子的全貌,乃至想认识一下那个魔术师。
现实确实如此,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是活在兔子毛的根部。我们觉得生活就是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得半日之闲,抵十年陈梦”,在“赌书消得泼茶香”中体会人生至味,足矣。我们轻易地爱,轻易地恨——对着那些虚无飘渺的影子。
但是从古至今一直都有人在影壁前回望,试图爬到兔毛顶部——他们就是所谓的“哲学家”。从“西方哲学之父”泰利斯到道家祖师爷老聃;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师徒三代到梦蝶的庄周、问天的屈原;从中世纪写下《忏悔录》的圣奥古斯丁与魏晋南北朝时期写下《神灭论》的范缜,到近现代的康德、黑格尔、萨特、加缪、金岳霖、冯友兰……他们在影子面前转身向洞穴深处走去,想要探寻形成那影子的物象,甚至想要一窥这位“魔术师”的尊容。
他们的爱与恨轻易吗?我想他们早已如《局外人》中默尔索一般不在乎了。在回溯的路上,如果他们回头望向来时的岩壁,也许他们对那里攒动的人群更多地会抱以卢梭和雨果般的感情,宏大而深沉,悲悯而宽广,却略如一“局外人”。
普通人也并非不能瞥见——或是想见——那影子的源头。也许是在沙漠戈壁的漫天星辰下,也许是在派对中一次哄堂大笑中,也许是在公交车的摇晃颠簸里,也许只是某个对着荧屏发呆的深夜12点,你会突然有一种抽离感。那是一阵风吹过了兔子的皮毛,使你——我们这群站在绒毛底部的人——偶然瞥见了绒毛外的天空。那是一次影壁前的蓦然回首,使你惊觉岩壁背后原来有一条极深极远的路!
东方既白,笑声渐弱,公交报站,页面提示“加载成功”,于是你又被拉回现实。风停了,你仍被困在兔子毛的根部,后面的人挤了你一下,你连忙回转过头来,再次投入影子的怀抱。生活在继续,西西弗斯仍在推他的巨石。
我们依然轻易地爱,轻易地恨,回骂别人的咒骂,回抱别人的拥抱。
然后,“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出自苏轼《赤壁赋》——编者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完)
推荐词
这是一篇孤独的沉思。
高度、距离与感受,认识自己与观照他人,抽离与拉回,追求与现实……思绪从命题的材料文本漫开,最终形成回路闭环,大开大阖。
我是谁?世界的本质和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除了天生的哲学家和思想者,芸芸众生只会偶尔在头脑中闪现一下此类终极问题。
但敏感的少年除外。他(她)们正是那些企图爬到“兔子毛顶端”的人。很多同龄人尚在为日常生活中的小小烦恼所困,本文作者却引经据典,在“影壁”前展开了深沉而壮阔的“回首”。
作者的才华不凡,我们更感佩其广博的阅读涉猎、自洽的联想思考。在这个信息碎片化、扎堆与吃瓜的时代,难能可贵。
(楚才评审团)
(来源:楚才竞赛委员会)
【编辑:王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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