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5月的鲜花如火如荼。

5月18日这一天，江苏省徐州市睢宁县双沟镇双沟派出所民警在辖区魏头村走访群众，排摸线索时接到村民娄某某的举报：八年前，也是1987年10月，娄书光、娄培荣父子把买来的媳妇赖德凤打死，扔在村后机井里。

这条线索无疑引起了双沟镇副镇长兼派出所所长沈贵富的重视，直觉告诉他：这条线索有价值，群众不会编造出一个八年前杀人埋尸的故事来当作线索举报给公安机关。但他也了解到，这几年，曾有人向公安机关举报此事，派出所几次调查，都因证据不足而搁浅。现在，有没必要在警方任务异常繁忙的情况下，抽出警力去调查一件“传说”中的案子？但是，如果这条线索是真的，不去侦查可就意味着你在任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人冤沉大海。

沈贵富所长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指导员商作猛经过商定，带领民警进魏头村详细走访调查，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也要把这条线索调查个水落石出。

“八年前那天夜里赖德凤突然失踪，对魏头村的百姓来说就像昨天一样清晰。那个“四川蛮子”没跑，她肯定被娄家打死了！”老百姓异口同声地说。但是当民警问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时，他们又都闭口不谈。

民警们并不气馁，在村里待了三四天，每天到村民家帮他们做农活，帮他们做工作，让村民们相信这次派出所是决心把这件事查到底。

渐渐地，知情的村民讲话了：那天“小蛮子”（魏头村村民都称呼赖德凤为小蛮子）被找回家后，很多村民都围着观看，后来陆续回去了。上半夜有邻居听到“小蛮子”被打得乱嚎，一会儿就没有声音。到了深夜，有人在门口睡，听到拉平板车的声音，怀疑是偷东西的，追上去一看是娄家父子拉着车子在路上走。娄家人第二天说，赖德凤跑了，但没怎么找就算了。平时他们家少了猪、羊什么的也要满村子找上几天，何况一个买来的人呢？

过了不久，村后一口机井里的水突然变臭，无法使用，群众只好把井封了。紧接着娄培荣母亲就经常生病。娄培荣母亲迷信，每次病了，都要到村后那口机井旁摆上贡品，烧纸许愿。大伙都说尸体肯定是扔在井里了。后来娄培荣母亲瘫痪在床，村里人都说这是遭到了老天报应。

“小蛮子”的父亲一年后，又来到魏头村寻找女儿，为了怕认出来，还戴着眼镜，脸上贴着胶布呢。

调查结果表明：赖德凤那天夜里逃跑的可能性极小。

那么，娄家的人到底把赖德凤弄到哪儿去了？

沈贵富所长和指导员商作猛觉得有必要和娄家父子进行“接触”。于是沈贵富将此案向睢宁县公安局局长戴尚华汇报。戴尚华局长明确表示：“相信群众：现在旁证材料证明娄家父子有犯罪嫌疑，我看可以成立一个专案组，由你负责，立即对八年前赖德凤失踪一事进行立案侦查。”

为了保证侦破工作顺利进行，戴局长又从刑警大队抽调了副大队长张甫彪、民警魏志协助派出所侦破此案。

很快，娄书光、娄培荣被传至双沟派出所。

讯问比预料的还要困难。

八年的时间使娄氏父子有了一个极稳定的心理状态，“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可是安分守己的。”父子们对传唤他们表示强烈的不服。很显然，他们早已把八年的事情搁在脑后了。直到民警让他们谈一谈赖德凤失踪的那件事。他们才坦然地把八年来经过无数次编造的谎言说得头头是道：“跑了，她跑了。”

娄培荣说：“把她找回来的那天夜里趁我睡着，她又跑了。后来，我们全家出去找，但也没找到。”

娄书光则嚷嚷道：“人跑了，钱也白花了，可你们还要抓我们，这还有天理吗？”

这个近70岁的老头儿又叫道：“我不活了。”然后一下子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民警们连忙把他送医院抢救。

艰难的审讯被迫中断。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在审讯过程中，睢宁县公安局局长戴尚华、副局长陈冲赶到双沟派出所，听取汇报，并和专案组人员一起精心制定出一套审讯方案。决定由浅入深，先从娄培荣买妻一事入手，“拉长线放风筝——慢慢来”，逐步加压让他们交待赖德凤被买卖，被强奸，逃跑被追回又是如何跑掉的过程。

一次、二次、三次……审讯在紧张地进行中。买入、强奸一道道防线被攻下来了。但对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娄家父子抱定公安机关找不到证据的心理，负隅顽抗。

“我是个瘸子，好容易讨个媳妇，对她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打她？”娄培荣辩解。

而娄书光则更狡猾，他对审讯员吼到：“我快70岁了，你们说，我能把尸体弄哪儿？”

娄氏父子拒不交代，要不要先找井捞尸？专案组民警经过议论后，决定不轻易将井找开。因为一旦尸体不是抛在井里，就别想让娄家父子交待了。

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在第六次较量中，副大队张甫彪在审问娄培荣时，认为时机成熟，抛出了“杀手锏”：“你说赖德凤跑了，你睡着不知道，那你怎么可能和你父亲在那天夜里拉平板车往村口去？车上拖的是什么？”

这一句使娄培荣猛一颤，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无法再掩盖下去，战战克克地终于交待了事情经过：

娄培荣案发前在双沟镇民政股当会计。此前则在镇里一家小百货店里卖食品。那时他27岁，由于左腿先天性残疾，家里又穷，所以这么大年龄还没有能娶儿媳妇。他家人就四处托人给他买一个。1987年的一个春天，双沟纪湾村的马某给他家领来一个女孩子，说是四川人，名叫赖德凤，十六七岁样子。娄家见女孩子长得小巧、漂亮，就出1000元钱把她买下来，给娄培荣当媳妇。

但当赖德凤听说自己被留在魏头村娄家要给那个瘸子当媳妇时，死活也不愿意。娄家人把她关了起来。到了结婚的那天晚上，娄家的人喜洋洋地让哭得死去活来的赖德凤和乐滋滋的瘸子娄培荣“圆房”。

从此赖德凤被迫过上了为人妇的日子。然而，在以后的几个月里，这个刚烈的川妹子一直没有停止过抗争。她多次拿起了行李，从娄家出逃，但由于娄家严加看管，每次还没有跑出那条土路，就被娄家人追了回来，并惨遭毒打。

到了10月，割黄豆时，赖德凤父亲接到女儿的信从四川赶到江苏，来到睢宁县双沟镇魏头村。赖德凤父亲

终于在一天上午，赖德凤父亲带上女儿跑出那段长长的土路，然后坐车到了徐州。父女俩并没有急着走。做父亲的看到女儿受了很多苦，就带着女儿在饭店好好地吃了一顿，陪她在徐州玩了玩。这爱美的女孩子，又到理发店烫了发，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回家去。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父女俩高高兴兴来到火车站准备乘车回家时，娄氏父子带领着娄家人竟然在火车站等着父女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赖德凤从她的父亲身边抢走，带回了娄家。

“跑！你还敢跑！”当天晚上，气急败坏的娄书光指使儿子娄培荣：“打，给我打，狠狠地打，看她今后还敢不敢跑！”

娄培荣从柴垛上抽出一根粗棍，凶残地向躲在床上痛哭的赖德凤头上、身上乱打，致使这个怀有四五个月身孕的十七岁女孩子当天夜里死去。

那天夜里将赖德凤放在平板车拉向后村的故黄河。黄河的大堤很陡，平板车上不去，娄培荣就背上赖德凤尸体，一拐一瘸地爬上大堤，顺着河里一条小路走到了对岸，在一棵小树旁，父子俩用铁锹挖了坑，然后把赖德凤草草地埋掉了。

专案组成员在双沟派出所民警陪同下，押解着娄培荣去埋尸现场。他们爬上故黄河堰，又艰难地从河堰上驶下河谷的小路。河边上紧靠着一棵棵茁壮的白杨树。走到从桥向西数的第6棵树旁，小路断了。

这时，娄培荣对专案组组长说：“到了，就是埋在这里的。”

经过一阵挖掘，娄培荣指认的地方，呈现一个长方形的坑，南北长两米，东西宽有一米，坑深一米。坑里有些土已经发黑。

死者赖德凤被挖出来时，只剩下骨头架子了，但是身上穿的衣服还没有烂，用剪刀剪开后，发现骨盆里有细针般的骨头，验尸结果表明是婴儿的肋骨。坑里还有死者的头发，经验证是烫过的发……

至此八年前的疑案，终于真相大白！

公安机关将娄培荣、娄书光父子俩正式逮捕。

当假的伪装撕去，结论仍然是那条朴素的真理：害人者终害己。

因未查询到相关资料，娄培荣、娄书光父子结局如何，有知道的朋友可以补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