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的口述:
我今年45岁,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两岁,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两岁,姐姐和弟弟都是大学生,只有我是初中生,当年中考我考得比姐姐弟弟都好。
姐姐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第一个孩子就是受宠爱的。
弟弟是父母盼过来的男孩子,所以他也是受宠爱的。
我是父母最不愿意的,他们原以为二胎是个男孩,结果我是个女孩。在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我是被送出去在大姨家寄养的,满月就送出去了。
弟弟出生了。我也会自己穿衣吃饭了,于是我就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父母接回了我,可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对我是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了。虽然对我没有非打即骂,但是我却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姐姐15岁的时候个子才一米五五,而我13岁的时候已经一米六了。
姐姐读初中的时候住学校,她带的菜都是鱼干,甚至是肉饼。
我读初中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就是每个星期,一瓶豆腐乳。
每天在学校蒸好饭后,从瓶里挖出半块豆腐乳,就是一顿饭吧。常常还没到星期结束,我的豆腐乳已经吃完了。
周五的那个中餐就是豆腐乳拌饭,也很好吃。
我穿的都是姐姐淘汰的衣服。
姐姐喜欢穿牛仔裤。每次淘汰下来的牛仔裤拉链都坏了,我都用绳子把那个裤子扎起来,绳子就成了腰带。
吃的差些,没关系,肚子吃饱就行,穿的差些,没关系,能保暖就行。
我难过的是父母不让我上高中了。
当我中考结束的时候,明明我拿到了很好的分数。我可以去上高中的。
那年高中学费差不多600到800块钱,生活费一个月差不多200块钱。
父亲说姐姐个子只有一米五五,只有让她继续读书,她才不会受人欺负。只有文化,才是她最好的嫁妆。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个子已经一米七了。出去打工的话,别人也看不出年龄的。
父母认为我三岁之前都是大姨带的,可能我跟大姨家更亲了。他们觉得在我身上培养花再多的钱都是没用的。
当时父母可以拿出我上高中的钱。但是他们就不让我上学。大姨过来了,母亲还跟大姨吵了一架。
我就跑出去打工了。我15岁的时候就去做服装了。我渴望读书啊。做服装的任何空闲里,我都用来看书,写作。
工友们都笑我只是初中文化,还学起大学生的派头呢。在他们眼里写作是属于大学生才做的事情。
服装厂虽然累,没日没夜,来订单的时候,都是通宵达旦地加班。
365天,连节假日都在加班。但是工资高啊。在我19岁的时候,我一年服装挣的钱就有四万块钱。那可是98年啊。
因为一直在服装厂,也没有出来消费,挣的钱我都交给了父母。
姐姐可以顺利地上完大学,弟弟也可以顺利地上完大学。
这时候服装厂上了流水线了,活轻松了,但是工资也降下来了,降下来的工资比外面的一些厂还是要高,但是对我来说拿惯了高工资的人。我心里一下子有大落差。
厂里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也腻了这样的工作。
在服装厂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过学习。甚至参加了成人高考,拿到了大专文凭。
父亲很骄傲地对别人说:你看我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大学生了,老二虽然才读过初中文化,但是她自学能力很强,还考上了大学。
父亲不知道的我这个大学文凭含金量一点都不高的。有些地方还不承认的。
姐姐大学毕业去了二舅的厂里做外贸订单员,姐姐大专读的是英语。二舅开的是一个外贸的厂子。
我拿着新鲜出炉的大专毕业证进入一个大厂里面上班,做了一个检验员,进厂的零部件产品的检验员。
姐姐在二舅厂里上班,每个月工资都有3000块钱。没想到才三年,就被二舅辞退了。
姐姐在二舅厂里接触了厂里的客户信息,产品信息,积累起来,全部卖给了二舅的竞争对手,拿到了15万块的好处。
二舅厂里受损非常厉害。二舅知道了,非常生气,本想报个警抓姐姐进去的,想到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没办法。
只好辞退了姐姐,姐姐转头就进入了二舅的竞争对手那里上班。
姐姐还嫁给了厂长的儿子,生了一个男孩,风光无限。
弟弟大学毕业,姐姐马上也给他安排了工作。
而我在厂里也找了一个对象,两个人是老老实实地上班。
每次春节回娘家。姐姐开着车,大包小包,什么礼都有。而我和老公骑个电动车,拿500块钱,拿一箱酒,一条烟。
虽然吃饭的是大圆桌,但是姐姐和姐夫就是坐在正堂中间。连父亲和母亲都坐在一侧。
我和老公都是坐在靠门这一侧的。
父亲吃饱喝足后就会向我夸姐姐:你看你姐姐多聪明,将公司的知识卖到别的公司,挣了15万块,还挣了个条件好的老公,而你辛苦地做检验员,挣了几个钱。你不会对进厂的零部件睁只眼闭只眼,拿点好处,让他们的零部件都进你公司吗?
父亲老是说我脑子不开窍。睁只眼闭只眼就可以挣到工资外的钱。
没有,我严格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做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该拿多少的已经都标好了的,我不需要贪心不足蛇吞象。
有了钱的姐姐也很大方,这里买房,那里买车,淘汰下来的车给弟弟开。
每次姐姐说姐夫厂里要做什么项目了。村里的阿公阿婆们都赶紧把钱借给她,希望多吃点利息。
父母也因为姐姐受到欢迎,弟弟也是因为姐姐娶到了大学文化的老婆。
姐姐的日子过得非常好。一个钻戒3万块钱,眼睛都不眨。而我买一个一万块钱的黄金手镯,还要左思考右思考,觉得可以留给将来的儿媳妇才买下来的。
姐姐自己是英语专业,可外甥的英语只有30分到40分,找的一对一补英语,一节课才40分钟,都要300块钱。
问她自己为何不教孩子,她说她的英语不适合考试,自己教不好孩子的英语。
姐姐曾叫我们夫妻给她担保贷款,我很害怕,没给她贷款,姐姐就骂我把我们两口子卖了都值不了一百万,何况她只贷个20万。
但是没有想到姐姐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是解决不了了。
姐姐和姐夫贷款太多,欠债太多,本来拆东墙补西墙可以解决的。可是一次钱还不上的时候,一下子全倒下去了。
卖房卖车卖首饰,三万块钱的钻戒卖2000块钱都没人要。姐姐只好不卖,也算是自己风光的见证吧。
没想到姐姐为了给外甥留个房子做后路,与姐夫办了个离婚,说是假的,而姐夫却拿着离婚证和别的女人真结婚,那个女的老实又温柔。
弟弟和弟媳妇也离了婚。弟弟两口子也给姐姐做过担保,姐姐还不上钱了,把弟弟也坑进去了。
现在娘家父母都是靠我夫妻俩养老了。
父亲再也不会夸姐姐当时如何聪明了,如何将二舅厂里的知识卖出去挣了15万块钱的事情了。
再也不会说我脑子不开窍了,做人太老实了。
现在转头看,我也买了房子,当年20万的房子现在也涨到了80万,孩子读书都是好学校还不用花钱。
虽然没有姐姐和弟弟他们那样过过好日子,但是也没有过过心惊胆战的日子。
踏踏实实过日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平平安安也好。
只要辛苦努力,都会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