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当晚,我被迫和朋友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向来非酋的我第一轮就中招,惩罚项目是给同桌发表白短信。
我被玩嗨了的闺蜜盯得浑身发毛,只能按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对话框。
对面秒回。
[终于开窍了?]
[桉桉,我等了这一天十年。]
《碎冰蓝玫瑰》青梅竹马,双向奔赴
1
我的校园生活太过平庸,活了17年,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恋爱过那么几次。
——只有我在爱情中连半点儿多巴胺都没分泌过。
小时候流行给班上相配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举行模拟婚礼,而我必定是那个没人愿意当的婚礼司仪。
嗯,用闺蜜的话来说就是“长着一副和谁都不大搭的出挑脸蛋,谁敢给你组cp?”。
于是在别人度过青涩、懵懂,带着心跳与甜蜜的青春时,我在刷题、刷题、刷题和磕cp。
毕竟万物皆可拉郎配嘛,就连猫猫和逗猫棒也能拥有爱情。
但某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我风平浪静的生活。
准确来说,是把我风平浪静的生活打成粉末,又在我无波无澜的心里掀起三尺高的巨浪,给我的青春泼上了大片五颜六色的颜料,以最强硬的姿态闯入我的视线,为我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2
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找个人试试恋爱。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骨子里是个乖学生,对早恋没什么兴趣,也可能是因为我命里实在缺桃花。
更不巧的是,我在长期与男性的0接触中对他们产生了近乎恐惧的心情。
所以在妈妈某天宣布家里要住进来一个男生时,我差点把手里的早餐盘摔碎,并强烈抗议,拿出八百种理由驳回她的话。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提议,而是通知,我最终并没能辩论成功。
[怎么啦?]妈妈奇道。
[你害羞了?你三岁的时候还追在人家后面满地跑呢!江阿姨工作太忙了,顾不上白青。]
[你就当帮帮忙,行不?]
[我知道你长大了,所以会尽量减少你跟他的接触,保证不让你不自在。]
她说完还睨了我一眼,嘀嘀咕咕着。
[不过就你这德行,小时候给你们订的娃娃亲我都还不敢跟江阿姨提,生怕她说点什么打击到你……]
[妈!]我无奈地打断她的话,[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提封建产物。]
我妈和江阿姨是大学时的闺蜜,又都是单亲妈妈,时时互相照应,因此两家孩子经常腻一块。
不巧的是,两个心态年轻的妈妈看我们关系挺好,总拿娃娃亲这事开玩笑。
但后来江阿姨带着白青搬到了外地。
我和他也没再见过面。
并且我相信我们的再次见面必然比陌生人相遇还要尴尬。
或者说,应该是我单方面尴尬。
……毕竟我以前确实在他面前犯过不少蠢。
什么跟小猫小狗小鸟小鱼小乌龟说话啦,下雨天跟小猪佩奇似的见泥坑就踩啦……
什么追着白青“哥哥哥哥”地使劲叫啦……
还有什么见色起意拉着他的小手说“桉桉以后要嫁给白青哥哥”,简直不堪回首。
——其实时间的流逝早就冲淡了我对他的儿时印象,唯独那些糗事恨不得刻骨铭心。
不经意想起来的时候,它们总会在我的脑海里嘲笑几句“你小时候真没脑子”。
很快,我又被妈妈勒令着在他搬过来之前保存了他的手机号,加上了他的微信和qq,美其名曰“以后有什么事方便互相照应”。
……可惜我眼神实在不太好,只从这位四十多岁还幼稚又淘气的母亲身上看出来“看热闹”三个大字。
他大概也是被逼迫着秒通过好友,但好像半句话也不打算说,只在聊天框里留一句尴尬的: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在我妈犹如实质的眼光逼迫下,我颤颤巍巍地发了一个可爱表情包过去。
对面回的很快,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
……服气。
他就回我一个问号,我根本没办法应付身后虎视眈眈的母上大人好嘛。
[你好。我是蓝桉。]我硬着头皮敲字。
即使我并不觉得这种自我介绍有什么作用。
[我知道。]
这三个字以后,对面又归于沉寂,独留我一个人和这条简短的消息大眼瞪小眼。
呵。
男人。
就他这爱搭不理的架势,我还担心什么?尴尬什么?大家都把对方互相当空气得了。
再见了您。您永远失去了我。
3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遇见他竟然是在学校杀千刀的早自习。
那天老班从进教室起就乐呵呵的,也不铺垫几句,直接开门见山:
[同学们,我们班转过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白青,你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麻了片刻。
昨天星期天,我在闺蜜家疯狂赶作业,赶到太晚就干脆在她家过夜了。
——反正这里有我的全套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专属于我的客卧。
没想到已经有人登堂入室了我还不知道啊?
听说白青成绩特好,各科老师现在估计都开心疯了,毕竟以后我们班平均分至少能涨个1.5分。
可我不理解,为什么高中能随便转校?为什么高二年级十五个班他偏偏就和我同一个?
难道就因为我妈和江阿姨给学校捐了个图书馆?
……不能吧。
……我不想虽然没有粉色泡泡但还算平和温暖的高中生活变成社死现场啊。
我还不想认命,讲台上的男生却已经发话了:[白青。白色的白,青色的青。]
语气要死不活,该死的和校园文高冷男主有点相似,我甚至能听到后排女同学嘶嘶的吸气声。
都怪我们学校校服设计得太好看,这白衬衫一穿、小领带一系,我都觉得挺养眼的。
[好,那白同学坐那里吧。]好死不死的,老班眼珠一转,正好看见我旁边的空位,[听说你和蓝桉很熟哈,正好让她带你熟悉熟悉学校。]
我万万没想到,最想害我的竟然是老班。
一个人坐多好啊,位置宽敞,堆练习册的空间都是双倍,还可以免去与同桌的必要交际,我一直很满意自己的座位。
但如果知道前一年半的快乐需要当下的尴尬和社死来换,我绝对不会喜滋滋地在高一开学初就自主申请一个人坐。
[…………]
然而我没有立场和勇气反驳老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我这走,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塞进课桌抽屉里,力求降低我在他眼前的任何一点存在感。
两秒钟后,经过了变声期而和儿时大不相同的清朗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蓝同学。]
[久别重逢,请多关照。]
好吧。声音是还挺好听,我甚至想求他去当少年音cv。但这并不妨碍我此刻想要永远当一只鸵鸟的心情。
少年音顿了顿,不急不缓地又开口:[七年不见,蓝同学这是,换了生物纲目?]
[这是……鸟纲鸵鸟目?]
不知道为什么,换任何一个算不上熟的人这样打趣我都会让我非常厌恶,可他的戏谑却让我恍然觉得我们这七年根本没有分别,还是以前那样排排队分果果的好朋友。
明明前两天还在微信里对我爱搭不理,对着我那么可爱的表情包都能淡定地甩过来一个问号,怎么见了面就不走冷淡路子了?
我挪了挪自己的板凳让他进去,誓死不把自己的头从桌肚里抽出来。
[蓝桉。]
然而,老班并不允许自己的早自习上有学生不听讲,出声点我的名字。
[低着头干什么呢?抬头看黑板,老师要上课了。]
……其实我怀疑老师和白青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我尴尬出丑。
我飞快地把脑袋抽出来,摆出端正的坐姿,半点目光都不分给身边的“新同学”,表情灿烂地向老师微笑,直把老班恶心得转开了目光。
[蓝同学,午休的时候能带我逛逛学校吗?]
新同桌好脾气地和我商量。
其实我不想答应。但谁让他长了一张让人无法拒绝的脸呢。
[行……行吧。]
4
[……这是操场,跑道中间是足球场,那边有室内篮球场。篮球场对面就是小卖部,可以买买零食和饮料,不过课间大多不够下楼。]
[……这边是行政楼,老师办公室和社团活动室都在这边。好了,介绍完了。]
我勉强带着他把校内每个点都踩了一遍后抱肩看他:[任务完成,我就先要回去做卷子了,白同学再见。]
他伸手拉住我:[别急着走嘛,蓝同学。]
我俩这同学去同学来的,听着属实怪异,但直呼他名字我又嫌太亲近,只好继续沿用这越叫越尴尬的称呼:
[可我要写题。]
[英语课布置的课后习题我才做了一半,白同学如果嫌无聊可以去篮球场打会儿篮球。]
[……]
白青沉默了一下。
我以为他默许了我的方案,掉头就想走,不成想两秒后少年低沉的声音又被风送进我的耳朵:
[桉桉。]
没骨气刚好又声控的我顿时像脚底摸了502一样被粘在原地。
见我没回头,他又喊了一声:[桉桉,陪我再看看新学校不行吗?]
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绿茶有多绿茶,偏偏就是让人没法拒绝,仿佛拒绝他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不可饶恕。
[白同学。]不受美色诱惑的我刚正不阿地扭头睨他,[我真的很忙。]
[好吧,那我自己找点事干。]
……我看着他一副受了气还不敢说的小媳妇模样,感叹人类的多样性。
明明在微信上是一副高冷拽哥的模样,刚见面时却变成了嘲讽max的腹黑,现在又开始做茶人不偿命的绿茶。
[但是,陪白同学再散散步的时间还是有的。]我怀着慈悲之心立马补充。
谁能拒绝长得好看声音还好听的绿茶呢!
没·有·人!
我们又沿着操场瞎走了几圈,期间周围几乎所有女性生物都向他致以注目礼,其中还有不少握着手机蠢蠢欲动。
我用脚都能猜到她们迟迟不上前的理由就是不确定我和这位新晋校草的关系。
哼,难道我这样的在她们还配不上白青吗?!
第一眼就应该觉得我们很配然后断掉要联系方式的心思好不好??
我奇怪地因为女生们的打量生出了攀比心,竟然想要和白青一决高下,并坚信我们在各方面都能打成平手。
不过重点并不是这么奇怪的东西……重点是白青也太受欢迎了吧!
被他茶了一通的我也不见外了(毕竟他连我昵称都叫上了,还有什么可尴尬的),悄咪咪压低声音和他搭话:[白同学,你的人气好高哦。]
[嗯?]他似懂非懂地看我。
[很多女生都在暗戳戳看你啊。]我不满他的迟钝,[我敢保证,今天学校论坛肯定要被你屠版。诶,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学校论坛?]
他摇头。
然后开口道:[那麻烦蓝同学把链接发给我吧。]
[我还挺想看看……我是怎么屠版的。]
5
[午饭。今天没有你特别交代过的菜,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打了点。]白青拎着饭盒出现在我面前。
同桌轮流帮打午饭几乎成了我们班的传统,我曾经也试图恪守它,后来发现白青脾气太好,主动包揽了我的活儿,干脆每天躺平等投喂。
谁不想当个手脚退化的废物呢。
[谢谢~]我喜滋滋地揭开饭盒盖,看了一眼里面的菜色:红烧鱼排、水煮白菜、肉沫豆腐,还有星期三特供的珍珠肉丸。
个个都踩在了我的喜好上。
好吧,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他和我同桌吃几天饭就能把我的喜好摸个清清楚楚,甚至还精确排出了我对饭菜的喜爱程度。
我趁他不注意往他碗里瞥了一眼,选菜和他帮我买的一模一样。
——可能是因为买饭的人长得太好看,食堂阿姨的手都不抖了,我俩的饭菜份量简直比别人的多了一半。
我的五年闺蜜宋筱饭吃到一半就往我面前凑:[桉桉~帅哥打的饭是不是比我等凡人的饭要好吃得多啊~]
[你想吃的话让他晚上也帮你带一份呗。]我埋头炫饭,把肉丸扒拉进自己的嘴里,[要我说,你们这些和他才认识不到十天就觉得他特别了不起的人是真的无聊。]
[你就可劲儿炫耀吧。]她给我翻白眼。
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鱼排,仿佛那块鱼排上长着白青的脸。
一个刚见面就叫女孩子小名的大猪蹄子,真搞不懂她们为什么一遇到就满眼粉红泡泡。
宋筱竟然还说如果这种大猪蹄子都长着和白青一样帅的脸,来十个她都照收不误。
不懂。
……
[桉桉。]午休过后,白大猪蹄非常自来熟地凑过来,[这道题你会吗?]
我分出精力看了题目一眼,感叹:[白大佬,你跟我说你不会这个,就像大学生告诉我自己不会1+1,涮我玩儿呢?]
真不是我反应过激,他短短几天内没话找话地问了我近二十道放试卷第一题都嫌简单的题目,我都佩服他能找出这么低智的东西来。
[有话直说:D。]
[那我直说了。]他郑重地盯着我,语气正式得我差点以为他要和我表个白。
他顿了许久,似乎在组织什么语言,终于十分高冷地把注意集中到练习题上,以一句[算了]结束聊天。
我:?
有病吧。
6
[你们真不是一对?]
[不是。]我第不知道多少遍给出相同的答案,[其实我跟他都不怎么熟。]
[嘁,谁信。]宋筱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愤愤不平地拿笔帽戳我,[你俩都每天一起上学啦,课间也腻在一起,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赶紧把拿捏帅哥的秘籍都跟我分享分享呀~]
[真不是。他只是因为父母有事,所以暂时住在我家而已。]我无奈地向她解释,[而且我一直忙于学习好不好,哪有时间和他腻歪。]
[真的?]
[真的。]
她这才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看来论坛里那堆cp粉要哭唧唧了。]
我简直无言以对。白青转过来刚刚一个月,学校论坛里的风向就不受控制地从“这个帅哥是今年新生吗?十秒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转向了“高二十班的那对就是在谈吧?天天出双入对的”。
刚看到这种帖子时,我好奇地点了进去——莫名其妙就被我和他的照片糊了一脸——后悔终生。
我从没觉得我和白青有多熟,我俩每天对着学习,除了他总是拿欲语还休茶气十足的目光看我,我时不时仗着他脾气好霍霍他,其他处处都是三好少年,怎么就变成众人眼中甜甜蜜蜜的小情侣了?
我不理解。我不赞同。
[噢。]我写完题目的最后一笔,将作业卷递给宋筱,[卷子写完了,你抄的时候稍微悠着点。还有,麻烦帮我上论坛辟个谣谢谢。]
[别呀。]她摇我手臂,[给我们cp粉一点生存空间嘛。]
[卷子还我。]
[……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发帖。]
[回家了。]熟悉的少年音在我耳边响起,白青垂眸看我,[快十点了。]
我赶紧住嘴,生怕他听见了我和宋筱方才的讨论,着急忙慌地扯起书包带跟在他身后,顺便扭头给宋筱比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
她回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什么cp粉?]
我家离学校不远,走回去也只要十来分钟,刚到半路,我就听见他轻飘飘地问出了足够让我脚趾抠出芭比梦幻城堡的问题。
[额……就是被我们每天发奋学习的精神所感动的一群人,挺无聊的。]我随口胡诌,[学生学习不是很正常嘛,也不知道她们感动个什么劲。]
随后,一声嘲讽就被风送入了我耳中。
[桉桉。]白青的嗓音低沉。
[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学究。]
……那好吧,那您还挺潮流的。
我被尬得险些当场去世,干笑者找补:[但是她们感动着感动着就觉得我们俩之间有爱情的火花滋滋燃烧,挺离谱的,不用管她们。]
[你怎么看?]他蓦然开口。
[嗯?]
[你对我们的……cp粉,有什么看法?]他收起了平日茶味满满的语气,让我本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看?我用眼睛看。难不成我用脚看?
[咱俩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我还以为他是介意传出花边新闻,连忙跟他解释,[她们只在论坛里圈地自萌的,不会影响到我们,我已经拜托宋筱澄清了。]
说完又想起另一个可能性。
万一是他有喜欢的女生需要洁身自好呢?和我传绯闻岂不是耽误了他?
[当然,如果这些传闻影响到你,或者你怕你喜欢的人看到,我也可以自己去说明我们俩没有关系——]
他扫了我一眼,没再说话。我便权当他对我的方案没什么意见。
只是,就着昏黄的路灯,我好像在他脸上看见了近乎失落的表情。
7
什么?你想知道我原先那么尴尬、对他避如蛇蝎,是如何开始和他的正常沟通的?
大概是因为他多次救我于水火,在每次我打瞌睡却被点名回答问题时好心地把答案写在纸上,让我一低头就能看见吧。
他第一次帮我是在转来后两天。
我前一天熬夜画稿,恰好上午第一节课就是最讨厌的物理课,于是整节课都在半梦半醒中渡过,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课,物理老师一声[蓝桉]愣是把我从座位上提溜起来。
[你来回答这一题。]
他连题号都没说,我就是想现做也无从下手。
教室里鸦雀无声、物理老师将要火冒三丈扔粉笔头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张小纸片推到我面前,上边以及其漂亮的字写着[《物理大课堂》p25t6,答案D。]
豁!
这不妥妥救命恩人!
什么尴尬啊,不适应啊,在这一刻通通被过命的恩情替代,就差我热泪盈眶以示情深了。
虽然人需要谦虚,但并不能否认的是,我的物理底子很好,每次月考理综都能稳坐校内前三的那种。
于是我在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书正好摊在问题那一页以后,不到三秒就根据白青给的答案反推出过程。
[选D。]我冷静地剖析起题目。
[原因是…………]
这番胡扯与正确过程参半的发言刚落下话音,下课铃就震耳欲聋地在我们耳边炸响。
物理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答的很好,只有一些小问题,坐下吧。同学们都要学习蓝桉的刻苦精神,只有把注意力专注于学业,才能有大作为!]
……我觉得他在内涵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谢谢啦。]物理老师一踏出教室我就感恩戴德地向同桌道谢,[要不是你,我就要被老张狠批一顿了。]
[不谢。昨晚没睡好吗?]他关心道。
[嗯……是的。]我没说出自己熬到凌晨快两点的事,随便应了两句,心里曾经对他的莫名抵触却少了许多。
笑话,抵触救命恩人,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以后最好早点睡。]他严肃地看着我,收去了以前茶香四溢的调调,[良好的作息对身体有很多好处,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我。]
[啊……]没听到“桉桉”二字的我颇为不适应,甚至半晌才接上话,[好。]
我原以为这只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所必要的客套,胡乱敷衍过去就好,没想到后面几天理科作业的难度急剧上升,一旦遇上难题我就半点思路都没有,连作业帮扫出来的答案也看不懂。
无奈之下,我只好天天敲他的门请教问题。
说实话,他的脑子比我好用多了,果然是天赋党,我想破脑袋都下不了笔的题目,他五分钟就能思路清晰。
难怪各科老师见到他都笑开了花,这不就是活体的未来状元苗苗嘛。
讨论问题难免会有大段的对白与讨论,越讨论我越觉得他比作业帮还好使,“和他打好关系方便问题”的心思更切,隔阂与陌生自然消除得飞快。
[所以这道题的答案是√2……桉桉,你在看什么?是我的解题思路你听不懂吗?quq]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语气里藏着浓浓的委屈,quq三个颜文字字母几乎如有实质地刻在了他的脸上。
[啊。我在看筱筱给我发的消息。]
[……我知道了,是我讲得太枯燥了。]
他的眸子瞬间失去了光彩,就像被人丢弃的大狗狗,垂头丧气地责怪自己。
[没有没有!]我完全无法抵挡他的茶艺,连连摇头,甚至把手机锁屏反扣在桌上,[我保证一眼都不看了,认真听你讲!你讲的真的超好的!]
[好哦。]
……
我想这大概就是第二天宋筱痛心疾首谴责我一晚上不回她消息的原因。
……
是白青先动的手!
8
[蓝仙女,你行行好,就报一个节目吧!]文娱委员在我身后跟了一上午,一大老爷们愣是矫揉造作得不行,[你最好了蓝蓝~]
[我真不会才艺。]我无奈地停下了前往食堂的脚步,[白青钢琴弹得特别好,他现在就在教室里做题,不如你去找他?]
可恶的白青,为了那道数学周测压轴题,把今日份的打饭工作和打水工作都丢给了我。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至于我怎么知道他的钢琴水平?
其实我就是胡诌的,学习能学到他那种地步的人,通常都放弃了大量原属于兴趣爱好的时间,我从没期待过推荐他上台表演,只是想看看他被文艺委员折磨的样子。
我就这么喜滋滋地打包了两盒饭菜,一路小跑回教室,想一睹高岭之花烦不胜烦的样子,却在进门时被一个硕大的身影扑倒。
定睛一看,是娇羞的文娱委员。
文娱委员:[天哪蓝蓝!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白青真的答应我上台了!天哪!今年校庆的高二组第一肯定是我们班!]
我:[?]什么情况?他还真答应了?
别是真的会钢琴吧?
那不就成玛丽苏里有脸蛋有成绩有才艺的完美男主了吗?
那我在他的衬托下不就更废物了吗??
文娱委员还像大八爪鱼一样扒在我身上呜呜哇哇,我把他扒拉下去:[李浩,我的饭要是泼了,你必须负全责。]
[好嘛好嘛,救命恩人你快把饭给我家白哥,你看他都饿瘦了!]被年级主任强制要求凑出三个校庆节目的文娱委员显然是疯了,一脸痴汉笑地收了自己的爪子,[白哥你快吃点东西。]
?
???
怎么回事?我去打个饭的功夫,白青就把文娱委员收成小弟了??
这和我设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菜不错。]白青掀开盒盖看了一眼,笑得勾魂摄魄,[谢谢桉桉。]
我在同桌的美色攻击和文娱委员的声波攻击中完成了这天的午餐,心情复杂。
9
临近校庆,各个节目的排练进度更加紧凑。
每天放学白青都会在音乐教室练大半个小时的表演曲目再走,我不想一个人走夜路,便常常赖在钢琴旁边写作业,等他练完一起离开。
所幸他报的是钢琴独奏,排练时间还算自由,能自行决定早点回家的时间。
[好听!]一曲完毕,我照样担当忠诚的夸夸机器,[白青,你钢琴是不是特厉害啊,才几天就把这谱子练会了。]
[还好。]他把目光分到我身上,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作业做完了?有不会的题么?]
[做完了,今天的内容还挺简单的。]兴许是被文娱委员洗脑多了,我张口就是他的同款称呼,[——不过白哥牛逼!]
我看一遍演奏过程就眼花缭乱的曲子,他只评价“还好”,这不就是玛丽苏男主预备役?接下来的剧情应当是爱上一位成绩或特好或特差的大美女,两人一同携手前往新的未来。
感人肺腑。
我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十几万字的爱恨纠葛。
[桉桉,我叫你叫得那么亲近,你叫我怎么这么疏离。]他眼帘一耷拉,男版林有有的风貌立即活灵活现,[你不想和我成为朋友么?]
[那我该叫你什么?小白?小青?]我差点被自己的话逗乐,[要不还是直呼大名得了。]
[……]
他似乎对自己拆开就能变成一部《白蛇传》的名字不是很满意,可也着实想不到更好的称呼,只好委屈巴巴地点头。
我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怜爱之情。
于是我开始整理自己的语言:[我没有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啦。]
[你真的很好很好,我也特别希望和你成为朋友,那样叫你只是因为被李浩洗脑了……]我有些歉疚道,[你放心好啦,就算我直接叫你大名,也是你的好哥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慰好像起到了反作用。
他的心情看起来更差了。
[回家吧。]他把书包从钢琴椅旁边拎起来,语气倒是稀松平常,就是怎么听怎么不开心。
他腿比我长一截,一下子把我落下十几米远,可在察觉到我没跟上后还是放慢了脚步。
我赶紧扯着书包跟上去,抓紧这来之不易的台阶往下滚:[你要不喜欢被叫全名我也可以叫你小青小白的!或者,你如果觉得兄弟这种关系太俗,我以后拿你当蓝颜知己行不行?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那种知己!]
他垂眸睨了我一眼:[随便。]
然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见他一副被花心丈夫抛弃的怨妇模样,心急如焚地思考了一路我错哪儿了,直到跨进家里院门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
不是,白哥这称呼哪儿疏离了?
敢情他这生气的源头就是他瞎掰的呢?
10
小绿茶害人不浅。
他绿茶的时候挺不适应,不绿茶的时候我反倒更不适应了。
比如现在,校庆后台,我手里抱着李浩拜托我给他的礼服外套,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思考该怎么开口他才不会像前几天一样冷淡着不理人。
被周围奇奇怪怪的目光围剿十秒钟后,我终于败下阵来,拿出壮士扼腕地气概把外套往他手上一递,七个字结束战斗:[演出服,拿好,再见。]
随即转头就走。
他都快装一星期的冰块了,谁想理他?!反正我不想!我有骨气!
[蓝桉。]身后的人连名带姓地喊我。
[干嘛!]我没好气地转身。
这时候的我只为自己没能坚守底线而暗自郁闷气愤,可多年后我再回忆起来时,却恍然惊觉自己竟已经对他有了任性的小脾气。
[我给你带了奶茶。]他把印着奶茶店logo的纸袋递给我,一系列动作在我眼里自动转化成了求和的信号。
于是我哼哼唧唧地接过温热的纸袋,哼哼唧唧地在心里悄悄与他和解,最后兴高采烈地飞回了观众席。
小绿茶又回来了。
还给我带来了小奶茶。嘿嘿。
[你们俩是真的在谈吧……]宋筱瞅着我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啧啧啧,能把那么大的眼睛笑没了也是一种技术啊。]
[没谈。]我低头看自己的脚。
[就是可能……我有点喜欢他。]
是了,我母胎solo,我命缺桃花,我对恋爱有莫名的恐惧。
——但这也并不代表我不会喜欢上一个脸帅性格好、能记住我所有爱好、能耐心解决我所有疑问的少年。
更不代表我会忽视自己在他靠近时的心动。
想到这儿,我情不自禁笑了一下:[不过要说谈恋爱的话,我可能不大配。]
宋筱:[您对自己的认知好像不太清晰。]
宋筱:[啊不对……你特么真喜欢他啊?我还以为你们俩只是cp粉yy出来的呢?!]
是的,论坛上那些cp粉这几个月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磕得更加起劲,在她们眼里我和白青的娃恐怕都有三岁了。
[单方面成真而已,又不是她们眼里的双向爱情。]我抱着怀里的奶茶,[嗨呀,说这些七七八八的干嘛,专心看表演呐。]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听见台上女主持人激情澎湃、带着丝丝电流的报幕声:
[下面有请,高二10班白青同学为大家带来钢琴演奏,掌声欢迎!!]
厚重的红幕布向两边拉开,舞台右侧置着白色的三角钢琴,少年一身黑色礼服,面容清俊、气质温润,淡淡抬手敲下连串音符。
很多年后我回想起这样的画面,都会觉得,那大概是我被汹涌爱意淹没的开端。
我看呆了,以至于忘记拍照留恋。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这场表演过后,论坛将被他单人屠版,我不用费心力就能存到多方位多角度的美男舞台照。
[他是真帅啊。]宋筱又幽幽开口。
[赶紧上吧姐妹,再晚一点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好不容易开始的初恋就结!束!了!]
[……]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并不打算把这份感情说出口并打算将它摁死在肚子里?
话说现在谈恋爱是早恋吧啊喂!!
11
[你要参加竞赛?]
距离校庆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转眼就到了高二下半学期末,白青在某天早餐时忽然提出要参加数学竞赛训练营。
据我所知,他在自己原来的学校念高一时就已经通过全国物理竞赛第一的变态名次保送了A大,高二初又拿过化学国家级一等奖,再参加数学竞赛完全是白费名额还白费力气。
且数学赛预赛在高三九月份,高考前连竞赛成绩都出不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他垂眸看着粥里的白米,[想参加,就去参加了。]
服了。
我这才知道数学老师竟然已经答应了他的参赛请求,爽快地找校长给他批了名额。
高三后基本没人会参加竞赛,我拿过物理国家二等奖,自然也不会再参加这次训练营,这意味着我将几月见不到他。
也许这就是学神的乐趣吧。我不懂。
我只知道我已经没法适应他不在的生活了。
[高三了还竞赛,果然是我们难以企及的白神呐。]我咬了一口油条,试图遮住眼里的失落,越遮越觉得自己欲盖弥彰。
[桉桉是舍不得我吗?]
他总能用最坦然的姿态说出最茶的话。
偏偏就能让我无条件脸红心跳。
哼。
[你走了以后我说不定就能拿年级第一了,我才不会想念你。]偏偏嘴巴不听心的想法,不停地说着违心的话,[再说了,不是还有三个月训练营才开始嘛……]
他没说话,只是笑着看我,那样温柔的神情却给我一种自己完全被他看透的错觉。
[走,走了。]我慌乱地起身,揪着装油条的塑料袋往外跑,[要迟到了。]
倒也没有撒谎,我今天起得晚,现在距离早自习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偏偏白青还淡定得不行。
[快跟上呀!迟到了老班会削了我们的!]我向他招手,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能慢吞吞地夹起奶香馒头再咬一口,[白!青!]
似乎是终于听出了我话里的咬牙切齿,他抬眸看我,声音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桉桉,今天周末。]
[……]我去,刚才一时情急,我竟然连今天是星期几都忘得一干二净。
丢脸丢大了。
那我刚才魂不守舍的样子岂不是很明显?白青他绝对是看出我舍不得他走还嘴硬了吧??
可恶啊。
我刚抬头就对上他那永远状似深情的桃花眼,简直想穿越回两分钟前,把那个羞怯于少女心事的自己一拳打死。
12
初秋。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座位上写数学题,忽然想到某个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的人。
听说他在训练营里还是以甩开第二名极大距离的成绩位居第一,圈了一大堆学霸妹妹的芳心。
呵。
男人。
[蓝小桉!]宋筱拿手在我眼前晃,见我神情呆滞,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人家参加比赛,你的魂怎么也丢了?]
[嘁。]我换了个姿势继续写字,[我魂丢数学题里,他魂丢在训练营的姐姐妹妹里,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她沉默了一下。
[你们还没挑明呢?]
我的好闺蜜夸张地扶额,仿佛我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误:[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你们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也就你俩还能镇定自若地处成兄弟。]
[抱歉,我不想早恋。]我冷冷嗤笑。
[屁,你就是不敢表白。]她一针见血。
不愧是情深似海的闺蜜,说话说到我心梗里,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对。我就是不敢表白的胆小鬼。
我自觉我不配,也不敢开启一段恋爱,更不想在未来还迷茫的时候去耽误另一个人,在我眼里,早恋只会给恋爱双方制造累赘。
[毕业之后再说吧,现在表白要是被拒绝就太尴尬了。]我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行,那我等着送祝福。]宋筱好像看出了我的逃避,默契地并没有为难我。
-
没有白青的日子越过越无聊。
这是我在这天被物理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时才恍然发觉的。
尽管他从来只是在我身边安静的学习而已。
数学训练营采取全封闭半军事化管理,他的手机自然被扣留,于是我作业里不会的题没人解答,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思考。
[好卷呐。]宋筱这几天一直在我面前晃,试图让我开口说些什么有意思的话,[这才开学几天你就刷完一本卷子了?你们学霸好可怕。]
[哪有。]我始终趴在桌子上,连抬抬眼皮的精力都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在摸鱼划水。]
有时就连老师都不理解我一保送生为什么会在现阶段对学习与刷题葆有极大的热情,只有我明白自己的私心——
我想离他更近一点。
我从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我明白自己的学识与外貌在众人之中算是出众。
可白青是出众中的出众,是万里挑一。
就像他永远能在任何地方拿到第一,而我拿到物理全国二等奖就已算是幸运。
但没有白青在身边,我忽然就失去了拥有这份私心的勇气,失去了努力学习的热情。
——这么说多少有些幼稚,但白青确实是我这个咸鱼努力的极大部分原因。
[唉。]
我知道自己就像打了霜的茄子,垂头丧气地提不起精神来,可仍然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心脏去想念某个远在竞赛基地的人。
[筱筱,我才发现,考到年级第一,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高兴……]
13
日子依旧这么飞快地过去,白青毋庸置疑地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全国赛,我却惨到三个月都没能见他一面。
毕竟训练营在首都,全国赛也在首都。
我摆烂了一段时间,便又在自我鼓励下开始了和学习的爱恨纠葛,勉勉强强守住了年级第一的位置,甚至时不时能和第二名拉开好几分的距离。
学习总能让人清醒,我好像正越来越适应没有小绿茶的生活。
[妈,我真的不想出门。]我用力扒拉着房间的门框,不让自己被母后大人拖走,[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妈、妈!你轻点!]
[人家小白千里迢迢拿了一等奖回来,你连接都不接一下人家,这像话吗?啊?!]她欲伸手揪我的耳朵,被我灵敏地闪避,声音顿时气大了两个度,[赶紧收拾收拾出门!]
[白青回来了?!]
[废话!不然我吃饱了撑着跟你在这儿耗大半个小时?!]
我这才知道她一直拐弯抹角地让我跟着她出门地原因,顿时高兴起来,却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能努力压下上扬地嘴角道:[那好吧。]
天知道这么些天我攒了多少难题等着问他!天知道没有他的美色食堂阿姨打饭的手有多抖!天知道我被老师点起来必须却一个人面对问题的时候有多么无助!
天知道……我有多需要他。
是的,直到在出站口看到那个白衣少年时,我才知道自己从来没适应过没有他的日子。
人好像在面对自己所喜爱的事物时总是试图用文艺的语言去描绘、去赞美、去诉说自己心里的丰富情感,最后都会发觉自己挤不出半句话来。
反正我是这样。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时,我还维持着愣在原地cosplay木桩的僵硬姿势。
[欢迎回来。]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正常,[恭喜你,又是一等奖。]
也许是我妈就杵在旁边的缘故,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茶里茶气地逗我,而且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也不赖,听说取代我成了年级半永久第一?]
[嗯、嗯……倒也没有。]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清楚,更别提有什么思考能力,[也没到你之前那个程度。]
[最多甩第二名三四分啦。]
他很快退开,仿佛方才的拥抱只是为了庆祝关系不错的朋友相逢,轻笑道:[那也很厉害。]
[辛苦我们桉桉了。]这句声音极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
他!他犯规!
他怎么能撩我!撩完也不会负责!!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吧!!!
我妈欣慰地看着我俩哥俩好的互动,仿佛是论坛那群cp粉化成了实质,就差把“看热闹不嫌事大”几个字刻在眼睛里了。
可恶,你不是家长吗!救救你深陷美男陷阱无法自拔的可怜女儿啊!!!
14
不久之后就是高三下学期。
无尽的题目、刷新了一次又一次的排名、墙壁上每日更新的倒计时,都让我时不时陷入没有来由的无力和焦灼感。
可只要看见同桌的他,我都会被重新注入向前的活力。
——即使我已经保送,也想于年级大榜里出现在他的旁边。
就这样,我们迎来了高考。
高考前一天,老班敲着黑板给我们重复了八次考试须知,却依旧没办法拉回我们已经分散的注意力。
省重点学校的重点班级,99.9%的学生都稳进理想学校,平时都是卷王,这时候反倒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与考试无关的东西。
甚至有人开始扔作业本叠成的纸飞机。
我看着漫天的纸飞机,这才清楚地意识到——
我们毕业了。
我和自己喜欢的人保送了同一所大学,走过后三天的高考流程以后,我们就会继续同校。
可即便如此,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这份心意。
我是不敢表白的胆小鬼。
这么想着,我整理好最后几本课本塞进书包,穿过铺满碎纸片的长廊,与他一起出了校门,继续乔装着他的朋友。
风卷过校门口的那棵老树,树叶哗啦啦作响,仿佛演奏着未来的华章。
[毕业快乐。]我听见他说。
[毕业快乐,白青。]
毕业快乐,无法将感情宣之于口的蓝桉。
15
高考查分那天,我家没有半点紧张感。
毕竟坐在电脑前的只有两个A大保送生。
我妈甚至因为对我们的高考成绩毫无兴趣而躺在沙发上刷偶像剧。
很好,网站没崩。
我输入准考证号,点下查询按钮。
白青,总分730。蓝桉,总分722。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忽然坠地,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
看来我能够和他一起出现在新闻采访里了。
我高三的努力,在此时全都有了意义。
[妈,庆功宴安排一下?]我扭头看我那为电视剧感动流泪的母上大人,[你们家白青说不定就是省状元呐。]
是的没错,因为我妈对白青太好,我始终觉得白青和她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个意外。
[诶呀,我们家青青这么厉害?]她果然瞬间眉开眼笑,[办,庆功宴必须得办。]
夸完白青后她才慢吞吞地转向我,又慢吞吞地在话尾顺带着提上我一句,彰显她一碗水端平的传统美德:
[哦哟,你竟然也考得这么好,出息了。]
就是语气挺阴阳怪气。
……明明在白青来我家之前我的母后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喂!
她迅速敲定了庆功宴的时间安排,扭头就很是大方地给我俩都发了大红包:[你们也辛苦了,出去和朋友玩玩吧,注意别被记者堵了。]
这防范意识还挺全面。
[谢谢母后大人!]我喜滋滋地收了红包,和宋筱讨论我俩期待已久的蹦迪计划去了。
……
[蹦迪?刚好班长说要搞毕业聚会,要不然让他找个酒吧什么的吧?]宋筱在电话那头兴致勃勃道。
[支持。]我在电话后面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我跟班长提建议去啦,你可别临阵脱逃,最好把白大学神也带来——]
[得了,毕业聚会他怎么可能不来。]
[我这不是怕他日程太忙了没有档期嘛!既然会来那我就提前准备一些……嗯……刺激的内容!]
宋筱嘿嘿怪笑起来。
[得啦,说得这么露骨,不就是成人版的真心话大冒险嘛。]闺蜜那么多年,我哪里不知道她所谓的【刺激】是什么。
[讨厌,不要戳破人家~]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真心话大冒险是个早已烂俗了的项目,我却在这一刻生出期待之心。
15
最后白青没有参加毕业聚会。
众同学集资定下某酒吧最大的卡座后,他忽然接到数学竞赛提前颁奖的通知,刚好和聚会时间撞上,只能推了聚会。
[你们还没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高考后就会正大光明在一起呢。]李浩倒完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一脸惊讶地问我。
我摇头:[没有。]
[啧,真怂。]我后桌摇摇头,[你俩一个比一个怂,喜欢得都那么明显了还不表白。]
[……]他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
真的、会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别打趣她了,这是人家小情侣的情趣。]宋筱笑嘻嘻地帮我转移话题,[来来来,转酒瓶真心话大冒险了啊,对着瓶口的人抽牌,抽到哪张是哪张,可不许耍赖。]
她想让我避免尴尬的心是好的,只是没想到才刚第一轮瓶口就转向了我。
方向不偏不倚,我连赖掉的机会都没有。
[……大冒险吧。]
两秒钟后,我与【向同桌表白】牌相顾无言。
我原意是避开【喜欢的人是谁】这类问题,没想到大冒险更让我社死。
[来来来,给白学神发消息!]众人顿时纷纷起哄,[可不许说你在大冒险啊。]
[这……]
说实话,我表面上不那么愿意,心里却有些隐秘的期待,大冒险何尝不能是我给自己表白找的借口?就算被拒绝了双方也还能体面地当朋友。
[快点儿~游戏开始的时候都说了不能反悔不能耍赖~]
[行、行吧。]我掏出手机。
看清白青是我除了宋筱外的唯一置顶后,众人怂恿得更激烈了,恨不得抢过我的手机替我发表白信息。
[我喜欢你。]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抖着手敲字。
[ohhhhhh~]耳边充斥着欢呼喝彩声,而我却像失聪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见。
一秒钟,两秒钟。
我握着手机,紧张地想着,如果他半分钟内不回复,我就撤回消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三秒种,对面弹出一条消息:
[真心话大冒险?]
16
我如坠冰窖。
那一刻,本来强装镇定的我忽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即使他猜得很准。
面对我的表白,他的反应是【在开玩笑】。
[不,我认真的。]我艰难地遵守着这场游戏的规则,每敲下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那颗对他热忱了许久的心。
又是秒回:[真的?]
[真的,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索性借着游戏的机会说了真话,[从刚开始和你同桌起就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
可这句满是真情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那边不再有消息发来。
我垂眸敛去眼里的失望,同学们兴许是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纷纷开始僵硬地安慰我。
[没事啦,白神可能是刚好被叫走了,毕竟正在领奖现场呢……]
[是啊是啊,他肯定喜欢你。]
[我们都能看出来的。]
[别伤心啦,来,喝杯果汁……]
[我没事,又不是真的表白。]我努力撑起笑脸道,[你们继续玩啊,别因为我坏了兴致。]
可这样的假笑到底骗不过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几乎所有人都不复刚开始的热情高涨,游戏也都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反倒让我有点愧疚。
刚才就应该自罚一杯把大冒险逃过去的。
我拿起手机往聊天框里打字:[刚才是真心话大冒险,你别当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来着……]
——[桉桉。]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可刚抬头就对上一双含着情绪的桃花眸。
[你怎么来了?]我简直想钻进地缝里。
告白失败后直面正主是种什么社死体验啊!白青为什么不在领奖台上而在这里??!!
他垂眸看我:[你真的喜欢我?]
[?]
他什么意思?难道非得现场拒绝我一次才行?不带这么让我二次丢脸的吧。
[呃……其实……]我本想说点什么挽救里子面子丢干净的自己,却忽然被他拥入怀里。
[终于开窍了。]我好像听见他在我耳边低声回应我的告白,却又好像听不真切,几乎要在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感中溺死,[桉桉,我等了这一天十年。]
十年?
我,大概,也许,应该,在做梦吧……
17
后来他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拉着我出了酒吧。
[桉桉,我不管你是不是玩游戏输了,既然你说了喜欢我,就不许分手。]白青委委屈屈地牵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我问他:[你说的十年,是什么意思?]
[就是十年,客观意义上的十年。我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他的眼睛在灯光辉映下湿漉漉的,[如果八岁小孩的好感能算喜欢的话。]
[你怎么不早说。]
我有点想哭。
就好像,我本来只奢求一块巧克力,但有人却给了我一整块涂满巧克力酱的大蛋糕,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全都是你的】。
甚至是,【如果不够,我还有很多,都可以给你,不用着急】。
[傻子。]他笑我,[我总要对你的学业负责吧,况且早点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会喜欢我。]
[那如果我没有抽到对你表白的大冒险呢?]我鼻子酸酸的,明明在酒吧里还坦然接受了告白失败的自我暗示,现在却连想想都觉得难过。
[我会主动表白。]他一直在笑,语调上扬,[正想找机会,你就送上门了。]
[你说话不绿茶我还怪不适应的。]我脑子一片混沌,只能根据仅存的一点意识瞎扯,[不会是现在就后悔答应我了吧。]
[哪有。]
[我一直在寻找最让你心软的说话方式,后来发现你特别吃绿茶那一套。]
[果然,你上钩了。]他又把我抱进怀里,温柔缱绻道,[所以现在我没什么可委屈的了,装不出绿茶的语气。]
[好啊好啊,这果然都是你的套路!]我被这一句【装不出】气清醒了,作势要走,[我!我反悔了!你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桉桉。]他搂紧我的腰,不给我一点逃走的机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错了。]
[哪有交往第一天就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快松开。]
于是他放开了我,却又紧紧握了我的手,如同害怕我会在下一秒消失般珍重。
[白同学,太粘人了一点吧?]
[没办法,好不容易追到人,怕她跑了。]
18
[上大学了少喝点奶茶,小心变成胖子。]
母后大人给我整了整衣领,明明都要离别了,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来:
[少吃垃圾食品、别每天对着空调吹,别宅在宿舍里……我看也就我家小白不嫌你烦。]
我和白青在一起的事很快就通知了双方家长,结果母后大人说我配不上白青,江阿姨说白青配不上我,两人差点因为意见不同吵一架。
不愧是闺蜜。
[可别。按您的说法,他总有一天会嫌弃我,跟我分手。]我无奈道,[飞机要起飞了,您少念叨两句吧。]
[好好对我们家小白。]我妈瞪了我一眼,又转向白青,[小白啊,她四肢都快退化了,也得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她。]
[我会的,阿姨。]他应道。
[哎呀,还叫什么阿姨,直接叫妈吧。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想让你当我儿子了。]
[……]
当我不存在的么!!
……
难得飞机没有晚点。
我私心认为这昭示着我和白青接下来的日子将幸运顺遂。
[困了就睡一会儿,还有两个小时才落地。]白青从包里取出一条薄毯盖在我身上,[不困得也盖着,空调温度太低了。]
[啧,你真是完美继承了我妈的唠叨,难怪我妈那么喜欢你。]
我把毯子分给他一半——尽管我知道现在我们看起来一定很滑稽,[包里就那么点地方,装毯子多浪费呀。]
我嘴上抱怨,心里却乐开了花。
每每想到自己那本以为会无疾而终的暗恋得到了回应,我就会喜不自禁。
[没事,能让你不着凉就是值得的。]
他越来越会说情话了,可恶。
[唉,你这种A大校草预备役竟然在开学前就有家属了,从清冷帅哥变成贴心小棉袄。]我垂首玩他的手指,语气极尽嘚瑟,[亿万少女的心还没开始动就要碎啦。]
[家属是蓝大美女,我赚了。]他伸手捏我的脸。
他总有一句话就让我怦然心动、热血上脑,抛下所有理智去爱他的魔力。
[白青。]我又向他靠近了一点。
[嗯?]
[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吧。]我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方才那个瞬间的想法完整说了出来。
一缕阳光撒在他的眸子里,我清楚地读出了其中倏然绽开的暖意。
我知道我赌赢了。
[悉听尊便,我的公主殿下。]
19
[白——青——!]
我准确无比地扑进了某个人怀里,[我!无痛毕业啦!哈哈哈!]
虽说我和他都保送了研究生,但至少大学四年是无痛熬过去了,还是值得我俩去搓一顿火锅的。
我们大二一起创业,他因为专业对口,什么都辛苦的多一些,大四后就基本不在校内了,我却被他按着老老实实体验了完整的校园生活。
现在一切又有了新的开始。
[毕业快乐。]他笑说,[毕业的公主殿下过两天有时间吗?李浩要结婚了,邀请我们参加他的婚礼。]
[原来还有比我们更早领证的。]我胜负欲蹭蹭蹭往上涨,[不行,咱俩现在就去民政局,得做高中同学里最早结婚的。]
[傻姑娘,结婚哪能这么随便。]
其实我知道他买好了戒指打算在我生日那天求婚,但女人的胜负欲简直战胜一切:[反正我愿意嫁给你!!]
说完我才发现。
这下好像成了我在校门口向他求婚了。
[决定好了?女孩子的人生大事不能仅凭一时冲动,也许你嫁给我以后会发现我有很多地方都让你不满意。]
傲娇男,戒指现在就藏在你的床头柜里,内圈还刻了我的名字缩写。
明明已经向宋筱问过了我最喜欢的花。
明明已经偷偷演练过了无数次求婚的措辞。
却还在这一刻让我【不要随便】。
[我不知道以后。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对你的喜欢足以支撑我与你共度余生。]
我踮脚吻了他。
[白先生,我们结婚吧,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他的声音与夏日的风一样温柔却炙热。
20
当天下午,我就拥有了新的身份:白太太。
他把那对早已订好的戒指推上我的无名指,眼尾染上了绯色:[这是白先生喜欢你的第十四年,白太太,请多指教。]
[你给我的称呼好多哦。]我的话打碎了此时浪漫的气氛,[蓝桉,桉桉,公主殿下,傻姑娘,白太太……对其他女生也是这样吗?]
好吧,他不是,但我就是想作。
大概是被他宠坏了吧。
[我不会给自己机会称呼她们。]他俯首如对待珍宝一般亲吻我的手指,连呼吸都带上了几丝颤抖。
白先生,你又何尝不是我的珍宝。
有人说称呼全名更为深情,但你的每一声昵称都让我体会到了偏爱与温柔。
谢谢你惊艳我的青春。
也欢迎你参与我的余生。
我爱你。
白青视角番外
1
第一次遇见她时,我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尽管有关当时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但我仍记得有个眼睛大大、笑容甜甜的小团子伸出小手,把自己的玩具们分给了我一半。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一些,小学进了同一个班,那时同学大多顽皮,我又习惯沉默,因此经常遭受戏弄。
每当有人戏弄我时,她总会挺身而出,捏着拳头威胁对方:[喂,不许欺负白青。]
[你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
等对方灰溜溜地离开,她就转身冲我笑:[好啦,你好好看书吧。]
兴许是阳光太好。
她就这么被我刻在了心里。
直到我被告知必须跟随妈妈搬家的那一刻,我都以为我们俩会永远这么要好。
很不幸的是,我在和她分别以后,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深,每次发呆都会不自觉想到那双闪着光的眼眸。
至于这份思念是何时变成喜欢、这份喜欢又是何时刻骨铭心的,我也不知道。
只是在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人开始恋爱,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对【喜欢】一词的定义,才恍然惊觉自己一直对蓝桉抱有这种感情。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在她身边,参与她也许某天忽然到来的情窦初开。
只能记住她孩时幼稚的话语:[数学太难啦!我以后一定要和一个数学特别好的人结婚,让他教我学习!对了,昨天妈妈说的那个什么……物理还有化学也要很好!]
我当时问她,特别好是多好。
她说:[一定要得到很大很大的奖、有很多很多的奖杯才可以!]
[那我以后好好学习数学、物理和化学!]幼时的我如此回答道。
[那我以后嫁给白青哥哥!!]
所以我开始学习竞赛内容。
那时的我无比庆幸自己有一颗不错的头脑,拿奖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2
高二时,我妈接到重要的工作通知,必须去国外常驻两年。
她问我介不介意借住到别人家,我本想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但知道她准备将我送到沈阿姨家的想法后,还是摇头说并不介意。
尽管这样很无耻。
但是至少可以待在蓝桉身边。
那时我已经拿到了物理化学的国家一等奖,只差一个数学的奖牌就能实现她那句畅想。
敲定了借住事宜后,我很快收到了来自她的好友申请。
秒通过申请后,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这近九年的感情,都只是我一厢情愿所起而已。
聊天界面空白两秒后,她发来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我焦急又幼稚地回想与她的重重过往,猛然忆起她曾说过《霸道总裁与他的小娇妻》中的男主特别帅,于是有样学样地回了个[?]。
够高冷霸道吧。
之后她的自我介绍,我也以同样的高冷套路回复,却在看到再次冷下来的聊天框后察觉到自己的方法没用对。
于是我补习了很多相关知识,在见她第一面时试用了【绿茶】风格。
没想到一试即中,她原本防备生疏的态度果然有所软化,我这才得以和她搭上话。
起初我只奢求能够参与一点她的生活,但越与她接触就越不满足于此。
她太可爱了。
另外一提,我和她在同桌不到一个月后就有了cp粉,粉丝群体还随着时间越来越壮大。
我害怕给她带来困扰,也去论坛实名澄清过,不过没什么用,几乎所有人都说着【我们当然知道是假的啦,就是脑一下绝美校园cp而已,不会舞到你们面前的】。
后来我看她提起cp粉时除了浓浓的无奈之情就再无其他情绪时才放下心来。
然后便经常混入论坛磕糖。
磕着磕着才发现,虽然我们是假的,但还真挺甜的。
高三从数学竞赛回来时,我惊喜地发现她终于模糊地对我有些上了心。
这大概也算是,温水煮青蛙的初步成效?
可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在毕业后对我表白,被巨大狂喜感砸中的我简直无法冷静,直接从颁奖现场跑到了毕业聚会的酒吧。
其实我知道这大概只是一句真心话大冒险。
可只要她说一句喜欢我,我就可以什么都放下不管,只想去到她的身边。
3
那天之后,我们顺利地在一起了。
傻姑娘开窍以后更加可爱,每当看到她我就会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恋爱时,我无时无刻不想用一枚戒指将她套牢在我的身边,无奈没到法定年龄,也怕她觉得节奏太快被吓到。
但我的桉桉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去往A大的飞机上,她那句[毕业之后,我们就结婚吧]让我的大脑瞬间陷入空白。
就连最后一点理智都用来回她那一句[悉听尊便]了。
大学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有她在身边就是无比充实且满足的。
我们创立的公司蒸蒸日上,我们的爱情也更加稳定,我开始准备求婚。
没想到表白是她抢先,求婚也被她抢先了。
毕业那天她催促我领证时,天知道我废了多大气力才说出【你考虑好了吗】而不是直接答应。
最终我们还是把毕业日变成了结婚纪念日。
参加李浩婚礼那天,我们才得知他和女朋友并没有领结婚证,只是先办酒宴,她为自己是高中同学里最早结婚的一个开心了好久。
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心。
嗯,但是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番外《一等奖》
那天我收拾屋子,看到了白青抽屉里的一整沓竞赛奖状,从初中到高中,从省级到国家级,应有尽有。
数理化齐全,总数多得仿佛养蛊。
[这么多奖状?]我仔仔细细地把它们拿到桌面上端详,扭头问正在给我泡咖啡的白青,[你是天天泡在竞赛基地吗?]
[嗯?]他一边拉花一边抬眸看我,倏然笑出声来,[还不是因为某个傻姑娘小时候说的话。]
[我?]
[你。]
我更觉得奇怪:[我小时候说了什么?]
[说要嫁给数理化都拿大奖的人,让他教你学习。]他一直在笑。
[???]这你都信?
[现在你愿望实现了,白太太。]他隔着家庭吧台挑了挑眉头,[感觉如何?]
[感觉,有个能够帮我实现愿望的活体阿拉丁神灯真不错。]我凑到他面前,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咖啡,调戏他的话脱口而出,[爱你,老公。]
结婚以后我还是白青白青地叫他,老公这个称呼更是基本被我删出了词库。
他果然愣住了,眸中滚过浓墨重彩的情绪,耳尖却不争气地红了一半,把他在那个瞬间所拥有的侵略性冲淡了不少:[桉桉,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叫你白青呀。]
我半倚着吧台,笑嘻嘻地耍赖:[怎么,白先生听到什么其他的称呼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吻了下来。
好吧,冲淡侵略性什么的,果然是错觉。
白青是个委屈小绿茶什么的,那更是错觉中的错觉。
我的最后半个句子被他拆吃入腹,这人一边亲我还一边低声道:[乖,再叫一声。]
犯规!!简直是犯规!!
他明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他!!!
[不叫。]我保持着最后的骨气与底线,[你要是想听我喊你大名我倒能多叫几声。]
当晚,我收到了耍赖的惩罚。
不仅多叫了好多声,还把他哄着我说的那个称呼哭着喊了一百来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