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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老师!我举报林夕作弊!”
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场,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举报。
好多人被这一声尖锐的声音都被猛地吓了一跳。
林夕也是,而且还是叫了她的名字,紧绷的神经一下断掉。
监考老师快步过来:“怎么回事?”
那个女生指着林夕脚边的纸团:“那个纸团就是从她兜里掉出来的。”
考试时间很紧,监考老师也不敢耽误,快步走过来,捡起那个纸团看了看。
那是一个写着英语作文开头和结尾的纸团。
监考老师拧了拧眉,把小抄递到林夕眼前:“这是你的小抄?”
那个纸团上的字迹跟她的很像,但有很多生僻的单词她都不认识。
她站了起来,说的很坦然:“老师,这不是我写的,我没作弊。”
那个女生明显急了,指着林夕的鼻子:“就是她的,我都看见了,考试之前她一直鬼鬼祟祟的往兜里揣什么东西。”
林夕微微皱眉:“考试之前我都...”
她话没说完,监考老师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去办公室说,不要在这里打扰其他同学。”
这是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对所有同学意义重大,而且作弊性质很恶劣,二中很重视诚信考试,重视到级部主任甚至叫了两人的家长。
林夕的家长还没有来,那个女生的家长倒是先火急火燎的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一直都在抽噎,她的家长搂着她的肩膀,长发红唇,妆容精致,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夕,声音尖锐:“老师,你可要好好调查啊,我们孩子很乖的,是不会撒谎的。”
李国义点点头:“这个您放心,我们学校一定秉公处理,如果是林夕同学作弊了,我们肯定不会留情的。”
李国义至少是级部主任,家长在这,怎么可能会向着她?
被这么一群人围攻,林夕抿着唇,一言不发。
办公室一片剑拔弩张,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他五官深邃,有着成熟男人的棱角,眉宇间矜贵深沉,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烟灰色的高领打底衫外是黑色大衣。
是陈译,是她妈妈朋友的儿子,但为什么是他来?
对于陈译,她好像熟悉好像又不熟悉。
他当时上高中的时候在她家里住过两年,但她那时还在上小学,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
工作原因,陈译偶尔会回国几次,之前他们也见过几次面。
但他今年回国定居了,他们见的面也多了。
之前陈译在她家吃饭的时候,林岚还说过让他给她补英语来着。
林夕没想过是他来,此时眼眶微微睁大,睫毛如蝶翼微颤,饱满的唇瓣是浅浅的粉色,背着手,杏眼桃腮,眉眼如画。
两人一眼对视。
周围几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到了陈译的身上,陈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礼貌笑笑,然后走到林夕旁边:“老师好,我是林夕的家长。”
他体态匀称,腿很长,模样也很好。
只是定定的在她面前站着,林夕就感觉阴沉沉的影子笼罩着她,压的她喘不过气。
“我在电话里了解了一点,现在你们说到哪里了?”
比起林夕的惊讶,李国义倒是没太大的情绪,只是简简单单的介绍了这个事的情况。
陈译一直都在听李国义讲话,听完了才点点头。
“那小抄呢?我可以看看吗?”
李国义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女同学,示意她把小抄给陈译看看,女同学还在流泪,察觉到李国义的动作就把纸条递了过去。
林夕很紧张,陈译根本不了解事实,她害怕陈译就那么道歉了,那她还真是有口难辩。
更何况,这里还有三个人,全都在怀疑她。
但陈译接过后,只是轻轻撇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淡淡道:“只有这一张纸,也没办法证明我家小孩作弊了吧?”
什么‘我家小孩’...
不对,他竟然在帮她辩驳?
那个女孩一听见陈译说的话就又开始大声喊了:“你怎么能这么偏袒她?同学们都...”
陈译没说什么,眉峰微微皱起,墨眸夹杂着不耐与冷意,清冷凛冽,他背着光,黑沉沉的影子压着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那见过这种人,后退了一步,哭声顿时就噎住了。
那个女生的妈妈看着自己女儿这委屈的神情,气的红了脖子,声音很大:“你怎么这么颠倒黑白?犯了错就要带回去好好教育,又不是我家孩子一个人看见了,周围的人都看见了...”
她声音很尖锐,又来的突然,林夕都吓得惊了一下。
陈译还是那一副淡淡的模样,虽然现在有几分不耐,但仍然保持着笑意,节骨分明的手把那张纸随意地丢到了桌子上,纸团沿着桌子沿轱辘轱辘地滚下了桌,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不好意思老师,如果只有这一张纸就说她作弊的话,我觉得我不能接受。”
“如果非要说她作弊,那至少要有监控,证明这是她写的,是她放进去的。”
对峙
那个女生的妈妈反驳道:“都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了,还能是别人放进去的吗?”
他声音微哑,不咸不淡地反问:“为什么不能?”
那个女生的妈妈气急:“你...!”
李国义眼看着这越来越激烈的局势,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熄火:“好了好了,别吵了。”
“林夕家长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性质恶劣,不能这么简单的定性,我们学校一定会好好调查,到时候有了结果该通报通报,该批评批评。”
“这么晚了,考试也结束了,你们先回去,等学校通知吧。”
李国义本意也是想把这件事化小,所以就算那个女生还想说点什么,李国义也只是口头上答应,然后让她们先回去等通知。
最后这事也没办法,那个女生只能哭哭啼啼的跟着她妈妈一起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瞪了林夕一眼。
那个女生叫钱思恬,跟她关系一直不好。
林夕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只是她偏科严重,英语每次都是踩及格线。而钱思恬是万年老二,因为名次问题,钱思恬已经跟她背地里较劲过很多次了。
这次这个小纸条,除了她真是猜不到还能是谁塞到她兜里了。
忽然感觉头上有一股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她的脑袋。
她抬眼,陈译微微晃神,然后笑笑:“还难受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他的动作太过亲昵,但林夕不怎么喜欢跟男生有肢体接触,所以只有低下头,礼貌地摇摇头敷衍过去。
陈译看出小姑娘抵抗的情绪,但也只是当她害怕挨骂:“回去也不用害怕,我会跟林阿姨解释。”
林夕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往前走,此时雪越下越大了,围栏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良久,她才开口问:“对了,怎么是你来了?”
陈译看了一眼外面的雪:“今天林阿姨有一台临时的手术,她找了我,我刚好有时间就来了。”
林夕点点头,握了握手里的书包带:“嗯。”
说实话,她是真的没想到陈译会帮她说话,其实他们也不是很熟悉。
其实要是按照他们的熟悉程度,陈译不反驳就已经够意思了。
她踌躇了一会:“今天谢谢你...”
陈译愣了愣,失笑:“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客气。”
林夕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两人进了楼梯拐角后,林夕迎面撞上了一个急急忙忙的男同学。
她低着头走的,没怎么注意前面的路,一撞就结结实实地往后倒。
站在她旁边的陈译却眼疾手快地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肩膀,稳稳的移到右侧。
林夕感觉脚下一阵腾空,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似乎还能感觉出陈译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不怎么熟悉的丝柏雪松味。
耳边响起了温柔磁性的声音:“没事吧?”
林夕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莫名觉得脸热:“没...没事”
那个男同学也过来扶她,握着她的胳膊:“你没事吧林夕?”
嗯...这声音太过熟悉了。
林夕抬眼,果然是江政朔。
他是她的发小,林夕比较闷,能跟她说上话的不多,江政朔就算一个。
江政朔微微喘气,虽然是冬天,额头上都附了一层薄薄的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仍然拉着林翼的胳膊:“我听蒋薇他们说了,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好,他说还要再调查调查才能说的准。”
江政朔听了她说的话,心放下一大截,另一只手扶着腰平复呼吸:“我都服了,就个破英语有什么好抄的?还英语作文的句子,就算抄上了能拿满分?再说了,你就算英语不好,也照样能考全年第一。”
江政朔撇过头,不经意间撇到了站在旁边的男人。
陈译此时也在打量他,目光冷冷地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
林夕朋友虽然不多,但他知道的至少有三四个,但却独独是他跑过来关心她。
察觉到江政朔的目光,他敛了敛眼底的神色,唇角微微上扬:“江同学,我们见过。”
江政朔不太记得他了:“请问你是...?”
他们见到的面不多,江政朔对他没印象也正常。
但陈译可是对他记忆犹新。
他笑笑,并没有问他其他的问题,而是中规中矩地介绍了自己:“我叫陈译,你好。”
江政朔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他又瞥向陈译扶住她的腰肢的胳膊,直到现在还没有松开。
陈译和林夕注意到了江政朔略显奇怪的目光,林夕这才反应过来他俩现在的姿势没怎么变,还是很奇怪。
林翼不怎么喜欢跟别人有太多的接触,反应过来了,把手放在他的小臂推了两下,察觉到小姑娘的抗拒,陈译也很识趣的松开了。
江政朔皱了皱眉,仍旧拉着她的胳膊:“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林翼小声地哦了一声,刚想顺着江政朔的力道过去,但一旁的陈译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
他的力道很大,江政朔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手,拽的林夕的小臂很疼,往后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陈译不经意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江政朔部分视线:“绵绵,林阿姨也回去了,她让我们结束了快回去吃饭。”
陈译叫的是她的小名,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是因为林岚偶尔会叫她这个小名才知道的,就算是江政朔这种发小都不知道。
什么叫快回去吃饭?他们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
还有什么是绵绵?
江政朔似乎更烦躁了,语气几分不满:“你们很熟吗?”
林夕还是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叫这个名字,僵硬了几秒,她只觉得热度上涌,直冲天灵盖。
“这是你的小名?我怎么不知道?”
林夕还处于比较僵硬的状态,举着手示意停止:“你...你等一会,我回去给你解释。”
冷静几秒,林夕才反应过来陈译说的对,如果林岚真回去了,她还要着急跟她解释。
林夕微微偏头,绕过陈译的遮挡,像一只小猫一样探出一个小脑袋,露出圆溜溜的明亮眼睛:“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我现在有事...”
陈译刚刚说的是家里的事,就算江政朔有再大的要紧事都没办法,况且他也见识过林夕妈妈的严格程度,现在不回去确实没法交代,犹豫半响,他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一声。
楼梯口很小,陈译和江政朔一边站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空间,陈译撇了一眼对面的江政朔,不咸不淡地开口:“江同学,你让一下,我们要回去了。”
‘我们’这两个字过于扎眼,江政朔一下就注意到了。
就像是在无声地宣誓两人是多么熟悉。
不情不愿,江政朔往后退了半步。
他让开后,陈译和林夕就一前一后走了。
临走前,陈译还看了一眼他。
眼神不似之前的沉稳低调,是轻飘飘的、不屑的、过于冷淡的神色。
还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陈译看了一眼就回头了。
巴掌
“我接了老师电话,你英语考试作弊了?本身成绩就下滑了,现在还想给你留个处分吗?”
这是林夕回家后听见的第一句话。
林夕和陈译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林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声音就站了起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摇摇晃晃的灯,旁边还站着一个外人,林夕感觉更窒息了。
林夕握着书包带的指节绷的很直,骨节微微发白:“我没有。”
林岚拧着眉,明显就是不相信她的话,她指着她的鼻子:“纸条都是从你的兜里掉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的?”
“你现在不止作弊,还学会撒谎了?”
林夕心里一滞,低哑的嗓音满是委屈,似乎还是想解释:“我没有...”
林岚看起来更生气了:“那还能是别人故意栽赃陷害你?都是高三的谁能这么闲?”
林夕眼眶发烫。
一贯的尖酸刻薄,一贯的不听解释。
好像就笃定一定是她干的。
陈译站在旁边,眉头微蹙,声音低沉的开口安抚道,:“林阿姨,你先别着急,这件事还没下定论,我相信绵绵没有作弊...”
他话还没说完,林岚就立马打断:“你不了解情况,她就是跟着她那个不成器的爸学坏了,学了一身坏毛病。”
嗯,跟她爸爸学坏了。
林夕自嘲的笑了一声,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滚了下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真是一针见血。
林岚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跟你说让小译给你补习,你不想补习就作弊?”
她仍然在喋喋不休:“我天天这么忙,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现在抄以后在高考考场你怎么抄?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林夕终于抬起头,脸上挂着嘲弄,“是,我就是抄了怎么样?我就是跟我爸一样坏,你要是觉得我坏,觉得我烂,那你别接我过来啊?我求着你接我到北城了吗?”
啪——
下一秒,林夕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林岚使的力气很大,林夕头往左侧偏,受惯力都踉跄了几步,幸亏是陈译在旁边眼疾手快扶着,不然她真的能直接摔倒。
她下手很快,陈译也根本没想到林岚会打她,听见这一声清脆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陈译有力的臂膀揽着林夕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身后,他拧着眉:“林阿姨,她还只是个小孩,说的气话您怎么能当真?”
林岚正在气头上,被她这么一激就立马火上心头,打完了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
林夕这次可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肿了一大片,脸上火辣辣疼,她本身就有头疼的毛病,现在太阳穴更是嗡嗡的疼。
她低着头拼命掩饰早已溃不成军的泪水,推开陈译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转身冲出家门。
陈译皱着眉,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林岚,“阿姨,林夕是您的女儿,她的品行如何,您真的不清楚吗?”
说完,他就立马转身去追林夕了。
...
北城的冬天虽然不冷,但到了夜晚也是凉的不行,刚刚下起的纷纷扬扬的小雪还没有停止,大风夹着雪硬是往衣服里钻。
林夕刚跑出去没多远,陈译就追上她了。
陈译拉着她的手腕,微微使了点力气强迫她停下来:“绵绵,你等等,不要着急跑。”
他的力气很大,林夕根本没法挣脱,她只能停下来听着陈译说话。
“绵绵,现在已经很晚了,不要乱跑,而且你脸上...”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谨慎开口,“需要涂药,不然明天会疼的很厉害。”
林夕微微仰头,原本就明亮的眼睛蒙上里一层水雾,眼窝红通通的,鼻尖泛红,尤其是右侧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林夕没有刚刚到歇斯底里,而是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语气礼貌疏离:“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想自己转转,过一会我就会自己回家,不用担心我。今天麻烦你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陈译盯着这小姑娘出神,疏离的语气让他愣了片刻,他垂眸微微轻叹:“不麻烦...”
他还没说完,林夕就立马打断了他:“麻烦的。管别人家的家务事确实很麻烦很累,这事跟你没关系,就不用你多费心了,快回去休息吧。”
陈译没想到林夕会这么说,握着她的手腕的力气都小了很多,林夕也同样察觉到了,拧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鞠躬感谢。
“今天真的谢谢你,但真的不用你再费心了。”
说完,她也没再管陈译的反应,转身走了。
她话说的很难听,陈译也本就是好心帮她,没道理要受她的冷言冷语。
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再跟着她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了。
林夕走的很慢,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看了看。
她刚刚摸出手机,原本黑色的屏幕亮开后,各种各样的消息噔噔噔地闪出来。
那是贴吧里的消息,他们二中有一个单独的话题,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消息,有校花校草,还有绯闻情侣同人文,当然最多的还是二中各种八卦。
[陌笙]:不是,我听说林夕考试作弊了?
[云吞]:楼上的,真的假的?林夕不是每次考第一吗?她用得着作弊?
[陌笙]:不知道啊,我听一考场的人说的,听说事还挺大,连家长都叫来了。
[晚风拂晓]:我是一考场的,这事确实是真的,还是钱思恬举报的!
[云吞]:那也不一定林夕是真作弊了啊,她俩本来就不对付吧...
[云如月]:少来了,我当时都看见了,那个纸团就是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而且这学霸还不一定是真学霸呢,上次物理竞赛全学校就一个名额,教导主任就给她了,结果还不是第一轮就淘汰了?
[长歌]:说的也是啊,说不定林夕这年纪第一是抄来的呢?
[陌笙]:我早说了,那竞赛的名额就应该给钱思恬才对。
再往下就全是跟着云如月骂她的了。
[云如月]:明天还要回去搬书,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林夕要怎么说(偷笑)。
接下来又是一阵消息的闪烁。
手机响的烦人,林夕感觉泪水已经流干了,她没有大哭大叫,只是平静地翻了一遍这个帖子里所有的内容,然后点进了云如月的主页。
里面的内容很单一,大部分都是分享的学习和生活的照片。
林夕把她的主页全部都翻了一遍,她虽然没有露脸,但其中一张,云如月穿着一件暖黄色的卫衣,在学校的桌子前拍了一张照。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衣服,熟悉的笔袋。
除了钱思恬,还能是谁?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二中西边有一个矮墙。
真相
她昨天晚上很晚才到家,回来的时候林岚已经睡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只有一盏摇摇晃晃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厨房里,还有林岚留下的一碗粥和早已熬好的中药。
那是她治头疼的药。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讨厌不做的绝一点,讨厌就干脆讨厌到底,非要在讨厌里夹杂着让她无所适从的好意,让她想逃避也没法逃避。
她不想回想当时的心情了,她当时只是静默了两秒,把那碗粥和药喝了,把碗刷好,放进厨房,然后去卧室里休息了。
但她也没怎么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再有意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很早就到学校了,但钱思恬来的比她还早。
教室里有人男生打闹,有女生窸窣的谈笑声,钱思恬坐在她的位子上,身边还围着一群人。
各有各的热闹,但无一例外,林夕一进门都止住了声音。
钱思恬仰着头,不经意地撇了一眼身边的人,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帮手一样,像只骄傲的小鸟,正挑衅地看着她。
真是极其欠揍的表情。
其中一个女生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某人还敢回学校,要是我我早就不好意思了来了。”
“真是不知道级部主任什么眼光......”
原本沉寂的教室因为她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各种低声议论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吵的她脑子疼。
“能不能闭嘴?”
林夕话一落,教室里瞬间就安静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但她也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任人欺负,钱思恬都嚣张成这样了,她没道理再忍着了。
林夕快步走到钱思恬桌前,把那天被陈译丢在地上的纸团扔到她的桌上。
“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东西?”
钱思恬觉得她这话说的搞笑,话说的大言不惭:“问我干什么,这不是你作弊的纸条吗?”
旁边的一个女生似乎是想打断她,林夕不耐烦地撇了那个女生一眼。
林夕不是那种凌厉的长相,杏眼桃腮,眉眼如画,不说话的时候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但此刻眉峰微皱,眼底是说不出来的生气和不耐。
那个女生一直都是把她当软柿子捏,猛然被林夕这么一凶,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夕不耐烦地回过头盯着钱思恬:“这种纸我从来没见过...”
钱思恬听她说这话,急得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谁知道你有没有用过这种纸?难道你就因为这个破理由说你没作弊?”
林夕不怎么高,钱思恬一站起来林夕就要仰着头看她,但林夕的眼神也没有丝毫退让,把手里的书甩到钱思恬的桌上。
砰——
这本书钱思恬认识,是她刚不久买的书,书上还有几个不小心用美甲划过的划痕,可是怎么会在林夕那里?
林夕的力气不轻,书在桌面上受惯力摊开,刚刚好摊到一页,那一页上夹着很多跟纸团一样纸。
上面写着满满的英文,字迹一行一行各不相同,最后逐渐变成和纸团一样的,林夕的字迹。内容都跟林夕‘作弊’的小抄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林夕的字写的不怎么好,而且丑的出奇,年级里都甚有名气,这也是级部主任当时看见纸团怀疑她真的作弊的原因。
她俩两人争吵的声音太过明显,周围人,甚至其他班的人都围了过来。
“诶,这字迹怎么越来越丑了?”
“瞎了吗你?没看出来是别人模仿林夕的字吗?”
“我靠,林夕不会真是被诬陷的吧...?”
钱思恬看见自己模仿林夕字体的纸被发现,心下顿时一慌,语气明显不稳:“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是书......”
林夕字丑大家都知道,前几行漂亮利落的字绝不可能是她写出来的,她这话说的心虚且没道理,跟刚刚气焰嚣张的样子截然不同,周围人就更怀疑了。
“你别说...前几行的字还真挺像钱思恬写的,考试前英语老师不是还特意展示过让我们跟着她练吗?”
“诶,还真是!”
他们班是大理组合,本身女生就稍微少一些,字漂亮的更是少之又少,偶尔有一个写的漂亮的就会被英语老师大夸特夸,钱思恬就是一个。
钱思恬彻底慌了,也顾不上林夕抄袭这事了:“英语单词都长一个样,你...你怎么证明这是我写的?”
林夕静默地看了她几秒,把书翻到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钱思恬三个大字。
一阵哗然。
钱思恬不记得这本书她写过名字,但还是心下一紧:“说不定是别人塞进我课本的呢?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林夕冷笑一声,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她晃了晃手里的U盘:“钱思恬,你自己的课本你不认,那我还有监控你想不想看看?”
监控...?林夕怎么还会有监控?
刚刚的书已经让她心神不宁了,现在怎么还多了一个监控?
她哑口无言。
周围人一下就反应过来,无非就是钱思恬嫉妒林夕,想诬陷她让她英语成绩作废。
“我靠,亏我还帮钱思恬说话!昨天我可是在贴吧里大战三百回合呢!!”
“合着林夕还真是被冤枉了啊...”
“原来我女神是这种人?!?”
有人意识到不对:“不对啊,那林夕这课本是从哪里找来的?而且我们学校监控室不是不让学生进吗?”
“对啊对啊,我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
林夕深吸一口气:“钱思恬,不管你信不信,监控里拍的一清二楚,你如果不信,可以,那我就去学校大屏幕放,看看到时候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她加重了语气:“你以为之前你做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我一次次的忍你,你以为我真这么好欺负?”
话落,周围人都安静了不少。
可林夕没有动容,她平复了几秒情绪,长叹一口气:“贴吧里的云如月是你吧?”
钱思恬目光一滞。
林夕:“不管是不是你,我现在告诉你,物理竞赛的事,级部主任选我是因为我综合成绩就是比你高,你选不上就是因为成绩差,这机会是我自己凭本事拿到的,我输了,是我的问题,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提起物理竞赛,林夕心里也不好受,忍着哭腔,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刻马上去跟老师说清楚,然后从今天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再来惹我!”
有时候人真的挺复杂的,越想要什么就越偏偏得不到什么。林夕不是一个希望能活的多热烈的人,她仅仅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疼爱她的人,只不过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
可这些她都没有。
也无所谓,没有就没有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已经习惯了。
林夕说完了,径直转身,却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译正抱着臂,倚在他们教室的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又一次的修罗场
昨天晚上,陈译没想到林夕是要去学校。
林夕话说的过于决绝,陈译没办法执意跟着,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只能悄悄在后面跟着。
林夕走着走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手机,在寂静的夜色中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关上手机,继续向前。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矮墙。
那个矮墙陈译认识,他高二高三也是在二中上的,对这个墙再熟悉不过。
他跟着林夕翻进校园,看着林夕举着手机,从办公室到教室,再去教学楼顶层的监控室,但她没有钥匙,没有进去。
他害怕被发现,所以就只能在楼道里偷偷站着,不敢探出头。整个教学楼都静的出奇,只能听见翻垃圾袋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不重不轻的翻书的声音。
这本书,他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但一定不是‘偶然’发现的。至于监控,她连监控室都没进去,怎么可能会有?
他对林夕的认知太局限了。
林夕憋了很久,眼眶红红,脸颊泛红,像一只被丢弃的可怜的小猫,对视一眼,林夕没想到陈译能在这,几分迥然,很快就把视线挪开了。
陈译刚想向前几步,林夕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就围了上去。
蒋薇喘着气,拉着她的手,声音很急切:“小蛋糕你没事吧?昨天晚上我爸妈实在催的紧,没来得及去找你,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理我,我好担心你啊!!!”
蒋薇话说的很急,而且语速很快,林夕稍微愣神才反应过来,她当时只顾着去找希望渺茫的‘证据’,根本没注意谁给她发消息打电话了:“没事的薇薇,事情已经解决了。”
蒋薇又看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你的脸怎么了?”
林夕一顿,然后反应过来:“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这个印子实在太明显,蒋薇很着急:“谁打的你啊?是不是钱思恬?”
她一说完就想往那边走,林夕拉住了她:“真的不是她薇薇,是家里人...”
她这一说,蒋薇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恶狠狠地瞪了钱思恬一眼,声音刻意放大,朝着钱思恬那个方向喊:“自己做事不光明磊落,还恶人先告状,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钱思恬一顿,哭得更惨了。
林夕抬头看了一眼站着远处的陈译,察觉到林夕的目光,他向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来了?”
陈译垂眸,声线低凛:“林阿姨今天有事,拜托我帮你搬书,所以我就来了。”
确实,二中搬书这天家长确实可以进来,林夕也没怀疑他的话,但她只是摇摇头:“我要搬回去的书很少,不用帮忙,我一个人就可以。”
陈译:“这离家里还很远,你一个人搬回去太累了......”
两人的交谈持续了很久,旁边站着的蒋薇看见陈译却深感意外。
陈译的身量极为高挑,五官沉郁立体,脸部轮廓清晰锋利,眉宇间是是说不出的冷淡矜贵,目光里却杂糅着无限温柔。
蒋薇推了推旁边的江政朔:“这谁啊?怎么这么帅?”
江政朔本来看见陈译就烦,被蒋薇这么一问就更烦了,语气明显不善:“我也不知道。”
蒋薇知道江政朔和林夕是青梅竹马,而且林夕交友的圈子非常小,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连江政朔都不认识的人:“竟然连你都不知道?”
江政朔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陈译不仅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小名,而且他们昨天还一起回家吃的饭。
陈译昨天看他的最后一眼还历历在目。
江政朔心里很乱,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往前走了半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不用了,我帮她就行。”
陈译闻言一顿,偏头看向他。
林夕实在不想跟陈译有过多牵扯:“对,他帮我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了,谢谢。”
陈译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满:“江同学不是还要搬自己的?”
江政朔没松口:“没事,而且我知道她那本要那本不要,你来帮她还怪麻烦的。”
林夕嗯了一声:“真的不用麻烦你,谢谢。”
他这话说的太有攻击性,几乎就是明着告诉他你算个屁,我才最了解林夕,我跟她才是最熟的人。
更关键的是,林夕同意了江政朔的说法,是站在江政朔这一边的。
连一向粗神经的蒋薇都觉得这气氛都显得格外剑拔弩张,但陈译只是沉默半秒,毫不在意地笑笑:“好吧,那我只能算白跑一趟了。”
他抬手,手掌摩挲了两下小姑娘的发顶:“如果有事就跟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