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十一)

坤升说情感 2024-08-08 06:35:54

李林在新单位并不受待见,邵科长安排他到安平县,去了解玉米今年的收成情况,做好明年的收购计划。

许飞说,许科长这是故意找事,让一个新人下乡去蹲点儿,实在是不应该。可李林却并没有生气。

自从上班以来,他天天被邵科长指挥来指挥去,一会儿上楼去交材料,一会下楼去送资料,平时干的都是些毫无意义的琐事,除了练腿儿,其他的没有任何收获,

这次安排他跟着业务员老陈下乡,他觉得应该是个透透气的好机会,就高兴的欣然前往。

老陈,可能是做这样的事做的太多了,面无表情,但是有个跟班的也不错,单位专门安排了辆车送他们下乡,李林还是第一次坐上轿车,车里是真舒服,一路颠簸,在下午四点左右才到达安平县许庄乡。

乡里的干部热情地出来迎接了他们,并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说让他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谈粮食收购的事情,晚上已经安排了饭,到时候会有人来喊他们。

别看许庄乡只是个乡镇,但招待所还真的不错,不亚于县城里的宾馆陈设。

老陈对这些好像司空见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李林却很兴奋,看什么都很新鲜,他放下东西,到卫生间看看,又到走廊里瞅瞅。

老陈可能来的次数多了,门也没出,就倒在床上休息了,李林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困。

就一个人出了招待所,随便的去外面走走,出了招待所,两边都是大片的玉米地,天旱的玉米都卷了叶,有的田地里裂出了很大的口子,

一个60多岁的老头在路边放羊,满脸的皱纹,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着旱烟,李林过去问大爷,这都旱成这样,咋不想办法浇地呢?

大爷眯着一只眼看了看他,用啥浇呀,井里没有水,沟里河里都是干的,人吃水都有问题,哪还有水浇地呀?

李林问哪也不想想办法呀?我看路上南边离这不远,就有很大的一条河吗?为什么不把水引过来呢?老头说小伙子,你是学生吧?看样是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

南边的河里是有水,可用啥引呀?这沟里都长满了草,沟沟都不通,没人问事儿呀。打的井早就干了,也没人管,反正庄稼人饿不死就行。我们这有救济粮。

李林看到一路上水沟里杂草丛生,哎,为什么不安排人清理清理呢?这玉米要是再不浇,可能就会颗粒无收。

他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坑坑洼,尘土飞扬的泥土路,比他们家乡还穷。

返回的路上,迎面遇上了一个70多岁走路都颤巍巍的老奶奶,背着一包什么东西,领着一个小男孩,一前一后的走。

男孩可能是累了,一个劲的说奶奶,我们歇歇吧,奶奶歇歇吧,老奶奶就说,别歇了,天快黑了,还要回去给你爷爷做饭呢。

男孩喊着我想吃花生,我想吃花生,奶奶说咱们的花生呀,还要卖钱呢,等回家奶奶给你下面条吃。

李林好奇地问大娘,你这花生是卖的吗?大娘的眼神亮了一下,说是呀,小伙子,你要吗?

我们这是沙土地种的花生,可好了,又饱又满,你看,说着老奶奶用颤抖的手,把口袋解开,又一个个的翻开让他看。

用满是皱纹皲裂的手抓起一把花生,她说小伙子要了吧,俺们自己种的,都是我一颗颗挑的干净着呢,五六岁的小男孩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眼巴巴的瞅着他。

李林毫不犹豫的买下了,老奶奶要8毛钱一斤,他给了一块,老奶奶高兴的千恩万谢。说一看你以后就是个当官的料,她说我在集上等了整整一天,也没人问个价,现在人的钱紧,吃粮还吃不上呢,哪有闲钱买这。

孙子跟着我晒了一下午,也没舍得买根冰棍,说着拿出五分钱,告诉孙子,给你啦,哥哥买咱的花生了,拿上到前面商店去买冰棍吃吧,

孩子接过钱,高兴的一溜烟的向前跑得没了影,老奶奶满足的笑了。

李林背着花生和老奶奶一边走一边聊,奶奶说她家就在前面的孙家庄,李林问这么好的花生咋没人收呢?奶奶说俺们这个地方穷,是沙土地适合种花生,家家都种,谁家都不缺,在当地是卖不出去,只能等上级来收,但是上能价格给的低,不卖也不行,吃也吃不了,这东西能吃多少也不能当饭吃。

李林问,为什么不提高点价钱呢?奶奶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学生呀,你不懂年年都是上级定好的价,谁也动不了,咱老百姓上哪说理去,能凑合着饿不死就行了。

去年有人闹着要提提意见,公社的来人说,谁要是再提意见,谁自己卖去,没人逼着你们卖,你看咱这地方没外边的人来收,不卖给上级就得烂在家里,没办法呀,上边说几壶就几壶,你小老百姓还能和上边顶。

李林和奶奶说着话就到了庄头,奶奶让他到家里喝口水,李林赶紧推说不去了,他就住在乡招待所,离这不远,奶奶问,孩子,你是个什么干部,刚才俺瞎说的,你可别记心里,

李林笑着说,奶奶,我就是个小办事员,不会乱说的,放心好了,回家吧奶奶,夕阳照着老人,老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的长。

李林回到宾馆,看着这满屋豪华的装饰,想起老奶奶和孙子那破烂的衣服,觉得很不搭调。老陈问,你这背的什么?李林说,是花生在路上买的,老陈说,你买这干什么?咱们社里多的是,你喜欢吃,回去我给你弄两口袋。

李林问咱们这收购的农产品为什么价格这么低呢?老陈瞅了他一眼,不低,能养活我们这些人,大学生是不是上学上傻了?李林,听了很无语。

晚上六点,一个20多岁的姑娘过来敲门,让他们下楼到一楼吃饭,一楼有几个类似包间的大房间。

姑娘带着他们进了其中的一间,中间有一张大圆桌,菜已经提前摆好了,看样最少也有十几个凉菜,屋里有七八个人都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40多岁肥头大耳的男人站起来,说欢迎你们,老陈说,他是公社书记,孙书记。

他一一给大家介绍了一遍,然后说老陈,我们就不用介绍了吧,都熟悉,就边吃边聊吧。

大家伙在桌上推杯换盏,李林也只有听着的份,长这么大,他也是第一次和乡长书记秘书之类的人一起吃饭,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闷着头一边夹菜,一边支着耳朵听他们讲什么。

孙书记对老陈说,陈哥这次来多住几天,没事我带你去钓钓鱼,前面鱼塘里的鱼肥着呢,正好一斤多很新鲜,多钓几条带回去拿给嫂子吃。老陈说,行,我也待不了几天,还有一些其他的事要办,就让小李在这就行。

反正今年的收购计划和去年差不多,到时候有什么事给小李说,还有今年的花生收购要减少一些,我们那里压了一大批,孙书记端起杯来说行,没有问题,陈哥,你说怎样就怎样。

不过今年的肥料要多给我们拔一点,还有一些农具把价格调低点,老陈说都调过价了,情况我都了解了,计划表在小李那儿。

接下来就是你兄我弟,个个喝的面红耳赤。老陈可能是见多识广,倒是一直没醉,和他们打的一团火热。

李林看着这桌上的鸡鱼肉蛋,桌前的人个个肥头大脑,一盘盘没有动筷子的菜,他想起了那个背着花生的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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