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帝要选一名质子送去敌国，我主动站了出来。
原因无他，敌国太子是我的攻略任务。
第一天他就抱着个丫鬟在我眼前晃悠。
“府里还有一个通房丫鬟的位置，你先衣服脱了我验验。”
我扭头投进将军的怀中，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公主脱衣服！
将军替我挡箭，帮我洗脚，给我印玺。
后来，我看着皇兄拿着我给的布防图杀进他们的城池，笑了。
太子和将军双双跪在我的脚下，“两个蠢货，本公主是那么好耍的吗？”
01
“陛下，可否应允我，暂住太子殿下府中。”
我局促不安地瞥了一眼太子，心跳的飞快。
他也正好与我对视上，眼中竟隐隐约约闪过冷光。
兴国皇帝想了一会，点头应允，“也好，你虽是质子，但我大兴依旧秉承待客之道。”
“既如此，寅儿，你可否愿意？”
李寅勾唇一笑，直勾勾地看着我，“自然。”
不知为何，我当场打了冷战。
明明系统告诉我，他是我的李寅角啊……
为何他的目光，透露着恨意。
02
李寅把我领进府中，我小心觑他，低着头说道，
“李寅，你那时的话……”可还算数……
不待我说完，一声娇柔清亮的呼喊扑过来，“寅哥哥……”
那女子缩进李寅怀里，瞪大眼睛打量我，眼中划过敌意。
“这莫不是哪来的贵族小姐？”她离开李寅的怀抱，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奴婢这就给将茶水奉上。”
那女子似乎屈辱极了，推着李寅的手就要离开。
李寅却把她拉回来，看着我，语气轻蔑，“不过是王府多了个丫鬟，哪门子的贵族！”
我死死绞着手里的绢布，心凉了半截。
03
我曾救过李寅的命。
他被追兵追杀之时，跳进我的院中。
为了避人耳目，他乔装成我的小厮。
他虽放下身段伺候过我一时，但我也保下了他的命。
那晚，他需要我打掩护，助他逃出皇宫。
也是在那时，他拉住我的手，“他日若相逢，我必珍视之！”
“你若愿意，我定娶你为妻。”
当听到系统说，我的命定之人是他时，我毫不犹豫地踏上旅途。
却没想到，他所谓的珍视，只是想把我拉进泥潭，将我羞辱的体无完肤……
04
我咬紧牙关，默默地问向系统，
“我能不能，换一个剧情？”
系统冷硬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不可以，他的身份就是李寅角，而你们之间的剧情，就是要相爱。”
“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就要接受未知的惩罚。”
我捏了捏指尖，反抗的话咽进肚子里。
苏颂目的得逞，柔柔地挣开他的手，“奴婢方才听说，郦朝的长公主来了，应该就是这位姑娘吧。”
“待客之道，我理应为她奉茶。”
苏颂走后，我深吸一口气，对上李寅的冷眸，“我曾救过你一命，当时我们俩也约定过……”
郦朝的女子，向来直话直说。
李寅打断我，语气中是不尽的嘲讽与调笑，“你觉得我会娶你？”
他看着我，句句紧逼，“一个国家的弃子，我李寅会稀罕？”
我的眼眶泛红，蹭的站起，抱着最后的希望和他对峙，“那刚刚的女子呢？又是怎么回事！”
李寅的脸色阴沉下去。
“公主殿下，您的茶……啊！”
苏颂端着开水泡的茶，脚下一绊，把茶水尽数泼在我身上。
滚烫的茶水浇在手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红红的水泡。
我疼得冷汗冒了出来。
苏颂第一时间却是找李寅哭诉，“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李寅拍着她的背，“没事，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我看到苏颂扭过头，正对着我，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我看着这对紧紧依偎的男女，心中泛起恶心。
我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盏，手上用力，把茶水泼在苏颂脸上。
05
苏颂大叫一声，立马哭的惊天动地。
桌上的茶不算烫，却也足够人受的了。
我勾起一抹笑，心中揶揄，“太子殿下矜贵，不是谁人都配不上你吗，怎么还会需要一个下贱的婢女呢？”
“这人身份卑微一些无妨，要是心黑了，才更可怕呢。”
李寅眼中闪着杀光。
我坦然迎上去。
质子若死若伤，罪责可不是他一个太子能承担的起的。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骨头捏的咯吱作响，我痛苦地皱眉。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余光中，瞥见一男子进来，身着铠甲。
本以为有人来了，李寅会收敛一些，可他挑衅又放肆地盯着我，冰冷地手掐住我的脖子。
“就凭你，做通房丫鬟本殿都看不上，也配和颂儿比！”
眼眶酸涩无比，我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一瞬间，系统，剧情，全部被我抛诛脑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我一口咬在李寅的手上，他痛呼一声放开。
我拉过一旁矜贵不凡的男子，张口便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那男子红了脸。
我挑衅地看着李寅，扬着下巴，“不要脸的臭男人，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
我随即召唤系统，破罐子破摔道，“这个破剧情，本公主不走了！”
06
李寅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放肆！”
他猛地抬掌，显然是动怒了，男人却侧身挡在我身前。
他勾着一抹温润的笑，作揖道，“殿下三思，毕竟是郦朝的人，伤了碰了，你我都无法向陛下交代。”
男人身着铠甲，浑身的气场收放自如，唯独那眼眸沉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李寅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不耐地挥了挥手。
苏颂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摆，一张脸被烫的通红，眼中闪着泪光。
李寅恨恨的指着我，“你给老子等着！”
他这闷亏，算是吃定了。
苏颂也掐紧指尖，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内心瞬间畅快不少，我满意地拍了拍胸脯。
可一想到系统说的未知的惩罚，我便被一股巨大的不安笼罩着。
毕竟，我身上的蛊毒……
传闻道，中蛊毒者，会有心悸之象，若对人倾心相待，必会心痛难忍。
或许我对李寅动过心，但时间已过太久，旧时情念，恐怕早已不在了。
07
脑子里想毛线球一样乱作一团，我正想着，一道温润的声音传过来。
“还愣着干嘛，过来。”
男人转身，眸中带着温柔。
几乎是一瞬间，我竟有些溺在他那宛若带水的眼眸中。
可我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
回了东宫。
在系统绝对的控制下，我想要最后挣扎一次。
也真是可笑，明明那个男人不爱我，我却要求着他施舍给我一点爱。
至少，我要明白他为什么恨我。
08
李寅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场面不似刚才那般剑拔弩张，苏颂也已经被带了下去。
我神情平静，问道，“当年我救过你的命，你为什么如此忘恩负义？”
“倘若你对我无意，那我便离开东宫……”
我话音刚落，李寅蹭的转身，胸腔上下起伏着，“你想都别想！”
他用力攥住我的手腕，眼中泛着血红，
“你是救了我，可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我却受人白眼，像条狗一样窝在那一方天地里，你有无微不至地关心我吗？！”
我不可置信地摇头，“你疯了……你和我萍水相逢，我救了你，你不感激我，反而记恨我？”
他冷哼一声，过滤掉我的话。
“我从小到大，都过着生不如死，嗜血如命的生活，当时我看着你，就想有一天把你拖进地狱！”
“那么美好的东西，我偏要破坏掉，蹂躏你，践踏你，才能让我心里好过啊……”
李寅疯狂地笑起来，我只觉得浑身泛着寒意。
我踉跄着后退，那阴森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哪都别想去，就给我留在东宫，一直到死！”
09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颤抖着身体跑了出去。
一直到跑出门，我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猝不及防地将我笼罩起来。
他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泪，声音依旧那般轻柔。
“受委屈了？”
我哽咽地摇头。
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叫齐萧，正三品将帅，你若遇到麻烦，可拿着它来找我。”
他说着，把一块如玉的令牌放到我手里。
我捏紧令牌，“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
齐萧俊眉微微挑起，伸手捞住我的腰，嗓音低哑，“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刚刚那吻，也是你先……”
我心中一颤，慌忙躲开，连哭都顾不上了。
想到刚才的事，只觉得脸红的发烫。
再一抬眸，只剩下男人渐远的背影。
他的声音还徘徊在耳边，“你留在这里，日子恐怕不会清净，倘若你愿意……”
我没有回答。
我垂眸看着那块令牌，
心口忽的一痛。
眼眶酸涩，我狠狠砸在一旁的墙壁上。
我错了……或许本不该牵连他进来。
如今触怒系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渴望的那些世间情爱，或许我永远不配拥有。
可齐萧，确实是我至暗时刻的一抹光亮……
我怕自己深陷泥足，也怕拖累了他。
而内心深处，却又那么渴望光亮。
10
自我来到兴国起，两国的纷争自是淡化许多。
可敌戎来战，李寅和齐萧也不得不亲自前往战场。
李寅临走时，苏颂攥着他的袖子，紧紧抱着他，
“你要快些回来，自从宫里来了新人，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两天脸上伤口疼得厉害……”
苏颂说着，看着跪在地上迎送的我。
李寅会意，一把捏住我的下颌，眼中危光骇人，
“你最好给本殿老实一点，如今你在我手里，若真惹恼了我，你就是郦朝皇帝，我也照杀不误！”
他如此侮辱我的国家，我掐紧指尖，死死瞪着他。
许是我这副屈辱的模样取悦了他，李寅甩开手，大笑着走了出去。
11
李寅走了，苏颂作为宫洛嫣管，自是神气了不少。
她看着地上的我，摇着脑袋啧啧两声，“你就是郦朝的长公主啊。”
“恐怕活了这十几年，都是别人伺候着长大的吧？”
她抬着下巴，此刻优越的像是一只伸颈的天鹅。
我越是落魄，她这个小小宫女，心里才会更平衡。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你既然到了东宫，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晒了半日后，苏颂才让我起身，嘴上说着要去打理宫中的池塘。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出了门，苏颂一把扯住我的衣领，“给我打伞！”
我眸光一黯，暗自咬紧牙关。
苏颂却是弯唇一笑，得意之色尽显。
12
众人靠近池塘后，宫女们刚准备拿着工具下水打理，苏颂却突然大喝一声。
“太子殿下送我的玉佩不见了！”
她一脸焦急，目观迅速把我锁定住。
“刚刚只有你在我身边，你又偷偷摸摸的，肯定是你偷了我的玉佩！”
别的宫女也往我这边看过来，个个脸上透着鄙夷。
“就这还是公主呢，一股小家子气，连玉佩都偷，是不是他们国家的人都这么穷啊！”
“应该要要搜她的身，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苏颂邪笑着，朝我走过来。
我抢先一步说道，“既然你们都怀疑是我，那我们去找陛下对峙好了。”
“到时候若查出不是我，那你们就是诬陷，等着被逐出宫吧！”
其他人顿时哑口无言。
苏颂面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害怕了。
她话锋一转，指着池塘道，“也有可能是掉下去了，你去给我找回来，这件事就算了。”
我眸色一黯，忽而勾唇，“好啊。”
13
其他宫女也看出端倪，自觉散开做事了。
我走到池塘边，从怀里掏出一条玉坠，迅速抛到荷叶上。
玉坠闪着冷光。
我看向苏颂，“那块是不是啊，看着价值不菲呢。”
苏颂两眼顿时一亮，赶紧走过来，“那就是我的玉佩，你快过去拿！”
她扯住我的手，难掩垂涎。
我冷笑着反手一拧，苏颂没站稳，摔紧水里。
她扑腾着说不出话来。
我忙做焦急状，向四周求救，“救命啊，苏总管落水了！”
周围的宫女忙聚过来，却没一个人下去救她。
“我，我不会水！”
宫女们争先恐后地抢答。
我冷冷勾唇，看着扑腾声越来越小的苏颂。
原来，表面附和的好姐妹，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型必露了。
非但不救，还想置她于死地。
14
不知是谁说了句，“快看，那荷叶上有块玉坠，看着价值不菲呢。”
那人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冲出去，跳进水里，轻而易举拿到那块通体发光的玉。
她顺手，把苏颂也一并救了上来。
苏颂宛如一只落汤鸡，她咳的脸颊通红，却仍是一把抢过那宫女手里的玉坠。
“这是我的，谁准你碰的！”
“苏总管，你刚刚分明说是玉佩，我们可都听见了，你现在拿的分明是一个吊坠啊。”
刚刚对我群起而攻之的宫女们，此时为了一块玉，又拧成一股绳，把苏颂逼得哑口无言。
她毕竟只是个宫女，而非太子妃。
苏颂眼尾泛红，哭着把玉坠甩到地上。
宫女们立马抢过，池塘又恢复秩序，宫女们各做各的。
没人再管苏颂是死是活，她在原地打着哆嗦。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块破玉，竟引得你们鹬蚌相争，真是可笑。”
“看来宫女就是宫女，永远不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我看，太子可能，也就只想提拔你做个通房丫鬟吧。”
打蛇打七寸，我深知苏颂最在意的是什么。
如今，我便把羞辱一并偿还！
15
苏颂夜晚发起高烧，自是没功夫再找我的麻烦。
一连七天，我都过的无比自在。
那晚下着大雨，齐萧身着铠甲出现在我的面前。
“洛嫣，战事刚松懈下来，陛下对我委以重任，让我去解决敌方残兵……”
他抬起修长的指，擦去我额边雨水，“嫣儿，等我好吗？等我立下战功，便向陛下求取婚事。”
“你可愿嫁给我？”
他的眸子闪亮，满是对未来的期冀。
我看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动容。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无情蛊，便是这般蚀骨灼心。
他几次三番护我，心中柔情，我看的出来。
女儿家花样年华，说不心动，那便是假的。
不知不觉，一滴眼泪滑落，我对上他的目光，把玉佩塞进他手里。
“不必了，你我说到底，也并不相熟。”
“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今后也不必再见面了。”
我慌忙转身，生怕自己动摇。
他却拉住我的手臂，倾身揽住我的腰，一个炙热的吻猝不及防落下。
我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终究是推开他，一个人跑进院中，没有看他落寞的身影。
14
李寅办了接风宴，喝的大醉，满嘴是他立了战功的事。
我擦去眼角泪水，本无心再听他说话。
他却红着脸，大喊我的名字。
我心头一慌，快步走向自己的房中。
刚到拐角，李寅带着一身酒气扑了过来。
我大惊，转身就想跑。
“你跑什么跑？！”他匝住我的手臂，把我推进房中。
“你个小婊子，不就是勾引我吗？当初我那么惨，像只丧家犬一样东逃西蹿，跪下来求你救我。”
我死死等着他，嫣唇紧抿，却依旧挺直脊背。
他似乎被我这副样子惹恼，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凭什么你如今落魄，却还是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公平！！！”
“我现在就要得到你，你就是我的女人！”
李寅说着，把一旁的瓷器砸的粉碎。
李寅觉得我不配用床。
他把我压在冰冷的地上，一边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看着他狰狞的脸，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当初的救命恩情，会彻底击碎他那颗可怜的自尊心。
他要彻底把我拉下泥潭！
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我心下一横，拿起碎片，狠狠划在他脸上。
鲜血泵出，我推开疼的乱叫的李寅，踉跄着跑了出去。
“给我追！”
身后是李寅暴怒的吼声，我绝望地跑在宫里的甬道上，泪水流了满面。
脚下一绊，我狠狠摔在地上，大雨冲刷着伤口。
15
恍惚间，一个温热的怀抱把我捞起来。
齐萧锋利的眉眼扫过去，李寅后退半步。
“齐大将军，洛嫣是我东宫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用你插手！”
我浑身一颤，齐萧握紧我的手，声音掷地有声，“她也是郦朝的长公主！”
此话一出，李寅彻底哑口无言。
我亦是无言。
原来，来到这个举国无亲的地方，所有人都称呼我为弃子，只有他，还记得我的身份。
李寅死死盯着我，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洛嫣，你最好识相点，是选他，还是选我？”
李寅此话一出，天空中顿时电闪雷鸣，照亮了他那张骇人的脸。
所有追兵此刻手中举箭，锋利的箭头闪着冷光。
如果一旦发射，我和齐萧顷刻间会被射成筛子！
李寅是个疯子……
一个极度自卑与自傲的疯子……
这件事，他做的出来！
16
气氛降到冰点。
我死死掐着指尖，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混着雨水一滴一滴砸到地上。
脑中飞速运转，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时候若是感情用事，死的只会是我和齐萧。
雨水一滴一滴滑落，我艰难开口，“李寅，我跟你回去！”
齐萧却是红了眼眶，捏着我的手要更加用力。
我回以他一抹安慰的笑，眼中带着决然。
我转身，冲着那些骇人的箭走过去。
李寅擦了把脸上的血水，仰天大笑，一把将我扯进怀里。
他像是得到了一个可以炫耀的物件一般，手肘压着我的脖颈，冲齐萧挑衅地说道，“滚！”
齐萧脸色铁青，一双眸子几乎要泣血一般。
他终是放下手里的剑，僵硬地转过身，离开。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低下头去。
在李寅看不见的地方，唇角缓缓勾起……
我摸着腰间那块熟悉的玉佩，
眼中泛起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