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之日，穿越女落清欢和皇帝楚寻舟抱在一起难分难舍。
两人衣襟交缠，宛若一对璧人。
我这个皇后，颜面无存。
落清欢惨兮兮地哭诉了一番，楚寻舟手中那把剑便要刺入我心口。
哦，好，你们是真爱，那我走。
三年后，我混成了漠北王妃，随着晓勇善战的夫君漠北王回朝庆贺。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帝王却红了眼眶，哽咽道:“卫长安，你终于回来了。”
1
婚宴乱作一团，宋序眸底晦暗不明，眼神无意略过我身上那件由几笔金线粗糙点缀而成的火红嫁衣，神情略显异样。
分明是正宫皇后的册封大礼，可我穿得竟还不如一个宫女体面。
在宋序印象中，他幼时一次见我，我身穿一袭娇俏的紫色绫罗锦裙，是众星捧月，璀璨夺目的将门嫡女。
可如今，我却是戴着成色黯淡的旧凤冠，穿着不合身的素净喜服，要嫁给一个负心人。
楚寻舟和落清欢站在一起，倒更像是一对般配的新婚夫妻。
只因落清欢穿了一件奢华镶玉的金丝凤装，头上插着精致的步摇金簪，喧宾夺主。
宋序用长枪指着皇帝的项上人头谈判:“放卫长安走，否则三十万宋家军定会踏平长安城！”
宋序气势汹汹的模样，让落清欢慌乱不已。
她下意识躲在楚寻舟身后问:“你是何人？竟敢对皇上大不敬？”
宋序冷漠答:“三关守将，宋序。”
他刚自报家门，文武百官便坐不住了，三关可是守护整个辰国的屏障所在。
我眸光微深，看向宋序的目光酸涩而又克制。
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义无反顾携三十万大军来京城救我，无疑是让整个辰国门户大开。
若蛮人趁机举兵进犯，导致三关失守，宋序将会成为后世唾骂的千古罪人。
落太傅首当其冲站出来指责宋序，义正言辞道:“宋序，你丢下边境无诏入京，弃万千子民于不顾，是要勾结逆贼谋反吗？”
宋序直接忽略落太傅，朝我伸手道:“卫长安，跟我走！”
不知为何，听到他叫我名字时，我感到一阵没有由来的心安，忍痛直起身，伸手搭上宋序的手臂勉强支撑站稳。
落太傅气愤不已:“竖子尔敢，狂妄至极！”
枪尖架在脖子上，楚寻舟眸色狠戾，语气阴鸷:“宋序，这皇城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朕的封后大典，不容放肆！”
宋序冷笑一声，忽而抬头望向宫瓦，开口道:“若是不放人，本将军保证，那位弓箭手会双箭齐发，送你和这女子上路！”
自古皇帝身边多的是忠心护主的死士，宋序又对蠢蠢欲动的人提醒道:“各位若是活腻了，尽管来护驾青史留名，正好凑够人头陪葬，本将军生性多疑，此次回京，身边的弓箭手可不止一位。”
宋序此话一出，所有官员闻之色变，犹如头顶吊了一把刀，慌乱寻望四周可能暗藏的刺客。
更有甚者，妄想用同僚做挡箭牌，极力躲在人群之中，根本顾不上皇帝的生死安危。
高台之上唯有四人，根本毫无遮掩，落清欢生怕被一箭穿心，抓了抓楚寻舟的衣角，楚楚可怜唤了一声:“寻舟哥哥，救我。”
楚寻舟阴沉着脸，握拳抬手拂袖，“宋序，你当真不怕死？”
宋序直接将枪尖抵在了楚寻舟的脖颈上，“本将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箭快。”
好不容易登上帝位，楚寻舟又岂会轻易放弃，在这等关头出现变数，最后也只能妥协:“你们走吧。”
宋序手持长枪挟持楚寻舟震慑围兵，一路牵着我走出御前大殿。
一匹披着战甲的枣红骏马，早已在宫门口等候良久，我听见宋序喊它追风。
临走前，楚寻舟放出狠话道:“来日方长，宋序，朕一定会将你的头颅摘下来！
宋序将我护在前方，手握缰绳，单手策马笑道:“本将军等着那天早日到来！”
微风拂过耳边，诺大的红瓦宫道里只留下一串急促清脆的悠扬马蹄声。
即便数年之后，我仍旧清楚记得，那日和宋序同乘一骑的光景。
他身着金甲，手提长枪，语气桀骜不驯，扬眉傲视天地，带着我逃离长安城。
那个承载我痛苦回忆的故土。
2
我和楚寻舟原本是两情相悦的恋人。
他是最不受宠的齐国九皇子，而我则是众星捧月的将门嫡女。
一次宫宴迷路，我偶然撞见了被宫女太监欺负的楚寻舟，毫不犹豫站出来为他解围。
从此之后，楚寻舟记住了镇国大将军府嫡女卫长安的名讳，费尽心力引起我的注意，好博取我的同情，得到我父亲的助力。
父亲说，卫氏先祖经过世代累积，地位和声望已是鼎盛，我们卫家女贵如九天翱翔的凤，生来就是皇后的命格。
但楚寻舟是宫中舞姬所生，身后没有倚靠，终究给不了我后位。
我说，我一生所求并非母仪天下，而是携手心爱之人安乐度日，楚寻舟也是这般意愿。
起初，父亲恼我不争气，寡淡名利，但见楚寻舟对我极好，便勉强同意了我和他来往。
可三年过后，楚寻舟却踩着卫家全族的血肉登上皇位，而我沦为无依无靠的将军府孤女，父亲再也不能为我出头。
楚寻舟和我说，他爱上了一位自称“穿越者”的女人，名叫落清欢。
说来，我和落清欢有过一面之缘。
她是落相爷和妾室柳姨娘所生的庶女，自幼性子怯懦蠢笨，在家中并不受主母待见。
相府梅花宴上，落清欢被自己的姐姐落清安一把推入池塘，没人搭救险些命丧当场。
各家女眷围观看戏，我跳入水中救人。
听闻我奋不顾身下水了，原本坐在前厅品茶的楚寻舟担忧不已，顾不得男女分席的礼法，匆忙赶来后院查看。
我将落清欢捞上岸时，始作俑者落清安站在一旁，甩着帕子大言不惭说:“我这庶妹就是个白眼狼，碰谁谁倒霉，你今天大发善心救了她，保不齐明天她就恩将仇报，反咬你一口。”
我没有将落清安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给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太傅之女一记威慑十足的眼神:“不劳落大小姐费心。”
落清安似乎欲言又止，却碍于我身后权势显赫，只好冷哼一声，就此作罢。
眼下已是冬至，天气寒凉，但落家苛待庶女，只给落清欢穿了一件单薄的粗布衣裙，池水刺骨，寒气入体。
她被冻得嘴唇发紫，面无血色。
人命关天，我不假思索，顺手把楚寻舟递过来的白狐裘给奄奄一息的落清欢披上取暖。
楚寻舟脸色略变，但瞥见落清欢浑身湿透，肌肤若隐若现，也不好出声推辞。
落清欢刚醒来，便感受到一缕温热幽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抬眸望见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是前所未有的心悸。
她缓过神来后，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袍，颤颤巍巍站起身，朝楚寻舟柔弱作揖礼:“清欢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落清欢看向楚寻舟的眸子炽热而又闪躲，夹杂着少女羞涩的倾慕之意。
楚寻舟赶忙低头错开视线，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悉心为我擦拭脸上的水渍。
见此抓马情形，落清安不免再次出言讽刺:“真是可笑，救人的吃力不讨好，递衣裳的倒是平白捡了个便宜。”
心事被人直接说破，落清欢只能暂且收回落在楚寻舟身上的目光，这才转而对我淡淡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神情委屈，眸中含泪，端的是娇软美人之相。
落清安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鄙夷之色，她这个庶妹从小深得家中柳姨娘真传，偏生了一张妖艳贱货嘴脸，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如何勾搭男人上位。
楚寻舟温暖的指尖无意触到我冰凉的脸，于是眸光微敛道:“我们走吧。
“嗯。”我点点头，和他并肩同行离去。
落清欢站在原地，盯着我们的背影未语，落清安逮到机会上前就挖苦她。
“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小心思，九皇子可是卫长安看上的人，轮不到你一个庶出的贱人觊觎，即便是把你这贱骨头发卖到镇国将军府做丫头，人家那样的门第也瞧不上。”
落清欢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她这个嫡姐说话带刺，委实可恨，不过胸无城府，倒也好对付。
见落清欢不说话，落清安又得意道:“你还是乖乖听从母亲安排，嫁给韩管家那个考了秀才的儿子，也算是为我们家出点儿力，犒劳忠仆，指不定以后能混个状元娘子。”
落府谁人不知，韩管家的儿子都已三十了还是个秀才，是个没出息的，落家嫡母这般做，便是为了打压庶女。
落清欢眸光微沉道:“不劳姐姐费心，我自会寻得这世间最好的郎婿。”
她此话一出，惹得在座的女娘纷纷掩面取笑，都以为这小小庶女是呛水傻了说胡话，却不知今日过后，落清欢忽而有了七窍玲珑心。
她不仅变得貌美大方，对于治国之道也能分说一二，成为名动长安城的奇女子。
而我也未曾料到，三日后的咏梅诗会上，落清欢会作出千古绝句，引得无数权贵儿郎倾慕，和楚寻舟一眼定情。
3
每年除夕夜，我都要约楚寻舟来卫家放烟花，但今年他忽然临时称病爽约。
我无心陪父亲和母亲守夜，便提了一盏夜灯赶去九皇子府探望，却无意撞破了楚寻舟和落清欢相会。
落清欢披着在相府落水之日，楚寻舟递过来的那件白狐裘，手上正拿着一块晶莹剔透，形状精巧的糕点喂他。
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你们在干什么？”
落清欢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淡淡说道:“我来陪寻舟哥哥过除夕，顺便做一盒果冻膏给他尝尝。”
说完，落清欢还捏起荷花帕子为楚寻舟擦嘴角，两人举止暧昧不清。
听闻果冻膏是落清欢近日新研究出来的甜点，不仅老少皆宜风靡京城，就连宫中妃嫔吃了也是赞赏有加，时常卖断货，有钱也难求。
我双眸刺痛，出声质问:“楚寻舟，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楚寻舟没有否认，落清欢下了逐客令:“有什么好解释的，卫长安，即便你是第一贵女，也不能无视尊卑私闯皇子府，寻舟哥哥现在喜欢的人是我，请你立刻离开。”
“笑话，若不是我父亲得势，皇帝又怎会赐下宅子给楚寻舟，我要他亲口告诉我，这里可轮不到你说话！”
我愤怒丢下灯盏，上前一把推开落清欢，揪住了楚寻舟的衣领。
“楚寻舟，你最好说清楚！”
楚寻舟偏头，叹气道:“卫长安，你这样的性子，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呵，他从前可说，我是恩怨分明，英姿飒爽的女侠，如今倒变了心。
我狠狠扯着楚寻舟的衣服往后靠，以至于撞到桌角，他脸上露出几分苦楚之色。
见楚寻舟身体有恙，落清欢凑过来，欲出手制止:“卫小姐，你别太过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