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衡阳王世子洛尘阳在长宁道观与人私会。
被人拾取刻有“沈”字的玉牌，洛尘阳着急夺过，还大喊：“这是凝儿妹妹给本世子的定情玉佩。”
自此，我从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成为不知廉耻放荡货。
后来我被赐婚衡阳王世子，而宁安大将军则是向长姐提亲。
既然他这么喜欢长姐，我当然也有成人之美了。
……
“二小姐，您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乡下庄子里面静养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不成还想要做太子妃的美梦呢？”
昨日还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的张嬷嬷，如今却对着我阴阳怪气。
我被捆在车上，堵住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她甩下了马车的帘子。
原本我是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圣上也曾有意将我许配给太子为正妃。
如今，却要被人捆住手脚，堵住嘴巴，送往乡下的庄子里去。
马车晃动之际，我甚至能听到外面两个小厮的嘲讽和鄙夷。
“真是没有想到，这官家的小姐也这般放浪，还没成亲就和他人在道观私会。”
“谁说不是呢？还是第一才女呢！我看是淫女才对！”
“我可是听说了，那道观的房间里面好大一张床呢！”
“我也听说了！一开始都没有发现是她，还是她的玉佩掉在那儿，洛世子一着急才说出来的！”
“啧啧啧，也不知道这个世家贵女的滋味怎么样！要是我也能尝一尝就好了。”
……
我听得浑身发抖，内心更是惊恐不已。
而我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全都是因为洛尘阳和长姊沈鱼。
她和衡阳王世子洛尘阳在长宁道观里私会，被跟随洛尘阳而来的衡阳王妃逮住。
沈鱼不得不翻窗而逃，却在离开之时落下了玉佩。
洛尘阳顺势将刻有“沈”字的玉佩算在我的身上。
只因为京城中有头有脸的沈家只有一家，而闺名之中带有“凝”的，又仅有我一个。
洛尘阳在情急之下说出的名字，又如何会是作假的呢？
根本无人在意我是否真的去过长宁道观，更不用说会不会有人来替我说话了。
多的是看热闹的人。
只是父亲与母亲都知道，和洛尘阳幽会的是沈鱼。
因为我前日在家中侍奉他们，不曾外出，倒是沈鱼称病不曾外出。
我以为，他们会为我澄清。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轮番上阵，劝我认下此事。
虽然我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可又怎么能比得上沈家的名声呢？
他们教我，要舍小我，保大我。
可小我是我，大我却是他们。
他们站在岸上，看着我在水中挣扎，沉溺，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拽我一把。
哪怕对他们来说，只是伸伸手的事情。
权衡利弊，反而比我和他们之间的情分更加重要。
虽然我知道他们更加偏宠长姊，可他们说的话，做的事，都让我深切地感知到，我与长姊到底是不同的。
我比不上她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哪怕我是名东京城的第一才女，是得到皇帝青睐和意属的未来太子妃。
明明我才是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利益，却依旧比不上长姊跪伏在他们面前轻声哭泣的眼泪。
虽然我与长姊都是他们的女儿，可他们到底还是偏疼长姊多一些。
多到能为了长姊放弃我。
绝望将我笼罩，府内下人看我的眼神更是不断折磨我。
最终，我决定敲登闻鼓，求皇上见我，让真相大白。
可母亲发现了我的状纸，她哭哭啼啼地哀求我，甚至作势要跪下来求我。
我哪里受得起？
她便再次哄我，明日会为我澄清一切。
我信了。
可我吃了饭，再次醒来就已经被捆缚住了手脚。
母亲眼含悲戚地站在我的面前：“凝儿，你和你阿姊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身体也弱，若是名声被毁，怕是活不下去了。”
“洛世子说了，他会来提亲的，等小鱼嫁过去了，她一定不会忘记你今日对她的恩情的。
你且去庄子上住上一段时日，自然也就听不到这里的胡言乱语了。”
我挣扎着想要说话，可嘴巴上的布条堵住了我所有的话。
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不断涌出。
长姊跟随他们漂零吃苦，我为了能让他们看到我，难道就没有吃苦吗？
别人扑蝶玩乐的时候，我在念书。
别人逛街赴宴的时候，我亦在念书。
可他们却觉得我性子沉闷，哪怕我意外成为京城第一才女，他们也只会觉得我夺了长姊的名头。
最后，我还是被送上了马车。
###02
马车停了，停在了路边上。
旋即车帘就被人掀开了。
我从那一闪而过的帘外景色可以确定，这不是城外乡下的庄子。
而是无人的小道。
我呜咽着摇头，心中惊惧不已。
可眼前两个男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明明是一张憨厚的脸，那双眸子却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我奋力地踢腿后退，他们却笑着来拽我的腿。
“你不是和洛世子都搞过了吗？难道伺候伺候我们兄弟两个就不行了吗？”
“京城第一才女，果然貌美如花啊！”
两人拽着我的腿往后拖，我的后背在马车上划过，剧烈的痛楚让我的眼泪都忍不住流出。
更不用说还要面对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伙。
“大哥，你看她，还哭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其实就是别人不要的破鞋而已！”
脸上有一颗痦子的男子眼中带着嘲讽，看向我的目光更是赤裸裸的，仿佛已经将我扒光了。
而另一个汉子，则是轻笑一声：“她许是觉得洛世子尊贵，攀上了便是一生荣华富贵，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种泥腿子呢？”
“大哥，咱们今天也来尝尝这第一才女是什么味道！”
他们说着，就要扯我的衣服，可我双手被捆，嘴巴上还绑着布条。
呜咽的哀求只能让他们越发兴奋。
我内心的恐惧几乎要将我吞没。
可面前的人，已经扯掉了我的腰带，伸手去脱我的外衣了。
我奋力地扭动身躯，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
却因此惹怒了他的大哥。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我头晕目眩，连反抗的动作都呆滞了许多。
他们的动作越发矫健，甚至一把扯开我的衣服，露出白皙滑嫩的肩膀。
我无力地嘶吼着，内心疯狂地喊着救命。
但这个地方，怕是没有人会来。
他们肮脏的嘴唇朝着我靠近，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不如，就这么认命了吧。
可下一瞬，我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喷洒在我的脸上，还听到“砰砰”两声响。
随后就是骨碌碌的声音。
但对我动手的两人的动作，却停下来了。
我有些激动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猩红，以及两具无头身体……
我吓得睁大了双眼，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翩翩公子。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他一句话，我便两眼一翻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看到的却是陌生的房间。
轻纱帷幔在床头微微飘扬，就好似我的命运，无根无萍。
父亲和母亲是年少夫妻，感情甚笃。
长姊更是跟在他们身边长大。
从贫穷的日子过过来，一直看着父亲从秀才到进士。
他们说，长姊吃尽了苦头。
所以他们偏疼长姊。
我书念得越好，他们就越发觉得，若是长姊和我一般大就开始念书，她会比我更好。
所以他们自以为亏欠长姊。
可父亲进士，长姊认识的每个字都是他教的。
我的夫子不过是落第的书生，年岁已大，并不如父亲的文采。
到底，还是他们不疼我罢了。
“将军！姑娘醒了！”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让我回了神。
小姑娘的身影一闪而过，也让我对救了我的人多了几分猜测。
“你感觉如何？”
陌上公子人如玉，大抵就是我面前少年的模样。
只是他身下坐着轮椅，将少年意气生生砍去了一半。
他眼尾的那颗痣，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文弱之意。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03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他看着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连忙摇头：“没，我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边上的小丫鬟立刻开口：“姑娘自然是见过我们家将军的。
半个月前，将军大胜而归，街上的百姓夹道欢迎呢！”
她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这位将军。
楚煜宸。
护国大将军，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
此次大胜归来，更是得了不少的封赏。
只是听闻他双腿残疾，从此便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不过这些，我也只是听闻，并没有过多地求证。
我对这些，向来不怎么感兴趣。
“原来是那个时候见过你。”
我点点头，强撑着站了起来，对着他行礼：“多谢楚将军救命之恩。”
若非是他出手相助，此刻我定然不会苟活于世。
“举手之劳罢了。
姑娘是沈家的二小姐吧？怎么会被那贼人劫上马车？”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与他说沈家的丑陋？
还是诉说我的委屈？
似乎都不合适。
“嗯，我是沈家二小姐。能否麻烦你将我送到城外的庄子上？”
我本就是要去那儿的，现在不该留在这里。
或者，离开这里也不错。
“二小姐这是要逃婚？”
楚煜宸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忍不住奇怪。
“逃婚？我不曾定下婚约。”
我摇摇头。
只觉得他说的话，我不明白。
“想来二小姐的确不知晓，此事乃是你在昏睡之中发生的。
皇上赐婚二小姐和衡阳王世子，让你做世子妃。”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敛了许多，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温和平静。
仅仅是看着，仿佛就能无端端地生出许多力气来。
扶着我走过这艰难的世道。
只是这圣旨实在是奇怪，竟然会将我赐婚给洛尘阳。
“那我阿姊呢？”
我若是嫁给洛尘阳，那沈鱼又该如何？
“皇上将她赐婚给我了。”
楚煜宸抿了抿唇，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几分不满，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一桩婚事。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沈鱼吗？
“你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想，他不能娶她。
但我现在无法和他说明。
似乎是被我这句话弄愣了，楚煜宸看向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疑惑。
我则是对着他微微一笑：“我要回沈家。”
现在的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些曾经鄙夷我，甚至对我出言不逊的家伙，都会是怎样的嘴脸。
既然圣上赐婚，也就代表圣上支持这一桩婚事。
最尊贵的人都出手相助，谁又能再轻慢我呢？
楚煜宸将我送回沈家，他的眼神中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来不及细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无论如何，他不该被卷入这一场混乱之中。
更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04
我回到沈家，父亲没有见我，倒是母亲安抚了我两句。
甚至还说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不希望我被流言蜚语折磨。
她又何曾想过，我差一点就被歹人玷污。
若不是楚煜宸恰好路过，我又怎么全须全尾地回来呢？
我并不反驳他们的话，只是每日变着法儿地要各式各样的东西。
从名贵的金钗，到父亲手中的孤本。
一件件都摆在我的面前。
看呐，那个被人唾弃的女子，不过因为一道圣旨赐婚，就能翻身做主人了。
虽不知圣上为何下这一道圣旨，但却是给我最好的庇护。
或许是我行事过火，抢了好几次沈鱼喜欢的东西。
洛尘阳特意将他的奶嬷嬷送到沈府。
还带来了要我亲自绣嫁衣的任务。
他的奶嬷嬷是京城有名的绣娘，绣艺可谓是天下无双。
父亲母亲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硬将阿姊也塞到了李嬷嬷身边。
“二小姐，您这手也太笨了，练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连鸳鸯也绣不好啊？”
“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您这嫁衣要如何绣得？”
李嬷嬷看着我不断地摇头。
我没有反驳，这花的确难绣，我的手指上已经都是针眼儿了，可我无权拒绝。
谁让她是洛尘阳派来的人呢？
“哎呀，大小姐这花绣得真不错，这鸳鸯戏水也好看。
真是可惜，若是您嫁给我们世子，那才是真的才子佳人呢！”
长姊红了眼眶，却依旧扯起笑容：“只要世子心中有我，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她抹了抹眼泪，李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欣喜地点点头，对着李嬷嬷道了谢，这才离开。
我一个眼神，身边的小桃就立马跟上去了。
而李嬷嬷则是继续折磨我，直到小桃回来，我才找了借口，打发了李嬷嬷离开。
“小姐，您都不知道，他们简直太不知廉耻了！”
小桃气坏了，圆嘟嘟的脸上是不可遏制的愤怒，气得都红了。
我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滑嫩的手感让我眯起了双眼：“他们？”
“是啊！洛世子竟然来找大小姐了！他们两个居然在院子里就拉拉扯扯的，还抱在一起了！
洛世子还亲了她！真是太过分了！”
小桃气坏了，我却早就猜到了几分。
这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又有沈家的人打掩护，衡阳王府的人更是纵容。
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分开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真的是要送他们一份大礼啊！
“小桃，你去请护国大将军来，就说我请他看一出好戏。”
小桃有些惊讶，但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自从成为准衡阳王世子妃，我在沈家的行动权大大提升，小桃也只是随意扯谎，就将楚煜宸请过来了。
而且来得比我想象得要快得多。
他虽然行动不便，但架不住带的人不少，加上来得突然。
沈鱼屋外的人几乎是眨眼工夫就被他的人控制了。
我们一起闯进了沈鱼的屋子，就看到她和洛尘阳正在温存。
虽没有我想看到的场景，但两人相拥，衣不蔽体，也足够了。
“沈凝，你不会以为，皇上下旨让你成为我的世子妃，我就会心悦于你吧？”
洛尘阳将沈鱼藏在身后，我则是轻笑一声：“我今日来，不是来捉奸的，而是来和你们商量一件大事的。”
“什么事需要你这个时候来？”
洛尘阳盯着我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焰，但我依旧不恼。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们聊聊换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