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张斌

整理：东北小兰

“妈，是儿子对不起你，儿子不孝啊！当时我要是给你做手术，你不会这么快就走了！”

看到母亲的坟头，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上面放声大哭，是我亲手送走了母亲。

母亲已经走了一百天了，我一直在悔恨中度过，后悔给母亲放弃治疗，恨自己没能力，没办法救母亲。

我叫张斌今年41岁了，我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父亲是瓦匠，他每年去工地打工，母亲在家里种地，照顾我和姐姐。

我们一家四口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日子过得也很幸福。

姐姐比我大四岁，以前农村人都不重视文化，加上姐姐学习也不好，她读到初二就下学了。

姐姐在家闲了一年，就跟着村里两个小伙伴一起出去打工了，当时在服装厂上班。

姐姐21岁那年，村里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相亲成功了，22岁那年姐姐就结婚了。

姐夫家是我们邻村的，姐夫也是瓦匠，家里条件还不错，姐姐结婚的时候给了四间房，两万块钱彩礼，在当时算多的了。

我小时候，每天看着爸爸和村里那些叔叔伯伯们，他们每天干活那么辛苦，当时我就下决心，我一要好好读书，以后不要像他们那样辛苦。

我学习很努力，成绩也不错，初中毕业的时候顺利的考上了高中，虽然不是重点高中，但是我也很满意。

但是上了高中，我发现城市和农村教学质量差距很大，我的成绩在初中时排在前几，高中却连前一百都进不去。

为了自己的梦想，我很努力的学习，晚上宿舍关灯了，我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学，早晨五点就起来看书。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成绩进步了很多，高中毕业的时候，我考上了省一所二本大学。

上大学费用高，父母都是农民收入不高，为了供我上学，他们省吃俭用不舍得花一分钱。

但是每次打电话都会问我钱不够花，我放假回家的时候，母亲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就怕我在外面吃不到。

我告诉他们：“你们在家买点吃的别不舍得，我在学校吃的比你们好。”

父母却总跟我说他们经常买，其实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读大学的城市找了工作，走出了农村。

我学的专业很好，工作也很努力，在公司里领导挺器重我，工资待遇都挺好。

我知道父母供我上学不容易，我挣钱了每个月都给他们往家里打钱，买吃的往家里寄。

母亲总说：“我跟你爸有钱，你挣钱攒着吧！以后娶媳妇时用。”

我告诉母亲：“我有钱，给你们钱你们就花别不舍得。”

过了几年，我谈对象了，女朋友也是大学生，她家是城里的，父母都有工作，她是家里的独生女。

开始的时候女朋友追我的，我觉得自己一个农村人，家里条件又不好，配不上她就拒绝了她。

但是女朋友说，她不看家里条件只看人，只要人好其他的不重要。

女朋友父母对我也很好，他们跟我说：“靠父母不算本事，靠自己才是本事。”

女朋友长得好看，家里条件又好，我父母对她是一百个满意。

我和女朋友谈了两年结婚了，要结婚的时候父母给我拿了18万，让我在城里买房，还给女朋友六万彩礼，我怎么也没想到父母攒这么多钱。

他们一年挣不了几个钱，却攒这么多，可想而知他们平时花的多节省。

我拿着父母给的钱，加上这几年自己攒的钱，贷款买了房子，虽然只有六十几平，但是我们很知足了。

媳妇对我父母很好，一点都不嫌弃他们，每次回家都给他们买衣服，买吃的，回家什么都帮着干。

父母过生日的时候，她都会给钱，比我想的还周到。

母亲总说我命好，娶到个通情达理的好媳妇。

过了两年我们女儿出生了，岳母还在工作，母亲就从农村来到城里帮我们带孩子

母亲在家带孩子，还帮着做家务。我和媳妇下班回来就让她歇着，剩下的活我们做。

媳妇知道我母亲没钱，每个月她都会给母亲钱，让她留零花。

很多婆媳住在一起关系都不好，我媳妇和母亲在一起三年，她们相处的特别好，从来没有红过脸。

孩子上幼儿园母亲就回家了，没有母亲帮忙，我和媳妇比平时忙一些，但是也能忙过来。

母亲回家后，经常给我们打钱，说我们要还房贷，还要养孩子，花销大怕我们没钱。

但是我媳妇都不要，说他们年纪大了，挣钱不容易，让他们自己留着。

母亲回家的第二年，父亲就病了，得了脑血栓。虽然积极配合治疗，但是最后还是瘫痪在床上。

父亲生病后一直是母亲在照顾，姐姐离得近一些，她经常去照顾父亲。

我离得远还要上班，一年也不能回家几次。媳妇说：“我们不能照顾，给拿点钱吧！”她经常给我父母往家里寄钱。

父亲生病三年后，去世了，剩下母亲一个人生活。

我想让母亲跟我去城里生活，但是母亲不肯，说她喜欢住在农村。

那时候我还想着，母亲不爱来城里，现在身体还好就让她先住着，等着以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的了，我再把她接到城里。

但是母亲还没到年纪大，身体不好的时候就突然走了。

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说母亲病了让我赶紧回家。

我问姐姐母亲什么病，姐姐说可能是脑出血，人昏迷不醒，刚到医院还不确定。

我不敢耽搁，给媳妇儿打了个电话，让她接上孩子，我们就往家赶。

我们开车到家得两个多小时，路上的时候又接到姐姐电话。

姐姐说：“检查做完了，我妈是脑出血，挺严重，做不做手术啊，做的话不敢保证能下来手术台，就算下来了，以后也可能植物人，手术费得十几万。”

听完姐姐的话，我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病的这么重。

电话里姐姐一直问我：“怎么办，做不做手术啊！”

说实话，当时我也纠结，这个两难的选择我该怎么办。

这时候姐姐说：“张斌放弃吧，我们都希望妈妈好，但是现实在这摆着，就算做了手术，命救回来了，以后怎么办？”

“妈生活不能自理，我们都没有时间每天陪在身边照顾她，送养老院又不忍心？”

“这样没质量的活着，妈也未必愿意，钱花了也治不好，还是放弃吧！”

听了姐姐的话，我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虽然很心痛很不舍，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回家第二天母亲就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看着母亲慈祥的面容，我心如刀割，抱着母亲不愿意松手，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葬礼办完了，我越想越后悔，如果当时给母亲做了手术，或许她会好起来呢！就算好不起来植物人，起码每天能见到，不用每天这么想念。

母亲已经走一百天了，看着母亲的坟头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上面大哭了一场，我太想她了。

所有人都安慰我，说我们这样做是对的，但是我却一直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