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孙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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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旧时光

一

高三那年，带着对美术的痴迷与追求，我也加入了轰轰烈烈的艺考大军。

1995年暑假，在父母和班主任老师的支持下，我和几位同学一行八人去南阳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暑期美术基础培训。结束以后，有的继续留下参加考前集训的长期班，还有的中途就放弃了，因为那时的艺考是每年的三月中旬，时间还长，所以我选择了返校学习，等年底再参加集训。

我当时就读的方城三高位于县城东北部独树镇的小铁道旁，徜徉在宽阔的校园里，一排排的青砖红瓦，高大伟岸的法国梧桐，勤奋博学的老师，朝气蓬勃的学生，整个校园洋溢着浓厚的书香气息。

坐在教室里偶尔还能听到拉煤炭的小火车汽笛轰鸣的声音，回忆起来温暖而又让人感动。

正值秋天，梧桐树飘下一片片泛黄的叶子，在晨光或夕阳的映射下泛起光的涟漪，很让人激起写诗的灵感。我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边学习，一边画画，心中充满了青春的梦想。

二

独树镇沿许南公路向西南距离县城有二三十里的路程，有时间逢周末我会骑着从家里骑来的28自行车去城里购买画材和专业的书，便于我在学校临摹。

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别人说，县三职高有位美术老师，专门辅导艺考生，并且成绩还不错，于是我心生敬仰，求学之心迫切。那时没有手机，电话又很少，无法联系，我只能等待时机登门拜访。

又一次周末，我骑车去县城打探消息。当时三职高还在炼真宫院内，里面还有县委党校。我走进院内，几排红砖瓦房的南屋，应该是教室。因为是周末，没有学生，偶尔能遇到一两个老师在院内穿梭。

我向他们询问，他们说是有一位美术老师，姓闫，应该是学校聘用的，每周在位于城南券桥的一职高和县城的三职高往返上课。

于是我便朝着券桥的方向，边走边打听，几十里的路程，我骑车竟一点也不觉得累。中午时分，我终于到了券桥街东边的十字路口。

当时那里还很荒芜，路口四周全是耕地，只有路口东北角有一家简易的小卖部，旁边停着几辆带篷的载客三轮。我向小卖部老板打听一职高在哪里，他手指着东边对我说，向东一里多地龙庄就到了。

我到达目的地，见到了心目中敬仰的闫老师。向他询问了艺考集训的事，他说让我元月份再来，我在校内参观了一圈，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1996年元月3号，我带着行李，背着画夹，几位要好的高中同学将我送到独树街南边的许南路，我坐公交、转三轮，一路颠颇，在一职高开启了我的艺考集训生涯。

三

集训开始后，来自全县各高中和临近的乡镇初中的美术生先后赶到，还有邻县社旗的考生，一共二十三名同学，都是慕名而来。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

闫老师中等个儿，鼻子底下留着浓密的胡子，头发很蓬松，西装，围巾，皮鞋，一身时尚的装扮，让人一看都觉得儒雅和睿智，有点画家的风范。一职高美术班的学生都尊称他闫sir，我们便也跟着叫他闫sir。

闫sir人很好，从生活到学习对我们照顾的无微不至。住宿方面，女生住在宿舍，男生就住在画室里的几张上下铺上。

饮食上，刚开始我们都在一职高的学生食堂就餐，后来人家本校的学生放寒假了，食堂关门，校外又没有饭店，吃饭成了问题。

闫sir为了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练习绘画，给我们提供一个煤火炉子和餐具，让我们自己做饭吃。就这样坚持到腊月二十八，我们才放假回家过春节。

我们的画室位于学校东南角临近操场的一排瓦房最东边的三间屋内，集训的日子每天都是白天色彩晚上素描，全部是写生，不像现在集训都是以临摹为主。

闫sir很细致地给我们示范指导，我们也很认真地进行着循环往复的练习，有时间遇到画画的瓶颈期，不知道怎么下笔的时候，闫sir就会耐心地帮我们走出困境，让我们不再迷茫，鼓励我们在艺术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素描练习的是挂面石膏像，也有圆雕，每更换一次石膏像，闫sir就会一边调整灯光，一边给我们讲石膏像的名字以及它的由来，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那时起，我们知道了每一个石膏像的背后，都有一段或悲壮或凄惨或浪漫的动人故事。

最开心的是色彩课，每天画新鲜的水果、时蔬以及瓶瓶罐罐组成的静物，闫sir一边摆静物，一边告诫我们中间不要偷偷将水果吃掉，我们一边窃喜，一边将颜料挤满调色盒，然后洒脱的在白色的纸上进行一通浓妆艳抹，画完了，同学们疯狂的分吃橘子苹果和香蕉，只留下瓶子罐子孤独的立在那里。一向严肃的闫sir，则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工艺是当时艺考的必考项，闫sir也给我们上工艺课，给我们讲工艺的基础知识，教我们画图案纹样，设计标志海报，写美术字，这都让我受益颇多。

四

每天画画的间隙，我们也会走到室外，观看一职高的旅游班的学生做课间操，一职高的旅游班在当时很闻名，我们好奇地围观着仅有的一名男生在众多女生中间很淡定的尬舞；或者欣赏美术班的学生画工艺，他们会将5元的人民币画的以假乱真，还有他们画的很多装饰画，会让我们看的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画画之余，闫sir也经常和我们一起聊天，谈艺术，谈理想，他说他以前眼睛高度近视，野外写生画着画着视力竟然提高了；他说他开过广告公司，也赚到过人生的第一桶金；他让我们欣赏他拍摄的相册底片，告诉我们摄影的技巧……在当时我的心目中，闫sir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冬日午后在一职高操场旁干枯的草地上晒太阳，周末傍晚和同学们一起去学校东边的虎山岗登高，男生们扯着喉咙齐声高唱火风大花轿的场景，数不清的通宵达旦画画的冰冷的夜晚，画画水平和专业技能不断提高的我们……一帧帧、一幕幕，令人难忘。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艺考的日子日益临近，我们也面临即将分别的时刻，闫sir让我们集结在画室门前的草地上，拿出他心爱的相机，按下快门，然后悄悄走到我们中间，弧光灯闪亮的一刹那，时光永远定格1996年的春天，也在那一刻，我们开启了人生新的里程。（2024年1月）

*作者︱孙彦松：笔名木子，中学高级教师，河南省方城县小史店镇二中教师。「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