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福什么都来不及阻止,只接住了那滑落的身躯。
匕首插在心口,一看就是活不了的致命伤。
他捧着她苍白的脸,“晗儿!李晗笙!”
回应他的,是手无力的跌落在地上。
岑福将她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眼里是温热滚烫。
中秋的圆月下,像是天地悲秋,落叶萧萧一般。
岑福像是丢了魂一般,她就这么死了,轻飘飘离开这尘世。
他是锦衣卫,双手沾满了血,见过兄弟离开,自己也死过几回,他本该看淡生死,却在这一刻卑微向神明祈求。
——如果她能回来,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啊——”
压抑在悲伤在体内冲撞,像是要撕裂这副身躯爬出来。
垂落在地上的手,忽然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哥哥,不要哭,不要那么悲伤,我会心疼的。
——那匕首刺穿的地方,真的疼得太厉害了。
——还有,哥哥你箍得太紧了,骨头都要碎了啊!
真的,她没把自己捅死,都能被哥哥抱得窒息!
被药物麻痹的人,费劲扯了扯岑福的衣裳。
衣袖微动。
岑福垂眸,满是血腥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双指按住她的颈,纤细的脖颈下,有细微的动静,轻轻又悄悄。
微弱的,挣扎的生命。
……
岑福将人带回府中,立刻差人去请林姨。
他先做紧急处理,触及衣襟时,动作只顿了片刻,还是将她的衣襟扯开,落入眼帘是凝脂之肤和染血白色主腰。
他小心的给伤口止血。
手是微颤,眼眶发红。
只是,这出血量有点少?
他伸手去探心脏,似乎未破?
他试探性握住匕首,终究未敢替她拔出。
林菱歇下了,听闻岑府请人,立刻就赶来了,没办法,他们做长辈的,为了小辈永远是劳碌命。
医家一摸一探,直接拔了匕首,面无表情递给岑福。
那染血的匕首,刀身是缩回去的,只留下半寸宽,看似整个匕首没入,实则只是皮肉之伤。
这把匕首,可以收缩。
岑福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晕眩。
丐叔扶了他一把,顺势搭上他的脉,“心神损耗,悲伤过度,你一个锦衣卫,她的情况怎么样,你半点都判不出来?”
岑福倚着门,她无事就好,“关心则乱。”
丐叔弹击着匕首,摸了摸上边的血,“匕首上似乎抹了假死药。江湖伎俩,小姑娘倒是很会很敢。”
晗笙伤得不重。
看起来濒死的状态,不过是药效作祟。
岑福连夜守着晗笙。
她唇齿发白,尽是虚汗。
“晗儿。”他握住她的手,终是差点生离死别,似有压不住的情感汹涌。
他将她的手放在脸上,“你一定要平安。”
那手动了动,却无法回应。
……
陆绎得知此事已是午时。
今夏如何也想不到,她赠的匕首当天就派上用场。
如今的岑福,已是锦衣同知,有了被威胁的价值。
今夏拧眉,“如意台为何会知道……晗儿是公主?”
太和公主朱晗尔死了。
李晗笙的身份是绝密,世上知道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晗儿是邪和尚救的,邪和尚与如意台有关系,如意台用晗笙威胁岑福,杀了沈万州与管家。”
“如意台的目标是沈万州。”
陆绎肃着一张脸,“走,去会会沈万州。”
今夏负责沈府刺杀案,陆绎在查沈府附逆,两案都涉如意台与沈府,故……并为一案。
锦衣卫和女捕快本就分属不同的职责,似许久未见过二人一起办案了。
二人尚未出门,沈拾肆忽然来访。
沈拾肆脸上都是愁容。
八月十四,弯刀刺客来袭。
八月十五,沈千府与沈师依联名通知长老会,意欲撤销他代理家主的头衔。
他与帝王合作,锦衣卫是帝王的刀,他若是有需要可以来借刀。
陆绎听完沈拾肆的来意,想要他压住沈千府与沈师依?
呵,沈拾肆还不值得他陆绎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了沈家其中一个霸主,直接对其他两个霸主动手?
“沈兄,欲当家主,必承其重,他们是你的叔叔跟你的妹妹,你得自己压住,才能镇得住,坐得稳!”
“当然,我会帮你。”
“我现在就去找沈老爷问问,他把沈家印藏在哪里了!”
沈拾肆微微一怔,有瞬间不虞,但还持住了他的君子风度,“有劳陆兄了。”
他的目光落在今夏身上,隐隐担忧,“我所诺之事,恐要推迟几日,陆夫人的寒症……”
今夏正好转身命碧荷去取血色玉镯,并未注意到沈拾肆盯着她。
“沈兄慎言。”陆绎低声打断,眼里尽是不虞,今夏不该知道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