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国家在等,社会在调,百姓在熬2:善良种子

互联网产事 2024-07-11 17:24:58



写了6年多的自媒体,竟然出现了展现近100万、阅读量超过12万的大爆款。

没看过第一部的自己看链接: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387906305131971087/

受到那么多网友的鼓励,我再接再厉,写我家这对上海母子通过日常百姓生活,做基础社会调查的故事。

第二部来了~

维修窗台的第二天,凌晨4点,我和母亲都起来了。

我起来,是因为被蚊子叮得睡不着,干脆起来刷网;

母亲起来,是她习惯早起,也因为早起要为一天做准备,要为全家做早饭和提前准备部分午饭。

还有,要为装修工夫妇做午饭。第一天看到他们很苦,午饭自己带的很简单,冷菜冷饭,在过道吃的。

母亲很心酸,嘴上不说什么,还是想着就一个老党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于是想到了烧午饭。她隔天准备好了菜,早起烧了大排,配菜是青菜、胡萝卜和新鲜的毛豆。

钱花不了很多,老妈也是精打细算,也是尽了一份心了。

泡了一大壶红茶,水都用的好水,茶水里面还放了莲心、菊花、决明子,人到以前提前凉好。真是很细心。

她从茶柜随便拿了一包拆开用了。其实那是我从云南澜沧江带回来的野生红茶,珍稀品种,上海都买不到,我都拿来招待重要客人的。

以往遇到这种事,我都会大发脾气。这天,我就想啊,茶么就是用来喝的,没有什么贵贱之分。放下这份区分心,大家都能活得舒坦。

默默为母亲和这对夫妇祈祷,希望好人有好报吧。

母亲这一生,很善良,简单,热忱,对不同人付出很多次真心,回报可不咋地。

但她始终在坚持。

父母这代人,很多人思想很纯洁,道德观念正直,属于特殊社会时期的特殊产物。我很欣赏他们,尽管我承认我是做不到。

上午9点不到,这对夫妇准时来了。

这次我很直接地观察:

男师傅把旧窗台拆掉,玻璃卸掉,窗台和飘窗就直接“裸露”了,毫无遮拦。他要跨出窗台外部,身体都在悬空,仅仅靠脚沾着一点窗沿的边,去稳定自己,做完所有的动作。

旁人看来,真是极危险的。

幸好,他身上X型的背带,系着一根绳索,末端是登山一样的金属锁扣,牢牢扣在他妻子身上,绳头抓在她手上。

这根绳是名副其实的生命线。

一端系着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家庭的顶梁柱,他悬在半空;

另一端被一个女性、一个妻子、母亲拽着,拼命用力拉扯。丈夫每个越窗而出的动作,她都满脸通红,紧张地注视着,维系着这条生命线。

人间,还有什么比这份维系更宝贵,更真实呢?

观察到这点,触动到了我内心深处,我坚持写了这篇《这个夏天,百姓在熬2》。我觉得我负有责任,要告诉大家我的感知:

就是,我无法忘记女子手中那个用力的拉拽动作,那个过分紧张用力的手指泛白。她好像整个身体都在发白。

并非刻意,但比刻意更动人心。

这个五颜六色的变革时代,还有什么颜色比这个白色,更加深刻地说明了当下的社会本质?贫富差距悬殊,大部分社会学说和经济学束手无策,知识和说教更是苍白无力。

我和母亲,隔着房门,远远地看着,生怕分散了他们注意力,一个不当心,造成天大的祸事。

那一刻,我和母亲,为了网游、学术、就业、交友、买房,甚至彼此婚姻争吵的两代人,史无前例站在同一阵线上。

我从未感到如此踏实和感动。

我的母亲,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很有志气、骨气、血性的社会科学者,她终身在实践她认可的那个主义。

她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

38度的天啊,外面热浪滚滚,涌入室内。

夫妻俩连续工作一个多小时,汗透衣衫。母亲劝他们休息一下。

趁着休息,我们又聊了几句家常。

80年代,这对夫妻在南通做工时相识,一起投了大上海。男人是出色的瓦工,在上海做了三十几年的室内装修,什么活都干过,还帮人修过屋顶,赢得无数客户好评。

都是客户辗转介绍客户,就渐渐站稳了脚跟。

当初上海推广蓝印户口,甚至还有好心的客户提出借给他们买房的钱,去买84万的房产,这家人几乎可以一举改变命运,例如儿子留在上海考上海卷,医保、社保享受上海人待遇等。

可惜这笔金额太过巨大,男人不敢做,便错过了机会。隔了那么多年,谈起这个,男师傅懊恼不已,连连叹气,说自己没用,当初不敢赌。

女人就安抚他。

母亲使眼色朝我暗示,我赶紧结束了话题。

还说什么呢?多来点订单吧,比什么都实惠。

老百姓,就图个生活安安稳稳,国家太太平平,身体健健康康,未来红红火火。

有人生来就去罗马,有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要成为罗马,还有人生来就是牛马。

我问我妈:这是您修的马列吗?

母亲迟疑着,摇摇头,看得出她也很困惑。

我们聊到我妈这个性,很像外婆。外婆是纺织女工,文盲,没什么文化,但具一颗善心,一直跟我们说,能把人往活路上拉,就不往死路上推。

说到外婆这点,我一直很自豪。老太太去世16年了,我还记得她的训诫。

我妈说这叫善良种子,到处播撒,弄得不好哪天开花结果,就给你巨大的回报。

做到了中午,要吃午饭了。

他们明明看见桌子上放着为他们专门烧的饭菜,都是很不错的,却还是拿着自己的冷饭冷菜,去了过道。

过道里都是装修原材料和杂物啊,都是灰。

他们很识相,觉得自己衣服脏了,中午休息不肯在客厅里,也不肯坐沙发(都不是什么好沙发)。夫妻躲在消防楼道里,铺开一张塑料纸,靠着墙壁睡一会。

我妈挺尊敬他们,叹口气,说他们很有骨气。

我隔着大门,听到男师傅在接电话,儿子找到一份外地的工作。我偷听着,还有点欣喜,心想这家的压力总算可以卸下来一部分了。

双方用家乡话对话,语速越来越快。说到了后来,儿子说,找了外地的土建老板。结果兜了一圈,儿子大学毕业,干的还是父亲的老本行。

可能专业上有所差别,但还是要跑工地。儿子解释了,父亲不理解。

父亲想不通,死活不同意。儿子坚持要去,两人爆发争吵。

父亲最后也不吃饭了,搁下饭碗,站起来对着墙角,生闷气。

妻子就去抚摸他胸口,一直安抚他,生怕他气出病来。

下午又继续做工,全程我们都盯着,比较顺利。实在不敢松懈啊。

快到最后了,又接了一个电话,又是坏消息:

夫妻俩在松江买的一室一厅,按5000元每月出租。现在租客觉得贵,通知男师傅,下个月不再续约了。

男师傅急了,就在电话里和租客讨价还价。原来对方也留了一手,要续租也可以,就是狠狠杀价30%,3500元。

租客匆匆忙忙就挂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去忙,还是某种策略,施加心理压力。

我妈逗我,你这位研究生,与其跟老娘斗嘴,不如想个计策出来,帮帮这家人。

我问清楚房型,心生一计:

我让男师傅给租客回微信,同意他搬走。

不仅同意搬走,还主动退他一个月押金,要求尽快搬走,三天之内就搬。直接将计就计,打消对方的心理优势,令其无所适从,后续好谈判。

同时,准备把这套一室一厅,改成两套“一室一厅”——原来的卧室住一家人两口,厅连同阳台,改造为一个床和简单起居室,然后分租给两家人。

每家人收取月租金3000元,一个月收入6000元。

我妈警告我,这涉及到群租。

我认为,上海管理是有人性,有弹性的。过去抓群租是一个房间塞入太多人,我赌现在管理会松一点,因为百姓在熬,租户在熬,业主也在熬。明智的政府必会考虑人心得失,放松一点管理尺度。

适当多一户人家,不算群租。

松江靠近大学城,大学生情侣双双毕业,肯定在熟悉的周边找落脚点。各出1500元,稳定租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我们5楼一套三室两厅,就是这个方式,被改成四套“一室一厅”,住入四户人家8口人,收入增加了50%,就没有被查。

我妈问我怎么知道,我说我平时仔细观察,推理出来的。

租客可以躲躲藏藏,防着邻居举报,用水和电是无法掩饰的,尤其是夏天,需要用空调。听空调外机滴水的声音,算出频率,再和自家空调滴水作对比,就能推断大致人数。

滴水频率和人数存在线性关系,典型的投行背调思维。

我妈说,儿子,你行啊。

我推说不如老妈您当年投资我爸,还生了我。

男师傅有点疑惑地通知了租户。

晚上接到男师傅来电,千恩万谢。已把方案通知租房中介了,由于价位合适,明显看房子的人多了。

果然不出所料,原租客开始犹豫了——早被我看破了,他并没有底牌,想搏一下压价30%,这下尴尬了。

跟我斗法,小样~

我妈电话中笑骂,犬子一肚子坏水……

有人在我文章下留言:变革前的转型,转型期的迷茫,迷茫中的阵痛。

一个敬强者、护弱者、罚懒者、养老者的中国,是创新者最强的底气,投资者最旺的景气;

而体制倡导共赢、大家都能活的社会主义,则是奉献者最大的福气,劳动者最好的运气。

愿大国尊严,小民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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