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渐浓，超市里播放着刘德华的经典新年歌，给这个新年更增添了一份喜庆，只是灵子不喜欢。这些声音这些景象无时不在提醒她此刻孤身一人，此刻无家可归。

她用最快的速度挑了一些日用品和零食，经过婴儿区的时候选了几包纸尿裤，又特意去电器区买了个热水壶。她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她不关心对方为什么会在年尾离家，她清楚每个人都有不想言语的苦。

选好了东西，灵子推着推车往收银台走，一个人拉住她吓了她一大跳。

看清来人之后，灵子挤出微笑，“缓缓，你不回家过年吗？”

“我爸妈担心我一个女孩子搭车不安全，昨天过来陪我过年了。”

叫缓缓的女孩说着向灵子介绍身边的一对中年夫妇，在介绍到身后推着推车的男生时，中年夫妇催促那男生去买单。

男生不情不愿地推着推车离开，缓缓笑说，“那是我弟弟。”

灵子诧异，在她家这种活都是她做，而弟弟只负责站在爸妈身边就行。

灵子礼貌地和缓缓父母打了招呼，没有多逗留，几年的在外生活已经练就了不热不冷地习惯，只有这样才不被别人的幸福侵袭，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老天往往会给人开玩笑。

灵子买单出来竟然遇到了缓缓一家，缓缓不由她拒绝将她拉上车，怎么都要送她回家。其实两家一个东一个北根本不顺路，在车上灵子几次想提出下车都被缓缓巧妙地打断。

车上的暖气很暖，穿得多的灵子有些热，她拉了拉羽绒服领口让衣服不这么贴紧自己的身体。

缓缓妈当即调低了温度，并问道，“灵子的孩子几岁了，过年的时候带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刚才交谈的时候，灵子说了自己不回家过年，估计对方以为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吧？灵子尴尬地看着手里的婴儿用品，想要解释清楚脑海却浮现一个声音阻止了她。

如果别人觉得你过得不好，不要去解释，你的解释只会让对方更看不起你。

灵子想起多年前一个前辈告诉她的话，挤出一个苦笑没有回答缓缓妈。

缓缓呵呵笑了，解释灵子还单身甚至男朋友都没有，并且不停地夸赞灵子能干独立。缓缓的话无一不再讲诉一个事实：灵子没有依靠，所有都必须自己去承认。

无依无靠，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个美好的词语，独立自强也不是一个对女子的好评价。女子本娇气，都是父母心里的宝，能够在怀撒娇就不会撸起袖子抬煤气罐。而她灵子就是一个只能够撸起袖子抬煤气罐的主。

整个路程，缓缓弟弟没有插一句话，而他的父母也似乎当他不存在一样，一直和缓缓聊天时不时也会询问灵子几句。下车的时候，灵子对缓缓产生了羡慕嫉妒差一点就恨起来了。

父母的温暖在她这里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而缓缓却全部霸占了这份温暖。

车停下，缓缓妈下车帮她拿东西，轻声细语像春风抚摸她残缺的心，像甘泉浇灌她寸草不生的心。

灵子哽咽，“谢谢你阿姨，改天我去拜访你。”

是的，她贪恋这份温暖，也想享受这对父母的关怀。

缓缓妈微笑点头，“明天吧，明天我们正好去郊外游玩，我们一起，明早过来接你。”

猝不及防的不拒绝，猝不及防地热情，灵子愣住。

她产生了逃避，摇头推脱，“那个，我明天要回公司处理份文件，不好意思，改天吧。”

缓缓妈拍拍她肩膀，叹气说，“女孩子不要这么辛苦，适当的时候偷下懒没什么。”

灵子点头，提上东西快速地道别逃上楼去。

眼泪低落，同时带走了她对这份温暖的期待。

她知道，不能够再和缓缓父母接触，她害怕美好毁灭时经不起那份痛。

整理好情绪之后，灵子提上东西来到对门，屋内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的哀叹，似乎在打电话，她不想偷听别人的隐私转身要回家。

正要转身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她改变主意了，她想看看这个女人过得有多不不好。

“妈，我知道，宝宝发烧不退，我头晕一天了，就回去一天，等我身体好点我就离开，不会在家里过年的。”

隔着门灵子想像女人此时是不是靠着窗擦着眼泪，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嘴角是不是苦涩的翘起。

“当时建房子的时候我也出了钱，现在就回去住几天怎么就不可以了，妈，我保证年三十之前一定离开……”

屋内传来一声东西掉落的声音，随即传来孩子的哇哇大哭，通华声也就此中断而是女人夹着哭腔哄孩子。

灵子敲响门，担心女人不开门喊道，“大姐，是我，是宝宝怎么了吗？你开门我看看。”

房门不一会打开，女人哭肿了眼而且脸色苍白。

“孩子给我吧。”

灵子向她伸出手，接过孩子的时候触碰到她的手心里惊讶，对方手很烫应该发烧了。

“你……”

灵子想询问，话还没说完女人晕倒了。

大人小孩高烧，灵子想到了什么，回屋拿了测试剂一测，大人孩子都阳了。

人，为何而生？因为父母的意愿；人，为何而活，因为来了就要活。

奶奶说，婴儿的第一声哭啼是在告诉亲人，他来了你们快来爱爱我。奶奶还说，这声哭啼不是都能够得到回应，这就是命。奶奶更说，人其实还没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是什么命，命如此由不得自己。

女人的命注定了，孩子的命呢？灵子很想质问女人为什么生下孩子？就像她无数次想要质问妈妈为什么生下她一样。灵子没问，因为她知道答案一定是那句：那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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