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欢》作者:起跃

元枫评小说 2024-09-17 14:34:54

文案:

暴君周恒选秀,因残暴的名声,各世家人心惶惶,姜家主母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便将庶女姜漓同姐姐姜姝掉了包。

姜漓进宫后一直小心谨慎,低调藏拙,从未在周恒面前露过面。

周恒的心腹都知道他在寻一人,寻他梦里的姑娘,周恒将整个长安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其人,刚想放弃时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还是那个姑娘,捡起了他脚边的酒杯,替他披上了大警,声音极其温柔地说道,“小心着凉。”夜风一吹,周恒酒醒了。

大半夜皇宫灯火通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被叫了起来,挨个排在周恒面前。

周恒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那道身影,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阴郁已久的眸子里慢慢地亮出了一抹曙光,紧紧地盯着她,“你别躲。”

周恒人都已经走了,姜漓还愣在那。她是他的人。

门前高沾见她没出来,唤了一声,“姜姑娘。

跨出门槛后,姜漓终于明白了周恒那话。

她是他的奴才。

这天底下没有谁的话,能比皇上的话更有保障,姜漓前几日心头虽还一直放心不下周恒,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她的一座靠山。

“今日茶会,娴贵妃在主持,设在了御花园里,宫中的主子多,你没出去过,怕是认不全,我让何顺跟着你,免得到了跟前碰上,失了礼,今日你也甭急着回来当差,只管寻着姜二姑娘,好生叙叙,陛下那头,就交给我。”

高沾一面嘱咐,一面同身旁的何顺招了手,“你跟着姜姑娘,带带路。”

何顺点头应,“是。”

“多谢高总管。”姜漓谢了恩,转身往外走去。

高沾立在那,看着她出去,目光落在了她发丝上的那支簪子上,簪子为上等羊脂白玉,中间镶了一颗夜明珠,成色上上品。

宫中但凡有个眼尖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高沾便知,今日那御花园里,怕是不会安宁。前几日韩世子跑到太上皇后跟前要人,陛下这是被逼急了。

高沾旁的不担心,就怕姜姑娘的身份若被挖出来,说到底还是韩家未过门的媳妇,到时,别说太上皇后,世人也容不得她再留在宫中。姜漓跟着何顺到了御花园。

进宫大半年,姜漓头一回看到传说中的那个园子。

没什旁的感触,就觉女人真多。花花绿绿成堆成群,姜漓只瞧得眼花缭乱。

何顺去探好了消息回来,同姜漓道,二姑娘身子弱,被娴贵妃请去了凉亭底下坐着。”

娴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姜漓领教过。

姜漓抬起头望了一眼那条百花争艳的路,终是沉下一口气,埋下头急急地往里穿。她担心的不是娴贵妃为难姜姝。而是怕姜姝失了分寸。

姜漓是宫女,碧色的缎子,初往场子里走来时,并没有人去在意,可坏就坏在何顺跟在了后头,何顺是御前当差的人,多数人都脸熟。

那原本就不顺畅的路,前头突地被人一堵。

姜漓驻步抬头,对面同样一身碧色衣裳的宫女立在她跟前,姜漓抬头的一瞬,对面宫女眼里的诧色闪过,随后笑着道,

“我可是早就听说,御前进了一位姑娘,今日总算是见着人了。”

姜漓不认识她。何顺及时替她接了话,“哟,玲珑姐姐,我可有好一阵子没瞧见你了,惠主子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惠主子,就是惠贵妃了。

玲珑干干地笑了两声,“这时候,你倒是惦记着了。”

惠贵妃发热那阵,她曾去含熏殿请人,没一个理会她。不过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何顺也没恼,一张笑脸往玲珑跟前一挤,“今日我当差,就不同姐姐多说了,改日,咱再找姐姐好生絮叨。

玲珑的脚步却没让,“你忙你的去,我同妹妹说话,关不上你什么事。”

何顺为难地笑了笑,“姐姐,这刚罩上面的人,怎就呼上妹妹了。”

何顺正欲直闯,侧面突然蹿出个人影来。

只见一半大孩子冲到了姜漓跟前,仰头怒视,“狗奴才,母妃让你过去,那是看得起你,你磨蹭什么劲。”

姜漓愣了愣。

这宫里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姜漓忙地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何顺也跟着行完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惠贵妃,笑着同身旁的玲珑道,“今日姜家二姑娘进宫,高总管特意批准了姜姑娘来会一趟,贵妃主子日日都在宫中,过了

这个点,随时召见都成。”玲珑没答。

大皇子又在前堵着。何顺侧目看向姜漓,姜漓已抬步往惠贵妃跟前走了。

何顺无奈地跟上,只同玲珑道,“姐姐可得仔细着时辰。”

玲珑压根不理他。

姜漓在御前当差的事,后宫早就人尽皆知,惠贵妃自然也知道,但比起娴贵妃来她并未着急。

一直在静观其变,也想瞧瞧娴贵妃的手段。前几日听说了娴贵妃连人都没请动,倒是好奇了。

如今亲眼见到了那张脸,心头一凉,又苦又涩,却也不似娴贵妃那般沉不住气,和气地笑了笑,“过来坐会吧。”

姜漓不敢坐,只规矩地立在那,不过转眼的功夫,惠贵妃这一块已围满了人。宫里的美人,淑仪齐齐来凑了热闹。

姜漓—一见过,问一句答一句。这番一耽搁,时辰也晚了,何顺索性也不催了,只在一旁候着。

姜漓从头脚步,免不得被人打量,人群中终是有了那高沾所说的眼尖之人,留意到了她头上的白玉簪。

最先注意到簪子的那位美人,同惠贵妃使了个眼色。

惠贵妃抬头,心窝子一瞬就跟刀子割过一般。

簪子她认识,是西域今年的供品,成色极其难得,独有这么一只。她还曾想着,这东西陛下会不会送出来。送倒是送出来了,不过不是给她。

她喜欢羊脂白玉,陛下知道,曾经在东宫,只要他出去,每每都会给她稍回一件来。

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两年,别说白玉,可曾再送过她一样东西。

惠贵妃猛地几声急咳,还未喘过来,就见到了太上皇后跟前的王嬷嬷,走了过来。

王嬷嬷同惠贵妃行了个礼,转头看着姜漓就道,“姑娘怎的还在这耽搁?前儿国公府世子进宫同太上皇后说起二姑娘念叨妹妹,都快相思成疾了,今日太上皇后可是专程递了帖子邀进来,这要是人没见成,太上皇后该如何同世子交代,可不为难咱们吗。

王嬷嬷说完,看了一眼惠贵妃。惠贵妃的脸色更差。

谁都知道,姜家还有位许给韩国公府的姑娘。

身后玲珑咬牙问何顺,“你为何不早说?”

何顺喊冤,“姐姐说话可得讲良心……”任凭如何争,惠贵妃这回也讨不到好,忙地起身,同王嬷嬷道,“这怪不得姜姑娘,是本宫误了事。”

王嬷嬷没功夫同她多说,从一堆人里将姜漓带了出去。

等姜漓寻到凉亭时,娴贵妃已经早走了。娴贵妃走的时候一脸的怒容。多半也是被姜姝气的。

那日娴贵妃听了韩焦在太上皇后面前,求了那桩事后,心里便一直没有放下,太上皇后虽没答应,可娴贵妃觉得那是韩焦没有使力。

力不够,就得从姜家二姑娘身上借。

今日娴贵妃客客气气地将她邀到凉亭里,主动委下身段,称她为一声表嫂,替她开始谋算,说外头的那些闲言杂语,甚是难听,“表嫂不为其他,也得为了自个儿的名声着想,总不能真让表嫂的亲姐姐在宫中当一辈子的宫女吧?”

姜姝却没领情,不仅没领情,还使个劲儿的咳上了。

娴贵妃的一句话,被她的咳嗽声打断几回。呆了一阵,娴贵妃就受不了了,只觉得喉咙也跟着痒了起来。

最后便索性直接问她,“表嫂可是如何想的?”

岂料姜姝抬起头,绢帕抵在那下巴上,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她,“娘娘适才说的是何事,我只顾着喘了…….”

娴贵妃气得当场起身,同她浪费了这半天口舌,嘴都干了,她居然没听。

娴贵妃怒气冲冲地出了凉亭,走了一段,身后那位刚到荣华殿伺候的宫女,脚步却是迟迟跟不上。娴贵妃正欲找她来泻火。

却见那宫女脸色很是慌张,吞吞吐吐地说道,“娘娘,那位姜姑娘不对…….娴贵妃眉头一锁,“有何不对。”

“奴婢曾见过一回姜家的大姑娘,奴婢的父亲是位大夫,大姑娘有回发热,父亲替她瞧过脉,奴婢看得清楚,当不会错.娴贵妃的一颗心又炸开了。

那头王嬷嬷将姜漓接出来后,便回了福宁殿。

御花园发生的事,王嬷嬷同太上皇后讲了个大概,太上皇后没什么感触,反而觉得欣慰,“这后宫总算是有个后宫的样子了。

王嬷嬷又道,“皇上赏赐给了姜姑娘一只簪子。”太上皇后这回倒是有些意外。

王嬷嬷又补充道,“娴主子上回缠着太上皇后要的那只。”太上皇后愣了愣。

好半晌才道,“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想必是知道了世子前日来找过我吧。”王嬷嬷笑着道,“这是好事。”

太上皇后难得心情不错,“可不是吗,皇上这后宫过于冷清了些。”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王嬷嬷回头,便见娴贵妃急匆匆地从外闯了进来。那宫女说的话,过于惊人。

若是换个人定也不信,可娴贵妃不同。近些日子,娴贵妃甭管是坐着还是站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将姜漓给遣了,巴不得让她从此消失。奈何一直无从下手。

如今突地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就算是假的,娴贵妃也能闹出一场好戏来,更何况这事,娴贵妃还隐隐觉得它就是真的。

二哥前几日一副失魂落魄,突然提出了要江大姑娘出宫。

今日二姑娘进宫,却没见到他人。往日,只要一论起姜家的这门亲事,二哥的神色就很自豪,娴贵妃还同他说过玩笑,“姜家的这位嫂嫂,定是个天仙,才会勾了二哥的魂。”

二哥笑着默认了。

适才她见了姜家二姑娘,虽也生的好,可同宫里的姜姝比,一眼就能比出个高低来。

那会子娴贵妃只顾着同她吹耳边风,想将人早点支出去,倒忽略了这点。

如今回想起来,便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

若是御前当差的那位是二姑娘,今日来的是大姑娘,似乎一切都明朗了。娴贵妃心头一阵一阵的跳,当下便拽着那宫女往福宁宫赶。秀女掉包乃欺君之罪。

这就不是出宫那么简单的事了,姜家的姑娘,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尚且还不知。娴贵妃越想越激动。

一进福宁殿,娴贵妃便慌张地唤了一声,“姑母。”

太上皇后脸色一沉,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如今你是愈发不成样子了。”

娴贵妃却顾不上仪态,将身后的宫女叫到了跟前,“今日你同本宫说的那些话,如今再说一遍给太上皇后。”

那宫女磕磕碰碰地说完,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王嬷嬷被吓得不轻,惊愕地望向太上皇后,太上皇后的脸色从不知何时,已是一片肃然。

半响,太上皇后问那位宫女,“你可知,胡乱捏造事端是何下场?”从皇贵妃坐到太上皇后的位置,太上皇后身上的那股威严已经浑然天成。

那宫女身子一阵颤抖,头伏在地,“奴婢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太上皇后是何人。

当年太上皇当政,先皇后朱鸳,后来者居上,连同着太上皇,在大殿上给众臣子施压,不顾所有人反对,坚决封了朱鸳为后,之后更是封了她的大儿子为太子,二儿子为亲王,公然打压他们母子俩人。那时,她都能沉住气。更何况如今这么点波动。

太上皇后断不会单凭那宫女的一言半句就轻易信了,可太上皇后心里也有一把秤。

她那宝贝侄子她最是了解。她虽极为宠爱他,他却从未求过她什么事。

太上皇打压她母子俩的那阵,韩家也跟着受了牵连,作为要挟韩家的一颗筹码,韩焦不过十四,便被太上皇指派到了边境。

韩焦没吭过一声。

从长安出发前,她将韩焦叫进宫里,但凡他说一声不愿,她就算同太上皇撕破脸皮,也会将他保下来。

韩焦却笑着对她说,“侄儿终于可以去一展抱负。”

一个从不曾轻易求人的人,却为了姜家,来求了她。

之前她还真以为二姑娘思念姐姐。如今一瞧,多半也能猜出那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怕不是为了姜家不被牵连,忍气吞声,想了那法子打算将这桩事圆回去了。且这事情,皇上到底知不知情。

太上皇后让那宫女退下,回头同王嬷嬷道,“去将浣衣局的姑姑请过来。”浣衣局的姑姑便是碧素。

碧素被王嬷嬷带到太上皇后跟前,跪下行了礼,太上皇后便直接问她,“姜姝曾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碧素垂头答,“是。

太上皇后又问,“那晚她是如何被皇上找到的?”碧素没回答,头伏得更低。

“我问你话,你得老实回答了。”

碧素这才头抵地面,说道,“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纵使姜姑娘去御膳房里偷一口嘴,想着是雨夜,也没有人发现,岂料姜姑娘不识路,误闯了含熏殿,被陛下抓了个正着,奴婢知道犯了死罪,心头一直不安,今日既然被太上皇后察觉,奴婢恳请太上皇后责罚。”听着倒像是一桩奇遇佳话。

太上皇后同碧素道,“你抬起头来。”碧素缓缓地抬头,眸色黑白分明,眼里有敬畏,却也瞧不出半点躲闪。

太上皇后沉默了半刻,“当日陛下既没有罚你,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我幽朝毕竟还有法岗,犯了错,就得认罚,我不治你的死罪,但你这浣衣局姑姑一职,实属不能再留。”

太上皇后说完唤了王嬷嬷,“将她送去冷宫。”

碧素再一次磕头谢恩。

“下去吧。碧素出了院子了,太上皇后还在沉思,适才她一直在观察碧素的神色,见其没有任何波动。那番话瞧着倒是不似有假。

皇上在认识“姜姝’之前,或许不知道她就是姜漓。而如今呢?

太上皇后根本就不用深想。就皇上近日来的那些行为。他怎可能不知?

太上皇后慢慢地饮了一盏茶,才同王嬷嬷道,“让皇上和世子都过来一趟。主嬷嬷过去请人时,周恒正忙完手上的事,坐屋里翻着前几日留下来的几本还未定夺的奏折。

高沾进来通报,“太上皇后让陛下过去一趟。”

高沾生怕陛下问他是何事。因他问了王嬷嬷,王嬷嬷没说。周恒却似是早就料到了一番,没有任何意外,也没问他为何事。

只同高沾道,“将年前选秀的名册找出来。高沾心头一咯噔,知道这是出事了,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去寻了册子。周恒一人去了福宁殿。

到福宁宫时,韩焦还未来。

太上皇后也没急着问他,只让王嬷嬷给他添了茶,两人一面喝茶,一面等人。快到正午,韩焦进来,锦白色的身影往屋里一跨,神色有些匆忙,额头隐隐布了细汗。

姑母这时候宣他来,定不是小事。今日姜姝进了宫。

韩焦不知道事情到了哪一步,目光往周恒脸上瞧了一眼,周恒的神色却是异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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