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年节间,西门庆家里这些天还是非常热闹的。按照事先的约定,这些天来,众妻妾要轮流做东请客。
初五这天,吴月娘在上房摆酒,请来郁大姐弹唱(这是郁大姐第一次出场),请众姐妹欢饮了一天。到初六是李娇儿,其后依次是孟玉楼、潘金莲,都不必细说。
梦梅馆校本《金瓶梅词话》封面
这种重复性事件的叙述,作者兰陵笑笑生当然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简简单单一笔带过。那么接下来就剩下一个李瓶儿了,作为压轴出场的李瓶儿的这顿酒,毫无疑问自然要大写特写一番。
转眼就到初十这一天,轮到李瓶儿摆酒,众位娘都到齐了,就只差孙雪娥了。李瓶儿打发自己房里的大丫鬟绣春往后边去请。一连请了两遍,答应着要来要来,可说也奇怪,就是不见人来。
三娘孟玉楼就说(注意不是潘金莲说,连“忠厚长者”孟玉楼都看不下去了),这不明摆着不但把我们,分明也不把大娘吴月娘放在眼里吗?原话是“俺们罢了,把大姐姐(指吴月娘)都当驴蹄子看承认。”
孟玉楼虽然没提李瓶儿,但不用说作为今天的东道李瓶儿,自然也是非常不爽的。吴月娘便说这孙雪娥就是个“恁不是材料的窝行货子”,那就干脆不用管她了。
于是摆上酒来,众人都来到李瓶儿房里吃酒。郁大姐在一旁弹唱助兴。
那天,西门庆上午不在家,出门给别人拜年去了,没想到后晌时分就回了家。往常西门庆出去一趟,不吃到晚上肯定是不会回家的。
西门庆到后面不见吴月娘,便问丫鬟玉箫,玉箫告知她们今天都在前边李瓶儿的房里和吴大妗子、潘姥姥吃酒哩。
当下西门庆吩咐打开一坛前几日应伯爵送来的茉莉花酒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就让丫鬟玉箫、小玉给李瓶儿房中送去,让她们不要吃那金华酒了。
此时惠莲正在月娘旁边侍立斟酒,见玉箫送酒来,惠莲忙走下来接过她的酒。玉箫递了个眼色给惠莲,又在她手上捏了一下,这惠莲马上就get到了其中之意。
站了一会,惠莲借口到后边看茶来与众位娘们吃,溜到了后边。玉箫站在堂屋门口,努了个嘴给她,惠莲掀帘进屋,西门庆早在里边等着了。
于是,玉箫站在堂屋门口把风,由他二人在屋里做一处玩耍。
还是那句话,世人皆当《金瓶梅》为天下第一淫书,其实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如果作者兰陵笑笑生真是存心诲淫,我想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处淫秽的描写,而作者这里仅用一句“在屋里做一处玩耍”,就将这不堪入目的画面轻轻带过。
冷不防,孙雪娥正从后面走来(呼应前文孙雪娥没去参加李瓶儿的party),听见西门庆房里有说笑的声音,只当玉箫在房里和西门庆说笑。玉箫唯恐孙雪娥进屋坏了西门庆的好事,便一径支她走开。
惠莲这才趁机“急伶俐两三步就扠出来”,往后边看茶去了。这边月娘还奇怪,这惠莲看个茶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哪里知道灯下黑的道理,这惠莲和他的老公西门庆就趁这会儿工夫,便“在屋里做一处玩耍”去了。
这时月娘众人正掷骰子玩,大概是当时闺中流行的一种游戏,具体玩法现已无从查考。惠莲又没大没小地在一旁不断插话,惹得玉楼(注意还是“忠厚长者”的三娘玉楼)恼了,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的份。几句话怼得惠莲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涨红了面皮。
这惠莲大概自以为自己跟西门庆上过床了,俨然在内心深处,不知不觉都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实不知她即便和西门庆上过床,她依然改变不了她是家人媳妇的这个身份,这就是这个人物的最大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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