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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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很多细节极为潦草。作者也并没有事无巨细的交代,就仿佛与熟人口述自己的生活一般娓娓道来,以至于有一些细节,容易造成理解的错误,而产生歧义。
尤其当新红学由胡适开始认为《红楼梦》是江宁织造曹家故事后,很多读书人按照曹家事按图索骥就更混淆了原文线索,甚至将曹雪芹原文推翻重新演绎故事。
比如贾政当家荣国府,被演绎成贾母无子,过继儿子继承等等。
很多观点不但认为贾赦不是贾母亲生,贾政也被认为不是贾母儿子。事实是如此么?显而易见并不是!
本文并不为反驳和辟谣,而是根据原文给出的线索,梳理出作者笔下最真实的人物关系。
毕竟《红楼梦》的好处是只要依据原文故事和描写,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是君笺雅侃红楼,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那些事儿。
关于贾府众人的出身,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
(第二回)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 当日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 长子贾赦,次子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
贾府的第三代,全在这段话中。
宁国府是长子贾敷,次子贾敬。
荣国府是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有个不容忽视的细节是,作为宁荣二公的长房,子孙呈现锐减状态。
宁国公有四个儿子,贾代化是长子。荣国公也有四个儿子,贾代善是长子。合起来就是南京贾家在京城的分支八房,都是宁荣二公的子孙。
可到了二代,贾代化只有两个儿子,贾代善也是两个儿子。
第三代更少,宁国府贾敬作为唯一继承人,只有一个儿子贾珍。荣国府贾赦作为长子继承爵位,也只有一个儿子贾琏。
宁国府的长子贾敷八九岁死了,老二贾敬便继承了嫡长房。
荣国府除了长子贾赦袭爵外,次子贾政竟然当家了荣国府。而他生了三个儿子:贾珠、贾宝玉和贾环。成了贾府第三代儿子最多的一个。
关于贾府子嗣问题先放一旁,且说第三代的出身,实际从冷子兴的讲述就能分出“不同”。
宁国府贾代化“养了两个儿子”,这个“养”字与其他人的“生”完全不同。
冷子兴在讲说宁国公、荣国公、贾代善、贾政、贾赦、贾珍时,全都用了“生”字,代表亲生。唯独在贾代化的两个儿子贾敷和贾敬身上用了“养”字,尽管“养”有“生”意,但“养”还有收养继子之意。
推测贾敷是贾代化亲生独子的可能性最大,却不幸八九岁夭折。贾代化无子,不得已过继了兄弟家的儿子为继子,便是宁国府的二爷贾敬。
如果只是“养”这个说法,还不足以证明贾敬养子身份。但贾敬的性格、经历基本类似明朝嘉靖皇帝,嘉靖便是弘治皇帝养子继承皇位,足以证明贾敬的“养子”身份。
既然贾敬是继(养)子,原文用“养”字讲的很清楚。反过来便能证明其他人的“生”,肯定都是亲生。
但问题是贾赦、贾政能确定是贾代善亲生,是不是贾母亲生呢?毕竟豪门庶子并不鲜见。
我们看冷子兴如何表述:“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贾代善娶了史侯的小姐,生了两个儿子,基本能确定贾赦与贾政就是贾母所出,不是庶子。
第三回贾母对林黛玉也曾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
林黛玉的母亲贾敏肯定是贾母所生。贾母明确说她除了女儿,还有儿子。这种痛心亲生女儿去世的话肯定不包含庶出子女,都是亲生才算。
可能有细心的读书人也发现了漏洞。既然说贾敬是贾代化“养”的继子。那么贾母在贾宝玉被打后,气得骂贾政的话岂不也证明贾政是“养子”?
(第三十三回)贾母听说,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说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去!”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似两个“养”类似,不过贾敬的“养子”的证据并不在“养”这一点,更源于他的人物原型嘉靖皇帝佐证。而贾母说“养”贾政这里却并没有其他佐证。
“养”固然有收养之意,但同样更有“生养”之意。
如今很多地方仍旧将生孩子说成“养孩子”,说女人容易生孩子叫“好生养”。
贾母说她“一生没养一个好儿子”,不但证明贾政是她生的,更证明贾赦也是她生的。否则根本不用加“个”这个字。
如果贾母只生贾政一个,她骂儿子只会说“可怜我一生没养出好儿子”,才是骂贾政一人。
但贾赦贾政都是贾母亲生,才会赌气说“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言外之意就是“儿子多了都不好,又有什么用”。
这话的前提是贾赦不好尽人皆知。以前贾母认为贾政是好的,如今惹她生气,便也认为不好了。
所以,贾政一听这话严重了,才吓得急忙跪下给母亲磕头认错。
而贾母对贾赦的感情,也能证明贾赦是她的亲生儿子。
首先,贾赦想要讨贾母的大丫头鸳鸯做妾,便肯定只有亲生母亲才敢行事。
同样贾环与嫡母王夫人的丫头彩霞有旧,赵姨娘让他去找王夫人讨,贾环便有个重要原因是“羞口难开”。
庶子与嫡母之间并不比亲生,想要讨要嫡母的大丫头,被拒绝事小,一旦惹怒嫡母,就会很难看。
贾赦明显不怕惹怒贾母,正是亲生儿子才有的立场。而贾母对贾赦的不敬,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办法,最终还得鼓励。
(第四十六回)贾母道:“我有了这么个人,便是媳妇和孙子媳妇有想不到的,我也不得缺了,也没气可生了.这会子他去了,你们弄个什么人来我使?你们就弄他那么一个真珠的人来,不会说话也无用.我正要打发人和你老爷说去,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就只这个丫头不能,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般.你来的也巧,你就去说,更妥当了。”
贾母生气却也没有真像骂王夫人那样骂邢夫人。皆因女人三从四德为夫纳妾生子没错。反而是王熙凤那样不给丈夫纳妾影响子嗣的妒忌才不被允许。
所以,贾母数落完邢夫人,才又说鸳鸯不能给,但贾赦纳妾也要鼓励,随便他外头去买,花多少钱母亲给报销。
贾母如此安排,肯定是对亲生儿子,换成庶子哪有这个待遇和感情,也不至于如此体贴。
更有中秋节夜宴,贾赦贾政兄弟两个唇枪舌剑,让贾母很是不开心。等兄弟两人走后,不想贾赦那边突然崴了脚,贾母一听急忙派人去看,知道没什么问题才放了心。还说“我也太操心.打紧说我偏心,我反这样。”不久便因听到笛声悲声感染而流下伤心的泪。
如果贾赦不是贾母亲生,兄弟二人明争暗斗家宅不宁,贾母也不至于那样伤心,更不会“牢骚”她对贾赦那般关心,贾赦却又那般不孝。
正所谓“只有不孝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
原文这些细节,将贾母与贾赦、贾政的母子情都表现出来。
尤其贾母不光宠爱贾宝玉,更是对待王熙凤一样。正是她一碗水端平不光宠爱二房孙子贾宝玉,也宠爱嫡长孙贾琏。
如果他们是庶出,感情肯定没有那么真挚。
以上种种线索已经能够证明贾赦、贾政都是贾母亲生,并不存在养子或庶子问题。自然也与江宁织造曹家没有关系。
至于贾赦袭爵,贾政当家荣国府的问题,可以根据贾赦字恩侯、贾政字存周的名字伏笔来解读。
贾赦犯错失去继承权,贾代善死前上遗本求情才得以继承爵位。
但他不贤,便被皇帝夺了爵产,仍旧交给更贤能的次子贾政,就像周武王取代兄长伯益考继承周朝一样,是合理合法的继承,更得到了皇帝和官方认可。
类似情况《红楼梦》有很多都可原文中找寻线索,不多赘述了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吐舌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