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第二十九章 硬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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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处机看杜大成只顾向自己炫耀，心里早已为他捏了一把汗，只是此时要提醒他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大石直直地向下滚落，杜大成却仍然在那里洋洋自得，他连忙伸手一拉： “快闪开！”

杜大成只觉得身体像被一阵飓风带起，轻飘飘地就离地而起，快闪而过。

不过那大石上棱角极多，杜大成的身体躲了过去，他扬起的左手却没能躲过，被一道高高耸起的棱角一划，杜大成轻轻“哎哟”一声，立时就看到左手掌上冒出一道血迹来。

在这一拉一划的瞬息之间，那大石已经飞快地滚动着向坡底而去！

“怎么，划伤了？”邱处机看杜大成脱离了险境，就松开了手，看着杜大成流着血的左手问道。

“嗯，划破了。”杜大成刚才受了一惊，此时手上的疼痛又蔓延开来，他却没有显出多少慌乱，只是随意地把左手甩了一甩： “没事，只是小伤，这没什么。”

邱处机仔细看了看杜大成的左手，虽然鲜血直涌，但是伤口并不深，倒不见得有多严重，只是疼痛总是难免的，于是就对杜大成说道： “回庵堂包扎一下吧。”

“不用！”没想到杜大成仍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点小伤算什么？师叔，想当初在我们山里，我爹和我那些叔叔们受的伤比这厉害多了，也没见有哪个皱过一下眉头！那可才真是好样的！”

邱处机没想到杜大成随口就提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看杜大成的脸色并未显出什么异样，于是就问道： “你还记得你爹？”

“那自然记得了，自小我爹爹是最疼我的！”杜大成说道， “再说，我爹那又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他是最英勇的一个，平时带了他的那帮弟兄出去打打杀杀，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可是我却从来都没看到过他皱一次眉头！”

“你知道你爹他们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吗？”邱处机问道。

“那我可不知道，大概就是一种营生吧。”杜大成说道， “我爹从来也不对我说他是做什么的，我娘说我爹是为了让我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吃上一口饱饭，其他的倒没说过。”说到这儿，杜大成在山坡上坐下来，抬起头看着远处，好像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杜大成突然沉声说道： “我娘一直跟我说我爹是好样的，只是却不许我学我爹的样子，要像师父一样潜心修行，以后也好那什么‘安身立命’！”说到这儿，他低下头去想着什么，又抬起头来看邱处机： “可是，师叔，这几年我虽然跟着师父和师兄读经听讲，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大畅快！我想，男子汉大丈夫生在世间就应该轰轰烈烈，若只想着安身立命，却不去做出什么大事来，那又有什么意思？”

邱处机听杜大成这样说，不由问道： “要做什么样的大事，你要如何才能畅快？”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我总想着，我还是要像我爹爹那样，去外面和人冲杀厮打上一番心里才痛快！”杜大成说道， “我虽然每天在庵堂里读经，可是这心里就总像有只小兔子似的，一直在跳动着想要去外面奔跑厮杀！师叔，您说这是不是不好？

其实，我也很想就像吕师兄那样，他每天看起来始终是那么和气，好像谁都不能惹恼他一样！我很想学他，可是学了这许多年，也像他一样去读经、听师父讲课，那些道理我都懂，不过，我却始终也学不成他的样子！”杜大成说着皱起眉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师叔，这些话我从来都不敢对师父、师兄他们说，可是今天却对师叔你说了，师叔你可别对他们说去，我怕他们会生我的气！”

“那你为什么敢对我说呢，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师父去？”邱处机问道。

杜大成听邱处机这样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看他，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师叔你肯定不会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着师叔就敢说这些，不过和师叔这样推着石头上山，我可觉得比读经听课有意思得多！我现在才明白，其实师叔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不过这本事和师父、师兄却不大一样！”

吕道安在杜大成心里必然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所以他在每次提到师父的时候，必然要提到吕道安这位师兄。

邱处机看杜大成虽然安静地坐在那儿，却掩饰不住他身体里那股生机勃勃、随时都要喷发而出的气势，知道他的这些热情势必不能只通过读经来消磨，如果因势利导说不定他日还能有所成就。

于是，邱处机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杜大成的肩膀，说道： “大成，来，我教你一些功夫！”

杜大成一听邱处机要教自己功夫，当时喜上眉梢， “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咧开嘴笑道： “师叔你是说真的吗？你真要教我功夫？”

“当然是说真的。”邱处机说着就带杜大成向坡底走去，找到了一个平整宽阔的地方，先教杜大成扎马步： “你先练好马步，下盘功夫稳了之后，别人自然不能轻易打倒你。”

杜大成小时候见过父亲带着那些弟兄们练功、扎马步，不过当时他年纪小，不懂其中关键，此时听邱处机把扎马步的诀窍细细地讲了，他不仅大为认同，练习起来更是极为刻苦，立刻认真地扎起马步来，那样子丝毫都不含糊。

邱处机看着杜大成认真习练的样子，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在美玉王指点下习文练武的情景，自己当时可不是也和杜大成一般大？只是匆匆一晃已经是十几年时间过去了，美玉王早已不在，他教过的那些诗文、功夫却成为自己的傍身技艺，着实受益不浅。

在昆仑山中时，美玉王将随身携带的银两都用来购置了诗书，每天总要指定两三个时辰来让邱处机读书练武。那时候邱处机原本潜心于修行，于这些事情并不大在意，不过在美玉王的“威逼利诱”之下，每天这两三个时辰却总是要读够、练够。

当时邱处机还不觉得怎样，如今才知道，那几年读书对自己的悟性提升又是如何重要，而如果没有多年的习练功夫，自己又怎么能有如此强健的体魄？想到此，忆及美玉王，邱处机心中一时不由百感交集，伤感、怀想之余，对杜大成的态度就更多了些柔和与耐心。

杜大成原本是极为聪明的孩子，只是年少时并未得到悉心教导：父亲是一味的只知道蛮打蛮杀，又要带领手下的那帮兄弟，每天忙碌不已，又哪里会顾得上他？

母亲虽然略能识文断字，不过一则疼爱杜大成，在他年纪小时总舍不得让他多吃一点儿苦，及至稍大一些却又赶上官府剿匪，栖身的山寨都被夷为平地，夫君被杀，一众匪徒被擒的擒逃的逃，她自己又受了伤，当时只顾得带孩子逃命，及至在庵中安定下来，自己伤势加重，一时又哪里顾得上教导大成？只是心心念念要保全他，土匪是一定不能做的，看庵中道士生活安宁，因此就叮嘱他要好好跟随庵中的道长读经修行，也就是图一个平安，免得如他父亲般入山为匪，半生也不得安宁。

杜大成其实非常听从他人的教导，母亲让他读经修行，他就一心跟随师父和师兄读经修习，虽然那并非他所愿，他却也能够按捺住性子，静心修去。如今这练习气力、修习功夫正是他一直最为向往的，此时跟邱处机学起来大如心中所愿，兴趣当然更为浓厚，所以学起来进步很快。

将近中午时分，杜大成已经学会了邱处机教的一套虎形拳，却还觉得意犹未尽，缠着邱处机要学些新的拳法和招式。

邱处机没想到杜大成学得这样快，怕他一时学得太多不够扎实，看他手上的伤口并无大碍，他自己也并不大在意，就又让杜大成再上山推石，一则练力气，二则也想趁机多磨磨他的性子。

杜大成此时对邱处机极为敬服，对邱处机说的话自然言听计从，就又跑去把那个已经滚落到谷底的石头推出来，又向山坡上推去。

看杜大成把石头推到一个平稳的地方，邱处机示意他停下，杜大成就把大石停在那里，看邱处机想干什么。

邱处机看看那块大石上的棱角，又看了看杜大成左手的伤口，问道： “伤还疼吗？”

“师叔，早就不疼了！”杜大成豪气地把头一扬，说道。

邱处机自然并不是想看杜大成的这份豪气，他想了想，用手指着刚才划伤杜大成的棱角问道： “如果没有这棱角，你还会受伤吗？”

“那当然不会了。”杜大成说道， “如果这石头圆滚滚的，没有一点儿棱角，我推起来也更省力啊！”

“不错，”邱处机微微点头， “你可知道如何去除这些棱角？”

“我去找块石头来敲打敲打！”杜大成说着就去四处寻找趁手的石块。

这山中找一个石块原本容易，不过要想找一个大小合适的却不太好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杜大成就拿了那石头去敲打大石上的棱角，可是敲得手酸臂麻，除了偶尔敲下来的几点碎屑，崩得自己脸上微疼之外，却没敲下多少来。

邱处机在一旁看着他忙碌、敲打，却只是含笑不语。

敲打了半天，杜大成看那大石上的棱角并未受损多少，不由泄了气，对邱处机说道：“师叔，这难弄得很，看来只能慢慢地在山坡上滚它了！对了，师叔，这棱角只能慢慢地用这山坡磨掉，是不是？”觉得自己说对了，杜大成不由喜不自胜： “我说对了吧？”

“对自然是对，”邱处机说道， “不过这活却是个细活，也是个慢活，一点儿都急躁不得。不过我问你这棱角之事，却有另外一层意思在，现在你就一边推石上山，一边仔细想想，看看可还会想到别的道理吗？”

“是，师叔。”杜大成如果服了谁，那态度就是无比恭谨，此时他听了邱处机的话，就只管放开了手推着大石一路上山而去。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