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耳边有人痛苦地低吟，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将我从沉睡中惊醒。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我愕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旁边有很多女人都衣不蔽体，被关在小小的铁笼子里，甚至都无法站起来。

眼前一个脸上带刀疤，长相凶残的男人在铁笼外狠狠掐着我的下巴，居高临下的问我：「想活吗？」

我害怕的说不出话，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像是决堤的河一样收都收不住。

他看到我哭，反而猖狂大笑起来。

「怕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

他凑到我耳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好好干。业绩不达标的下场，你是见过的。」

我瞪大眼睛，眉头紧皱，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没错，我是见过的，刚刚被抓来这个地方，就有几个女孩儿因为不听他们的话而被许多丧心病狂的男人折磨了很久，最后直接被杀死，我亲眼看到，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裳。紧接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她们的器官赶紧收起来，拿去贩卖。

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杀人。就这么目无法纪，就这么明目张胆。

那天凄厉的惨叫声让我深刻的意识到，这里是地狱。

我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就抛弃了所有尊严，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请求他们饶过我。我什么都可以干，只要能让我活着，能让我有命对渣男渣女复仇，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违背我自己的良心。

这是我打出的第一个诈骗电话，对面是一个70岁的老太太。

他的儿子在外打工，她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

老太太是有退休金的，老伴儿早早就没了。

这几年省吃俭用，应该也有点存款。

儿子马上就结婚了，据说这存款攒了这么多年就是省出来给儿子结婚用的。

有个满脸痘印的男人给了我一打这种情况的人的资料，让我一个一个打电话去骗。

我的手颤抖不停，按下了老太太的电话号码。

我也不知道这个诈骗集团到底建在哪里。但应该不在国内，因为这里大部分人虽然都是中国人，但都带着浓厚的口音，长相更偏向东南亚那边。

而且周围有很多人监视着我们，他们手里都拿着枪。

人命在他们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我们敢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一个手拿狙击枪的男人虎视眈眈的站在了我身边监视着我。

我害怕的吞了吞口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后对着电话那边温柔的说。

「您好，是李奶奶吗？我是李飞的同事。」

老奶奶显然有点不明所以，疑惑的问我：「有什么事吗？」

「李飞突然出车祸了，现在因为没有医药费而无法进行手术。」我看了看旁边监视我的人，用很快的语速说完了。

「那，那怎么办？」李奶奶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这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

「奶奶，你现在赶紧拿手机把钱转到这个微信账户上，这个是我的微信账号。现在手术费用是20万，我拿了钱赶紧先给李飞交上手术费。迟了可就没命了。」说着我把诈骗集团给我的一个微信账号告诉李奶奶。

「那么多钱？姑娘，我没有那么多，你问问医院能不能少一点？」

李奶奶这条鱼儿上钩了，但我却不忍心继续骗她了。

老人的钱让我怎么骗得下去呢？

奶奶，你为什么不骂我是大骗子，然后赶紧把电话挂了。

为什么要相信我？

旁边监视我的人见我迟迟不继续说话，拿枪对准了我的太阳穴。

我直接头皮发麻，吓得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紧张万分。

如此紧急的时刻，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骗李奶奶：「奶奶，这还怎么少？这已经没法儿少了，医院说必须先缴20万才能进行手术，否则李飞这条命就不保了。」

我顿了顿，紧接着说道。

「奶奶，人命关天的事儿，钱没了还能再赚，可是人没了，那就是真没了。钱哪有人命重要啊。」

对面陷入了沉思。我太阳穴的枪眼儿被抵得更深了。

「奶奶，李飞现在血氧饱和度已经很低了，呼吸也很微弱。」

我催促着李奶奶。

果然没过多久，对面传来了妥协的声音。

我脑袋上的枪终于被移走了，监视我的人满意的对我笑了笑，还竖了个大拇指。

我拼命的呼吸，突然觉得一阵想吐。

没过一会儿，我的业绩就被写上了20。

你奶奶还是相信了我的话，打了20万过来。

我看着业绩上的20，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更没有庆幸。

我在这里已经干了一个星期了。

有人相信了我的骗局，上钩，然后被我割韭菜。

也有人不相信我，大骂我是骗子。

其实我更愿意他们大骂我一句骗子，然后直接彻底把我拉黑。

可却没想到，相信我的人居然更多。

我一开始不明白，既然想骗钱，为什么不骗那些有钱的钱，反而要骗那些本来就是生活在底层挣扎的人的钱。

后来我才慢慢明白，生活在底层的人才会拼尽全力抓住别人递过来的绳子，他们以为那是致富之路，是这辈子唯一的曙光，可没想到却是更深的绝望。

2

也许是因为我以前就口才很好。

一个月后，我的业绩已经攀升到了第一。

我又一次见到了刀疤脸。

这里所有人都喊他狼哥，但我知道，他不是幕后的大老板，他只是一个小喽啰，别看他在我们面前很风光，其实他也是别人眼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每个月业绩倒数的三个人，骗不到钱，不能给公司带来收益。

就会直接被杀死，然后用器官来赚钱。

因为公司从来不会让自己亏钱。

没用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看着业绩倒数的那三个人，一个女生，两个男生。。

跪在地上求着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那模样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是啊，像我们这种普通人被卖到了这种地方，就是贱命一条，像蝼蚁一样。

时刻都在担心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

狼哥的眼睛在女生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撇了撇嘴，示意身边的人将她拖走。

「把她转到人奶工厂去吧。」

「狼哥，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我不去人奶工厂，那里每天都被关在笼子里，不穿衣服，不停的生孩子，不停的产奶，我受不了的，我还是一个大姑娘。」

女生急了，都快跪下了。身边两个人却不给她机会跪下。

「把她带走。」狼哥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响起。

那名女子刚开始还一直在求救狼哥，希望能放过她。

可突然就没了声儿。

我看了一眼，居然咬舌自尽了。

是个烈女子。

狼哥看到女子已经没了呼吸，面不改色，这场景估计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

「把她的器官刨出来，趁着新鲜赶紧拿去卖了，公司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随即狼哥把视线放在了另外两个男生身上。

一个男生长得胖一些，狼哥满意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把他送到血库去当血奴。既然口才不好，赚不了这份钱，那么就只能通过身体换钱。」

血奴的意思就如同字面意思。这个胖小哥会被带去圈养，每天只管吃，然后再抽血，拿去黑市售卖，直到再也抽不出血。

最后剩下的那个男生是个看起来身体还不错的男生，看起来还是大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他居然直接吓尿了，狼哥「啧啧」两声，十分嫌弃。

「把他分配到绞肉工厂当苦力吧。」

「不要啊，狼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去了绞肉工厂，我不死也得残。」

绞肉工厂，顾名思义，就是有些人被挖了器官以后，剩下来的身体残骸的处理工厂。

是一个大型绞肉机，需要有苦力来拉着才能够运作。

在这里待了一个月，我也了解了不少新的名词。

男生还在苦苦哀求着，心里的惨叫声就像鬼叫一样，可没有人理他。

在这里的人都一样，能管了自己就不错了，更不用说管别人。

我们都麻木的看着他被越拖越远。

狼哥拍了拍手，所有人都朝他望去。

「不想跟他们下场一样的，就给我拼命往死里打电话，拼命在qq群里找目标赚钱，把你们的口才都发挥出来。否则他们今天的下场就是你们明天的下场。」

说完，他突然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你，过来。」

他的手翘起指了指我。

我吓了一跳，一个人拿枪指着我，我被迫走到了狼哥身边。

他看着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似乎很欣赏我。

我害怕的不行，看着他那眼神就不由得心里起鸡皮疙瘩。

「别怕！」

他凑到我跟前掐着我的脸：「以前没发现，你不仅能干，而且长得也很好看啊。」

听他这么说，我更紧张了。

「你是我们这个月业绩第一，可以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

我想回家，我拼命想离开这里，我想要自由。

但我不敢说。

我知道，我只要说出了这个要求，我就会立刻身首异处。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我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问了句。

狼哥豪气的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打一个电话吗？」